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表哥-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晏尚覃还是很不放心,他自己从小到大被人照顾惯了,可是一旦遇到何肆的事,他就浑身不舒服,想帮他把一切都搞定,不舍得看何肆受一点苦。
“防晒霜带了吗?”
晏尚覃帮何肆整理去军训的行李,列了一个很长的表,一项项地打勾:“防晒霜?”
何肆满不在乎:“防晒霜不需要吧,男的怕什么晒黑。”
晏尚覃蹙眉,“不是晒黑!是晒伤!不要小看了教官的变态程度!他一定会笑嘻嘻地让你们在烈日底下站军姿!”
过了一会儿他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防晒霜,对何肆说:“把衣服脱了。”
何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做什么……”
“快脱,我教你怎么涂,记住了全身都要涂,我知道到时会很热,温度高,可能一出汗就被洗掉了,到时你就补涂,明白吗?我们当年军训的时候有同学硬撑着,只涂了个脸,结果脖颈手臂都晒脱皮了,过了一个冬天才缓过来。”
见何肆没有反应,晏尚覃暗想这孩子太不乖巧了,一看就缺少军训的毒打,他招了招手,“快过来,肆儿。”
何肆倔强地挺直背,“我自己来,我会涂,全身是吧?我自己涂。”
晏尚覃又跑进何肆的房间,翻出来几条内裤。
“这几条比较旧,带去穿,穿完就扔,不用自己洗,明白吗?我查了军训那段时间有雨,内裤晾不干的……诶,这条内裤我怎么没见过?你自己买的?”
何肆飞快地上前,将自己的内裤迅速抢回来,“行了!哥!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军训就半个月,我马上就回来了!”
晏尚覃看着他,还是皱着眉,半晌才叹口气:“肆儿,有什么事给哥打电话。”
“军训不给带手机。”
“没事,我记下来你们辅导员的电话了,我给他打电话。”
“……”
何肆有些崩溃,他把内裤放在沙发上,慢慢朝晏尚覃走近,晏尚覃低着头,似乎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不安。他知道晏尚覃在担心什么。
“哥,我保证每天晚上睡前给你报个平安,你放心,药我也会记得吃的。”
晏尚覃添了一句,“要好好吃饭。”
“嗯,会的。”
“给你带了风油精,你皮肤薄,一被蚊子叮咬了就要红好几天。还有……给你带了卫生巾,别……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给你用的好吗!我们以前也都……这个放在军鞋里垫着,站军姿的时候起个缓冲作用,脚不会那么痛。”
何肆崩溃地闭上眼睛,听晏尚覃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摄入了多少信息量,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里都是表哥嗡嗡嗡的声音。
他不禁心想,晏尚覃不会是把我当儿子了吧……这不可能,他才二十岁,哪来的个子一米七的儿子,或许是心态上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也不可能,哪有一百多斤的小孩子……
他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睡着了。
次日起了个大早,去S大学报道,领了军训物资,一伙人坐大巴前往集训地。
果然晏尚覃说得没错,大部分学生都带了防晒霜,一部分想立硬汉人设的同学也在一个上午的暴晒中幡然醒悟,到处跟别人借来用。晏尚覃临走前又往何肆行李箱里多塞了两支,即使借给别人用也绰绰有余,何肆也就很大方的拿出来给同学涂。
一位个子高大,长手长脚的男生睡何肆对面的床,他拿着防晒霜说道:“何肆,你妈真好,给你挑这么好的牌子,这个效果最好。”
“啊?”何肆愣了一下,纠正道:“这是我哥买的,这牌子贵吗?”
“贵啊。”临床另一个男生说道。
“你亲哥?”之前那高个子男生奇道:“我也有个亲哥,不过怎么我哥就整天揍我呢?哦,现在倒是不太揍我了,就是交了女朋友,一天到晚哭穷,还找我借钱。”
睡上铺的男生探下头参与进他们的聊天,“哎,有姐姐的才惨好不好?小时候我被她强迫穿裙子,还拍了照片,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噗!”几个男生都笑了。
有一个站起身,端详上铺男生的模样,说道:“是你形象有问题,你穿女装岂不是要让我们都硬了……”
另一个跟他关系较好的男生立即默契地接话:“我们的拳头都硬了。”
这下连何肆也忍不住笑得滚到了床上。
有人接话道:“何肆那样清秀型的男孩子才能驾驭,我看你就算了,哎何肆,你长这样,肯定有不少女朋友吧?女生就喜欢你这种类型。”
何肆立即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长得挺正常的,五官顶多就是端正而已,身体又瘦,没什么男人味,始终呈现出一种少年感。
何肆实话实说:“我还没交过女朋友……”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大学应该可以谈恋爱吧,不过我哥说到了大三才能谈。”
“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哥的?”那个高大的男生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考上了,当然要多找几个女友,各种类型的都试一遍,还要熬夜、通宵!这才是大学生活的主旨啊!我跟你说,都是成年人了,就得做些成年人的事情,什么学习啊工作啊,全都要排在谈恋爱的后面,你懂吗?诶不跟你说,免得你开窍了跑来跟我抢未来的女朋友……”
何肆觉得并不好笑,可是其他人又笑成了一团。
也有从始至终没参与进他们的讨论的人,早早就安静地睡下,背朝着外面,何肆心想,现在也算是打了招呼,就侧身躺在硬板床上,听见身后的男生们在讨论一些低级的话题,不时爆发出粗俗的笑声。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论坛或者是贴吧上面那么多人发419的帖子了,一般就是写自己的属性,一或者零,还有零点五,身高,体重,喜欢的类型,喜欢熊就是喜欢偏壮的,猴就是偏瘦的,搞得像在逛动物园一样。
男性的情/欲很简单,也很热烈,发作的时候将情感也一并覆盖,仿佛一头体内酝酿了炸药的困兽在笼子里打转,随时想要冲破牢笼,伸出利爪去抓对方,如果放在两个男性身上更是如此。
军训的第一个晚上,男学生们睡在大通铺,一屋子人,只有几台风扇慢悠悠地吹着,热得令人受不了,有的人抱怨自己要起痱子了,有的人偷偷拿出手机来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夹杂着驱蚊水的古怪气息,大家都穿得格外清凉,只穿一条裤衩就在那聊天、打牌,何肆好歹穿了件T恤和五分裤,也热得受不了,汗水浸润在皮肤表面,感到全身都爬满了疲惫的钝痛。
又连着许多天,白日集训,夜晚热得睡不着。大家恨不得跳祈雨舞,无比渴求白天能下一场暴雨,将这盘桓在心底的闷热释放个一干二净。
何肆还好,站完军姿之后,他就按时去休息室报道,把两米宽的板报压在冰凉的地面上,吹着空调,整个人跪坐在上面,在画画留下的空白里写字,他的字写得好,清秀认真,写字的模样也很专注。
晚上每个人都要轮流值班,轮到何肆值班的那天,他提前了半小时走出寝室,不知是谁的脚臭得要死,偌大的房间里那股臭味硬是没散过,何肆强忍不适,换上军服,头昏脑涨地跑出去吹风。
夜黑星稀,虫鸣于耳,一走到外面,何肆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夜空里弥漫着一股非常好闻的植物气息,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军外套随意披在肩上,慢慢向值班室走去。
他远远望见值班室门口有个男生,那男生斜斜地倚靠在阴暗的墙边,将室内蔓延的惨白灯光束于身后,自身丝毫不受波及一般的沉稳寂静。
何肆以为他在打瞌睡,又心想应该不会有人站着打瞌睡,值班还这么肆无忌惮,被教官看到了要被骂的。这人胆子真大。何肆向他凑近了几步,发现他低着头,但没有睡着,修长骨干的指尖夹着一根烟,若有若无的红色火光在夜里显得神秘而艳丽。
他抬起脸,表情晦暗不明。
“何肆?”声音低沉且沙哑。
何肆莫名就心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像是一把钩子,在黑夜里呈现出奇异的吸引力。这个人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何肆心想。
“你来早了。”他说。
“嗯,睡不着……”何肆说,“同学,你回去休息吧,换我。”
男生没有说话,也不再看他,只垂着头,默默吸食手里的香烟。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之后,何肆偷偷用余光打量他,他身高接近一米八,头发很短,像是刚刚才被剃掉一样整齐而精神。他的头型很好看,因此能够支撑起高难度的发型。
男生忽然迎上他的目光,“你再等我一下。”
“啊……?”
男生道:“我刚才蹲在这里抽烟,不知不觉脚麻了,现在动不了,你再等我一下,缓过来了再跟你换班。”
“……”
他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表情又很严肃,与所说的内容形成了某种反差,何肆愣在原地,忍不住大笑起来。
男生急了,“喂,别那么大声!等下把教官引来了。”
何肆还是绷不住,紧紧抓住肩上的外套,笑得眼泪都溢到了眼角,他想抬手拭泪,冷不防被那男生一把抱过来,男生弯下腰,下颚落在何肆的脖颈附近,何肆哎了一声,男生抱着他,火热的纯男性气息被军外套阻断在外,可何肆还是被他喷出的热气弄得尴尬不已,他把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何肆身上,害得何肆差点没站稳。
“……同学,你的脚好了吗?”
“好了。”
男生放开他,原地扭了扭脚腕,又活动了一下四肢,整个人像是大梦初醒一样,朝何肆笑道:“我姓池,单名一个程字,路程的程。”
这个姓氏不多见,何肆心想,他正欲开口自我介绍,被男生打断:
“我知道你,值班表上你排在我后面,何肆,对吧?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就记住了。”
何肆突然想到:“你该不会是妈妈姓程,所以……”
“对,”池程笑了笑,“不过爸妈早离婚了,我现在跟着我妈,她一直想把我的名字改成程池。”
“都挺好听的,你也是我们系的?”何肆问。
“是啊,我就睡你左边的床。”
“哦……”
何肆想起来了,晚上一群男生在那聊天的时候,唯一没有参与对话、早早便睡下的人就是池程。
原本还以为他不喜欢跟人说话,结果现在发现他似乎话还挺多的。
池程看着何肆,“一般别人听见我这么说,都会多问一句,为什么不去改名字。”
何肆想了想,“改名字不难,倒过来改也不难听,你没有去改,应该是有自己的坚持。”
“对,我有一个妹妹,比我小五岁,跟了我爸,我从小就很疼她,”池程的语调很温柔,“我以前就在想,如果等她长大了,发现哥哥和自己不是同一个姓,会不会心里难过呢?我想就这样保持和她在名字上的联系,所以就没改。”
何肆点点头。
血缘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两个没有血缘羁绊的人,哪怕彼此再相爱,即便是为诞下的孩子各取一个姓氏作为名字,终究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分开。而血缘是不一样的,血缘胜过千言万语和海誓山盟,像波澜壮阔的海面上漂浮的船,凭借自然的神圣力量将之越推越远。
池程见何肆似乎在神游,便问:“你想你哥了?”
“嗯。”何肆答。
池程虽然没有加入话题讨论,他们说过的话他倒是没漏掉。
上次有人问何肆,晏尚覃是不是亲哥,他没否认,下意识认为如果说是表哥,其他人可能会觉得表兄弟之间黏黏糊糊,有一点奇怪。如果是亲哥,那就好理解多了。
“哦?他比你大多少?也在S大学?”
何肆说了晏尚覃的学校名字,池程明显一惊:“这么厉害!他是学霸啊。”
“嗯。”听见别人夸晏尚覃,何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比夸他自己还高兴,然而池程下一句话让他笑不出来了。
“你是本地人吧,那你怎么就考进S大学了……”
“……一言难尽。”何肆装作深沉地叹口气。
池程回寝室休息之前,递给何肆半包烟,“困了就抽一根。”
何肆觉得这人挺好的,以后可以混熟了交个朋友,所以没拒绝,说了声谢谢,把烟揣进口袋里。
第19章
军训结束后,不少人都黑了几个色号,就连何肆也晒黑了。
军训服装需要在家洗干净了再还回去,晏尚覃蹲在地上掏口袋,冷不防掏出了那半包烟,软壳包装,进口牌子,防风打火机矮矮的塞在烟盒底部,严丝合缝。
晏尚覃叫何肆,“过来一下。”
何肆乖乖的过来了。
“你抽烟?”晏尚覃问。
“……”
何肆有些不知所措,犹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和晏尚覃坐在老家烟雾呛人的KTV包厢里,在他的注视下抽了一根烟,当时他也没说什么。再说了,男生抽烟再正常不过,谁不是瞒着父母和朋友吞云吐雾?很多人初中就开始抽烟了,为了耍帅或是受朋友唆使,就连晏尚覃自己也会抽,只不过他从不在家里抽,所以何肆感到突如其来的质问有些莫名其妙。
他解释道:“没抽,是同学放我这的。”
晏尚覃继续掏其他的口袋,确认衣服里没有夹杂私货,便一股脑儿扔进洗衣机。
“男的还是女的?”他又问。
“男的。和我一个系。”
晏尚覃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一个系的?嗯……别交乱七八糟的朋友,知道吗?”
“哦。”何肆索然无味地应了声。
他渐渐地觉得晏尚覃很烦,这个也要管,那个也要管,他明年四月就要满十八岁了,之前做家教的时候,那户人家都已经把他当成老师看待,只有晏尚覃还把他当小孩。
他感到一阵窒息,他从小就是一个自控能力较强的人,因为不喜欢被人管教,很多事情强迫自己自发地去完成,他对奖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单纯是不喜欢被管,没想到都成年人了,晏尚覃忽然又转而开始弥补他过往缺乏的长辈式教育。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晏尚覃非要去学校送他,他立即问道:“你不用实习吗?”
“实习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