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风流-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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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眼角微微颤动,说:“难道我连一点价值也没有?我是如此的可有可无么?”
“不……”我说,可又不知如何继续,再度陷入沉默。
花花终于流下两行眼泪,颤声说:“我以为我让一个冷漠的男人懂得了感情,以为我让一颗冰冷的心变得温暖,以为我至少也是一朵开放在你心底的鲜花……我以为我做到了……”
……对不起……
花花凑近身子,伸手捧住我的脸,在我唇上印了个含着泪水的吻,然后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等等。”我说。
花花转身看我,眼中有一丝惊喜,和一丝期待。
我心潮澎湃,压制住想将她拉回身边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我给你的帐户划了一笔钱。”
花花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勉强笑了笑,说:“有多少?”
我说:“八十万,你可以买套房子,或者开一家更大的书店。”
花花两眼一片晶莹,颤声说:“谢谢。”
我强抑心头情绪,说:“对不起。”
花花想说什么,突然伸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转身向前方的书店走去,脚步越来越快,终于掩面飞奔,消失在转角处。
我趴在车窗口,陷入长久的呆滞。
将近黄昏,远方的天边有一抹猩红的夕阳,暮霭浅浅洒下,透过枯枝和黄叶、穿过屋檐和窗格,丝丝缕缕光线中隐现浮尘,冷风拂面,吹来冬意,记得梅雨时节曾有风雨来袭,将这里洗得一片清凉,可惜风雨过后依然是尘土漫天,我在暮色中感受冬的萧索。
心中隐隐作痛。
——对不起,月华……
你总是说你像一团微小的火苗,用你的奋力燃烧来融化我这块寒冰。
你总是说你像一朵娇弱的小花,用你的顽强绽放来点缀我这片冻土。
你总是说你像一缕清淡的月光,用你的温柔挥洒来抚慰我淡漠的心。
你曾说你想让我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懂得柔情蜜意。
你曾说你想让我这段浑浑噩噩的人生变得精彩丰满。
你说两个世界的交集是人生历程中最美丽的烙印。
——你做到了。
正文篇 三 第九十七章 辞旧迎新
一个星期后,花花搬空书店,找我妈长谈一次,第二天就离开了小院。妈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在办公室窗口呆立半天,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表。
有时会觉得我的人生过于平淡,就像一块灰旧的布匹,即使洗得再干净也看不出光彩,常偷偷幻想变成一块亮丽的丝缎,但也仅剩幻想的能力。
站在窗口俯瞰下方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蝼蚁般的人,一张张不同的面孔,心想他们的世界究竟怎样、需不需要我给他们增加点色彩?比如……冲上去捅一刀子。
其实真做到这点还就罢了,至少干脆利落,在人家不想了结的时候突然了结一切,将一个微观世界亲手毁灭,罪名也伟大起来,不仅是持刀行凶,也包办了对方的人生。
人一辈子要做许多事、认识许多人、和许多个微观世界交集或擦肩,最终留下印象的却不多,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谁也不跟谁搭界,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苦苦挣扎。既然活得那么累,不如手起刀落,双方的一切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这么一想就有犯罪的冲动,能包办一个人的人生,觉着挺有成就。
我这人实在乏善可陈,别人心中充满了爱,活得有滋有味,我却没恨也没爱,到头来连自己也看不惯。别人对往事充满了留恋,清晰的细节和模糊的感觉,仍不时回味品尝,我却品尝着自己的灰旧。
我只希望花花今后的人生像一块最精美亮丽的丝缎……
2006年春节即将来临,经过公关疏通,恒远公司接下民营医院和学校两大项目,学校归张建,医院归我,前期工作部署完毕,春节后进场装修,西郊养老基地工程为时尚早,就让工人们先行回家过年,正月初八后继续工作。与此同时,幸福村也开始了大规模迁移,村民们将家具电器搬进江滨高层公寓,待过完最后一个春节,幸福村将彻底搬空,成为历史名词。
一切都在向前发展,只有我频频回顾,纠缠在往昔情怀中。我回味着和花花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回味着月琴、回味着月秋、回味着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这时我惊喜地发现,我的存在相对大局而言虽极其渺小,但对于我的微观世界却已有所改善。这是我灰旧之中唯一的光彩,也是难得的收获。
我学会了珍惜、学会了责任和担当、学会了主次和轻重,我的懒散和慢热使我永远比别人慢一拍,但这个学习过程清晰存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的思维,我渐渐明白,当一个人身处大千世界之中,哪怕他的世界极其孤独,也必须与外界展开联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共同构建整个社会,你的每一次无意识的行为都有可能影响别人一生,你不能随心所欲,只能适应这种规则、维护这种秩序。
根深蒂固的宿命论从我意识中淡去,那个有关“月”的传说已不能左右我的行为,我不再暗含期待,不再上纲上线,月华、月琴、月秋已进入她们各自的轨道,我的轨道只与月萍并存,我渐渐理清自己的意识脉络,前进路线变得条理分明。
我总是在失去后获得感悟,拥有时却总是稀里糊涂,这是我的惯性思维,也是惯性人生。无所谓后悔或伤痛,只是一次次、一步步、一层层地接近生活的本质。
春节来临,我正式迈入三十岁大关,和陈家人十分平静地度过除夕,随后准备搬迁新居。
幸福村高层公寓位于江滨新城,内部采用精装修,只需安装电器灯具,带上衣物即可直接入住。陈文贤和李玉桂获三百平方面积,月萍和陈瑶都是独生女,也有三百方,四套公寓合并成两套,占据其中一座楼的顶层,共六百方之多。我和我妈分得两百平方,就在同一座楼的第八层,我也将两套打通,让我妈搬过来住,以后方便照顾。原先居住的老墙门依然保留,给我妈闲时度假之用。
正月十七,我收到一条花花的短消息:
“明天会更好,谢谢你,我的明明。”
这时我才想起,农历正月十七也是二月十四日,是西方的情人节。
——你一定会更好,祝福你,我的花花。
花花的消息令我暂时挥去离愁别绪,心情渐渐开朗,投入新一年的工作之中。
一直忙到三月初,我们终于搬入新家,辞旧迎新,患得患失,大家都陷入这一情愫,只有我女儿最快乐,终日笑不离口。
我爸找了个对象,女方是一名五十五岁的丧偶妇人,为人本分,勤劳善良,弟弟十分满意,和郑虹张罗着要给老爸办晚年婚礼,老爸说必须听从我的意见,于是安排了一次聚会,我和月萍带着陈瑶前去参加,我妈留在家里,托我给老爸带去祝福。
这妇人名叫林秋香,丈夫去世多年,有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儿,当晚大家欢聚一堂,林秋香长相普通,但为人极好,我很满意,只是她女儿太过精明,比郑虹毫不逊色,是那种市侩味十足的精明女人。我老爸虽然不富裕,也不得不防范一手。于是我和老爸弟弟走进内屋,父子三人展开交谈。
弟弟说:林姨对爸很体贴,这事儿就定了吧。我说:我看还是再等等。爸说:你妈没说什么吧?我说:妈没意见,林姨的女儿不像好姑娘,咱们还得提防一下。爸说:我有同感,听你的。弟弟说:那该怎么办?我说:先同居,大家相处一段时候,以后再考虑结婚。爸笑道:成,今儿我就听阿明一回,难得你这么有主见。
我们回到客厅,只见林秋香正在逗弄小光和陈瑶,她女儿和郑虹不愧为同道中人,聊得兴高采烈,月萍和她们没共同语言,一人坐在沙发上玩我的手机。
我心中一紧,想起花花那条消息,不知是否删了,忙走上前搂住月萍,探头看去,幸好她没看我的短消息,只是在玩游戏。我心中略安,接过手机悄悄查看,发现短信栏里早已清空,花花的消息也已删除,这才放下心来。
爸说了他的婚前同居计划,林秋香没有意见,她女儿也不反对,大家闲谈一阵,就此散会。
我开车回家,月萍抱着陈瑶不发一言。我说:你有心事?月萍说:没什么,在想你和你爸的关系,最近好像有所改善。我说:我和你爸也一样。月萍淡淡一笑:那就好。
民营医院和学校两大工程正式开工,恒远公司事事顺利,员工们斗志高昂,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的心情逐渐平稳,公司、家庭是我的两点一线,眼看陈瑶一天天长大,陈文贤、李玉桂对她宠爱有加,我妈的生活也和谐美满,不禁心满意足,回想去年的种种经历,仿佛一场旖旎的梦。
这日中午我去工地,回来时路过一家玩具商行,顺便给陈瑶买了一堆玩具,傍晚时分兴冲冲赶回家,想逗女儿开心。走进家门,只见客厅里坐满了人,不止陈文贤和李玉桂,陈文贵、陈淑珍两家六口也在其中,惟独不见我老婆。陈丽芬、陆晓敏姐妹俩见我到来,抱上陈瑶走进小房间,像是有意回避。
我放下手里的玩具,问道:“发生什么事?”
众人齐齐向我看来,面目阴沉,冷若冰霜。
我万万没料到,业已洗心革面的我,竟然在阳春三月迎来一场暴风雨。
正文篇 三 第九十八章 揭个底儿掉
“王明,你好样的。”陈文贵冷冷地说。
我心中犯嘀咕,也不知是哪儿出了岔,就在沙发上坐下,点烟抽一口,顺便整理一下思绪,说:“什么事?”
陈淑珍冷笑道:“装腔作势,还挺会演戏。”
我眼角也不瞥她,问李玉桂:“妈,究竟怎么了?”
李玉桂还没开口,陆康插嘴道:“别装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叔叔姑姑两家四口也就俞小莲稍微识相点,其余三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我懒得搭理,对陈文贤和李玉桂说:“爸,妈,你们说,别人的话我不听。”
李玉桂向来对我极好,此时却摇头叹气道:“阿明,我对你很失望。”
我说:“为什么?”
陈文贵同志又抢着说话,冷冷说道:“王明,这话应该问你自己,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我心头火起,伸指弹去烟灰,见那烟灰缸放在手边,就想抓起来冲他砸过去。这时我脑中突然浮现出王兴武说过的话:你要做个合格的上门女婿……这么一想我就压下火气,那只手缩了回来,深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依然注视岳父岳母,不跟陈文贵答腔。
陈文贤神情十分复杂,看不出是什么意味,说:“阿明,你到现在还心存侥幸,认个错就这么难?”
我说:“我这人一无是处,从来没对过,我也不知道这回犯了什么错,您就直说了吧。”
陈文贤点点头,说:“好,我问你,你究竟有多少私房钱?”
我随口说:“几万块总是有的。”
陈文贤还没开口,他大妹子又来抢镜头,陈淑珍冷笑道:“几万块?嘿嘿,我看是几百万才对。”
不理你,就不理你,你自个儿耍子去。我问陈文贤:“究竟什么事?”
陈文贤呆了呆,估计没料到我如此平静,说:“邱兰英把你出卖了。”
我心里突地一跳,深吸一口气,说:“她出卖我什么?”
陈文贤说:“你给她十五万封口费,让她保守秘密,她没能克制贪念收下你的钱,但她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将这事如实招供,并交出十五万好处费,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已知晓。”
我操!怪不得这几天邱兰英总是躲着我,原来个该死的婆娘早已背叛了我!
我心里大骂一通,神色依然平静,缓缓说道:“知晓什么?说下去。”
陈文贵再次插话,说:“你私设施工队,借恒远公司的名义捞私房钱,不止性质恶劣,数额更是巨大,至少有三百万以上,你还想抵赖?”
我那股恶火升腾起来,险些就要破口大骂,想想还是算了,鼻孔朝天冷冷地说:“这位叔父大人,我是恒远公司总经理,这家公司由我独资控股,我想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轮不到你插嘴。”
陈文贵冷笑道:“才做了几天总经理,尾巴就翘上天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别说恒远公司总经理,就算你是个董事长又怎样?说到头来你也是沾了陈家的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家给的。”
我缓缓转脸,向客厅一角的休闲吧台看去,吧台上有一副切水果的刀具,其中两把刀子插在木制刀槽里,露出半截亮闪闪的刀身,我两眼凝视刀子,默默地抽烟。
待我抽完烟转回头去,只见众人的目光都定在两把刀子上,随后又向我看来,露出紧张之色,陈文贵颇有惧意,见我看他,忙垂下脸面。
我心里强调一遍:做个合格的上门女婿。压下火气,对陈文贤说:“爸,这事我不否认,我确实抽取了一部分资金做其它投资,但你应该明白前因后果,就算我真的犯错,也不至于罪无可恕。”
陈文贤说:“你的意思是被我逼的?我知道你有权动用资金,但你不要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你没有兑现诺言,找什么借口都没用。”
我说:“我给月萍划入两百万,这无论如何都不算少。”
一旁的陈淑珍按捺不住插嘴说:“可你本该给月萍更多,至少五百万以上。”
我对陈文贤淡淡笑道:“爸,你家妹子这张嘴就跟印钞机似的,随便一张就成了五百万,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民币有多好赚。”
陈文贤沉默不语,他妹夫可沉不住气了,陆康怒道:“你别跟我装蒜,你用私房钱在外购买商铺,面积三百平方,市价至少也值六百万以上,说你五百万还少了!”
我心中大吃一惊,不料连这事也被他们查知,但戏已演到这份上,怎么也得演下去,于是冷笑道:“这位姑夫大人,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买商铺是我跟月萍的事,又不欠你一分钱,你跟这着什么急?莫非你还想分我的血汗钱不成?”
我这话有理,陆康也不过是个外人,压根轮不到他跟我发威,被我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幸好还有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