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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落花流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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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我属什么的呢!”沈怡好不再搭理他,把书拿出来开始背单词了。
  可方镀第二天又来了,还是带的番茄鸡排饭。
  “你别来烦我了行吗?你这么有同情心去大马路上捡狗啊,缠着我干什么?”沈怡好是真的不耐烦了。
  “你吃了我就不烦你了,快吃。”方镀又在方木的位置上坐下了。
  沈怡好气的把拆开饭盒塞了一大块肉在嘴里,赌气似的嚼,突然噎着了,方镀赶紧帮他拍了拍后背,沈怡好咳嗽着把他推开了。
  方镀有点想笑,在忍着,沈怡好有点脸红了,方镀赶紧说:“快吃吧,你吃完我马上走。”
  沈怡好吃东西的样子不太斯文,像是有谁和他抢一样,也不太嚼,方镀眼睁睁看着他没几口就吃了一大半,脏兮兮的拿袖子擦擦嘴,把剩下的收到打包袋子里准备扔掉了。
  “吃饱了吗?”方镀接过来:“你吃东西太快了,也不嚼,怪不得长不胖。”
  沈怡好吃人嘴短,不好意思再口出恶言了,只翻了个白眼。
  方镀连着给他送了一个礼拜的饭,沈怡好都吃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沈怡好说:“差不多了吧?”
  方镀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良心过不去是吗?我真没放在心上了,你觉得我是小心眼记仇的人吗?吃了你一个礼拜的饭,差不多了,以后别来找我了啊,两清了。”
  方镀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说:“行吧,走了。”
  他知道沈怡好不是小心眼记仇的人,甚至沈怡好是一个记恩比记仇更清楚的人,这个脾气很倔的小孩其实性格很洒脱,自己送了一个礼拜的饭算不得什么,但是沈怡好肯定觉得已经够了。
  方镀自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但是既然沈怡好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了。
  换季的时候,方木感冒了,每天吸着鼻涕在家里走来走去,方镀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现在一看他更烦了,让他离自己远点。
  “哥,你帮我个忙。”方木吃了饭鬼鬼祟祟地钻进他屋里:“帮我签个字。”
  方镀给他抽了张纸巾:“你先把你鼻涕擦干净了。”
  方木嗯嗯地答应了,接过纸来擦了擦鼻涕,把手里的书包放在地上,伸手去掏什么东西,一边掏一边说:“一个卷子,你签咱爸的名就行了。”
  可他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干脆把书包拿起来一倒,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满地。
  “你这个……”方镀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方木嘿嘿地笑,找到了那张皱巴巴的卷子递给了他。
  “钱也乱放,收起来。”方镀踢了踢卷在里面的一叠钱。
  “哎呀,我都忘了,”方木把钱递给他:“沈怡好那天给的。”
  “……什么时候给的?”
  方木也记不起来了,只说好多天了。
  “给你你就要啊!”方镀语气不太好。
  “啊?”方木不知道他怎么了:“我问他了,我说我哥又把钱给你了?”
  “他怎么回你的?”方镀问。
  “他和我说,问个屁啊!”方木回忆着:“然后就让我转过去了,我就没敢再问了。”
  方镀好久没说话,拿过来他的卷子随便签了个名就把他赶走了。


第4章 
  方镀再去找沈怡好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好好走路了,好像也有点感冒,隔一会就吸一下鼻涕。
  方镀是午休的时候把他叫出来的,沈怡好情绪不太高,蔫巴巴的,有点心不在焉。
  “你腿好了吗?”方镀问他。
  沈怡好嗯了一声,再没说别的。
  “怎么了?”方镀有点奇怪。
  沈怡好摇了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闷闷地说:“有事吗?”
  “没事……”方镀不好提钱,怕沈怡好这个倔脾气又生气,他看了看沈怡好:“你到底怎么了?有麻烦和我说,我电话号码给你留一个吧?”
  他不由分说地扯着沈怡好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串数字,沈怡好没有拦着,他今天情绪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在心里似的。
  写完了,方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试探着问:“这两天还好吗?”
  沈怡好这两天相当的不好,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摇了摇头,犹豫着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走了。
  “哎!”方镀拉住了他:“你嘴唇怎么这么干啊,中午没吃饭吗?带你买点吃的下午吃吧。”
  说着就要拉他走,沈怡好被他拉着,突然停下了,他犹豫着小声说:“方镀,我……”
  “怎么了?”
  “……没怎么。”沈怡好又闭了嘴,他挣开了方镀的手:“我回去了,谢谢你。”
  好像是怕方镀拦着自己一样,他走的很快。
  方镀那天一直觉得心里有点慌慌的,没太睡好,所以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手机刚一响,他就拿起来接了。
  “喂?”方镀对着电话说。
  “……是方镀吗?”沈怡好有点失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是我,怎么了?”方镀有点紧张。
  沈怡好半天没说话,突然把电话挂了,方镀看那个号码是座机,他上网查了查,是一家医院的联系电话。
  方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可是他突然想到什么,去抽屉里拿了自己的钱包带在身上。
  家里一片安静,方镀悄无声息地出了家门,拔腿就跑,跑了好一会才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那家医院的地址。
  晚上路上不堵,一路畅通,没多久就到了,方镀刚把车门打开就看见沈怡好了,他坐在医院门口旁边的小花坛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方镀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怡好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他,方镀发现沈怡好好像是哭过,要不然就是没休息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明明上一刻神色还软弱着,可是看到方镀,沈怡好马上又像平时一样了。
  “怎么了?”方镀问他。
  沈怡好摇摇头。
  “没事儿是吗?没事大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方镀简直服了他的脾气:“快说!”
  沈怡好抿着嘴,看着方镀,过了好一会,沈怡好才犹豫着说:“你能不能……”
  他脸都红了,还是没能说的出来,方镀突然明白了,从兜里掏出钱包塞给他。
  沈怡好动都不动,羞耻的脖子都快红了,方镀拉着站起来:“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两个人进了医院,沈怡好带着方镀去了一间病房门口,非常小声地说:“麻烦你在这坐一会,我……”
  方镀没让他继续说了,把钱包从他手里拿过来:“现金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刷卡,刷这张,看见了吗?密码333963,快去吧。”
  他把沈怡好推走了,转身开了病房门,里面条件很一般,墙上都有霉点,是个双人病房,不过只有一个病床上躺了一个老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了,好像在睡觉,方镀没敢出声,轻轻把门关上了。
  没过一会就有银行的短信提醒,方镀看了看,刷了两千多,他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两千多就把沈怡好为难成这样?他们家大人干嘛去了?
  沈怡好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拉着他出来,把单据和钱包都递给他:“你看一下,花了两千三百多,我有钱了会……”他好像特别的羞耻,还是坚持说完了:“会还给你的。”
  “行,有钱了再还,单子我留着。”方镀怕伤他自尊,没说什么这点钱不用还了,很仔细地把收据折好放在钱包里。沈怡好转过去透过窗户看病房里的老人,又转回来看着方镀。
  他前几天还特别斩钉截铁地对方镀说,以后两清了,让他少来缠着自己,可是这会又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求人家,沈怡好觉得尴尬的都要窒息了,好在方镀什么也没问。
  人在特别着急的时候,是会不管不顾的,明知道可能会丢脸的事情也要去做,可是冷静下来以后羞耻心就会加倍反噬,沈怡好后悔死自己刚才给方镀打电话的举动了。
  “是你爷爷吗?”方镀问他。
  沈怡好点点头,抿着嘴唇。
  “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事了。”沈怡好不愿意多说,他的背不像平时似的挺的那么直了,看都不敢看方镀,一个只不过有几面之缘的人,凭什么大半夜的折腾过来给他送钱?
  方镀实在看不得沈怡好这样了,他说:“又不是不让你还了,有了钱给我不就行了吗?你晚上吃饭没,这边能离开人吧,一起去吃点饭吧。”
  沈怡好没去,很郑重地道了谢就让他赶紧回家去。
  方镀知道他倔,没多问,确认这边没问题以后就走了。
  沈怡好一个人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从那种尴尬又羞耻的情绪里缓回来,他爷爷醒了,沈怡好赶紧跑过去问他渴不渴,他摆摆手,沈怡好又坐回去了。
  他一点多才睡着,总梦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四点多就醒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坐在床上发呆。
  沈怡好记事起最深的印象就是被人抱着,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的跑,他现在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会想起那段日子,白大褂,绿墙,医生的本子,没回音的电话。
  去医院是带沈怡好看病。
  三四岁的时候沈怡好还是长不大,比同龄人瘦一圈,发育很差,体力也跟不上,还总是感冒。一开始只以为是身体不好,可是带到医院一检查,是先天性心脏病。
  生他的时候家里很穷,那时候医疗条件也一般,没在大医院做正规产检,后续的必要检查一律没有,查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大家都懵了。
  先天性心脏病也分严重程度,轻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有的心脏畸形随着年龄增长是可以自愈的,但是沈怡好这个程度的必须要做手术,费用不算高的离谱,普通家庭咬咬牙还是可以承受的。
  可是他家掏不出来这笔钱。
  那个时候,似乎家家都很穷,下岗潮卷到很多家庭上,最常见的词就是“不景气”,每个人似乎都愁眉苦脸的,大家都在愁明天的出路在哪里?无病无灾尚且这样,再有一个生了病的孩子更是雪上加霜,沈怡好的爸爸那段时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借钱,亲戚的,朋友的,甚至私贷的,可是没什么人借给他,他的两个姐姐后来干脆就不接他的电话,就连私贷都不借,你一个下岗职工拿什么还呢?
  他家里没有房子,住的是厂里的家属楼,想卖房子断后路都不行。
  那个时候,是没有体面可言的,体面换不来饭吃,他爸爸低三下四的和别人借钱,或者是打一些很脏累的零工。
  事情的真相谁也说不清楚了,现在沈怡好知道的是,有一天他爸爸的一个老同学从南方回来,似乎混的还不错,他爸爸厚着脸皮联系了那个同学,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喝了酒,也许是苦闷的太久,喝的多了,两个人吃完了以后在路上边走边聊直到深夜,那个老同学穿的很光鲜,被人盯上了。
  那时候犯罪率特别高,似乎隔三差五就会出个人命案子,因为钱,也因为人都穷疯了,抢了钱以后因为嫌钱太少,沈怡好的爸爸和那个同学都被人捅了,最后那个同学抢救过来了,沈怡好的爸爸去世了。
  沈怡好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哭,对于哭的印象就是被他妈妈抱着,从早哭到晚。
  可是有一天他妈妈也不在了,沈怡好被她送到姑姑家门口,一个纸箱子装着他用的东西被放在地上,沈怡好就坐在那个箱子上晃着腿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谁也没有等来。
  沈怡好就像个破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他小时候性格很软,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倔,谁欺负他,他是从来不敢还手的,多看别人一眼都不敢。
  沈怡好被踢了几圈,还是被送人了,送给一个一辈子没孩子的农村老头,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也没告诉对方他有心脏病。沈怡好和那个农村老头一起生活,在院子里招猫逗狗的,感觉日子过得比以前好,沈怡好主动叫他爷爷,他爷爷就在院子里拿砖头搭了个灶给他烤红薯和玉米吃。
  半年不到,沈怡好的病就瞒不住了,他爷爷带着他进城看,虽然什么也听不懂,但是知道孩子的病必须治,回了农村以后卖房子卖地,勉强凑够了手术费,就带着沈怡好进城治病了。
  手术做的很成功,他们俩却不能回农村了,他爷爷带着他在城里讨生活。沈怡好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爷爷真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那种情况下也敢卖了房子和地断后路,还居然真的把自己拉扯大了,他还记得他爷爷带着他一起捡垃圾,或者是卖茶叶蛋煮玉米,天冷的时候就会给他一个热乎乎的茶叶蛋让他吃,沈怡好吃一半留一半,他不管什么都要给爷爷留一半。
  他长到这么大,学会的最有用的东西就是他的倔强,他知道你软一点,命运就压着你往死里欺负你,从那个最破烂的小学读到这个远近闻名的高中,沈怡好从来没服过一天的软。
  他爷爷没钱,手上的积蓄只够沈怡好下学期的学杂费,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年接着一年。
  可是沈怡好觉得自己偷偷动了那笔钱给方镀以后,所有的坏事都来了。他出车祸那天是去酒楼打工的第三天,就是在后厨刷刷盘子,不累,他刷一个多月就能把偷偷用掉的钱堵上了,可是偏偏出了事,不能再继续干了。再然后就是他爷爷生病,坏事一件接着一件,沈怡好骗方镀没事,其实还在危险期,坚决不能出院,要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的给方镀打电话借钱。
  沈怡好坐在那张空病床上思来想去的,什么也没想出来,看他爷爷醒了,他赶紧翻身下床去洗了把脸,又去倒了尿壶,拧了湿毛巾给他爷爷擦手擦脸,跑下楼去买了早饭喂他爷爷吃了。
  他爷爷现在说话说不太清楚,沈怡好听了一会,是在催自己上课去,他嗯嗯地答应了,掐着上课的时间往学校跑了。


第5章 
  沈怡好的爷爷度过危险期以后就出院了,说话清楚多了,也能走路,不过身体大不如以前了。
  沈怡好骗他钱是奖学金,还说手头还剩下一些,让他不用担心。
  手头确实还有点钱,一千多,不知道方镀什么时候塞在他口袋里的,如果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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