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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乃见狂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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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敛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他从小到大跟家里的亲人都没什么感情,体会不了江存心里的难过。但是他也想过,以后迟早有一天,他的父母也会老去死亡,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生命很短暂,也很脆弱,在死亡面前一切七情六欲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心里突然闪过那个晚上——江存坐在教室,用小刀划着自己的手臂。
还没经过大脑反应,林敛脱口而出:“江存,你是不是会自残?”
一个突兀而尴尬的问题。
但江存没有回避,撩起袖子给他看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有不少道已经愈合的伤口:“敛哥,大部分的时间我保持清醒,只不过一旦陷入某些情绪里面……我就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事实上那些伤疤并不止这么点,江存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发疯一样地想自残之时是什么感受,他从来都不穿短裤和短袖,大夏天的也会坚持在T恤外面穿一件薄外套;他根本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不想被人询问“你身上这些伤口是怎么搞的”。
“但是现在我能用来发泄情绪的方式变多了,我也在积极接受治疗,”江存看着林敛心疼地触摸着自己的手腕,闭上了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敛哥,之前你生病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跟你讲一些事,但是一直没机会开口;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有抑郁症的,你还记得吗?”
林敛有点茫然地“嗯”了一声,不管是脸盲症还是抑郁症他都没怎么仔细地了解过,甚至自己一度中二的时期还自诩高尚地在心里嘲讽这种病,那时候他以为抑郁症患者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无病呻吟,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过这种病发作后后果有多么严重。
他大概知道患者们会消极,会想要自杀,会进行自残,但没有想到会做得这么剧烈。
然而事实上,江存却认为自己对自己进行的自残和自我暗示行为,已经算很轻了。







第21章 年少无知
病发的根本诱因其实是在小学时代。
那时候江存的父母已经离婚,他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住,性格很内向,也很沉默。别的小朋友都在操场上做游戏,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花坛下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平时他几乎不出门,与人的接触范围就只是两位老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分辨不出别人的脸的时候,刚刚上一年级。
说来也怪,对于父母和外公外婆,他可以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准确分辨出“这是母亲/父亲/外公/外婆”,但是一旦视线离开他们的脸,脑内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任何人的样子。
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班上谁是谁,像一个不合群的小动物一样被排斥在外。
打个简单的比方,让你看向星空,然后低头回想里面每一颗星星的样子,你能做到吗?而事实上当江存看着星空的时候,也根本分辨不出来那些闪着光的玩意有何区别。
起初老师发现了不对劲,询问江存到底怎么了,渐渐了解到脸盲症这种病,向全班同学道:“江存同学有脸盲症,会记不清大家的样子,但是大家还是要多多和他相处,成为好朋友哦!”
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小孩子的顽劣心是天生的,有几个调皮捣蛋的会故意撞他的书本,捏着兰花指用很奇怪的声音念“脸盲症”,然后笑作一团,还有不少找他借东西借钱,接着一借不还的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些低年级的小孩眼里看来,六年级的小学神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以至于他们学校的每一届六年级生都像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的。
也不知是哪个自称“校霸”的六年级生知道了江存有“这种奇怪的病”,每天堵在他回家的路上要钱,不给钱就扣下他学生证然后扬长而去。
在那一年里江存不知道补办了多少个学生证,德育处的老师都把他记住了。
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也正是通过这一年,江存发现了记住别人不仅可以通过面孔识别的方式,还可以通过其他特征——例如声音、发型、服饰风格等。
那个六年级生的走路姿势很怪,在自己的眼中也许叫“酷、拽”,但在别人眼里或许就像个得了小儿麻痹症还在街上晃悠的怪人,腿一抖一抖的。
后来他用钱找了几个初一的学生,把那人引到学校后门打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也挺可怕的,一个一年级的小孩,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大胆可以来形容的了。
江存觉得自己体内也许有暴力因子,冷静而残忍得不像话。
不过小孩子嘛,三分钟热度,其实除了那几个爱捣蛋的,谁也没把脸盲症这事放心上,只是没人愿意跟他玩而已。
毕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同学,能算是朋友吗?
所以江存讨厌任何一切社交活动,讨厌同学们鄙夷的目光,讨厌老师怜悯的语气,讨厌这样懦弱而无力挣扎的自己。
但是他很聪明,他努力地记住周围同学的特征——宋寄君喜欢扎双马尾、平成总是戴一块蓝色的手表、鹤西说话语速很快……
他强迫自己融入这个小集体里,一直相安无事地共处了三年,那几个从前用语言羞辱他的小男孩也变成了自己的“好兄弟”,周末时不时一起出去闲逛。
但他真的好讨厌与人相处,好讨厌和人讲话,明明自己只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画画,却总得把时间挤出来参与无意义的热闹活动。
原本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这种和平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四年级换班主任。
一至三年级的老师大概是同情心泛滥,滔滔不绝地对着新班主任交代江存:“这个孩子有点孤僻,还有脸盲症,幼儿园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你多关照关照,他的性格太腼腆了。”
大家都是善良的,只不过这种善良的方式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的同桌叫李净之,某次他们之间起了小摩擦,她一气之下折断了自己的铅笔,江存从来就不懂得所谓的“怜香惜玉”,他也很生气——辛辛苦苦削的笔,你一下子就给我折断了。
他冷眼盯着李净之,双眸充满死寂的气息,面无表情:“你有病?”
只是三个字,女孩却一下子吓得哭了出来。
江存挺疑惑的——我做错了什么?她自己心情不好拿我的笔发脾气?难道我就不可以反击了?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老师了解之后双方道个歉也就差不多了,谁知李净之回家之后又是大哭一场,饭都不吃坐在客厅里发脾气。李家人还忍得了?从小到大捧在心肝上的大小姐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第二天他们就气势汹汹地来到学校,那个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戴着墨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们家女儿平时可乖了,你们老师是怎么当的,就这么教导学生?”
李净之在一旁牵着母亲的手,笑得得意,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惹哭我的下场”。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应该是李净之的父亲,感觉挺难为情地拍了下妻子的肩膀,低声道:“别这样,人家……”
“人家怎么了?”女人音调拔高了一个度,随时可以出演大型家庭伦理剧现场,“我只看到我女儿受欺负了!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平时不回来看看我们母女俩,现在在这里假惺惺?”
男人大概是觉得她太不可理喻,皱着眉头不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净之。
班主任也觉得尴尬,进退维谷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中间有片刻的停顿,江存在心里叹了口气,紧紧揪住校服的下摆,依然是面无表情:“叔叔阿姨,我错了,对不起。”
“李净之,我错了,对不起。”
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念课文一样,他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
女人讥讽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她的心中已经自动把江存默认成了“冥顽不灵、不听教诲的坏学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认怂,江存给了个台阶,她出于大人的面子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只是内心的高傲依然在膨胀,语气轻巧。
“行吧,我也没时间跟你们闹了,下回别再欺负我们家净之了。刘老师,麻烦变调一下班上的位置,我可不想什么人都跟我们家净之一起坐。”
大概一家人都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李净之牵着母亲的手从江存身边走过,讥笑着说了句“有人养无人教”,语气是同样的嘲讽。
至始至终,江存都是孤零零地站着。
班主任姓刘,此刻脸上摆着公式化的笑容,连连点头。
家确实有钱,学校的什么实验室啊,体育器材啊,不少东西都是他们捐赠的。学校组织春游秋游,一堆小朋友羡慕地围着李净之,看她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指着各种商店的招牌口若悬河。
“这个,我家投资的,下次请你们喝奶茶。”
“那个大楼,看见了没,叫写字楼,也是我父亲修的。”
“唉,这次出来玩的公园好小啊,我从来没来过呢。”
她好像是真的小公主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仆人们的赞美,并且成为了全班的中心和领头羊,不少小班干小组长也想着巴结她,希望她可以在大队辅导员那里提一下自己的名字,能有个机会参加学校的各种文娱演出。
江存道歉,却是是因为他心有不安。
他愧疚于让刘老师在旁边讪讪地当着和事佬。
好啊,既然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我就服软道个歉就好了,你们统统退出我的世界。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对刘老师那么一丁点的愧疚感都飞得无影无踪。
李净之没有煽动全班同学孤立他——她可还要在人前维持甜美善良的公主形象啊,童话故事里只有巫婆和后妈才是恶毒的;但那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尤其是对于“谁讨厌谁、谁喜欢谁”这种问题,轻松就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那种感受比起被欺负更为无力,班上只有少数几个不随波逐流的人愿意搭理自己,搭理的内容也往往只是点头说个早上好,大部分人把他当做隐形人。
作业本永远发不到自己手上,明天要放假的事情通通被大家隐瞒起来,教师节全班同学站起来说“老师节日快乐”,自己一个人显眼地坐着无动于衷。
实在是一场太过荒唐的游戏。
再次重复的话——刘老师是好老师,她也是善良的,她的出发点很好,但她用错了方法。
她在班队课上教导大家要“相亲相爱,团结一致”,她给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科普什么叫校园暴力,她像翻黑历史一样讲述着江存的过去——父母离婚了,有脸盲症,曾经被高年级的同学威胁。
临近下课的时候,她朝着所有人微笑:“那么,有人愿意当江存的朋友,给他一个拥抱吗?”
没有人举手。
世界上就是有无缘无故的恨,而某些年少懵懂的孩子们会比成人做得更为决绝,因为他们从未知晓后果的严重,也不会在意他人的情绪。
江存没说话,把自己七零八乱的桌子一掀,跑出了学校。
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眼前清明之时发现自己的右手大概是出事了。
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估计是废了。
外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学校给他办理休学手续,江存却一点也不难过。
他发觉自己好像丧失了哭泣和怒吼的权利,心脏都麻木了一样。
他变得愈发沉默起来,将所有的情绪宣泄在画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些日子他的画技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娴熟地掌握左手绘画的技巧。
他在形成性格和人格的重要阶段已经开始无法信任任何人,对于一切事物抱有恐慌感,不愿意去接触。
六年级的最后一学期,他认真补习了文化课,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绩获得学杂费全免的权利,顺利升入一中。
初中三年一晃而过,他还跳了一级,江存回忆起那些时光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段,是空白的,他根本记不起来从前发生过什么。
他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没有感兴趣的事物,班上住读的同学居多,他一个走读的混下三年来也没几个熟人,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不公开自己的任何社交账号。
没有情绪——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中考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全市第五,依旧是学杂费全免,直升本部高中。
他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高一下册结束的时候他被五中挖过来,其一是因为五中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其二是因为一中不肯要他了。
一个清华北大的苗子,突然间变成打架斗殴的烫手山芋。
分科之后,很巧,他又遇见李净之,或者是李净之的男朋友。
小姑娘被自己无所不能的父母用钱塞进最好的班,却依然很没有自知之明。长大后的她确实明艳动人,不能说像,是真的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公主。
她和年级的校霸谈恋爱,校霸家里也属于有钱有势的那种,某次看见江存,特别恶心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看不见的口水,夸张地表示着自己的嫌弃之情。
江存的体内仿佛有个蓄能条一样,负能量一下子被填充到炸出格子,想都没想就和那人扭打起来。
李家多厉害啊,校霸多厉害啊,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江存转学。
“其实挺好的。”
故事讲到这儿,江存轻轻地微笑起来。
不是佯装开心,是真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甜,慢慢充分溶解开来,占据每一个细小的角落。
“极夜过去了,我遇见你了。”
敛哥,我迎着朝阳向你奔来。






第22章 莫名其妙
收拾房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林敛和江存二人分工明确——江存负责打扫清洁,林敛负责耍赖皮。他宛如一台探测仪一般,不知从哪些地方找出了江存从前的什么日记本、素描画,乐滋滋地读着男朋友的中二期。
与本人相反的是,江存在日记本中表现得很阳光,很积极,就和一个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多半是记录的今天又看到了什么好看的东西,校门口的老板多送给他一支笔芯之类的流水账。还写得特别多,一天一页,估计至少得有两三百字。
“宝贝,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啊?”
江存不想搭理他,踩在凳子上伸手去翻上方的柜子:“敛哥,你看就看……别扯我黑历史了……”
“那你现在还写吗?”
原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正中红心,江存突然红了脸不吭声,没好意思回答。
——当然在写啊,全写在手机里了,每一篇都关于你,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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