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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下流货色-第7部分

小说: 下流货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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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慌乱道:“你喝醉了酒不算!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林文夏。”柏成业笃定地说:“你刚告诉我了。你是林文夏。”

安夏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心想:你到底醉没醉啊?说话贼有条理了!

可是实际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简直无法发声。

柏成业俊美冷淡的面庞浮起笑意。在安夏慌乱的心绪中,他凑上去郑重地亲吻怀中人的眼皮 。

温暖的吻落在眼皮上,落在脸颊上。也许确实是真醉吧,他的吻有点没轻没重的,在亲吻的间隙含混地念着“男朋友”之类的词。

安夏红着脸偏头躲避,柏成业把他的脸扳回来,急切地攫取他的嘴唇。

家里出事后,安夏和从前的朋友没了往来,也和仅剩的家人断了非必要的联系 。他卖身,他赚钱,以此作为活着的动力。在债务还清的那一刻,他迷惘如铁路断轨 ,忽然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这时候柏成业出现了 。其实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多爱柏成业,这几年事太多,实在没空想他。那天邮轮上,他不知道柏成业也在,打照面的时候他惊讶又紧张,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来。

可是柏成业没有,微妙的失望中,诞生的是庆幸和希望。

他无法自控,他处心积虑。接近柏成业,像接近那段离自己远去的无忧岁月。

心灵干涸的人,寻求水的幻影。

“你哭什么。”柏成业忽然皱起眉头,锐利的视线盯着安夏颤抖的肩膀。他觉得他的话也许是说重了,但是他是一个不会认错的人,于是训斥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安夏垂着头低声说:“我没有。”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柏成业想。安夏没见识,胆子也小,大概被吓着了。他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被安夏轻轻躲开 。

“对不起,柏先生……”安夏抬起头:“对不起,我错了……”

他真的没有流泪,可是那是一张惨白的泫然欲泣的脸。



柏成业唤他:“安夏……”

“你会原谅小凡吗?”安夏问他。

你会原谅我吗?

柏成业本已缓和的脸色再次冷若寒霜:“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他?”

安夏执着地祈求着:“原谅,好不好?”

柏成业气笑了,他自己都不能解释清楚这股无名火的因由。他抓起安夏就往门外推:
“给我滚!”

安夏跌跌撞撞,犹自回头看他。

柏成业嘲道:“他这种蝼蚁没资格和我说原谅不原谅。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花心思对付这种小人物?”

门“嘭”的一声关上。

原来不是他做的。

我误会他了。

安夏怔怔着看着紧闭的房门,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门那边的柏成业点了一根烟,没吸几口就掐灭。

他给手下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查那个糟心的黎小凡到底怎么回事。与人通话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怎样,停了以后屋子忽然显得寂静了。 他清醒地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 房子空间挺大,装修色调偏冷。

碎掉的瓷片和海鲜粥还留在地板上。 安夏不是刚才问他粥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吗?他没有告诉对方,粥下午六点送了第一次,不多会他觉得凉了不好吃,又叫了第二次,把之前的倒了。安夏回来的时候,吃的已经是第四份了。

他没有给安夏发消息,是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等他。

自己凭什么要等这么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下贱愚蠢的货色?他为自己低俗的品味羞愧。早个半年,他绝对会嘲笑自己竟然和一个男妓厮混到这种地步。

柏成业又点了一根烟,阴晴不定地踱着步子。他经过那堆乱七八糟的时候差点没踩到脚,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终于忍不住看猫眼。

安夏缩在门前,头埋在膝盖里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拿,薄薄的一件衣裳,脚上还穿着拖鞋,像只不敢回家的弃猫。

柏成业皱起眉头。

活该吃苦头! 看了心里添堵,不如眼不见为净。这回好好吃个教训,在外头认清楚自己是谁。

生活倒是不需要太苛刻。毕竟安夏很穷,他又是个宽宏大量的金主。

柏成业把门开一条缝,塞了一信封的现金,又把门“嘭”地关上了。

他自己把人赶走,自然不会叫人回来。

又抽了一支烟,柏成业第二次看猫眼。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安夏已经不见了。



安夏茫然地看着那叠厚厚的钱。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腿,机械地往外走。

被上一个金主抛弃之后,自己好歹拿走了两只皮箱。柏成业接自己来的时候,还嫌他行李少。现在被柏成业抛弃,就只有分手费了。

柏成业说得对,对于他来说安夏就是在明里暗里试探。不是在试别的,就是在试探他在柏成业心中的地位。何况,他很傻地用男人没做的事情。

人要为每一次冒险付出代价。他赌失败了,男人生气了。

脑子里灌的水倒出来一点以后,他认清了自己的得意忘形,恃宠而骄,脑子不灵光。可说要也没什么后悔的,迟早的事。不经历这样一次,他脑子总转不过弯来。

安夏这样为自己开脱,拒不悔恨。

街上行人很少,零星的车辆快速在他身前驶过。

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安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现在已经深夜了,风吹着凉得很。安夏打了个寒战。

微信提示音让他忽然清醒。

他打开微信,发现是设计师孙然在群里发的消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大家!是这样的,我们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人数有限,模特和舞团都需要化妆。为了保证明天上午的秀能按时开始,大家尽量早一点到场!麻烦了!”

一场时装秀,远远不止走T台那么简单。走秀上午十点开始,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般提前两到三个小时到场。做舞美的测试场地,模特去化妆换衣服,接待客户的去联系客户。为了不至于无聊,走秀中会穿插节目,通常是另外聘请舞团歌手之类。今天彩排的时候舞团来了,但是因为只是彩排就没有上妆,而模特为了服装效果是上妆了的。孙然没把舞团化妆的时间计入整体。

这就是经验不足了。

现在这个点,大家估计都睡了。原定秀十点开始,模特七点多到,本来就挺早。人家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消息,加上洗漱和交通的时间,想快也快不了了。

这是孙然的首秀,他一定重视又重视。

安夏叹了口气,动动手指:好的。

点击发送。

私信立刻就来了。

孙然:你还没睡啊?明早有秀呢。

安夏:孙设计师也没睡呀。

孙然:其实我紧张『笑哭』。总是临到头才发现还有一堆问题,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改进。

安夏:一定没事的,加油。

安夏心想现在是不是找个离秀场近的酒店住着比较好,以防明早堵车。孙然这么认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状态拖累他。

孙然: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个不情之请……

安夏:方便的,您说。

孙然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觉得有两件衣服的细节再改一下可能会更好,但是不上真人的身总觉得心里没底。如果安夏有空希望他来工作室一下,两倍酬劳。

安夏应允了,立刻动身打车前往孙然的工作室。他甚至有点感激现在有工作让他分神。

孙然一见到安夏便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刚死了娘吗?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安夏一顿,道:“我妈去世好几年了。”

“对不起对不起。”孙然忙不迭道歉 。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试衣服吧。”安夏走向挂着衣服的架子,抚摸那细腻而厚重的衣料,忽然回头向孙然惨惨地笑了一下:“真没事,就是刚死了男人有点难受。”

孙然目瞪口呆,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犹犹豫豫道:“你还好吧?怎么回事儿呀?”

安夏故作轻松地说:“被我气死啦。”



孙然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然而安夏并不多说了,径直拿下那件孙然的得意之作。

此时孙然顾不得八卦了,赶紧心疼地护住衣服:“等等,我给你穿!”

一般来说,如果衣服细节精致,穿法复杂,通常由助理来协助模特穿衣。这件集结了巴洛克与赛博风的大作在细节处使用了大量人造水晶,也难怪设计师慎之又慎了。

安夏:“哦。”

他自己脱了原来的衣服,然后伸开双臂让孙然给他穿。孙然觉得自己是个玩换装游戏的小女孩,他的模特儿安静乖巧的样子像人偶,皮肤瓷白,睫毛纤长,一双眼睛波光潋滟。

“死了就死了,”孙然忍不住一边别别针一边劝说,“跟哥哥赚钱,钱比男人好使多了。”

“我二十六了。”安夏说,“不嫌弃的话其实你可以叫我哥。”

孙然惊奇道:“什么?你居然这么老?”

孙然本人去年才从他师父在米兰的工作室学成归国,实在是设计师中的小鲜肉。

安夏更丧气了,无力地任凭孙然转来转去,缝缝补补。

然而美丽的人即便丧气也是美丽的。雪一般的肌肤和钛蓝色的衣料交相辉映,灵性的眼睛给设计添加了一分奢靡的颓废。  孙然觉得安夏此时就像什么黑客皇朝的王子,实在很贴合这次秀的主题 。他左看右看,得意到忍不住掏出了相机,说:

“这样改一下以后在镜头里特好看。不如咱们把照片发微博然后买个热搜吧!”孙然拿着相机“咔咔”地拍着,“我果然是天才!”

孙然是那种不仅关心服装本身的美感,也顾及宣传效果的设计师。有的衣服剪裁合适低调宜用,却不足够让他扬名立万。有些衣裳在现实中使用略显夸张,在强光和镜头变形下可以美得惊人。安夏随意地摆几个pose让他拍,突出那个临时缝了几针后变得更骚气的褶领。 

对方自恋而孩子气的神态让他想起艾米。因为不想让好友知道自己在做皮肉生意,所以安夏近几年不敢和她联络。听到孙然的话,他虽然心情依然低落,也没忍住勾了勾唇角。这个小表情也定格在了相机里。

孙然停下手,感慨地说:“你可算是笑了。”

安夏有点不好意思:“我会尽力调整状态。有点担心状态不好会影响明天的秀。”

孙然说:“你时尚感真的挺烂啊……我和你说过吧,其实不用特别努力集中在‘这是工作’上,用力过度反而感觉不好。 专注你自己,表达你的情绪。看看这些照片,”孙然把相机给安夏看,赞美道,“你和镜头对峙,张力十足,矜贵冷淡得像个国际超模。这样就很不错啊!”

照片里那个魅力十足的自己简直陌生。安夏说:“谢谢你,是你摄影技术好,衣服也好看。”

“你刚就没想工作吧?你在想什么?”孙然问。

其实也是工作,不过是另一种上不了台面的。

安夏忽然沉默,孙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信点。”孙然揭过这个话题,“那些人眼睛瞎……其实也不是瞎,是他们心灵的龌龊蒙蔽了双眼,欣赏不了你真正的美。”

他这么说,安夏便明了,孙然对自己那点底细心知肚明。然而他却没有用有色眼光看自己,依然表示欣赏。

“谢谢,真的谢谢你。”安夏真诚地说,仿佛从孙然那里借来了一份自信。他诚恳道:“祝明天的秀成功,你一定会扬名立万的。”

两人休息不到三个小时,便出发前往秀场,各自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

这是一场美轮美奂的时装秀。从意大利归国,曾师从数个大师的年轻设计师孙然给国内时尚圈注入的新的血液。整个秀场的设计完美地融合了科幻感,未来感和巴洛克元素。更稀有的是,本次服装以男装为主,女装为辅。华美而虚无的主题平添了男性的硬派气质,在电子背景音下显得妖异而不柔媚。

昨晚孙然改的衣服自然没有穿在安夏身上,依旧是重金请来的当红模特穿着的。安夏自觉T台走得还凑合。虽说整个过程急匆匆的,走秀没出什么舞台事故,灯光和演绎都还算顺利,算是一场水准不错的首秀了。 对于孙然来说,征程才刚刚开始。时装秀只是成功的一半,真正能不能一炮而红,还得看时尚圈大佬们,还有媒体和投资商的意思。

但是对安夏本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个过场模特而已,后续发展和他没有关系。筋疲力尽的安夏在酒店开了个房倒头便睡 。沉浸于低落情绪中的他不曾料到;这场秀不仅是孙然职业道路的起点,也是他灯光生涯的起点。



很多玄幻的事情都有个扯蛋的开头。

安夏在酒店一觉睡足十个小时,醒来时头疼欲裂,乱七八糟的回忆几乎把他冲垮。本来玩手机刷微博也挺好,可是他生怕自己忍不住给柏成业发消息,干脆关机了。现在更没有事可做,他浑浑噩噩在房间里呆着,哪里都不想去,也不知道要去哪。 越是待在这个安全的房间里,越是不想出去,索性又睡。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终于饿到胃疼 。

他随便洗漱了一下便下楼吃酒店自助。因为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本店特色的草莓提拉米苏已经只剩最后一个了。

他神思恍惚,没注意观察周围,伸出的蛋糕铲“当”一声和另外一个人的撞在了一起。

那人本来不想放弃,看到安夏的脸以后愣了一下,绅士道:“给你吃。”

真巧,又是孙然。

“谢谢,没想到你也在这吃饭呀。”安夏没有假客气,把提拉米苏铲到自己盘子里,“后续还顺利吧?”

孙然有些不舍地把视线从盘子上挪开,正色道:“等会和你说。给你发消息没回应,还好碰到你了,咱们边吃边聊。”

客套几句后,孙然问安夏和公司的经济约还有多久。

安夏如实回答,他的约到期几个月了,还没有续。

很多模特公司都有一大把没签约的模特为它们工作。合约是双向的,有责任也会有义务。当公司不想按照业内规定给模特足够的待遇,这个模特也没资质超凡到有人抢着要的时候,就会像这样。何况安夏的公司主业是拉皮条,那就更理所当然了。对新人他们会哄着签约,逼上贼船。对安夏这种老油条,真的签不签无所谓了。

“那我要恭喜你了。”孙然严肃道:“你要红了。”

安夏懵了:“怎么回事?”

“娘希匹。和那些赞助商喝酒喝得吐血了,就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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