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_谦少-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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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纪容辅的就是我的,我何必这么辛苦去练呢。
“你要穿我衬衫?”纪容辅手撑在门上,笑着看我,逆着光,他的眼睛漂亮得让人目眩神迷,所以真不是我色欲熏心,实在是这家伙随时随地在散发荷尔蒙。
“你们家过年不是要穿新衣服吗?”我理直气壮:“我穿你衣服,装成穿新衣服,反正也没人发现。”
纪容辅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啊。”
他拉着我走到衣柜前,直接取出一套衣服,防尘套一拆开,正是上次徐姨想骗我穿的那套衣服。
“还有。”他摸摸我头发:“不是我家过年要穿新衣服,是每家过年都要穿新衣服。以后你每年过年都要穿新衣服,记得吗?”
简直幼稚。
…
到了八点,总算一起围坐在饭桌边,我眼尖,一眼就看见桌上摆了上次那道鱼,连忙不动声色,选了个离鱼近的位置坐下来。纪容泽这个骗子,什么菜单一周一换。
徐姨穿得喜气洋洋的,把一大盅汤放到桌上,也不知道注意到我身上的衣服没有。
“你别忙了,坐下吃饭吧。”林采薇穿了一身红,对徐姨道。
我还以为纪家真的跟旧社会一样,原来多少还有点人性。
“老吴他们呢?”
“他们在抱厦那边吃,我去跟他们一起吃吧。”
“坐下吧,人多热闹些。”
事实上气氛并没多热闹,还是那副暮气沉沉的样子,纪容泽不知道是怎么的,手腕上有道烫伤,夹菜的时候林采薇问了句:“涂了药没有。”
“涂了,看着有点红而已。”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虽然极力忍住,还是笑了一下。
纪容泽轻飘飘瞄我一眼:“你又想起什么笑话了?”
“你不会想听的。”
“说来听听。”纪容泽筷子故意在那道鱼上面晃了晃。
“真要说?”
“真要说。”
“我今天下午跟纪容辅去看雪,想起一句打油诗,刚刚忽然把那整首诗想起来了。”
“哦,什么诗,说出来我也听听。”纪伯父难得地接了句话。
五双眼睛都盯着我的脸,我莫名地有点后悔。
“那我真念了……”我还想拖延一点时间。
“林睢!”纪容泽的眼神已经不善起来,他显然知道我又要“讲笑话”了。
“那首诗是咏雪的,”我无奈地念道:“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
我看了一眼纪容泽的手腕,实在不敢念最后一句。
“白狗身上肿。”纪伯父毫无压力地接上了,淡定地道:“张打油的诗嘛,《升庵外集》里的。”
纪容泽的神色十分平静。
“讲笑话还是你厉害。”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错,很不错。”
我决定了,明天早上就回家,免得被纪容泽暗杀。
我低头扒饭,纪容辅笑起来,在桌子下面拍了拍我的手。这时候就突出他有肌肉的好处了,至少纪容泽想弄死我时他能替我挡两下。
…
吃完饭又没事做起来,尤其在我念了那首诗之后,纪容泽看我的眼神就非常不善,好在叶宁很快杀到,还带着许多烟花:“林睢,我们去放烟花吧。”
“阁下今年贵庚?”
“24了!”他这种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就是好,嘲笑也听不懂,还兴致勃勃拉我出去:“来放烟花嘛,安安帮我搬了一箱很大的烟花过来。”
我被他拖到院子里,他大概是画家天性,对于烟花、晚霞、彩虹之类的东西都很迷恋,后两者他都画过,也许明年会画烟花也不一定。
邻居家也隐隐约约地响起了鞭炮声,远处有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在夜幕中绽放开来,叶宁顿时嚷起来:“是周仕麒,他今年比我先放,不行,我们不能输给他,安安快点快点!”
夏淮安也是纵容他,真的替他去点烟花,夏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是舍得。
叶宁带来的烟花种类很繁多,又高又响,带着尖锐的哨声,一直冲到漆黑的天穹之上,猛地炸裂开来,万千道璀璨光芒绽放开,还未消散,下一道又直冲上去,天空被映得亮如白昼。叶宁自己又偷偷点了两个圆锥形的,无数金色光点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把整个庭院都映亮了,火树银花,叶宁得意地在旁边跳起来:“厉害吧!”
明亮的烟花下,我转过头看着身侧的纪容辅,他正仰头看着空中的焰火,明亮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像我最耀眼而温柔的美梦。他发现我在看他,笑起来,安静地搂住我肩膀,低头亲了亲我头发。
烟花的动静太大,不管是警卫还是佣人都围在院子周围看,指着空中的焰火交谈着,笑着,硝烟的味道弥漫,我回头看,那树只剩下褐色枝桠的海棠花后,纪伯父和林采薇站在一起,两人都安静地看着焰火,仍然是那样相敬如宾的样子,然而最大的那一朵烟花绽放的瞬间,林采薇忽然抬起手来,替他拉了拉大衣的下摆,这动作如此轻微,不仅是庭院中的众人,甚至连纪伯父本人也未曾察觉。
我想,以后还是不要那么轻易地断定这世上任何人的生活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纪容泽的轮椅静悄悄地出现在我身边,大概是被烟花鼓舞了,我胆大包天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的红包没有了。”他冷冷地告诉我:“本来今年你会有我的红包的,因为你太会讲笑话了,所以没有了。”
纪容辅在旁边笑了起来。
“容泽的红包很丰盛的。”他故意逗我:“我可以作证。”
“好吧。”我无奈。
纪容泽仍然是那副不好惹的样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空中的烟花。
他的身形清瘦,却有风骨,林采芩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他应该走出他的院子,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可怜他,他只是坐在这里,本身就值得任何人尊重。
烟花仍然一个接一个地绽放,声音震耳欲聋,人生的喜悦其实就像烟花,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瞬间的惊艳却会一直追随你整个人生。
“是松江鲈。”烟花绽放的间隙,我忽然听见身边有个声音说道。
很好听的声音,因为对我的笑话生气,还带着一丝不悦,但最终还是我喜欢的声音。
“我知道。”我笑着回答道:“我刚刚在桌上就猜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最后一朵烟花绽放开来,最华丽的戏份已经落幕。我侧过身,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
“新年快乐,纪容泽。”
他的眼睛仍然骄傲无比。
然而在我跟纪容辅一起走进屋子的瞬间,他的声音还是很不爽地响起来。
“新年快乐。”
…
有时候我会思考,我为什么会一直关心纪容泽。
开始我以为,也许因为我们是同类,后来我想,他不只是我的同类,而是我的一面镜子。我们都是刺猬,有最锋利的刺,同时也是最坚固的囚笼,我也曾被困在我的刺里,安全而孤独,正是因为我最终走了出来,与这世界握手言和。所以我希望他也可以。
因为此刻的我觉得如此安心,因为只要我握着纪容辅的手,看着他眼睛,因为只要他对我笑,我就觉得过去的事情如同风吹过的云雾,尽皆消散。
那二十六年没有他的时光,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那些晦暗的酸涩的过往,无法宣之于口的回忆,如同被阳光照到的尘埃,缓缓地飘起来,越飘越高,最终消失在岁月的尽头。
我什么都释怀。
什么都原谅。
第65章 番外《养猫日记》
林睢的猫,中文名叫汤圆,英文名叫purr,纪先生说这单词是形容猫打呼噜的声音,翻译过来应该叫阿喵。
其实对于汤圆,林睢原先是有过非常高的期望值的——在他心目中,自己大概是那种玩摇滚、开机车、遛大狗的类型,虽然现在没有大狗,有只大猫也凑合。
他甚至试过给汤圆起个Elvis这种酷炫名字的,可惜汤圆完全不认同这名字,叫它也不搭理。而且不怎么争气,长得也很慢,都两个月了,还是软趴趴的一小团,走路都能摔跤,他终于放弃,给它起个名字叫汤圆,把培养一只摇滚猫的计划抛之脑后。
汤圆刚到林家(林睢单方面的叫法)时,还是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站都站不稳,还没断奶,还好奶妈杨玥很尽职,火速买来了猫奶粉,用袖珍版的奶瓶喂给它喝。
这个冬天,林睢一般都呆在家里,有大把的时间跟汤圆相处,一开始他是按人类三餐来喂汤圆的,后来发现这只小猫的作息很随性,饿了就吃,不给它喂就趴在窝里喵喵的叫,细声细气的,而且睡得多,常常吃着奶就睡了过去,林睢守着它吃奶,无聊的时候用手指戳它软软的肚子,小猫翻了个身,抱住他手指,一双琥珀色眼睛眼睛水汪汪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看什么?我又不是你妈!”林睢故意恶狠狠地吓它,他其实幼稚得很,又伸出手指来摩挲它额头上那个灰色的“M”字纹,小奶猫大概以为他的手指是奶瓶,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林睢哼了一声。
“别以为卖萌我就会喜欢你了,我又不是杨玥。”他一面威胁着小奶猫,却没有把手指收回来:“哼,虽然你现在很可爱,但是以后你要是敢咬我的吉他,我还是会揍你的。”
小奶猫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完全不懂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又舔了舔他手指。
“好吧,那把断了的Gibson你可以咬。”林睢稍微让出一点底线:“其余的都不能动,知道吗?”
…
过完年,家里找到了新阿姨,喂猫的事就交给了阿姨,林睢在忙新专辑的事,纪容辅的事也越来越多,林睢跑完一趟宣传回来,直奔纪容辅公司。
沙尘暴天气,到处都昏天黑地的,他跟纪容辅打个招呼,直接蜷在他沙发上睡起来,纪容辅好气又好笑,把已经睡过去的林睢扛起来,放到休息室里。
林睢身体底子一般,一忙起来就暴瘦,戴着口罩,越发显得脸上没肉,裹了一件纪容辅的大衣,脊背像一张单薄的弓,纪容辅把他放下来的时候他有瞬间惊醒,睁眼看见纪容辅,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杨玥察言观色,也知道林睢这次吃了不少苦头,很快敲门进来送温牛奶和草莓拿破仑,见林睢已经睡了,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纪容辅把室内温度调高,坐在他床边看完三月份的财务报告,耐心地等林睢睡醒一起吃晚餐。
他刚遇到林睢的时候,林睢睡觉常常是蜷成一团的,常常睡着睡着就背对着别人,一个人睡的时候这样没关系,两个人就容易着凉了,所以纪容辅常常半夜像拆龙虾一样默默把他身体扳直,然后搂着他的腰继续睡。
本来林睢这习惯已经慢慢改过来了,结果出去跑了这一阵,又故态复萌了。
…
到家的时候,林睢差点又靠在纪容辅腿上睡过去了,还好纪容辅一直玩着他头发,跟他说话,他才懒洋洋地跟着纪容辅回了家。
还没开门,就听见了微弱的“喵喵”声,有什么东西在挠着门,推开门,一个奶白色的毛球焦急地从地上滚了过来,站得还不是很稳,扒住林睢的裤腿努力往上爬,着急地喵喵叫。
林睢一弯腰,把汤圆抱了起来。
“都长这么大了,”他的声音有点沙,笑眯眯地拿自己的鼻子顶汤圆的鼻子:“我不在家,纪先生有没有欺负你啊?”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林睢喂过奶的缘故,汤圆特别亲他,大概把他当成了猫妈妈,林睢刚出去工作的那段时间,它还天天等着林睢回来,蜷在猫窝里,困得一倒一倒的,还强撑着不肯睡。
纪容辅看了一下浴室里放好的热水,去客厅把正抱着猫在地毯上打滚的林睢抓起来,扛进浴室里。
“先洗澡,然后吃饭。”他把林睢放在莲蓬头下,揉了揉他头发:“脏死了。”
外面都是沙子,林睢向来不喜欢戴帽子,就戴了个口罩,头发确实乱得像鸡窝。
林睢笑起来,把汤圆放在洗手台的毛巾堆里,伸手勾住纪容辅,懒洋洋地跟他接吻。
浴室的灯光温暖一如许久之前,只是柔软的毛巾里多了一只灰白相见的小猫,茫然地看着正在灯光下接吻的主人,弱弱地“喵”了两声,没有得到应答,只能趴在毛巾堆里,蜷成了一团。
…
难得的假期,林睢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睡到半中午,套上毛衣,光脚踩着地毯,在家里走了一圈,顺手喂了猫,在客厅壁炉前找到纪容辅,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回过头来,神色异常凝重。
“纪容辅,我发现我们的猫特别笨。”
“嗯?”纪容辅从书页后抬起头来,朝林睢招招手:“为什么这么说?”
林睢慢吞吞地走过去,被他抓住手臂,顺从地坐在了他的沙发里,懒洋洋靠在他身上。
“我刚刚发现汤圆不会喝水。”他卖力地形容给纪容辅看:“我给它买的那个饮水机,它都不知道用自己的手捞,只知道拿脸去接,整个脸都湿了,还喝不到嘴里。”
大概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一团小小的毛球从起居室走了过来,“喵喵”地叫着,确实是整张脸都湿漉漉的。额头的毛都湿透了,发现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看,怯怯地站住了,但是林睢朝它招手,它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
林睢把它抱在怀里,用纪容辅的衣服擦它的毛。
纪容辅把书放了下来。
“动物的生存技能一般是从小跟着母亲学的,汤圆离开母猫的时候太小了,所以没来得及学会这些。”
林睢无奈地皱起眉头。
“现在买只大猫来教它还来得及吗?”
“你想买只大猫?”
“不想,汤圆这么傻,一定会被欺负的。”
…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吃午饭的时候,纪容辅在起居室找到了林睢,发现他正趴在地上,跟不知所措的汤圆对峙着。
“来,跟我学。”林睢耐心地教着汤圆,伸手按住汤圆专用的饮水机,然后伸手接住流下来的水柱,装作喝了一口。
汤圆“喵”了一声,无动于衷。
林睢把他抓起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