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撩人-第1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曲宵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都一样,都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赎罪”两个字说出来简单,可真要赎,那个承受了他们罪孽的人,又愿不愿接受?
杜晚棠从昏沉中醒来,视线模糊许久,他睁着一丝眼,费了点力气才能看清东西。
入目都是刺眼的蓝色和白色,鼻尖的气味令他明白,他在医院里。
病房门响了一声,有个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
“棠爷!棠爷你醒了,你能看见我吗?”张叔苍老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老头喜极而泣,布满血丝的眼球浸在泪里。
杜晚棠看了他一眼,嘴上发不出声,只好眨了下眼睛。
张叔的泪刷地滑落,察觉自己失态,老头用袖子擦了下脸,按下呼叫铃唤医生来。
“醒了就好,棠爷,什么都是假的,活着最重要。”
仿佛怕杜晚棠想不开,张叔一个劲儿念叨“活着最重要”。
医生们在他的病床边来来去去,杜晚棠安静地看着人影浮动,缓缓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三十八、残荷、落梅、如钩的月杜凉秋联合了赵普,造反了。
这是阿秋第二次背叛他,若到这时他还对这狼崽子抱有幻想,那就太蠢了点。
也难怪,比起他,阿秋和赵普才是真的亲人,他不过是个逼死了人家爸妈的恶人。
他躺在病床上,身体不能动了,于是脑子就分外清明起来。
阿秋真是英雄少年,上次武力囚禁,发现自己没办法放倒杜晚棠,立刻明白,对付他,攻心为上。
于是虚与委蛇,在他最放松时,给了他致命一击。
床边的柜子上落了一大堆文件,他一看,张叔连忙把那堆东西抱走,扔进柜子里,不想他心烦。
醒了十几个小时后,病房里来了位年轻英俊的客人。
一尘不染的鞋子停在杜晚棠床边,青年斯斯文文,得体的西装不带一丝多余的褶皱。
“棠爷。啊,不对……”
青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额头,有些苦恼,问:“您说,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棠爷?小舅?还是……小叔?”杜晚棠没有反应,他耸了耸肩,坐在床边,自顾自拉住杜晚棠的手,笑道:“你我这关系,太乱了,现在阿秋又和你是这种关系,我总不好叫你弟妹吧?”杜晚棠终于有了回应,仿佛觉得他很烦,默默闭上眼。
赵普也不在意,揉捏着他冰凉的指尖,自顾自道:“棠爷,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也没法处理事务了,我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都得倚靠我。”
杜晚棠闭目躺着,赵普歪着头看他。
他瘫了个把月,本就不太丰腴的体型,如今更瘦得可怜,脸上清减不少,令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世上庸人都爱浓艳,可美学金字塔的顶尖,其实是凄冷和病态。
是“留得残荷听雨声”。
是“落梅着雨消残粉”。
是“青琐西南月似钩”。
杜晚棠健康时,赵普只觉得他美得凌厉,引他忍不住想去摧折。
可杜晚棠一倒下,就化作了那残荷、落梅、如钩的月。
赵普突然懂了,为何阿秋会被他迷惑心智。
杜晚棠,他就是个妖孽!
这样的人若不是出身世家的上位者,若不是锦衣玉食早已看惯繁华,若不是对寻常的诱惑彻底免疫,一定会变成个为了一己私欲,四处作乱的麻烦。
谁让老天爷给了他这幅皮相,让他有祸乱人间的资本。
杜晚棠脸颊贴上片温热,他一贯不愿人碰,动手就罢了,竟还蹬鼻子上脸!
凤目恼火地睁开,赵普满意地看着他终于给了自己一点关注。
“杜晚棠,你都瘫了,还给我拿乔,真没意思。”
病床上的男人又闭上眼,仿佛赵普在他面前就是团空气。
赵普很不爽,一肚子无名怒火,粗暴地钳住了杜晚棠的下巴。
“我告诉你,杜家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你最好识相点!让你干嘛你就配合,被给自己找罪受!”杜晚棠顿感无趣。
赵普在他面前演了半天从容,被他晾了一阵就绷不住了。
杜晚棠都怀疑自己着了什么魔,怎么在这样一个神经病身上摔了一绊子?
“你不合作也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瘫得更严重些,你就好好做个植物人,不过绕些路,该是我的,一个都跑不掉!”他甩开杜晚棠的脸,稳住情绪,慢条斯理笑道:“你也别恨我,这都是你们杜家欠我的。”
赵普的拇指摩擦着杜晚棠的唇,微微弯下腰,靠过去…
病房门“哐当”一声,杜凉秋声音响起。
“赵普,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第三十九章 天生风骨
杜晚棠没想过,自己和阿秋见面会是什么心情。
等到此时真的见面了,心情居然很平静。
没什么难过,没什么愤怒,只是空荡荡的冷意。
赵普扭头看着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杜凉秋和他出自一个娘胎,长得却丝毫不像。
赵普长了双杜家的妖魅凤眸,一颦一笑都是风流。
阿秋浓眉大眼,看着一派清天明日的俊朗。
赵普收回手,他到底姓赵,是外姓,阿秋再怎么也姓杜,顶着杜晚棠“儿子”的名号,要使唤一些只认“杜”姓的人,赵普还得用阿秋。
他不好和阿秋闹掰,即使不爽,也得顾忌着点儿他。
“这么紧张干嘛?这也是我的小舅舅,我总不会害死他。”
杜凉秋一脸冰渣,寒气刺得人心肺疼。
赵普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举起双手摆了摆,“好了,看你这张臭脸,我从来不喜欢玩儿别人剩下的。”
剩下的?赵普怎么敢这样说棠爷!
阿秋匆忙看了眼杜晚棠,好怕杜晚棠会生气。
然而杜晚棠闭着眼,似睡着了一样,没搭理他俩的意思。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赵普耸耸肩,“你当着他说怕什么?他都这样了,还能翻了天不成?”阿秋心里一哆嗦,又看了眼杜晚棠,棠爷心高气傲,听到这种话,该多难过。
男人还是闭着眼,对他们的言语漠不关心。
房门关上,一片死寂中,响起声幽幽叹息。
阿秋警告赵普:“以后不许你再来打扰棠爷。”
赵普好笑地上下打量他,问:“你脑子没病吧?‘棠爷、棠爷’,叫得很亲热啊。你不知道他逼死了爸妈?”杜凉秋长眉紧皱,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固执地说:“你答应我,再也不来打扰棠爷!”赵普眼神古怪,“你听不懂我的话?他是个杀人犯,是恶魔,毁了我们一家人!”“不许你再来打扰棠爷!”阿秋第一次挺直了脊背,顶撞他这有些疏离的哥哥。
小的时候,赵普经常悄悄来看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
杜晚棠对他要求严格,嫌弃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不健康,不许他吃。但小孩子哪懂什么健康不健康,阿秋看着别人吃什么果冻、薯片之类的东西,心里也很羡慕。
于是总会带着他悄悄吃吃暍暍的赵普,就成了小阿秋心里“轻松”的代名词。
赵普会惯着他,给他许多零花钱,关心他学习累不累,练武疼不疼。
三十九、天生风骨一边是严厉的杜晚棠,一边是溺爱他的亲大哥。
不懂事的时候,阿秋心里偏向哥哥。
长大点懂了事,才知道棠爷才是对的。
再到他心智健全,明白了赵普和杜晚棠终究有一次决战,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赵普思量着,和阿秋争执下去只能让自己受损,不计较他的顶撞,揉了揉阿秋的头发。
“好了,看看你,这么孩子气,哪里像个当家人的样子,我还不是担心你被他迷惑心智?”阿秋默默无声。
赵普道:“杜晚棠是修成仙的老狐狸,他若真要利用你,你都感觉不出来,你要提防着点。”
阿秋还是没给他反应。
赵普笑了笑,临走之前对他说了句话。
“弟弟,大哥要真的想害你,当年就不会救你。”
阿秋站在空荡荡的走廊,四面八方的墙壁向他挤压而来,令他倍感窒息。
杜晚棠迷迷糊糊睡着,感到身边的被子动了一下。
阿秋身上特有的香气传来,年轻人趴在床边,小心翼翼把头靠在他胳膊上。
茶香味须后水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变成一种怪异的气息。
令杜晚棠恶心。
他想翻身躲开,刚一动,阿秋瞍地坐起身,按住他肩膀不许他乱动。
确认他不会翻身压迫住自己的胳膊,阿秋立刻把手收回去,乖乖坐在他身边,再不敢靠近他。
杜晚棠觉得阿秋这样真没意思。
胜利者面对落败的人,说一句真诚的嘲讽,要比给他假惺惺的关怀,更令人舒服。
嘲讽起码是真诚的,阿秋一番虚伪的深情之后,让他输得一败涂地,又来装模作样地捧着他心疼,嘴脸未免太难看!
杜晚棠心里不痛快,但说到底,是他自己没守住底线,输就是输了,他还不至于为此歇斯底里,崩溃疯狂。比起捶胸顿足和阿秋掰扯谁负了谁,杜晚棠考虑更多的,是怎么保住祖宗家业。
他还有一口气,杜家就不能倒下。
至于阿秋,陌路而已。
杜晚棠心平气和地养着病,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闭眼睡觉,醒了就是吃药吃饭、上上厕所。
他安顿医生给他设计一套科学的复健方案,严格地执行着,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刚经历过浩劫的失败者。大失血之后,他的身体一下垮了,复健是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几点起床,几点吃东西,几点做运动。
这个过程枯燥得能让人发疯,尤其外面各种谣言满天飞,仅“杜晚棠死了,杜家完了”这一条,给旁人,怕是早就焦虑得夜夜失眠。
可是杜晚棠完全不受影响,身体里有个开关一般,该睡觉时,闭上眼就睡着。
平日里,杜晚棠是个娇贵的人,吃吃暍暍都讲究得要命,脾气又古怪,惹得人总觉得他是个动不动爱发怒的人。
但这一刻,阿秋才懂了,杜晚棠的器量根本不是他们平日所见的那么一点。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杜晚棠不是无法忍受痛苦的人,没必要忍的他根本不忍,而需要他忍时,一切的挫折他都能扛住。
他足可控制自己的逆境,承担失败的责任,面对一系列负面影响,沉潜下去,坦然经受失败的磋磨。
这是阿秋这辈子难企及的高度,是杜晚棠天生的风骨。
荣华富贵、紙醉金迷,世上所有好东西杜晚棠都见识过。
凄风苦雨、朝不保夕,世上所有坏事情,杜晚棠也都遭受过。
经见过最好的和最坏的,才能修炼出这样一个令枝繁叶茂的傅家,无比忌惮的角色。
身体逐渐好转,伤口长出粉红的新肉。
杜晚棠开始去做些运动,手脚的伤还在疼,稍微一动就疼出一身汗,几个小时断断续续活动下来,累得杜晚棠精疲力竭。
洗漱过刚睡下,病房门悄无声息打幵。
阿秋今天暍了点酒,摇摇晃晃走到杜晚棠病床边,痴痴望着他……
“棠爷,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阿秋含含糊糊地问,不出意外,得不到一点回答。
作者有话说赵普想看棠爷发疯,没可能的。
第四十章 馥郁香甜的剧毒
杜凉秋悄悄伸出手,碰了碰杜晚棠苍白的手背。
杜晚棠不躲不闪,连厌恶都懒得施舍。
阿秋低着头,握住男人冷冰冰的手,呢喃道:“棠爷,我不会让杜家有事的…”
杜晚棠只是睡着,任甶他怎么发誓,不肯再给他一丝回应。
转眼,已是冬天。
南边这地方罕见下雪,元旦在各个银行繁忙的跨年交割中,匆匆忙忙过完。
公历新年对于年纪大些的人没什么意义,人们心中正儿八经的年节还是春节。
没放鞭炮、没守除夕、没味同皭蜡但必不可少的春晚、没吵吵闹闹令人崩溃的家宴,那这一年就还没过完。可元旦一过,年假的气氛就上来了,人心浮动,都盼着赶紧休息回家过年。
杜晚棠从医院回到了公馆,以养病的名义,再一次被阿秋囚禁。
他这次不像上次,上次只是病,要跑还能跑掉,这次却是瘫了,逃跑无门。
于是杜晚棠心平气和的,仿佛真的退休,就在家里安安稳稳待着,哪都不去。
外面下着冬雨,空气里又潮又冷,对于受了伤的杜晚棠,这种天气最难熬。
伤处疼,比天气预报还准,雨还没来就已经疼了两天。
屋子里加装了壁炉,烧得很旺,柴禾哔啵响着,在寂静的屋里制造一些声音。
可这两声柴响,更让这里显得寂寞。
杜晚棠躺在摇椅上,盖着床毯子,毯子上卧了只阿秋送来的猫,鸳鸯眼的山东大白,像他以前养过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多年以前,也曾有个人,在杜公馆里,盖着毯子听雨声。
杜晚棠半梦半醒,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位故人。
梦到天气很热,他被那个坏人骗出去,把身上的全部家当都买了股票,留下一毛钱,买了支双棒冰棍。那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很会掰冰棍,结果一掰,变成了一只冰糕和一只光棍。
那人被打了脸也不害臊,仍在负隅顽抗,喃喃道:“我平常掰的真的挺好。”
他做着梦都笑了,这一幕够他笑一辈子的。
阿秋蹑手蹑脚进房间看望杜晚棠,惊奇地发现棠爷竟睡着觉笑了。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在睡梦中会变得温柔宁静,再没有清醒时的凌厉。
这样的宁静再带些笑容,对杜凉秋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馥郁香甜的剧毒,杜凉秋明知一触即死,仍旧无法反抗。
杜晚棠的唇很凉,几乎没有唇纹,含住时,似含住一块冷玉。
阿秋滚烫的舌舔舐着,想暖热它,结果脸上不轻不重挨了一巴掌。
杜晚棠手腕疼,打得不用力,只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很响亮。
四十、馥郁香甜的剧毒青年忙松开嘴,微微退开一些,手撑在摇椅上,俯身和他平视,难过地望着他。
杜晚棠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从醒来到今天,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