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因风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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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暮霭沉沉，就在刘一航把钥匙□□锁孔，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鲜香的味道向他袭来，客厅里的吊灯没开，只是沙发旁那盏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顺着那道微弱的光亮，刘一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坚实的背影。
　　心中缓缓涌过一阵暖流，刘一航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向上扬起。他换上拖鞋，把书包网沙发上一扔，快步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里烟雾缭绕，贺扬波背对着刘一航，身手矫健，行云流水地在流理台上忙忙碌碌，他穿着一套深灰色格子的长袖家居服，衣袖挽到手臂关节处，他的后颈处挂着卡其色一根围裙线，后腰处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刘一航看不见围裙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贺扬波现在这副家居好先生的样子和他平日里的社会精英范儿相去甚远，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贺扬波听到刘一航的声音，扭过头，微微挑眉看着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回来了？”
　　刘一航抿着嘴笑，轻轻点点头。
　　“笑什么？”贺扬波干脆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挑眉瞪他。
　　而原本还能够克制自己情绪的刘一航终于在看到贺扬波胸前那个紫红色小碎花的围裙之后，终于像火山爆发似的，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快要笑出泪来了。
　　贺扬波脸上有些发烫，但他还是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冷静，双臂抱在胸前，拧着眉头，抿着嘴，不满地看着刘一航。
　　刘一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知死活地指着贺扬波胸前的围裙：“贺、贺哥！你、你怎么。。。。。。怎么弄个这么样儿的围裙戴身上啊？”
　　贺扬波抿着嘴硬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黄底紫碎花的围裙，没绷住，跟着刘一航一起笑了起来。
　　厨房里弥漫着热气和各种食物的香气，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够了，贺扬波这才直起身来，胡乱地扒拉了一下围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有些委屈地解释到：“我就随便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刘一航憋住笑，捧场地点了点头，眉眼间依旧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贺扬波的脸色笑意渐渐散去，他有些泄气地低着头，看着脚上的拖鞋，闷闷地问到：“真那么丑？”
　　刘一航本来还在笑着，可是一看贺扬波这副闷闷不乐又有些介意的样子，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懊恼地挠了挠头，上前两步走到贺扬波面前，收起那副调笑的语气，温声细语地说到：“其实……也不是很丑……”
　　贺扬波依旧低着头，周身散发着一股类似于“伤心失望痛”的低气压。
　　“仔细这么一看……还挺可爱的！”犹豫了半晌，刘一航终于伸手拍了拍贺扬波的肩膀，言不由衷地安慰到。
　　“真的吗？”贺扬波倏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刘一航。


第22章　21、烫伤
　　贺扬波从来没有用这种充满期待地，渴望肯定的眼神看着刘一航，他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像怕贺扬波不相信似的，他又认真地说到：“真的！”
　　语气之真挚，眼神之坚定，由不得贺扬波不信。
　　到了这个时候，贺扬波这个接近三十岁的被人们认为是社会精英的大男人，才终于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他身上灰色的各自家居套装本来带着一种禁欲的感觉，可是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具有强大视觉冲击的碎花围裙将他整个人的画风强行扭转，有一种莫名的喜感，而配上他脸上那个孩子气的笑，就又显得一点都不违和了。
　　刘一航不是第一次看到贺扬波笑了，可是，这绝对是他第一次看到贺扬波这样毫不遮掩的，孩子气的笑脸，竟然看得呆了。
　　“快去洗洗手，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贺扬波淡淡的声音传来，刘一航才如梦初醒，敷衍地应了两声，脱掉外套，把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又慢吞吞地回到厨房去洗手。
　　刘一航瞄了一眼，餐桌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两个菜，一个酱爆牛肉和一个蒜苗炒蛋，还冒着热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问到：“都是你做的？”
　　贺扬波端着一个小锅，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挑眉道：“这儿除了我，还有别人会做饭？”
　　刘一航讪笑，闭了嘴，乖巧地从消毒柜里拿了两个碗，盛了满满的两碗饭。
　　两个人坐下来，食指大动。贺扬波的厨艺很好，不输给家里的厨艺担当刘一言，刘一航干脆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贺扬波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看着刘一航吃饭的样子，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你说你，这么贪吃，怎么能不会做饭呢？”
　　闻言，刘一航忙里偷闲地抬起头，无辜地看着贺扬波：“我只会吃，不会做。”
　　空气中静默了十秒，终于，贺扬波还是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刘一航被她笑得有点窘，手里紧紧地捏着筷子舍不得放下，可是又不好意思再继续动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贺扬波笑得更欢了。
　　好一会儿，他才笑够了，忍住笑意对刘一航道：“快吃啊！等会儿菜凉了！”
　　刘一航听话地动起筷子来。
　　“没关系，我会做就行了。”过了一会儿，贺扬波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刘一航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贺扬波对他微微一笑：“没什么。”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刘一航和贺扬波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偶尔贺扬波不忙的时候，就提前给刘一航打电话，然后那天晚上，刘一航就不用吃食堂的饭菜，可以享受一顿贺扬波亲手做的饕餮。
　　就这样，很快，国庆长假就到了。
　　按理说，往年，国庆的前一晚刘一航就会迫不及待地回家去了，可是今天，他结束了节前的最后一场训练，却是不由自主地就朝着贺扬波家里走去，路上接到他妈妈阮玉莲的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到家，家里做了他最爱吃的菜。
　　刘一航一愣，在心里略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一咬牙说到：“妈，学校这边还有点儿事，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您跟我爸先吃吧，别等我了。”
　　阮玉莲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嗯”了一声：“那行吧，你自己在外面多吃点儿啊……对了，明天回来吗？”
　　刘一航想了想：“回吧。”
　　回到贺扬波那里，家里漆黑一片，冷冷清清的。
　　刘一航不禁苦笑了一下，贺扬波今天没给他打电话，早该想到的，今晚，他应该又要不知是加班还是应酬到深夜了。
　　刘一航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有点无所事事的样子，没一会儿，肚子就叫了起来。
　　刘一航没吃东西就回来了，肚子实在是饿。他慢慢踱到厨房，冰箱里除了常备的新鲜鸡蛋和牛奶之外，就只有半个西兰花儿和一根茄子，还是三天前刘一航去买的，那天中午收到贺扬波的短信：“一航，今天下午我可以早些回家吃饭，你下课能不能顺便买一点菜？”
　　刘一航心里雀跃不已：“好！”
　　然后收到一张采购清单。
　　那天晚上，贺扬波做了一个火热鲜辣的水煮牛肉，麻得刘一航的嘴唇的肿了起来，一个炝炒西蓝花，再加一个非常下饭的肉沫茄子。
　　刘一航一口气吃了四碗饭，看得贺扬波瞠目结舌。
　　而此时，刘一航看着冰箱里那个孤零零的茄子，和半个可怜巴巴的西蓝花，尽管放在冰箱里保鲜，可还是流失了不少水分，看起来焉焉的，就像此时此刻的刘一航一样。
　　不知道是剧烈运动之后累的，还是因为贺扬波不在家而感到有些失望，刘一航站在冰箱门口，冰箱门大大的敞开着，他一手扶着冰箱门，一手插着腰，苦恼地看着空荡荡的冰箱。
　　半晌，他泄气地关掉冰箱门，到橱柜旁，想要看看有没有方便面之类的东西。
　　很可惜，贺扬波比他这个准医生还要注重养生，家里没有任何速食的垃圾食品，刘一航只找到了一包挂面。
　　虽然低烹饪一窍不通，可是煮一碗面这样的基本求生技能，刘一航还是有的。
　　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刘一航开火烧水，站在旁边等着水烧开。
　　刘一航看着面前的锅出神，火开得不大，过了好一会儿，锅里的水彩慢慢腾起了一些水泡，他揭开锅盖，蒸腾的雾气慢慢升起，刘一航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竟觉得双眼有些模糊了。
　　“一航？”贺扬波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刘一航完全没有注意，“你没回……”
　　他的话音未落，被吓到的刘一航的手一滑，手里的锅盖一下侧侧的掉在锅里，溅起滚烫的开水，刘一航还来不及收回的左手立马被烫得通红，饶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他还是没忍住“啊”地叫出声来。
　　贺扬波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刘一航的被烫的猩红的手背，把人拉到洗碗池旁边，打开凉水，不由分说地抓着他的手，冰冷的水冲在通红的手背上。
　　刘一航被不知道是被烫傻了还是被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贺扬波吓到了，自从那一声痛呼之后，再也没有了反应，呆呆傻傻地任由贺扬波摆弄着，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焦急和心疼的男人，心里竟然觉得软软的，好像连手上的烫伤也不是那么疼了。
　　相比伤员刘一航的气定神闲，这场意外真正意义上的始作俑者贺扬波整个人急得都快要不好了。
　　他刚进门，只换了拖鞋，身上还是一身没来得及换下的笔挺的银灰色西装，他连衣袖都来不及挽上去，就抓着刘一航的手去冲水，现在，两手的衣袖都湿了大半，可是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一手紧紧捏着刘一航的手腕儿，另一只手轻轻捧着他的整个手掌，在清凉的水流下，一动不动。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气息喷薄到刘一航的脸色，他忍不住转过脸去看贺扬波。
　　男人虽然比自己要矮上一点点，可是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即使是在平时也很难看出俩人身高的差距，现在，这种微弱的身高上的差距几乎已经看不出。
　　贺扬波紧紧地绷着脸，脸色铁青，下颌被死死地咬住，刘一航仿佛都快听见他咬碎牙齿的声音了，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尽管刘一航要比贺扬波强壮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贺扬波面前，刘一航不自觉地感到自己的气势弱了几分。
　　贺扬波一言不发，他的周身笼罩着一种骇人的可怕的气息，这种阴郁的气氛人只能怪刘一航快要窒息了。
　　他忍不住叫了贺扬波一声：“贺哥……”
　　贺扬波手里的动作没有动，抬起眼来看着他。就在接触到贺扬波的眼神的一刹那，刘一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一种一样的感觉向他袭来，可是他又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注胶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心情复杂地和贺扬波对视着。
　　贺扬波看向刘一航，他的眼睛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一样，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刘一航看不清那眼底藏着的情绪，可是却能明显的看到贺扬波猩红的双眼里呼之欲出的眼泪。
　　“贺哥……”刘一航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生怕贺扬波哭出来似的。
　　可是贺扬波是什么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失控的？
　　刘一航的声音替他拉回了一些理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情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尽管他的声音有些哑，和平时轻快明亮的声线有些不同，但他神色已经缓和不少，刘一航忍不住也舒了一口气，轻轻笑起来：“胡说什么呢，贺哥？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啊！”
　　贺扬波抿着嘴没再说话，关了水，捏着刘一航手腕的那只手加重了一些力气，把人拉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又一言不发地去拿来药箱，蹲在刘一航的面前，找出烫伤膏，先用干净的纱布把手背上残留的水渍擦干，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其实，刘一航已经觉得不是那么痛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练跆拳道也好，还是踢球也罢，又或者是犯浑的时候和人打架了，刘一航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计其数，着小小的烫伤对他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
　　可是贺扬波的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的捧着他的手掌，一边轻轻吹气，一边上药。
　　即使到了现在，贺扬波的身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低气压，刘一航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闭嘴，随他去了。
　　贺扬波给他上完药，依旧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一航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去扶他，小声宽慰到：“贺哥，没事的！这点儿小伤，明天就好了……”
　　“你的手。。。。。。”贺扬波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神深不见底，开口说出的话也比平时低沉暗哑，“你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扬波：你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刘一航：。。。。。。那我以后还是不要亲你了。
　　贺扬波：为什么？？？
　　刘一航：你的嘴是用来给当事人辩护的啊。
　　贺扬波：？？？


第23章　22、为什么不回家
　　你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贺扬波的声音不大，可是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好像鼓点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刘一航的心上，让他的呼吸瞬间乱了节拍。
　　刘一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强作镇定，找回一丝理智，清了清嗓子，小声嘟囔：“我还没毕业呢……”
　　“迟早有一天是要毕业的。”贺扬波这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一航，斩钉截铁地说。
　　刘一航愣愣地仰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讪讪地低下头来，看到贺扬波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臂上湿淋淋的衣袖，轻轻撇着眉，对他说到：“你快去换件衣服吧贺哥，别着凉了。”
　　贺扬波看了他一会儿，脸色颇为严肃，最终到底是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卧室去换衣服。
　　刘一航终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