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是不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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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谣言。他忍住了没问城澄,怕她不高兴,她却看出他有心事,主动问他怎么了。
裴启旬刚开始还不说,后来她缠着他一直问,他磨不过她,只得将流言说与她听。城澄愣了愣,抱歉地说:“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连累你了。你放心,以后我少去奕王府便是。”
裴启旬却摇头:“本王知道你放不下那两个孩子,去看看也没什么。旁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去,只要本王知道你如何就好。至于老四么——呵,他没那个胆子动你。”
“这样好么?”她始终觉得过意不去,“枉费你洁身自好那么多年,名声全被我败坏了。”
“洁身自好?”他好笑地重复,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以为自己用错了成语,微微红了脸:“我说得不对么?那该用什么?总不会是守身如玉吧……”
裴启旬被她逗笑,在她脸上亲了亲,温柔道:“是啊,本王为你‘守身如玉’,你该怎么回报?嗯?”
她最受不了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暧昧地反问,那一声几乎勾去她的三魂六魄。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搂住裴启旬的脖子,主动去亲他。床笫之间,自是一番旖旎风流。
两人说开了之后,就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城澄后来就减少了去奕王府的次数,可有一次赶巧,正好遇到奕王酒醉,就发生了奕王对皇帝所说的事情。裴启旬听南慧说了这件事后,城澄怎么拦都拦不住,直接冲到奕王府,狠狠地打了奕王一拳。都说打人不打脸,裴启旬却不顾忌,那一拳之用力,几乎要废掉奕王的一只眼睛。
城澄他们好不容易把人劝回府,她拉住他的手,正要说话,却听荣王道:“本王不觉得自己做错。”
“我没说你错了呀。”城澄嘟起嘴,在他手上轻轻吹了吹,“打得那么狠,手疼不疼啊?”
他本来紧绷着一张脸,听她这么说立即便破功了,笑得无可奈何。他自诩看人通透,可是城澄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他可真是捉摸不透。或许这正是夫妻间相处的乐趣,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结合在一起,因为不能预测对方的行为,永远给予对方未知的喜悦和惊奇。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同她解释:“这一拳不光为你,也为本王,为我们的儿女。”
城澄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您是想……借机除掉奕王么?”
荣王并不否认:“这几年来,老四就像扎在兵部的一根刺,一直试图与本王分庭抗礼。他年轻有为,又有外戚支持,如果不是伤了腿,只怕更加难以对付。就算是如今,三弟对他的倚重和信任还是远远多于本王。不除老四,本王这一步棋就走不下去。”
☆、第67章 女儿
第六十七章女儿
就这样,这件看起来有辱王府家风之事,荣王并没有让人压下去,也没有刻意宣扬,只是让其自由发展。他则开始大刀阔斧地在兵部动作起来,极力排挤老四,且以“正当的理由”不让皇帝起疑。等到延祚七年开春的时候,兵部与京城内外驻军的调防,已基本由裴启旬掌控。
皇帝眼看着荣王发泄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和稀泥。过年前停朝的那一天,把裴启旬和老四都叫去乾元殿,兄弟三个一起用了顿午膳,且算握手言和。裴启旬走后,老四表示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不愿意再在兵部看裴启旬的脸色,皇帝就把他调去了刑部做尚书,也算升迁了。
停朝之后,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大宴。城澄早已准备妥当,盼着进宫见女儿的那一天。
昭祉命大,两年前的那场疫病妍嫔宫里死了不少人,她一个小女孩儿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过了年,她就满五周岁了。小姑娘伶俐又可爱,据说很是得皇帝喜欢。
城澄逢年过节去看她,每回都要感叹生命的神奇。那么小一个娃娃,从她肚子里出来,这么快就长大了,窜得那么高,实在不可思议。每次她回到家,就向裴启旬眉飞色舞地比划,他笑着看她,说她怎么还像是个孩子。没办法,儿女都不在身边养着,提高不了多少她作为母亲的自觉。
有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都觉得这府里太空荡,甚至动过保养别人家孩子的念头。但说来不是好笑么,明明自己有孩子,为何要养别人的孩子呢。
荣王却觉得可行,分析给她听:“怀怡走了之后,长公主府形同虚设,愿久就被接回了宋府。宋行霈将妾室扶正,她便是愿久的继母。让她来抚养愿久,委屈了这孩子。”
长公主怀怡,也在两年前的那场天灾中去了。留下一个她和行霈的独女,因在族中行九,又生于九月初九,故而取名愿久,取“但愿人长久”意。可惜愿景成空,愿久还不到两岁,长公主便撒手人寰。
城澄这几年虽和行霈渐行渐远,但他们当初的诺言仍旧作数。他是她孩子们的干爹,她是他孩子们的干娘。且不说她与行霈的关系,光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城澄便对愿久多有怜惜。
长公主是个好人,生在皇家的金枝玉叶,待人接物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她和行霈过去那么好,荣王都颇有微词,对行霈有所不满,长公主却从没说过她什么,这些城澄一直记得。
只是要养行霈的女儿,他能乐意么?就算行霈乐意,荣王就不膈应么?
“我本以为,行霈会从府外迎娶一位继室,门第不用太高,差不多就好。谁知他竟把郭氏扶正——”说起来这郭氏还是长公主做主给行霈纳的,那时候长公主成婚两年都没有孩子,就有些着急,谁知道郭氏才刚进门不久,长公主就有了。两人一前一后生下了女儿,郭氏的女儿只比愿久大三个月。后来长公主就再没有怀孕,郭氏倒是又生下了一个儿子。行霈对自己这个独子寄予厚望,给郭氏提身份,大抵也是为了这个儿子。
城澄叹气:“小九那姑娘,小小年纪,性烈如火,吃亏定是不会的。只是在郭氏眼皮底下讨生活,难免要有些气受。回头等我问问吧,要是行霈和小九都没意见,接她来荣王府小住也好。”
说起幼而失母的孩子,城澄不免想到云舒留下的那一对儿女。半年多了,云舒一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和她联系,可谓音信全无。比起愿久,城澄更担忧靖沅和元之。可他们是奕王的子女,奕王同荣王势同水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奕王肯定是不乐意的。
她和奕王的事情闹大之后,这回连奕王府也去不得了。城澄想起来这事就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没帮云舒照顾好他们。荣王看出她的担忧,就说:“九儿倒好说,主要是元之和靖沅你放不下吧?”
见城澄点头,荣王笑道:“你放心,今天去给皇上请安的时候,本王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三弟不是喜欢替兄弟们分忧么?既然咱们的祉儿做了公主,怎么好厚此薄彼,不给老四家的郡主也提一提身份呢。”
城澄了然地看着他:“荣王殿下,你好奸诈哦!”
荣王只当她在夸他了,继续说道:“皇贵妃没了女儿,靖沅正好能弥补她的丧女之痛。”
“珍妃么?”城澄有几分犹豫,“虽说云舒和傅云归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到底都姓傅。珍妃那么恨良妃,会对沅沅好么?”
裴启旬按住她的肩,宽慰道:“放心,苏家现在正与我们合作,他们不会做出让咱们不高兴的事情的。况且你和珍妃关系也不错,要是不放心,时常递个牌子进去看看不就是了?”
城澄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这才答应下来。她不知道的事,裴启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用意在。皇帝以昭祉作为荣王府的质子,那他们完全可以以靖沅作为奕王府的质子。至于奕王的儿子过继成皇帝的儿子是不大妥当,但给皇子们做个伴读总是没问题的。让元之住进宫里,做三皇子也就是珍妃的儿子的伴读,这样一来,奕王的命脉便掌控在他们手中。
城澄只对自己心肠硬,对别人都心太软,这一层利害关系,裴启旬不敢对她说得太明白。
宮宴那一天,城澄悉心打扮,庄重赴宴。她周旋于席间,只为见那一人。她在等,等这冗长的宴会结束,好寻机和自己的女儿说上两句话。
叫她意外的是,开席之后没多久,昭祉竟然主动向她走来,端然一礼,不缓不急地叫了一声“娘亲”。
城澄心中一震,初时未曾作何反应,呆愣片刻,方徐徐侧首望向她。女孩子的声音甜甜的,却又不失端庄。很好,昭祉在宫中长大,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有了一个公主应有的模样。
旁边有这么多耳目在听,在看,城澄知道自己应该告诉她,你的娘亲是妍贵嫔,你不该叫我娘。可对着这样幼小的孩子,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昭祉见她不说话,就笑着问她:“我听人说,昭祉出生那年,娘亲叫人种了一株西府海棠,不知这几年开过花没有?好不好看呀?”
城澄不忍心告诉她,那株海棠,因为婢子没有照料好,在她去甘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只能牵起嘴角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可亲:“开了,花很美,就像我们祉儿一样美。”
“真好。”昭祉年纪虽小,却能隐隐察觉到母亲笑得有些牵强,忽然间有种恸哭的冲动。她今天来找城澄,其实是“预谋已久”的事情。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妍娘娘不是自己的亲娘。至于亲生母亲是谁,她刚开始还不知道,只是听宫人说是荣王妃。后来城澄总是借机来瞧她,她才知道,这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人就是自己的生母。有一段时间她很开心,觉得自己长大了肯定能像母亲一样漂亮。有的时候她又会很失落,埋怨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丢掉。
今天她来,是因为前几日她在御花园里和六皇姐玩儿,两个人都不小心摔倒了。正巧六公主的生母熹妃娘娘在旁边,就去抱她,搂在怀里安慰。昭祉呢,身边只有下人,除了帮她整理衣裙之外,没有人敢抱公主。她回宫去想找妍嫔抱抱,可妍嫔和往常一样,对她不冷不热,并不亲近。昭祉从那时起就盼着新年大宴,抱一抱自己的亲娘。
可等她真的到了城澄面前,却发现那些繁复冗杂的清规戒律已经深深植入她的骨髓,她不能在人前随心所欲。昭祉很委屈,几乎要哭出来:“是么,可我是不是见不到了?”她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亲,昭祉想回家……”
有时候她会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向荣王府望去。六皇姐告诉她,在宫里不能提家。想要再出这道宫门,便只有等到大婚出降之日。以妍嫔为母,以皇上为父,既然她享受了公主的尊荣,这就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可昭祉不甘心。所以她来找城澄,求她带自己回家。
城澄俯首望着她,神色温柔:“人生在世,只要活着,总归有机会的。”她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昭祉还那么小,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
而且荣王谋反能否成功,城澄还是不敢打包票。她只能像现在这样,给昭祉一点点虚无的希望。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她有许多宏大的梦想,也常常说给母亲听,母亲总是笑着说好,从来都不打消她的积极性。直到长大,城澄逐渐认识到什么叫做现实,并且越来越现实。她问母亲,为何在她小的时候不告诉她真相。母亲温柔地看着她,告诉她说,人活着总是要有个念想,谁能忍心打击那么小的孩子呢。这不是欺骗,这只是出于爱。当时城澄尚且不能理解,现今终于明白,这种心情,温暖如同夕阳,让人牵起嘴角,却又落泪两行。
☆、第68章 狭路
第六十八章狭路
昭祉歪头打量着城澄,细细揣摩她的一字一句。只要活着,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可生活总是那样艰难,她小小年纪便有所体会。她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和生母见一面都难如登天。可她就得这样活着。
她一直看着城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了天涯那么远:“昭祉听娘亲的话。”她能做的大抵也只有听话。
“乖孩子。”城澄摸摸她的头发,“月亮再弯,亮着就好,亮着,总归还能再等到重圆的那天,你明白么?”
昭祉笑着点头,仰脸问她:“娘亲,弟弟乖吗?”起初知道荣王府添了一个小弟弟的消息,昭祉是欣喜的。可转念一想,她又怕城澄会因此忘了自己。好在看起来她并没有。昭祉就想,有弟弟在她身边也好,起码他能填补上她的空缺,让城澄不那么孤单。
可昭祉在宫里,消息并不灵通,不知道元烨已经被送出京城的消息。城澄不想给女儿徒增烦恼,就说:“他呀,正是调皮的时候,不如我们昭祉乖。”
昭祉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悲伤,最终有点儿牵强地弯了眉眼。
女儿一口一个娘亲,城澄心中自然欢喜,只是欢喜之余,不免有几分担忧。她抬起头向后妃席那边儿轻轻瞅了一眼,没有见到妍嫔的身影。可总归是心里发虚,像是怕人瞧见昭祉和她在一块儿。
不是她不想见女儿,只是设身处地地想想,她若是昭祉的养母,见她仍与生母亲近,只怕待她难免会夹生。这样做或许有些残忍,但城澄还是硬下心肠告诉女儿:“祉儿,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这样唤我,可在妍贵嫔面前,你要称呼我为大伯母,知道吗?”
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极温柔极温柔地道:“以后在宫里,你也要听话,听妍娘娘和你……”她停了一息,有些艰难地说:“和你父皇的话。”
她的话就像滚烫的烙铁一样印在昭祉幼小的心间,看着昭祉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城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没有办法。当年一步错,如今步步错。昨日因,今日果,就算再苦,也要承受。
昭祉嘴上应和着,可心中还是有个疑团,让她日有所思,夜不能寐:“可是娘亲能不能告诉昭祉,父皇他有那么多皇侄,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虽然做公主在旁人眼里可能是几辈子求也求不来的殊荣,可她并不想要。她知道这话不能问皇上,更不能问妍娘娘,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城澄。
这个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