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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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窥江抖擞衣领,一点倦意也没有:“留了三明治炸鸡还有红豆饼。”
冯医生微笑:“我问的是你。”
“咖啡。”吴窥江盯着高几上的玻璃花瓶,插了只蓬蓬的蓝绣球,水里有鱼吐般的气泡。他细看,琢磨这花前已在,月下独缺。
冯医生在写字板上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日夜颠倒的习惯还是没有改?你辛苦了。”
例行询问,吴窥江回:“没有。又不用我陪,除了送饭,我也做不了什么。”
闲谈中,问题转移向百威明的生活起居。
“我还是劝你装些摄像,针孔摄像,这样会更有利。”
同样的话题,吴窥江坚持:“不行。他太敏感了,一定会知道。而且我不会监视他,他是正常人,他很正常,你不也是说,他不符合任何精神疾病吗。”
冯医生严谨地说:“至今还有许多医生未能发现的病症,尤其是我们心理学。”
接下来,吴窥江都没再反驳什么。隔行如隔山,有时候,他也深度怀疑自己。一问一答,流畅如排练得当。
“……这么来说,你认为他留下顾客的东西不算什么……我们可以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对外界的渴望……吴先生?”
没等到回答,冯医生抬起头,发现吴窥江拧着眉头,目光第二次落在蓝绣球上,是不是有别有含义,有待持续观察。
冯医生记下来,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那么你认为,他到时候了吗?”
吴窥江霍然起身,一拢西装,慢条斯理地挨个扣上,低头看着手指,想起系领结的时候,一截纤长白颈,不知他今晚能否扣好。一颗见惯商场厮杀如战场的心,全盛了儿女情长。
他冷言冷语:“你问的关于我的话题越来越多了,用来试探我的也越来越多了。”
冯医生震惊:“你怎么会这么说。”
“他走得走不出去,我不管。你可以告诉我妈,我管得了我自己。”
那是谈判语气,能不动声色,看千万生意如水流落花,黄金帝国朝夕覆灭。
吴窥江双手插进裤兜,如一尊石雕,撼不动,也云淡风轻,“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吧。”
冯医生双手抓紧写字板,如同护住致命证据。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她试图挽回声誉:“吴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您是监护人,您的心情和想法都在直接影响百威明的康复。”
换做之前的吴窥江,二话不说就告得她血本无归。现在平平坦坦,最先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说:“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原路返回,到车里,吴窥江才扣上安全带,吴曼英的电话就来了。意料之中,他接通车载蓝牙。
吴窥江跟母姓,他曾是吴家后起之秀,母亲吴曼英则是他之前的吴家顶梁柱。至于爸爸,吴窥江小时两人就离婚了,家里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也记不得他的长相。
吴曼英是个女强人,接受不了碌碌无为的男人,更以精英标准培养儿子。外界传言,吴窥江的疯,和吴曼英疯狂的教育模式有关。
吴曼英知道瞒不过儿子,直言:“你若不喜欢冯医生,可以换一个。”
一锤定音、一票否决,直接断定了他的不喜欢。
吴窥江冷静地扣好安全带,从容不迫地开车:“她是怎么评论我的,像你一样?”
吴曼英是第一个说他疯了的人,这种说法从她口中传开,以此遮掩他这几年来极不正常的行为。如蒙了羞,如百威明见不得光。她也许希望他也像百威明那样,真正有问题,盖棺定论,而不是染了尘、疯癫了,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在阳光下,招摇过市。
直到自动挡杆升起,那头都没有声音。
吴曼英本该挂断电话,但毕竟是他儿子:“你不要把你的那些传给你小弟,我知道他最近在你身边。”
吴窥江的青春期迟迟到来,故意作对:“我的哪些?”
“你的疯!还有你的——”吴曼英低声警告,“你喜欢男孩没问题,但你不能明着来!他病了,那就找个看护,找间医院!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日日夜夜放着正事不干!我会跟你三叔说,让他把佩汉叫回来,免得你误人子弟。”
吴窥江咽了口唾沫,想反驳她,最后鲠在喉头。他心里只想那个数次说他“好”的钟在御。
单方面挂断电话,糊弄自己是怕妈妈再打过来,把伪装占线做成真占线,心里也不亏欠。想也没想就去招惹钟在御。自己钢筋铁骨,当别人也如此。响一声不接,疑心“不守妇道”,两声不接,是“水性杨花”!
点上了烟,情景同清晨切合,电话终于接通,吴窥江霎时如在温柔乡里长夜不眠。
钟在御早睡了,艰难万苦出被窝,迷迷瞪瞪一瞧是老板,想上夜班的不知道白天要休息吗?就怕是个加班电话,夜里勤勤恳恳,白天还要当牛做马,放过他吧。
“老板?”钟在御静候吩咐。
“嗯。”吴窥江没了下文。这才发现一时冲动,他妈的电话不好接,钟在御的就好接了?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虎的确是母老虎,狼却是只软强软调的小狗崽子。
夹着烟,心肠也硬不起来,吴窥江好好脾气:“吴佩汉说要定冬季大衣,我说来问问你要不要大一码。”
临时抓来的挡箭牌,自家亲弟,也得连名带姓的叫。最最亲的人,反倒没了称呼。
钟在御高瞻远瞩:“要,当然要大一码。”
可惜温柔不过三秒,吴窥江说:“还小,还要长个是吧。”
钟在御狡辩:“明明是衣服本来就定小了!我穿衬衫就觉得小。”
吴窥江急切:“裤子紧不紧?”
算了吧,别得寸进尺,钟在御审时度势:“不紧,穿着正好。”
唯有这点自知之明,还没合吴窥江的心意:“不紧?真不紧?你不觉得紧?”
一连三个问题,问熟了钟在御的脸蛋,他想起那天叫老板抓包另谋高就,似乎提过。这是拿他玩笑?他分不清,回他哼哼唧唧。
吴窥江记忆犹新,黑裤崩着两圆瓣,刚才荤话不羞不臊,现在说起话来清清淡淡,话题转移的滴水不漏:“回头跟吴佩汉说,多做两身大一码的,从头到脚,都多来两身。”还刻意补充,“平时也能穿。”
噗——是钟在御美滋滋,软软地趴在床上,怕人听不见,床板咔叽一声响。
“被窝里呢?”
“嗯。”
一根烟,只抽了第一口。吴窥江把烟丢到车外,叫水汪滋啦一声熄了:“继续睡吧。吴佩汉办事不利,都交给他,还没做好。”
钟在御附和:“嗯嗯,吴佩汉太自以为是了。”要挂断电话,他突兀地,“老板,你明天早点来啊。”
吴窥江想也没想,叫人家哄了个通畅,昏庸了,什么都应。
千错万错,都是吴佩汉的错。
远在家中的吴佩汉,睡如死猪,接到他爸打来的越洋电话,内容大致总结如下:回家。情之急切,好像是自己身首异处,还魂人间,通知不孝子速速来认尸。
作者有话要说: 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行车通话,请向吴窥江学习,接蓝牙。但千万别学他乱丢垃圾!
and专业背锅侠吴佩汉:????
谢谢观阅,疯狂求评论。
第16章 碰瓷
钟在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洗车要水桶和抹布。他去超市,排队结账,还羡慕收银员。
他之前来应聘过,人家嫌年龄小,不敢录用。就算是去餐馆饭店,也只能待后厨刷盘洗碗,就怕被查身份证。要是同林森一样,心灵手巧,有份傍身手艺就好了!
红艳艳水桶挂在车把手上,一路尽打膝盖头,钟在御溜溜达达地骑,琢磨还能做什么活。思来想去,好像做过的最合适的,是在片场做零散工。之前送盒饭的临时有事,他和林森去帮忙,一天给五十。
车头不知怎么的,尽往山脚下偏。
山脚下都是室内摄影棚,钟在御想他远远看一眼,总不违规。
巧不巧地,撞上老丁,老丁也是袁哥手下拔尖儿的一个,擅演谄媚阿谀的角,入镜就有话。他和林森关系好,见到钟在御爱屋及乌。
钟在御见他,乐得差点合不拢嘴。
老丁得意地在额头抹了一把:“得了,我去植个发,回来你俩就滚犊子了。”
钟在御“哦”了一声,看不习惯,但违心地夸他:“年轻了不少嘛。”
“可不是,我的演艺事业都叫这个头给耽搁了。你个瓜娃子还敢来,快点走吧,袁哥发话了,你俩要是敢靠近摄影棚,见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
老丁一瞪眼:“我怎么知道你俩怎么惹他了!”他也好奇,传闻两人把袁哥给惹了,但究竟怎么个惹法,无人知晓,左右两个帅哥,肯定跟下半身有关。
路上耗不了时间,这天上班,钟在御又来早了。他把水桶连同自行车一并锁在外面,百洁布装进书包。等百鹤来开门期间,他藏着心里的激动,期待吴窥江先来,就立马悄悄地把车洗了。
吴窥江没等到,是百鹤先来。
钟在御望眼欲穿,但他想,这是一如既往。
不是答应他早点来吗,不守信用。
第三个来影院的依旧不是吴窥江,是个陌生男人。三十上下,实在是普通。现在就算是奥斯卡影帝来了,也填不满钟在御心中的窟窿。
男人同百鹤打招呼:“百爷,来得早。”
百鹤与他相熟,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他:“不早了,你直接上去吧。回头一块吃夜宵啊。”
他走了,百鹤见钟在御不明所以,就说:“平时就是他来拷片子,这几天顺便当一回放映员。”
钟在御岂止是不明白,他问:“百威明呢?不是他放?”
百鹤说:“大爷带他出国看医生,这几天都不在。”
钟在御傻眼,不是答应过他吗?来晚就算了,竟然不来!不过他更诧异:“你知道我知道了?老板还叮嘱我不要说出去。”又觉得这话有歧义,仓促解释,“是叫我不要把我知道了的事说出去。”
这个吴窥江,放他鸽子,背地里,还把他供了出去。
可……也不太可恨!
百鹤一心一意打扑克,头也不抬:“不说给我听,怎么跟你说。”对家都等他,他点了几次牌,花落谁家,没个头绪,“听说你给他送饭。”
钟在御怔怔,不知所措。
“谢谢。”百鹤声若蚊蝇,终于出了大王,无人敢应。他又说,“等你能上手,大爷也能松开手。不能因为威明再耽搁他了。”
百鹤不敢见他的亲孙子,他想起暮色渐渐四合的时候。
吴窥江用外套裹着百威明,紧紧相护,迎着疾风人流。而百威明不怕,没有畏惧的动作眼神,也牢牢贴着旁边的人。
冯医生那事出了后,吴窥江立即联系国外的心理医生,做好百威明的心理功课,租私人飞机,分秒必争地赶去。
百威明白天睡觉,夜里精力旺盛。吴窥江在车上就担心,结果直到上飞机入座,也没有吵闹。他有一切的生活能力,却沉静在过去的时间里,徘徊反复。吴窥江给他扣安全带的时候,他还垂眸寻问:“四天吗?”
“嗯,只要四天,四天后就飞回来。”吴窥江想,看他,多正常的人,明白有四天的空窗,也甘愿接受。
百威明安安稳稳蜷缩在座椅里,睡着了,呼呼的声音伴随节奏。
吴窥江静静看了会,转而看向窗外,想起还有人也是如此。没能打招呼就走,他怅然若失。可打招呼,又算什么,他究竟算什么?
若是不打,就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吧。那不成,免得趁他不在,没日没夜和发小亲亲我我。当他不知道?堂而皇之在他眼皮子底下,上班呢,但凡打字聊天,对方都是发小。
左忖右度,最后成品:“我上飞机了,马上起飞。食言了。”
另有其它字,打过。
一一删光,怕暴露太多。
钟在御才记下的仇,叫这十几个字抹干净。他速回:“知道了,没关系。我会看好影院的。”
吴窥江光速:“嗯,我知道,交给你了。起飞了。”
飞机还没动静,最后三个字,全是落荒而逃。
百鹤都不知道吴窥江什么时候回来,钟在御不敢问当事人,随身携带水桶,一连接了林森几次,次次被嘲笑。
“你就不怕人家洗干净车了?”
“那我就再洗一次。”
“有意义吗?你擦了他也不知道,你跟他说一声哎。”想到钟在御的为人,林森趴着车把,忽的转身,“你不准备跟他说吧!”
钟在御默认,那吴窥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在心里念念叨叨,一心想擦车补偿他的雪中送炭。那之前还有几次相送,送的人主动,被送的没有拒绝,算来算去,几多次,早就理不清了。
他摇摇头,不作他想,只要报答。
影院内换了地毯,请了工人修理坏损座椅。这日百鹤终于说,明天吴窥江就回来了。吴窥江不在的这几日,吴佩汉似乎也抓紧时间偷懒,一直没来。
百鹤又补充:“大爷不在的最后一晚,大家加油干!好好干!”
此时就两人,难得这么有干劲,最后几个字几乎吼出来,吓得门口路过的人好奇张望,好汹汹一老头。说完他低下头,开始打今晚第一场扑克,希望一夜手气绝佳。
钟在御呵呵地笑,接到夏还妃的电话。她迟到钟在御都习惯了,吴窥江不管,他也不管。
夏还妃有事相求:“我在染头发呢,哎呀,没料到要用那么久,还要漂,我只染过黑的呀,第一次漂白呢。可能要晚一会,一两个小时吧。午夜场肯定赶回来。”
钟在御无所事事,没多想就,答应下来:“没问题。”
百鹤他的答话就知道是什么事,德性,嗤之以鼻:“又不来了?”
钟在御替夏还妃说说:“来,就是晚点。我去扫个厕所,马上回来替你检票!”
百鹤义正言辞:“扫你的厕所,我用得着你瞎操心!”
前两天上映新片,今天的人还不少。钟在御其实有点不情愿扫厕所,拿了块抹布,摘下画框,一一擦拭。顶端脏的厉害,夏还妃平时只随便抹抹,他擦完后,跟新买似的,愈发显得他勤快。
一场还剩十分钟,百鹤提醒钟在御,赶紧滚去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