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的故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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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我落选了怎么办呢?他的心思岂不白费?”
思嘉笑笑。
她忽然有点明白方健和张栋之间的关系,他们彼此需要,又彼此放逐,不需要担心哪一方离开,也不需要担心哪一方会被遗弃,如相互交缠的藤蔓,在某一个支节点分叉生长,接着又重叠。
这大概是另类的相濡以沫吧。
也有摩擦的时候,最严重一次,方健和张栋二人摔坏家中所有摆设,甚至大打出手,事后各有所伤,两个人都肿着一张脸。
原因已记不清了,但是言辞却历历在目。
张栋大叫:“方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方健厉声反驳:“明明是你理亏在先,一天到晚在外面勾三搭四,现在倒学会贼喊抓贼了!”
“你蛮不讲理!”
“是是,你又要说,那些人都是同学、朋友,你们有说有笑情有可原,你总有上打借口应付我。张栋,我忍你很久了!”
每句话都以感叹号结尾,可见他们内心有多火大。
那天晚上,张栋第二次离家出走。他更换手机号码,删除方健好友,存心要和他断绝联系。
可是张栋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解脱,宿舍几个室友都能清楚感受到他失魂落魄,有时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张栋会莫名走神,别人叫他,半天得不到回应。
室友甲说:“他不会生病了吧?”
室友乙见多识广,一语道破天机,“他患了相思病。”
众人恍然大悟。
令人三魂不见七魄的,一是恋爱,二是失恋。
该症状持续近两个月,稍有好转,方健的身影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占据他整个心扉,加重他的病症。
又来了!
咦,这次怎么会动?只见方健一步一步走近,带着三分笑意,现出浅浅的酒窝,张栋看呆了,不小心将一本书扫到地上,“啪”地一声,原来不是幻象。
张栋气呼呼把头转到一边,他怒气未消。
方健笑吟吟,“下课了吧?”他伸出手,“阿栋,我们去吃烤肉,然后去看电影,你意下如何?”
张栋不说话,手却碰了上去。
阳光下,方健似镀了一层金光,明媚的笑容对于张栋具有致命吸引力。
思嘉发觉,看透同志的世界,她还要走很长很长一段路。
接着方健接到一个电话,只讲了寥寥几句话,他的脸色却变得惨白。
“阿栋!阿栋!”他急急呼唤张栋,有要事和他相商。
张栋自书房走出来。
“什么事?”
“物业打来电话,说我的车被人恶意划花。”
“先别急,我们去停车场看看。”
三人疾步走到地下一层。
物业已经报警,见到物主,警察迎上来,“我们已经查过监控录像,但是很可惜,犯案者应当非常熟悉环境,藏身之处为死角,因此并未拍到他的踪影。”
换句话说,这次事故乃是蓄谋已久。
思嘉看到汽车车盖被严重刮花,两面玻璃被打破,四个车胎都被多枚钢钉扎破,无疑,这部车子近乎报废。
什么人这么歹毒?
警察问:“方先生,你近期是否与人结怨?”
方健陷入沉思,继而摇了摇头。
“不,我和同事朋友相处融洽,没有任何仇家。”
“那么这将是一起棘手的案件。”
方健专心检查车子。
警察记录资料,边说:“方先生,稍后我的同事会跟你联系,要麻烦你抽一点时间去警局录口供。”
方健颔首:“知道了。”
一行人齐齐走掉,物业同情地看看车子,又看看方健,出言安慰:“方先生,当务之急,先联系保险公司,洽谈赔偿事宜。”
走出去老远,他还不住回头张望。
聪慧如思嘉,猜到案件必定另有隐情。待停车场只剩下他们三人,她便问:“阿健,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到底是谁干的?”
方健面露犹疑。
“还是我来说吧。”张栋更清楚原委,“先回家,倒杯水,然后慢慢细说。”
他问:“你记不记得有一次,阿健原本约你吃火锅,第二天却改成日本菜,那天他走路一拐一拐,嗓子也不舒服。”
思嘉记性好,她很快想起具体时间,“可是阿健出来回来那次?”
“没错。”
那时她还以为方健走路不便是因为……她哑然失笑,看来小说和现实有很大出入。
“这么说,那次阿健就已经受人袭击?”
等于说方健受人报复,已经不是第一次。
思嘉忙问:“既然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报警抓人?”
张栋黯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事情起因是一桩离婚官司,男女双方僵持不下,为钱财、亦为儿子抚养权,眼看和解无望,两人闹到打官司的地步。
张栋当时正在律师事务所实习,恰好接到男方委托。结果张栋胜诉,男方不仅保住大额财产,而且得到儿子抚养权,大获全胜。
女方怀恨在心,就此与张栋结下梁子。
“所以说,这些事情都是由那个女人所为?”
不是她还有谁?
“赶紧报警抓人。”
久闭唇舌的方健开口了:“不行,不能报警。”
思嘉问:“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不要紧,交给警察,他们会找到证据。”
方健摇头,“她也是可怜人。这是我和阿栋欠她的。”
他情绪极之低落,不愿多说话,“思嘉,我很累,你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见。”
“好,有事记得通知我。”思嘉告辞。
这件事成为她心中谜团。
过几天,何文找她叙旧。
席间,思嘉收到刘镝的短信,他约她见面。当然是为了季良。这又是思嘉心中另一个谜团。
她一本正经地说:“哥,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与其挖空心思找答案,不如向过来人请教。
何文作个手势,“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思嘉想了想,而后问他:“我有一个朋友,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未必对他没有好感,但他始终退缩,是否加入同志圈,非要巨大勇气?”
何文直截了当:“是。严峻者甚至众叛亲离。”
“那么,我的朋友没有半点机会?”
“未必。”
思嘉不解。
“你的朋友真的需要这个机会?”
思嘉怔了怔,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半晌,她听见何文的声音,“小嘉,你第一次查阅同志相关书籍时,用了多少力气?”
啊,那可真是一段纠结的记忆。
凡事开头难。
思嘉几番踌躇,直拖了一年多的时间,才鼓足勇气踏上图书馆第三层——那里放着心理学对口资料。
她似做贼般拿起一本研究同志心理的书籍,一个多小时没看进去几行字,只觉该书有千万斤重量。又待一会,思嘉匆匆离去。
何文似看穿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思嘉笑呵呵,哥哥又开始教训她,这是两兄妹和好如初的表现。
何文轻声提醒:“小嘉,不要和同志走得太近。”
“别担心,我和他们很合得来。”
何文摇摇头,不太苟同。
“同志的真面目比你想象中丑陋数十倍。”
思嘉知道他决不是危言耸听。
可是……方健、张栋、季良、小麦、大麦,怎么看都是好人。
思及此,她自己都笑了起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有多重标准,与好人坏人无关。更深一层,有些女子向男友撒娇,娇嗔地轻骂一句“坏蛋”。
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
何文敲敲桌面,“小嘉,别钻牛角尖。”
“天底下没有百分之百这回事。一件事摸清七八分已经足够,一个人了解六成就算极限。”
思嘉连连颔首。
不论是何话题,哥哥都比她有发言权。
她回归正题,“看来我的朋友注定单身下去。”
何文只喝茶。
散的时候,他才开了尊口:“小嘉,喜欢一个人,只令他笑,是不够的。”
思嘉反复咀嚼这句话。
45第四十二章
又一次刮起台风。
坐在出租车上;司机拧开收音机,其中一台正在插播天气预报——超强台风天兔着6北京,出行请谨记安全。
电台主持人一连重复了三遍;其严重性可见一斑。
很快落起大雨,粗如牛筋;噗噗打在窗棂,这样的天气;天一向黑得比较早,又催人发懒。思嘉找出外套穿上;端着杯热茶窝在沙发看电视。
隔壁传来女人训斥孩子的声音,楼上又不时有细密的脚步声;楼下是孩子的哭声,隔断间的隔音效果很差,有什么风吹草动,整栋楼的人都可以听得见。
思嘉想,如果墙会说话,一定可以讲出很多精彩绝伦的故事。那么多租客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可惜墙壁不会说话,能听到的,只有吵杂的混合声音。
此时正是小区活跃高峰期,待八点一过,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就会戛然而止,大部分人都会关灯休息,如上发条的闹钟,到点定时开关。
睡得早吗?不不不,第二天还要早起,这个时间刚刚好。
不晓得哪户人家安置了大挂钟,整点报时,思嘉听见报时的声音响了八下,而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余窗外咆哮的风声和簌簌的雨声。
一定要这样的天气,一定要这种时刻,配上季良的故事,刚刚好。
阿镝,这恐怕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昨天夜里,我去参加前辈的庆功宴,她有一部剧本即将杀青,开心得不得了,红酒开了一瓶又一瓶,连带我也喝得醉醺醺的。
来北京已经个多星期有余,一切都掌握得很好,我一上地铁就知道如何换乘,走在路上也不会晕头转向,真奇怪可是,我的路痴症不治而愈。
天干物燥,我流过一次鼻血,但无大碍,勿须记挂。
这些日子,我总共收到你两条信息。
——在北京万事小心。
——换号码记得告诉我。
我都没有回复,我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立志和你断绝联系,就一定不会和你来往。
已经晚上十一点,行人依旧很多,每个人都行程密集,却又牢牢掐准时间,赶上最后一班地铁。这是大都会的特色之一。
过了三十分钟,我到站下车,从a站口出来,经过长长的阶梯,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
不对,在这里,我没有家,我暂时住在公司。
必须瞒着所有人,晚上用椅子拼在一起,就是睡席,调好闹钟,早上八点钟一定要醒来,洗漱完毕,再跑去5oo米远的地方吃早餐,等到9点,第一个同事到了公司,我再回去,不是不辛苦的。
月亮很圆,有种柔和的美感,该是十五左右,星星很多,围成一个圈。
星辰美且亮,似你。
可是星球一旦撞击,变成流星,陨落后即黯淡无光。
也许,有些事物,非得远距离才显示珍贵。
由不得你不信。
我仰头望着天空,突发奇想,现在有人工降雨、人工降雪、人工台风……会不会,以后也出现人工流星?
善男信女都爱流星雨,我不,我爱恒星,因它远远发光发亮,但恒久。
挤进电梯时,除了我还有另外一对年轻情侣,空气不甚流通,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酒精气味很快布满整个电梯间。我看到那对情侣齐齐凝起眉头,恶作剧般重重哈出几口气,然后在他们瞪我之前,按下最近一层电梯键,蹬蹬蹬跑出来,得逞地哈哈大笑。
不知怎的,来了北京以后,我孩子气复苏,且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这样的恶作剧我做了不下十次。
因我孑然一身,所以我对自己特别宽容,任由内心的魔鬼释放出来,手脚听凭他差遣。反正除了我自己,再没人管我。
弊端是在患病、搬家两个时期,庆贺喜事、倾诉心事又好些,一通电话,起码可以找到半个良朋益友。
只有患病和搬家,一个找不到人照顾,一个找不到人帮忙。
又舍不得花大价钱,看护也好,钟点工也罢,抑或是搬家公司,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品。
我变得精打细算,爱在小事上斤斤计较,这是变老的现象之一。
宋飞曾经说过:谈恋爱可以防老。
看来是真的。
可是茫茫人海,我可以去哪里找一个恋爱对象?
我的情形比大龄剩男剩女还糟,他们还可以相亲,潮流点还可以去婚恋网站,甚至报名参与相亲节目,过把明星瘾。
也有一些同志群,里面不乏不错的对象,但是其本身目的不纯,会现身聊天的大多数是学生,心智不够成熟,否则,和我一样,是个bottom。
如果想找人相互取暖,那里或许是个好归宿。
有时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社会把同志们逼成这样只谈性不说爱,还是他们本性如此?
至今仍是一个谜团。
我是同志,但我代表不了我的同类。
大概宋飞可以。
有机会,我肯定介绍宋飞给你认识,他现在换了风格,改穿白衬衫和卡其裤,简单但不失体面,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已经完全没有脂粉气,你们会喜欢对方。
好看的人喜欢和好看的人打交道。
我深信不疑,你们会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要是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有动歪脑筋,我和你也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时髦点说,maybe吧。
大学学习英文时,我最爱的英文词就是maybe。意思是可能会,又可能不会,我总是把它当成一个带着希望的单词,一切带上maybe,便是皆有可能。可老师不这么认为,她言之凿凿,举例说“he maybe e”,他可能来,又可能不来,暧昧不清,十分猥琐。
同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