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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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顾章吹了一夜的口琴。
那年青春,日子无忧,除去顾霆坤不打不成才的莽夫式教育,一切都很美好,为了躲开家里的女人女孩们吵吵闹闹,顾章最爱带着王安康去江边游泳,夕阳像只咸鸭蛋,圆圆的红红的,看着令人食欲大增。
少年不知忧愁,偶尔顶撞他爹,被骂成狼心狗肺,也是每天无心无肺,记忆中的王安康,从小就调皮得很,一双眼睛溜溜,看着外面的世界,总觉得好奇得很,被困了那么多年,会觉得无趣得很吧。
一曲口琴尽。
王安康睁开双眼,话还没说,眼泪就流出来了。
顾章拍拍他的肩头,“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低声的啜泣,不断。
山田助也又来了,带着尖锐的部队,一脸憔悴地想要闯进医院。医生护士看到门口清一色的□□短炮,还没开火,就被这阵势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
顾章也不示弱,重兵把守,任你叫嚣,也不肯半分让步。
山田助也站在炮车上,用中文吼着王安康的名字,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急不可耐,扬言再不把人交出来,就炸了医院。
顾章愤怒不已,严兵以待,不屑于半句回应,直接开火攻击,很快,双方就投入了战斗,炮声轰隆震天,一朵朵枪火开成的花,在黑夜中,流星般滑行,消散。
病房内,人心惶惶,山田助也的炮弹只对准着大院门进行猛烈轰炸,至始至终,也没轰打着楼房。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一篇童话故事,书名忘了,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忘了,只记得王子排除万难,只为见公主一面。当时他当是笑话说过给王安康听,只觉得可笑至极,为一个人损兵耗弹,兵法上愚蠢极了。
但是此时,他将自己当成了王子,要见他的公主了。
朦胧,不清,雾里看花般,不知何时将他放在心上了,山田助也时常感到恐慌,他觉得一个人有了感情就会犹豫寡断,踌躇不定,为了至强,唯有断一切情感。
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人之所以为人,不仅得益于数以千万年的进化,更重要是人有情感,更为复杂,更为细腻,而不是像动物一样,只为单纯发泄,这是人间定律,而山田助也也逃不过,逃不过一种叫王安康的感情。
秋风萧瑟中,林恒宇站在楼台上,看着西南角炮火连天,映红了半个天津城,脚下是一支支红酒白酒的空瓶子,潦倒颓废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刹那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弹炮轰鸣震天响,王安康望着窗外,窄窄的一片夜空,秋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弹药爆破时,火光冲天,似一朵烟花绽放般,转眼即逝。
他觉得累了,很累很累,眼前渐渐一片黑暗,唯有耳边隐约听到的轰炸声,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之际,听到护士的尖叫呼喊医生,累了,他想解脱了。
炮火连天对峙了一整夜,从星河璀璨到黎明的曙光,双方打得四周一片狼藉,唯有医院得以安好。
山田助也双眼血丝满布,一动不动地盯着外墙上的一个窗户,窗户那么多,可他偏偏有种直觉,他就在里面。
黎明的风,吹散了硝烟弥漫,传来阵阵香甜的桂花香,吹得窗台纱帘摇曳。
又是一曲口琴。
琴声绵长悲凉。
山田助也嗓音嘶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章身形啸煞,脸上是驱散不去的阴霾,“滚吧,他走了。”
走
山田助也忽然发了疯的要人去找孙逑,他的中文水平虽平时交流没多大障碍,但中文博大精深,他有点吃不透了。
走是他撒手不管了离开去哪里了还是已经……
孙逑来时的速度太慢,山田助也用枪指着大门后,一名推着医药的护士,厉声得要弑神般凶神恶煞,“他走了,是什么意思!说!!!”
那名小护士被唬得愣住了,除了胸膛中的心跳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山田助也向天鸣枪,从胸腔中怒吼着,“说!!!”
“死,死了,就是,死了。”她呜呜咽咽,说得口齿不甚清晰。但是山田助也听懂了,怅然若失的,像追着海市蜃楼,追跑得筋疲力竭,得不到,最终还是一场空。
几分钟的头脑空白,他忽然像只疯狗一样,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王安康,日文夹带着中文,跳梁小丑一样,骂得跟泼妇一样,声嘶力竭。
顾章看着王安康,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摸摸他的手心,冰凉。唯有躯干尚留一点余温。
理迪虽是个基督教徒,但也知道一些中国的丧葬风俗,他低声劝到,“给王少爷换洗一下吧,等尸身凉透了,就……”
第 87 章
“去打盆热水。”
顾章平时很少说话,但他今天唠叨了很多,对着王安康喋喋不休的。
“安康呐,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年我不应该一走了之。”
“王小康,唉,算命大师说改了名字就能改掉运气,他说得不准,回头找到他啊,一定帮你教训一下的,还是小康好听,听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永远不要长大,我罩着你。”
“下去了,找到我爹他们,好生待着,有人欺负你了,就报个梦给我吧,给你烧一车的飞机大炮,打垮他们。”
“……”
……
换洗衣服完了,李洪涛念诵了一天的往生咒。
装进棺材时,顾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忆中,他还是那个撒娇央求着要顾章为他出头的少年。钉子叮进棺材封棺,哐哐作响,像是砸在了心头上。
双方军队停火了三天,但怎么也是死死不让步,耗时间般对峙着。
那天,天色阴沉,呐笛声哀鸣,顾章为首一身丧服白衣从里面出来,烧衣纸灰烬飘荡,灰黑色的,轻轻揉揉,山田助也张手接住一点余灰,握在手中,染黑了掌心。
只见朱红棺材被抬了出来。
噢,红色不是喜庆的吗?怎么就刷在了棺材上了
山田助也思维有点混乱,恍恍惚惚间,看着镐衣队伍离去,他莫名其妙的也策马跟上,后面的士兵看到后,也信步跟着他。
他的眼睛没离开过那口小小的棺材,一步一步,最终被拦截在墓园外,他没有动刀动枪地要跟着,出奇地顺从了,静静柱立在墓园外,偶尔听到炮仗的霹霹啪啪声。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中国的风俗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悲伤的情景,怎么就要喜庆地鸣炮仗了。风卷起鲜红的炮仗纸,吹得高远,飘飘悠悠,荡得四处纷扬。
林恒宇受到某种指引般,黎明破晓前,远远驻足,看着素镐出殡,他没有跟上去,远远地送望,看着队伍消失,终究是失去了,不能寄托于未来,幻想着会苦尽甘来,破镜重圆的一天了。
他时时常常会去那间曾经的家看看,也是远远的驻足看着外墙,没曾踏进去一步。
他在里面,他在外面,石墙之隔,便是数年的光阴。
终究是一脸也见不到呐。林恒宇悲伤地想。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在陷在当初故事的开头。
那年烟雨朦胧,他笑靥如花,抬头就道,老师你好帅气呀。
那时意乱,自己近乎落荒而逃。
他笑得灿烂,是雨中的一抹阳光。
他感到很冷,冷得四肢百骸疼痛难耐,特别是胸膛中的心脏,被人拧刮般,痛得生不如死。
重过城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笑语盈。
(贺铸的《半死桐》稍作修改。)
院内,终日孩提哭声连连。
宝祥这两天发起了高烧,张春茗在厨房为他煮着点粥,和厨房的张姨聊上了几句。
张春茗道,“这才多大点的娃娃,哭成这样子,也没人管管”
张姨年过花甲,家有不成器的儿子,白发苍苍也得出来干活补贴家用,用她的话说,人活久了,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还要多,所以呢,平日就爱为人指点下迷津,不管有用没用,但冲着她这份热心肠,大家也很愿意亲近她。
“还不是大人们呕气了,顾夫人斗气不理,刘妈没精力照料,”张姨在这里服侍唐诗诗久了,也知道她那脾气不好,虽然宝祥和自己老爷的事闹得挺大的,但他们几人和和气气的,和自己平日互帮互助,也不像唐诗诗房里几人,老瞧不起人似的,和张春茗混熟了,话也多了,她环视一圈厨房,压低声音,道,“奶娃娃不好服侍,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乱哄哄孩子,万一出了问题,那就不是工钱被扣这么简单了。”
“唉,天天哭,晚上也闹起夜来,能行吗”张春茗差点当上了母亲,听到孩子哭闹不止,骨子里的母性被激发出来了。
张姨洗着青菜,倒来一盆水,接着洗,“不行也没办法呐,我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你说,和自家丈夫不就呕气几句吗,娃娃是自身掉出来的肉,就不能心疼一下。”
“要是我小孩,肯定舍不得了。”张春茗忽然感触起来。
“顾营长一天到晚也不在家,”张姨略去了一句话,就算在家也去陪着你家那位,她看在张春茗份上,没直说出来,她继续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
……
顾章中午时回来一趟,摸过宝祥的额头,确认退烧后,嘘了一口气,抱着他,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宝祥的头发。
张春茗送粥进来,看到两人腻在一起,忍了忍。
她看到顾章吃过饭后,还是腻在这里,话总想说出来,但没敢。
宝祥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张姐,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母性的柔光闪了一下,道,“顾营长,那个,那个,你有去看过两个小孩吗”
顾章不喜欢在宝祥面前提起他的孩子,摆手止住了话题。
宝祥不明所以,问道,“他们怎么?”
“天天在哭啊,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她不敢多说顾章和唐诗诗的事,挤海绵一样,挤出几句话。
“……”
张春茗忍不住继续道,“只管吃,又不管其他,以为是棵树啊,给点吃的就能活。”她是看着顾章道。
宝祥闻言也看着了顾章。
“……”顾章。
“我说呐,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我可以帮你照料。”张春茗心里怪可怜那两个孩子的,爹不亲娘不疼的。
顾章不由得看着宝祥。
宝祥“……”
“能去看看吗”宝祥道。
顾章心里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宝祥,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唐诗诗,里外不是人的。
“你愿意”他迟疑了一下。
“……”宝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呐,我至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嫌弃我了。”
“给不给看啊,一句话!”
“给!”
……
两个小孩也才两个多月大,小小的,一个睡着了,一个不哭的时候,眼睛溜溜四处瞧。
宝祥有点不敢抱起来,还是张春茗无师自通,搂着一个没睡觉的,小声道,“哎哟,我的喂喂,真乖呐,不认生呢。”
宝祥看着他们俩,莫名地觉得欢喜,也学着抱起来,挺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僵硬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呐”宝祥抬头顾章。
“……”
顾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那个孩子,还是搞不清哪个跟哪个,“你掀开裤子看看吧,大的是男孩,叫顾喆,小的是女孩叫顾贝。”
“……”
“……”
宝祥跟张春茗无语极了。
“我抱的是顾喆。”张春茗道。
“哪个zhe字。”
顾章在他手心上写着。
“吉吉”宝祥道。
“合起来就是喆字了,叫吉吉也行啊,就当是他的小名。”
顾章刚摸摸宝祥怀里的顾贝,小家伙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一呀呀哭,顾喆也被吵醒,哭了。
“……”顾章觉得小孩就是没法沟通,莫名其妙的。
宝祥不敢乱动,僵着手臂问张春茗怎么办。
“可能饿了吧”
宝祥学着张春茗,不甚娴熟地抖动几下,哦哦哦地哄了几句,低头嗅嗅顾贝,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小孩哭,只在干嚎,没有眼泪,咧起小嘴,小手小脚柔柔蹬蹬,脑袋摇摇晃晃地探头在宝祥身上蹭蹭,他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却一口被含住了手指,轻轻吸吮。
“你夫人呢”宝祥无奈皱着眉头。
顾章道,“我去找找她。”
顾章让人找了一圈,才被告知,唐诗诗一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丫环也不知道。
唐诗诗一早是被天津城的妇友们邀请去了参加宴会,自那天唐诗诗自导自演了一场小三上位记后,博得上流的妻妇的同情心,一来二往,和几个高官富商的妻子混熟了。
自古上位者,必定多狂蜂浪蝶,肯定有杀不尽的小三儿,于是同病相怜又人老珠黄的正妻们因为闲着搓麻将,搓着搓着,说起自己丈夫,有了共同话题,大家都是被打进了冷宫的“皇后”,干脆“揭竿起义”成立一个妇友会。
说起来,果真一物治一物,女人们在家挂着名头是大房,偏偏失宠最严重,但一联合,效果就负负得正,没办法呀,自己都巴结不到上司,可老婆却和上司老婆打得火热,都以姐妹相称了,老婆再比不上小蜜,也得忍着。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阵营楚河汉界,就像猫看不起老鼠,妻看不起妾。今天某某妻哭诉她丈夫又纳妾了,她们不敢动男的,明天就让那勾男人的女人难堪。
唐诗诗未语,先叹了一口气。
第 88 章
“能去看看吗”宝祥道。
顾章心里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宝祥,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唐诗诗,里外不是人的。
“你愿意”他迟疑了一下。
“……”宝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呐,我至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嫌弃我了。”
“给不给看啊,一句话!”
“给!”
……
两个小孩也才两个多月大,小小的,一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