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请给爱情做人工呼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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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里现在加我在内不超过10个人,要是你在多好啊,好想睡在你的胸前,看着你睡着的模样。
不写了,越写越想你,这样我要睡不着了。
凌红
1989年7月29日夜
华曦看完凌红的信,就不自觉得嘿嘿笑了起来。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每年大学戏剧节里的一出保留剧目,华曦在观众面前扮演着大学青年才俊的角色,他必须和那个公认的才女同出同入,一同在食堂里吃饭,一同在图书馆里看书,一同在黄昏的湖滨讨论最流行的话题,除此之外,你不能有其他越轨的行为,不能奇装异服,不能蓬头垢面,既不能对别的女生不理不睬,又不能对别的女生过于近乎。这一切,都让华曦感觉到像死人一般的索然无味,也许只有到了两人躲进宿舍并脱下凌红的外衣时,他才能感觉到体内的原始冲动依旧存在。只有这时,华曦才能感到久违的自尊。但在缠绵之余,当他看到凌红那已经迷离的双眼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游历时,华曦心里又会冒出一股强烈的屈辱,感觉自己不过是一尊搬上床的罗马雕塑,正经受着手持参观券的游客动情欣赏。每到这个时候,华曦的雄风就瞬间消失了。
但是就在昨天,在空阔的夜空下,在和小美听着保罗西蒙发呆时,华曦感觉到了那种极少露面的冲动,虽然并不强烈,但是那么真实。华曦尽情地享受了这一刻,在这个宣泄的过程中,他的头脑里没有凌红,有的只是那一片暗夜的天空。
正在这时,叶青跑进来,“喂,睡醒了没?梁院长让你跟他去工地开会了。”
『7』
车子开过了八卦岭,在一栋工业厂房前面停下,四周尽是些隆隆作响的多层厂房。华曦强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开了一上午的像天气一般阴沉的会议。
在回程的车子上,梁院长安排华曦就今天的会议做个纪要,同时为工地现场桩基础出现流沙的问题拿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华曦明白梁院长特别提到的可行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回到院里,食堂里已经没有饭了,只好在楼下买了方便面上楼,华曦为梁院长也泡了一包,两个人一同看着报纸胡乱吞了下去。
吃完方便面,华曦觉得百无聊赖。虽然头晕晕的,又怕倒在床上会胡思乱想,见整个办公室里都静悄悄的,就下了楼来,走到篮球场边的台阶上坐下,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
华曦看得出,一场暴雨马上就要来了,空气湿得如浴池里的雾气,黑糊糊的阴云像年久的拖布一样压在头上。蚂蚱在草尖上低飞着,像深圳众多的流民在寻找落脚之处。身上的衣服快要湿得粘在身上了,湿气从皮肤的毛孔渗到骨头里,让全身都酸软酸软的。深南中路上依旧还有来来往往的车子在奔跑,跑得那么急,全然不顾身后拖曳着的影子。八月的深圳,永远像一锅烧开的牛肉,变的是肉,不变的是汤。华曦呆望着陌生的南方八月,混沌的大脑如梳不开的线团,没有清醒、没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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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个八月(11)
突然砸在华曦脸上的雨点溅起一片回声,不等抬头,黑色的暴雨就如泄洪一般倒了下来。眼前的景象,仿佛不是雨落到人的头上,而是人掉进了雨里,雨点带着空气的浮尘呼啸着向头上砸来,每一滴都带着无限的仇恨重重地敲打着大脑神经。雨水从草尖上划过,击倒了勒杜鹃和墙角的几束洋紫荆,在球场的表面汇聚激荡。华曦在这一瞬间全身湿透,雨水将衬衣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眼睛里也是模糊一片,只好屏住呼吸一头钻进办公楼里。
整个下午都是望着窗外的暴雨度过的,办公室里开着灯依然显得很昏暗,华曦听着雨点击打窗玻璃的清脆声音,心里乱得像被雨水淹泡着的杂草。本想起草梁院长上午安排的纪要和流沙处理方案,可是所有的思想都被暴雨牵扯着,根本静不下心来考虑问题,特别是窗外一阵阵充满节奏感的雨声,让人昏昏欲睡。于是,华曦干脆铺开便签,提笔给凌红写封回信。
凌红:
在我提笔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在北方从没见过的大雨,这场雨似乎能够冲走一切。到深圳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自己还没分清深圳的东南西北,所以不像你有那么多的体会和感伤。
以前,我们曾经对未来前途抱有诸多的怀疑和希望,也曾经对人生进行过解构式的剖析,努力要寻找各种存在的理由。结果是,我们失败了,随着那样一段思想自由时代的终结,我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实的理由。
或许,过去的我们太专注于结果和思辨,为感情的终极形式而努力。但是今天,我觉得这样做对于你和那段日子是不公平的,我们都没有理由在他人身上试验情感的幻想和冲动,就如我不能替你分担灵与肉的痛苦一样。虽然,你我曾经尝试着标准的恋爱方式,但是,我们却忘了恋爱的基本动机。相互依偎的爱也好,宽衣解带的性也好,这一切不过是玻璃笼子里两个猴子的杂耍表演,粗俗地向世人暗示着人类生活的必修范本。
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知,或许对你是一种难以忘怀的伤害,但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勇气等待明天的来临。我无法面对与你告别的那一时刻,因为在你的面前,我会丧失掉积蓄下来的所有勇气,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手里只有一块钱的赌注。
关于深圳,我还像窗外的暴雨一样混沌,无法向你做更多的描述,只是发现这里的雨特别大、雨后的天也特别蓝。
华曦雨中
1989年8月6日
向梅姐借来胶水封好信,华曦就准备躲在资料室里小睡一会儿。可叶青推门进来,满月一般的脸上挂着天真到幼稚的微笑,“华工,没冻着吧?给你点板蓝根泡水喝。”说着,叶青就坐到了华曦的桌子前,亲自为华曦倒上开水,将袋装的板蓝根冲进去,然后端到华曦的面前。看着华曦慢慢喝起来,叶青才松了口气,神情也自然了许多。反正这个下午没什么事可做,不妨用闲聊来打发这段时间。叶青低头看了看华曦刚刚封好的信,“华工,大白天就写情书啊,是大学的同学?”
华曦不自然地辩解,“哪是什么情书啊?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骗人!鬼才信。”
“嘿嘿,鬼都不信。”华曦干脆自我否定,省得辩解起来麻烦。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华曦反问道。
“你爱她吗?”叶青一副好奇的神情。
“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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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个八月(12)
“咦,奇怪了,不爱她你写什么情书?”
华曦笑道:“我说过这是情书了吗?”
叶青自知这个问题多余,“反正你学问大,我也辩不过你。”华曦见状,就主动问道:“你来深圳多长时间了?”
“我?比你早不了多久,五月份。”
“自己来的?”
“当然了,不成还是警察叔叔送来的?”
华曦赔着笑脸,“我这话问得真多余,有男朋友了吗?”叶青一听,脸色马上阴沉下来,“有!不过跟没有一样。”看到叶青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了,华曦自然封住了嘴巴。叶青自己倒是诉起苦来,“我想来深圳,他却舍不得父母和县工商局那份工作,所以怎么动员也不愿意离家,所以我就孤家寡人地跑来了。到现在,一共也没有几个电话来,你说,这不跟没有一样。”
华曦摆出一副成熟的样子,“但我看得出,你是很爱他的。”
叶青长叹了一口气,圆圆的身子在椅子里团成了一团。
“在学校的时候,我俩爱得死去活来,我用了一年时间才把他追到手的,可不容易了。在我们专科学校里,追他的人多了。可他就是不愿意离开县城,我能怎么办?”
“你也留在那里不就行了?”
“可我父母都来了东莞。”
华曦摇摇头,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劝导眼前这个爱情道路上的迷惘者,就不肯作声了。叶青撅着嘴巴停了一会儿,就对华曦提议道:“华工,晚上你要是没事,我带你到荔枝公园转一转,这一片儿我还是挺熟的。”
“可是还在下雨啊,”
“放心吧,你看这雨不是已经小了吗,我估计到下班后准停。”
『8』
这场大雨果然在晚饭时就停了,不过还是留下了深深的积水,低洼的地方存了有半米深的水,让这个海滨城市成了水乡泽国。
博物馆的院子里,篮球场变成了游泳池,博物馆正门前的那片台阶下面汇流成一条湍急的小河,角落里的勒杜鹃还剩一半浮在水面之上,只有老榕树下的那片花池,漂浮在水面之上,没有积存多少水。
深圳的天气就是这样,大雨还没有完全消退,明亮的阳光就急不可耐地从云层后四射出来,将缩水后的云彩映出霓虹般的色彩。只有这时的阳光才不再是明晃晃的一片,七彩的色调优雅地铺满天空,轻柔的云彩已经忘记刚才大发淫威的肆虐,舒展四肢向正遭受水患之苦的人们展示着它轻盈的体态。
华曦站在办公楼的门口,望着地面上粼粼的波光。从身边走过的人们纷纷脱了鞋子,赤着脚走向宿舍楼。这时,小美赤着脚从水面上跳了过来,清脆地叫了声:“嗨,跟我走一趟。”
华曦有些莫名其妙,“去哪里?”
“别啰里啰唆的,快走吧,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华曦将脚下的皮鞋放回办公室,赤着脚跟小美走上了深南中路。深南中路上有些地方水可及膝,汽车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路上已经堵了一大片。人行道上的水只淹到脚面深,小美一边走一边故意跺着水花,害得华曦不住躲闪。
“喂,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小美眨眨眼,一脸的神秘,“我认识一个人肉包子铺,送你过去换几个零花钱。”
“太小看我了,再贱卖也能替你置办一套嫁妆啊。”
“不必,只要够这个月的宵夜钱我就满足了。”
华曦一脸的不愤,“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再差我也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啊?”
第二章 那个八月(13)
小美嘴巴要撅到了天上去,“你可真够研究生的,脑子里长虫了。对人家包子铺来说,研究生和要饭的一个价儿,人家还能在包子上标着:这屉包子馅是名牌大学研究生的,比别的贵两块?”
华曦只好点头,“行行,我就值这个价儿,我认了。那我临上案板之前能不能有个请求,怎么着我都为你做了点贡献啊。”
“这个人还没怎么样就讲条件,说吧,我努力满足。”
“让我亲你一下,就算做了包子馅,我也死而无憾了,好让我终于知道了女人的味道,可以含笑九泉。”
小美听了马上笑弯了腰,脚下溅起一大片水花,惹得路过的人抛来白眼。“你脸皮真厚,你这老油条还扮纯情,瞧瞧你,嘴皮子都亲出老茧来了。老实交代,一共糟蹋过多少女孩子?”
“天大的冤枉啊,我比窦娥都冤,我可从来都是冰清玉洁的,一般来说,别人不勾搭我,我从不主动勾搭别人。”
“哈,看来你都是被欺员的?”
华曦做出一脸的委屈,“是,当然,偶尔也会有农民当家做主人的时候。”
小美得意洋洋地指着华曦,“说实话了不是!现在还保持着不正当关系的还有几位?”
“什么叫不正当关系啊?”
“好好,用你们研究生的话叫男女关系的有几位?”
“就一位,再没其他不轨行为了。”
“全都交代清楚了?”小美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华曦大叫,“你这是审犯人呢?”
小美为两人的精彩做戏哈哈大笑,然后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揽住华曦的胳膊,嗲声嗲气地安慰道:“这不是关心你嘛,年轻人自己来深圳,多孤独啊,多需要有人关心啊。”
“你最好还是大点声说话,这样当心酸得我满地找牙。”
“好好,现在这一位是被你欺员的还是欺员你的?”
华曦翻翻白眼,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小美继续追问:“别羞羞答答的,招吧?”
“谁羞羞答答的?反正已经结束了,谁像你啊,大大咧咧没个女人样。”
华曦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伤人,赶快注意小美的反应。小美果然沉下了脸,不吭声了。华曦拉拉她的手,想表示一下歉意,可是被小美挡开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脚下溅起的积水也比刚才小了很多,华曦心情有些沉重,渐渐地落在小美的身后。
这时华曦才发现,小美今天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齐肩的直发用一束各种颜色的皮筋扎在脑后,走起路来东甩西甩的,吊带的短裙上铺满了碎碎的栀子花,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后背光洁地闪着阳光的痕迹,击打着水花的两条细腿笔直而有弹性,走路时一跳一跳地让栀子花的裙摆有节奏地散开收拢。
华曦在大学时曾经散布过着这样的理论,他认为,世上的女孩子有这样几种类型,一是青春*型,这样的女生充满活力和伪装的天真,并且永远用无知掩盖一切,大脑和她腋窝下的皮肤一样苍白,一切行为均以琼瑶小说的人物作为基本标准。可以与你在烛光下随便约会,但无论如何不肯上床。再一类女生属于窈窕淑女型,无论长相如何都自觉婵娟再世,永远不会让你看到牙和脚底的模样,思想和她的叹息一样虚假而神秘。你勾引她时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往往最后的结果是你被她摁倒在床上。至于其他,华曦一概总结为山野村妇型,骨节粗大、体壮如牛,不去厕所就很难有性别之分。情爱两个字,在她们的嘴里是一种继续生存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