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泥足深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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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猴!
真的是他!!
他之前一直未曾留心当日他死时的状况,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天聚在他场子里的人特别多,包括钱明朗身边的那个谭宇,他们似乎只是偶尔经过,又似乎是有备而来,但因为一直神色如常,又一直被牢牢地盯着,所以谁都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谭宇那帮人竟然是已经部署了很久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非死不可的仇怨?
楚峥在脑子里飞快地想。
王猴这次惹急了想送他归西,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又要回去巴结董爷,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
那么照他这个逻辑,他之前在自己场子里干了那些违法勾当,最后不幸锒铛入狱,他肯定认为害得他这样惨,这其中也有楚峥的一份。
董爷不救他,同僚落井下石,所以他怀恨在心,一直惦记着要报复?
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知道,”王猴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站起来,抬手一挥,有人拎着跟棍子过来。
楚峥冷冷地说:“王猴,你可要好好地想清楚。”
“我想得再清楚没有了,董爷早就对我有了不少意见,我现在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满意,还对我挑挑拣拣,就连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是一样,我还怕他们什么?”
楚峥闭了下眼睛:“那钱明朗是什么身份,你能保证自己跟着他就有前途?”
“这个不用你管,他现在确实不行,但以后可就难说了,我王猴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倒是实话,钱明朗现在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之后确实不一样了,在楚峥混得还不错的那段时间里,他迅速崛起,就像江河湖海潮起潮落,他的向荣和董爷这边的没落,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没想到这人现在就已经对董爷动了歪脑筋。
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亏他想得出来。
难道他楚峥这辈子又要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
那样也好,起码能看得通透,不必让他在去误会别的什么人,如果这次和上一次一样,还能有下辈子,他一定不会放过王猴这个畜生。
那人拿着棍子一步步走进,棍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就像一出命运的序曲,楚峥闭上眼睛,脑海里不住地涌现回忆里的一幅幅画面。
生而为人,却要在地狱里一遭又一遭地走过,也不知是不是可笑,但这一次,他说不定就没那么走运了。
棍子夹带着一阵风,在他的脑后落下,还没有挥下来,外面忽然响起“砰”地一声枪响。
楚峥蓦地睁开眼睛,回头去看,身后的人腰部中弹,捂着伤口不住地叫唤。
王猴像受了惊似地循着声音来处回头,大声地喊:“谁?是谁在那里!快给老子滚出来!”
“哗啦”一声,有人破门而入,带着一阵风,轻易将王猴踹倒在地,后面三三两两跟着一帮人,将王猴这边的人制服了。
“王猴,你的命还想不想要?”陈启均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那把被擦得锃亮的手枪,迅疾地抵上了王猴的脑门。
王猴说的没错,董爷不会帮他,但还有一个人会帮他。
当保镖的人身手就是利落,楚峥早就看出这人不一般,但没想到做起事情来居然这么雷厉风行,举手投足间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帅气,简直连男人都要嫉妒。
不过也幸好,他没有看错人,能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赶过来救他,之前送出去的那几条烟都没有白费。
楚峥看着眼前单手握枪的陈启均,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经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王猴一被制服;陈启均就过来给他松绑;楚峥被解开绳子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一次性屠了这个畜生,以绝后患。
他不但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双手双脚一恢复自由;他立刻就冲了上去;当胸踹了王猴一脚,然后操起棍子就给了他一下。
王猴被他打得吐血;张开嘴就破口大骂:“楚峥你个狗娘养的,今儿个老子亏你手上,最好他妈的别放了我,不然等老子出去了;头一个收拾你。”
楚峥冷笑:“可以,你不妨试试看。”
有种人劫后余生,可能就忽然勘破了,有种人,却可能是活两辈子都勘不破。
他曾说要摆脱从前的生活,重新开始,包括习性、是非、还有那些无法无天,视法律为无物的混子观念,那都是因为心里头有个无法摆脱的心结,那是一个结,也可以说是一个劫。有些人需要被拯救,有些人,他永远都不配被拯救。
“走吧,我陪你下地狱。”楚峥手里拎着那根致命的棍子,看向王猴的眼神冰冷,就像一个从地狱场走过来的修罗。
因为曾经死过一次,所以他什么也不怕。
王猴躺在地上看着他,眼神里逐渐流露出恐惧:“楚、楚峥……你……”
楚峥又挥手在他身上抽了一下,王猴痛得撕心裂肺地哀嚎,屁股底下逐渐一团湿,接着散发出一股腥臊的味道。
他居然被吓尿了。
“算了,”陈启均一把按住楚峥的手,“我会想办法处置他,你就别再动手了。”
楚峥听他这么说,逐渐展眉,微微后退了一步,随后松开手。
“哐当”一声,是铁棍落地的声音。一听见这个声音,王猴整个人像散了一口气,浑身大汗,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戚,”陈启均“咔嚓”一声收枪,一脸不屑地说,“没用的家伙。”
董爷最近在资金周转方面出了点问题,刚谈下来一笔生意,负责人携款私逃,承包的建筑地被人披露是豆腐渣工程,后来一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这会是谁做的?
楚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猴,轻蔑地一笑:“陈大哥既然叫我放过他,那我自然要给你面子,但建议你还是要好好查一查他,董氏自打下基业至今,少说也有两三十年的时间了,可千万不能毁在这颗蛀虫的手上。”
陈启均何等人物,不需他明说,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由衷地道:“谢谢提醒,会注意。”
楚峥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并肩走了出去,从黑暗里出来,任凭冬日的阳光映照在身上,星星点点,简直一切正好。
和陈启均告了个别,楚峥带着伤一路回到自己的店里。
店里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柜台旁边还有一堆包菜未上架,需要打包贴上标签,几个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那边小帽儿拿了个包菜看了看,正一回头,想和身后的唐冶说话,猛一回头,看见楚峥进来,吓了一跳:“峥哥你怎么了?”
唐冶听闻响动也抬起头来,看见楚峥这副模样,也是惊得不行:“怎么弄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楚峥摆了摆手,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这一觉楚峥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仿佛是要把他这一辈子没睡的觉都睡完了,直到睡得不想再睡,他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视线所及是他家里的雪白房顶,身子底下是那张熟悉的大床,楚峥动了动手指头,感觉浑身酸痛,正打算开口叫王悦,手肘边碰到个人,楚峥一扭头,看见沈泽正趴在他的旁边小眠,他这一动,沈泽立刻醒了过来,一下坐直:“你醒了?”
楚峥点了点头,坐了起来。
沈泽忙往他身后塞了个靠垫:“感觉怎么样?”
楚峥摇了摇头,扭脸看着他。
沈泽被他看得有些不习惯,又似乎不知道猛地该说什么,坐了一下,忽然站起来出去了。
楚峥扶了下久睡后沉重的脑袋,头昏脑涨地下了床,走进洗手间,打开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既陌生又熟悉,他本该垂垂老去,现在突然又年轻了十岁,算了算去,好像真的是赚了。
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是沈泽手里捧了一碗吃的过来:“聊聊?”
楚峥拿过毛巾擦了擦脸,跟着他出去了。
“你……”
跟着他在餐桌边坐下,沈泽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沈泽沉下一口气:“我昨天跟陈大哥通过电话,他都跟我说了,你……和王猴到底怎么回事?”
楚峥摇了摇头,沉默地喝着碗里的粥。
“你想弄死他?为什么?”沈泽着急地追问,“为什么他要来找你麻烦,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仇?”
“……”
“三天,你都整整睡了三天了!”沈泽一下站了起来,急促地拍了下桌子,“你想担心死我吗,每次!每次都会出这样的事情,上次是我在,这次是陈大哥救了你,幸好,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再碰上这样的事你怎么办!”
楚峥放下碗看了看他:“你很着急?”
沈泽一顿:“你什么意思?”
楚峥没应声,随即站起来,拿着空碗走到厨房,把它塞进了水池里。
沈泽跟了过来,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
楚峥摸了摸他的手臂,转过身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沈泽垂了垂眼眸,侧头朝他吻了上来。
楚峥没有推开他。
唇舌交缠,这难得心平气和的一个吻让沈泽有些意外,一收手搂紧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以后,沈泽低声在他耳边说:“快过年了,今年年夜,咱们一起过,好不好?”
楚峥应了一声,沈泽眼前一亮,激动得笑了起来,又凑过来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春去秋来的时间都由不得人掐指去算;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临近年关。
楚峥的店里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农民老大哥形象几乎已经深入人心;比如说很多人经常会在摊贩聚集的地方看见小摊贩这样称呼彼此:卖大饼的就被叫做“大饼”;卖葡萄的就被叫做“葡萄”;那楚峥一个卖菜的,自然方圆百里人人都叫他“卖菜小哥”了。
不过他倒不是很介意这些;将近年关;他也想趁此多赚一笔;七早八早地赶去市场里进货;拖着几大筐几大筐的菜回来,把店里的货架塞得满满当当。
沈泽最近几乎是黏着楚峥没完了;楚峥去进货;他也跟着去,回来了就帮他搬东西上架,白天陪着他看店,晚上再送他回家,还要负责留心周围有没有突如其来的危险,简直就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小店里人手忽然多了起来,原本是一个人分配好做一件事情,各人也已经逐渐上手,但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这活儿还得抢着干。
别看沈泽胳膊腿瘦瘦的,但力气真的是出人意料的大,扛起一筐土豆只需要用一只手,简直看呆了旁人。
从前这个事情是小帽儿最拿手,现在沈泽老要跟他抢,他的事儿就没了,不过他乐得清闲,没活就整天背着手晃晃荡荡地跟在楚峥后头,有时候再挑几句话跟他聊聊。
楚峥也是和他聊得来,有话题会和他多说几句,没话题也会报以一笑,两人这么熟络,看得沈泽简直心里头憋闷,晚上送楚峥回家的时候忽而问他:“你能把小帽儿辞了吗?”
楚峥说:“为什么?”
“看见他我就心烦,”沈泽抿了抿嘴角,“你前几天刚跟王猴闹了那么一通,他跟那帮人又熟,万一什么时候使坏心眼要跟你过不去,那真是哭都没处哭,你有没有想过这问题?”
楚峥说:“他要想害我不会等到现在,这点我清楚。”
沈泽听完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虞,“咯吱”一声踩住了刹车,大马路中央的也没管能不能停车,就把车给靠边了。
他是很想拣几句话嘲讽一下楚峥,要换作以往,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早一气儿从嘴里说出来了,反正他跟楚峥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总有理由,不是这就是那,但今天、眼下,他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吵?
万一这人火气上来,又暴脾气让他滚远点,怎么办?
他不想走了,他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离不开他,就像是一颗小树苗不知不觉地在心底里生了根发了芽,没留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底下盘根错节,浩大的根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里面,拔出来就是连血带肉,几乎痛彻心扉。
那天他接到唐冶打来的电话,说楚峥出事了,他几乎当场要从讲台上跌下去,连课也没顾着上,慌慌张张地就撒开一教室的学生去找他。
他那时候的脑子里不知为什么就闪过了一帧画面:漫天的血海,还有身后七七八八散乱的人群,脚步声凌乱匆匆,有人在他身边翻倒了桌椅,还有人恐惧地失声尖叫“杀人了”,他一脸茫然,慢慢地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身是血,但那些血又都不是自己的。他的面前倒着一个人,这人他无比熟悉,是让他这一辈子又爱又恨的那个人。
这个人,他实际上曾无数次地在心底里恨过他——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那时候放高利贷的人一定和楚峥脱不了干系,但他不说,只想等对方什么时候自己承认。
他当时是想,高利贷也好,巨债也好,反正只要能尽快救回母亲,他真的什么债都愿意背。所以他一开始根本没有在意过楚峥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钱借给他。
直到后来,他听见楚峥对自己表白,他觉得可笑,这人居然对他是这样的一种想法。他开始装傻,假装不懂,他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这人太流氓无赖了,说的话做的事经常都让他无比气恼,简直就是上帝派下来专门恶心他的。
但他也承认自己正逐渐地被对方吸引,他笑起来的样子,带着那么一点点可爱和羞涩,和平时板着张脸训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是有什么用呢?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托付。
他狂妄自大,想到一出是一出,平时有什么事,心里先想到的也还是自己,哪容得下他人?
沈泽想,要是哪天自己真向他妥协了,受伤害的必定还是自己。
所以说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既矛盾又烦忧的情绪一直伴随着沈泽,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揣着这样的情绪过下去,直到楚峥出狱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开始觉得不对,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忽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知道楚峥一定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曾仔细地猜过,有时候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