那个撬走白月光的蚊子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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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谈话之后，直到江羽的戏份杀青，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拍摄期间，江羽每日奔驰于剧组和学校，两点一线，风尘仆仆，体重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着。一开始进组的时候，他看着虽然清隽，但好歹还有点儿肉，现在则完全变成了一颗风吹就倒的枯地小白菜。
　　他的下巴尖削，拍戏的时候偶尔和人有搂搂抱抱的亲密戏，一身的骨头就格外膈人。
　　有一次拍摄他和颜小雅的戏份，二人深夜走在街上，忽遇杀手，于是秦穆一把把女主搂在怀里朝着一边飞过去。等这幕戏结束后，颜小雅当着一群人的面就问他是怎么减肥的，一身骨头膈得人背疼。
　　江羽当时就懵逼了，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清瘦下来，看着就更大了，还水汪汪的，跟个被人疯狂蹂躏过的小奶猫似的。他看着颜小雅，嘴巴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颜小雅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鬼使神差的，竟然就这么缓和下来了。
　　甚至偶尔还会一起吐槽下幽灵似的林砚，还有林导那完全不带脏的毒舌头，一张嘴就毒汁乱溅，除了白檀，其他人毫无招架之力。
　　简直可怕。
　　可怕的林导就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保温杯，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听了他们的吐槽，这人一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毒舌把两人吓得炸毛，当场跳起来，差点失意体前屈。
　　末了这人还端着一副尔等竖子，无可救药的姿态，一步一感叹走了。
　　江羽“……”
　　不知为何，心里异常想要说句。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秦穆自焚的剧情。
　　剧场昨天晚上就布置好了，江羽拿着剧本，一个人站在道具树下面酝酿感情。
　　颜小雅穿着一身曳地的紫色长衫，慢腾腾地从后面走了过来，“怎么样？”
　　“颜姐，”江羽回头，眼睛里竟还带着丝水汽。
　　颜小雅背着手，和他对视着，直到江羽自己受不了这大姑娘的眼神，转头摸着鼻子傻笑，“还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
　　“那就好，”颜小雅的笑容很淡，双目一直看着江羽，到最后却不知为何地轻轻一叹，而后无奈失笑，“你啊，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你到底是真的傻白甜，还是故意装的。”
　　江羽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傻孩子一脸懵逼“啊？”
　　“罢了罢了，我管你是什么人呢，”这姑娘摇着头，一脸嫌弃，末了又拍了拍江羽的肩膀，就这么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江羽“……”
　　什么鬼！
　　拍这幕戏的时候没有太阳，深秋近冬的风打着卷儿地路过这里，江羽瑟缩了一下，捂着手哈了口气。
　　今年的农历比往年晚了近两个月，公历已经入冬了，农历却连霜降都还没到。
　　而他妈妈的生日，就在这两天了。
　　江羽算了算日子，那时候刚好是周末，他的戏份也杀青了，他想，他可以去好好陪陪妈妈了。
　　“演员到位——那边那个，快过来！”林砚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插兜，另一只腿还踩在凳子上，他的声音本来听着很有一股书香气，可惜一咆哮起来，什么韵味儿也没有了。
　　江羽拢着袖子一阵风似的跑过去。
　　颜小雅站在白檀旁边，看着江羽一路跑过来，无声笑了笑。
　　白檀瞥了她一眼，没做声。
　　“演员到位——action！”
　　王宫内，宫人几乎跑尽，大殿凌乱，到处都是打翻的烛台布帛，一些金钗步摇零零散散的撒落一地，桌椅倾斜，花案散落，凋零的枝叶花苞和着清水泥土堆在不起眼的角落。
　　秦穆穿着他上朝时是才穿的盛服，拿着玉玺，一个人不急不缓走入后宫。
　　“朕名穆，生于昭和元年二月，于昭和六年继位……先祖打下江山多年，一朝分崩离析，是朕之过。在朝无力保忠臣，在野眼拙……一生毫无建树，以致百姓流离，乱兵四起……”
　　他一边走一边说，直到入了一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才忽然停了声音。
　　院子外的匾额写着凤凰苑，而内部，一株凤凰花落红满地，灼灼耀眼，秦穆看着这棵树，心中埋藏多年的记忆就这样浮现在了脑海里。
　　他想起母妃带着他坐在这棵树下时，那温柔的眸子，想起父皇拿着《君册》一字一句读给他听的样子，想起……想起那个姑娘，还那么小，就说要一生追随他，保护他的样子。
　　他无声地笑着，一路走入宫殿，这是他母妃生前住的地方。
　　“我知道这个国家早已腐烂到了泥里，宦官专权，太后淫乱，忠臣良将诛灭殆尽，贵族豪门穷凶极奢，徭役繁重，刑法暴酷，平民百姓衣不蔽体，稍有天灾，便闻易子而食……如今，这个国家，终于是破了……赵钦，希望你会是个好皇帝，完成朕一生都想做，却注定失败的事情。”
　　他是皇帝，他姓秦，这个姓氏，就注定了他要与这个国家共存亡的命运。
　　有些事，明知道注定是失败，可却不能不去做……人活着，注定要有太多的无奈和妥协。
　　他点燃烛台，拿着它一一点燃宫内的物品，而后在越来越大的火光中，捧着玉玺，坐在他母妃的床头。
　　火光愈大，浓烈的烟雾缠绕着鼻头，令人难以呼吸，秦穆大张着嘴，烟雾中，竟恍惚看到一树繁花下，他的父皇和母妃相拥着，在对他招手，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他忽然就哭了。
　　他带着自继位后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朝着他的父母伸出了手……
　　“卡——”
　　林砚大喊一声，场务连忙打板。
　　周围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将浓郁的烟雾灭了，江羽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腾腾地从里面走出来。
　　“去休息下，”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着白檀他们喊“下一幕——赵钦，柳云溪就位！”
　　江羽对林砚点了点头，一个人走着，拍花絮的大哥拿着摄像机一直在他对面拍他，江羽看了眼摄像机，眼泪忽然就出来了。
　　“啊——我怎么还在哭，”江羽捂着嘴失笑，声音哽咽。


第46章　去墓园
　　“感觉怎么样？”摄影大哥问他。
　　“什么怎么样？”江羽一边走一边擦眼泪，“你看我都被虐成这样了——”
　　他现在看着的确挺惨的，本来就瘦，皮肤又白，现在眼眶通红不说，说话都还带着哽咽和气音，一头及臀的长发垂在腰后，就显得那腰格外纤细。
　　摄影大哥故意落后了他几步，对着他的背影来了个特写，之后交给后期稍微添加了些背景音乐和字幕，连着白檀他们这幕戏的花絮一起，当天晚上，发到了《苍生菩提》官博。
　　这时候关注剧版《苍生菩提》的人还没有多少，花絮一出来，也就稀稀拉拉的几十个人点赞留评。
　　然而到了半夜，一个夜猫子摇音玩家通过小说《苍生菩提》摸来了。
　　＇卧槽！这不是那个被二少家傻狗狂追的白衬衫小哥哥嘛我去！＇
　　然后她转了微博，并百影钟子规，二少，这是被你家傻狗欺负的小奶狗不？
　　她本来在摇音就算网红，这么一转，第二天就有无数人看到了这个被傻狗狂追的小哥哥，并纷纷留言表示原来之所以来那么一出，是为了出道啊！
　　而白檀好歹在娱乐圈沉浮了五年，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多少也有两百多万的粉丝，何况这次花絮中他和江羽一样红着眼睛出现，一时间粉丝大呼心疼的同时，不忘互相艾特了一把小姐妹。
　　他们的花花粗线惹快来围观！
　　颜小雅也有微博，虽然粉丝还没有白檀零头多，但战斗力惊人，一时间官博上涌入了一批吃瓜群众。
　　虽然微博没有上热搜，但凭借这几个人的衣着和颜值，倒也增加了不少看脸粉丝。
　　＇颜值衣服在线，坐等上映。＇
　　＇表示全剧最爱我们秦穆穆，希望小哥哥不要让我们失望。＇
　　＇男主好歹在娱乐圈待了五年，演技绝逼没问题，颜值也够舔，但这个男二是怎么回事？带资进组的吧，否则你一个路人就想凭脸当男二？呵呵，怕不是又是二少的新点子了，呵呵。＇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也是醉了，踏马拿苍生当踏板四个什么意思，我求你了，想演戏找你金主爸爸带你去的地方吧，别来这儿别毁我陛下好么？＇
　　清一色全是骂江羽的话。
　　坐在地铁上翻着微博的江羽“……”
　　好气哦——但还阔以忍下去。
　　距离男二的戏份杀青已经过了两天，江羽离开了剧组，重新恢复了自己忙碌的高中生活，除了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外，一切都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苍生菩提》如果赶得快，大概可以在过年前后播放，那时候他们也放假了，正好可以刷一下剧，看一下别人对他的评价。
　　不论评价如何，他相信都不会比上一世更坏。这一世脱离了金主，没有一柄时刻悬空的利剑在头顶上，他要更努力地实现自我。
　　握紧小拳拳，江羽疯狂为自己呐喊助威。
　　墓园在郊区，打出租需要半个小时，江羽算了算起步价和他卡里的余额，决定走过去。
　　怕啥！年轻人嘛，就当暴走锻炼了！


第47章　偶遇
　　深秋时节，秋风阵阵，几许落叶伴随着飕飕着秋风舞动，上下翩飞间，结束了自己一夏的生命。
　　江羽将手揣在兜里，迈着笔直的腿一路走过，在这种没有阳光，行人缩头的日子里，硬生生走出了一身热汗。
　　耳机里播放着歌曲，他走得不快不慢，相比之上次玩命似的奔跑，这次暴走行动于他而言，显然好多了。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的，江羽看到一辆银色的车停在路边，而车主翻开后车盖，正埋头苦干。
　　这人背影挺拔高大，一身卡其色风衣将其修长身形表现得格外淋漓，看着非常赏心悦目。不知为何，江羽觉得有点儿眼熟。
　　等到和对方已经没有多少距离，等到对方转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时，这货才如梦初醒。
　　Maya这是——沈先生！
　　沈先生一愣，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沈先生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沈先生啊，真是好有缘！”江羽用手给自己通红的脸扇风，实在太热了他想，明明都深秋了，怎么还这么热呢这不科学啊！
　　沈先生微微笑出声，声音温润，一双重瞳深邃如海，似装载了无数星空。
　　沈先生问他“嗯，的确很巧，你这是……”
　　江羽“去墓园，我妈妈生日到了——沈先生的车坏了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像骗同情心的？况且，这是私事吧，他做什么要给一个外人说啊。
　　一时间内心非常懊恼，甚至有点儿想挠墙。
　　“的确很巧，我也是去墓园的，”沈钰竹转过头，在后车盖一边捣鼓一边和江羽说话，“这样咱们倒正好顺路，不过，市区距离墓园很远，就算坐地铁到达城市边缘，要从边缘地带到达墓园也有一段距离，你……不打车么？”
　　江羽脸上的温度已经在慢慢下降了，听了这话之后，肉眼可见的居然又升了起来。
　　囊中羞涩这种情况在他这儿明明没啥丢脸的，怎么沈先生一问就这么别扭啊。感觉就像走在路上忘了拉裤链，偏偏自己一无所觉，行人看了一路通通不做声，等自己回家照镜子才发现，这种诡异的羞耻感——江羽内心抱着自己的小脸疯狂s名画《呐喊》，脸上热气腾腾，几乎要把自己熏晕过去。
　　他细若蚊叮地回了句这样便宜。
　　沈钰竹“……剧组拖欠你工资了？”
　　“没有没有，这个倒没有，”江羽一连重复了几次，脸色爆红地垂着头，不说话了。
　　好在沈钰竹叶没有接着问他，“等我修好了车，一起去吧。”
　　“好——”江羽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儿小激动，于是他拼命压下这股莫名其妙地小激动，“谢谢沈先生。”
　　沈钰竹轻笑出声，“荒郊野外遇到，也算有缘，”他的声音温柔动听，语序不快不慢，听在耳里，格外悦耳。
　　江羽一时间被这声音闹的心中一跳，不明白这是对方声音太好听了，还是自己心脏出了点儿小问题。


第48章　
　　十全小能手沈先生没过多久就将闹情绪的柯尼塞格搞定。
　　江羽一直站在他旁边，在沈先生修车的时候，双眼没控制住，几乎一直留在他身上。
　　认真的男人可真帅啊……
　　这货不知为何内心嘶溜了一声，连忙移开眼睛装作看风景。
　　之后又忍不住悄咪咪转回来，沈先生给他的感觉一直不坏，甚至随着几次有意无意的帮助，让他对他的好感度直线飙升，虽然有钟子规在没敢飙太多，但他对这人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来吧，”沈先生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一池风月似在其中，几乎要将江羽看花眼。
　　他迷迷糊糊就上去了。
　　坐在副驾驶上，此人转头，看着窗外凄清的秋景，脸色铁青内心哀鸣，玛德，这要被金主那条疯狗知道了——这是要活生生被撕成两半的节奏啊！
　　嘤嘤嘤，他捂着嘴躲在角落里，真是非常想就地挖一个大坑，就那么跳进去，一辈子不出来得了，人间怎么尽是糟心事儿啊！
　　柯尼塞格疾驰而去，两边风景倒退，江羽看着眼晕，又转回了头。
　　他不是第一次坐沈先生的车，却是唯一一次在没有任何受伤的前提下坐他的车。不得不说这也着实很让人感慨。
　　作为日常和布拉迪威龙叫板的跑车，柯尼塞格不负自己的美名，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银色的跑车驶入铁门，沿着山路一路往上。
　　沈钰竹这时候的情绪无端地变得有些——江羽说不上来，只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到了墓园的入口，沈钰竹将车停下，江羽下来，二人一起往上面走。
　　这地方很清冷，放眼望去，除了漫山遍野的墓碑，就是郁郁葱葱的柏树。
　　沿途清冷，偶尔一两个行人路过，也都是步履匆匆，满脸冷漠麻木。
　　空气清新到一种冷冽的程度，叫人呼吸到肺里，都无端有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错觉。
　　“沈先生，”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江羽叫住了沈钰竹，“我要走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