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将军-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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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发深了。
子时,宁有意终于受不住困,合上书,直接走到苏珉的榻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挤了上去。
“你干什么!老子可不是断袖!”暴怒声大响。
宁有意却依旧我素我行,躺好。
“喂!宁有意,你这也太过分了!”苏珉气急,直接坐了起来,大声叱问道:“这是本将军的床,你凭什么鸠占鹊巢!我可不想与你同床共枕!”
“睡觉。”宁有意淡然出声,竟然直接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平直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睡姿极度规矩。
“我说你用得着防我防着这样吗!老子真不习惯和男人同榻!你信不信我将你踢下去!”
“踢”字一出,宁有意的眼睛霍然睁开,精光乍泄,刺痛了苏珉的眼,让他心中蓦地一骇,霎时闭了嘴。
砸吧砸吧嘴,苏珉喃喃道:“你爱咋样就咋样吧!老子困死了!”说罢翻身睡去,将背留给了宁有意。
宁有意就是典型的说一不二,理智永远凌驾于情感之上的那种人。而且心思细腻,对人心、对事物发展动向都十分敏锐,是以苏珉的那点儿小心思根本无法逃过他的法眼。而且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身上便会迸发出凌人气势,令人莫敢直视。
正如此刻一般,苏珉只能自己闭嘴,然后面壁——筹谋。
轻易屈服,那就不是他苏珉了。一双龙目在夜中睁得老大,黑亮得如同上等的黑曜石。而他的呼吸,已经从先前的凌乱渐渐平稳,模拟出睡着时的频率。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侧耳聆听身后清浅的呼吸,确定宁有意已经睡着了之后,苏珉突然起身,伸手直接朝他的穴道点去,然而迅捷地翻身,从帐篷壁上取下自己的武器就直接掠出了帐篷。
黑暗中,略长的眸子乍然睁开,平躺在床上的宁有意清醒非常,略带书生气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如寒潭般深不见底,其间暗芒隐现,血光幽幽,刹那间让其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从儒雅书生一下子变成了诡秘的的黑暗生物。
一道黑影突然于帐篷中显现,俯首立于床榻前,万分恭敬地低声道:“暗主。”
“解开穴道。”宁有意吩咐道,声音如一潭死水,没有半分起伏,不起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只要对他稍有异心,便会被这死水没顶淹死,灵魂囚禁于死水中,永世不得超生!
即便黑影是立着的,却丝毫不敢窥视榻上之人,垂眸敛目,神情中除了恭谨之外,还带有显而易见的畏惧。只见他迅速伸出手,替宁有意解了穴道。
“去吧,随后将二人的谈话汇报于我。”他吩咐道,身子依旧躺在床上,然后继续闭眼,睡去。
黑影不发一语,如一道烟般消散于帐篷内,仿佛不曾出现一般。帐篷中呼吸声又起,宁有意面容平静,唇角处却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暗夜中,一道黑影急速飞闪而过,不断朝外围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影便已经溜出了大营。
这道黑影,自是苏珉无疑。
对于苏珉而言,悄无声息溜出大营这种事,在他十岁之时就已经驾轻就熟,如今更是小菜一碟。
黑影飞奔,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奔向城门。抬头望向城墙上仍未被取下的箭,苏珉如法炮制,如早晨一般攀上了城墙!
城头上依旧无人巡守,也许是因为知道外面就是己方军队,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
苏珉御风飞奔,刚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下城头,却在这时候身形突然一滞,紧急地刹住了脚步。
城门正上方,他的左侧,城墙上,一道如墨色般的身影就坐在那里,仿佛要融入夜色中一般。若非他五识过人,恐怕也不会发现此人的存在。
风过,那人却一动不动。
浓郁的血腥味依旧未散,夜色中仿佛也升起了血色的雾气,将那人笼罩。
好似那一道身影此刻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雕塑,一尊用血凝成的雕塑,一尊散发着骇人嗜杀之意与冷寂萧索之意的雕塑。矛盾的两种气质,纠缠在这道身影上,将周遭的温度都生生地降了下来,气压变得极低,压抑非常。
望着这道纤细却沉重的背影,苏珉突然失了言语。
这样既冷漠寂然又残暴嗜杀,矛盾非常的平阮儿,这样遥不可及自成世界的平阮儿,他此生是第三次见到。
第一次,是侯爷逝世。她无端消失了三日回来后,扶灵还朝期间沉默不言,便是这样。
第二次,是三皇子的忌日。她回京在侯府与三皇子府之间的院墙上一坐,就是一宿,也是这样。
第三次,就是今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站在原地束手无策之时,她却开口了。
“你来了。”是肯定的语气,很显然,了解苏珉脾气的不止宁有意,还有平阮儿。
舔了舔唇,苏珉回道:“嗯。”这一刻,他浮躁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他来了,就会同她一起战斗,再不让她独自承担。
只见他大步走上前,直接翻身站到了城墙上。然而站到城墙上之后,鼻端的血腥味更浓了!从底下翻滚上来,源源不断!
他不禁皱眉,看向她,“这血是……”
“我屠了整座城。”
他还未说完,她就直接说道,用的陈述句,语气淡然,声音轻得立即被风吹散。
“我屠了整座城。”她再次重复道。
若说第一句时苏珉还未反应过来,那么第二句时他已经有充分的时间反应了。此刻他高站在城墙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平阮儿被凌乱的头发稍微遮住的侧脸,可以看到她那双略显深邃的眸子,只是那曾经如寒星般璀璨透亮的眸子如今好似被笼上了一层红色烟雾,看不清其间神色……
回过头,苏珉看向远方,道:“屠了便屠了。”
不质疑,不惊讶,只要是她做的,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他,相信她便可。
这世间已如此乱,生活已如此艰难,他求不来天下太平,求不来一方安稳,却只望她,一世平安。
别人的性命与他何干?说到底,他也是凉薄之人。
“呵呵,是呀,屠了便屠了,你看——”她伸出手指,指着远处火把聚集的明亮处,说道:“集体掩埋,三千人的尸首,还真是颇为壮观呐。”
苏珉早已望见了那一方的动静,他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而且那处火光大盛,在夜间十分引人瞩目,叫人想要忽略都不成。
“还有,你闻,这味道……血的味道,三千人的血,你是没见到,全部飞溅在城门上,把土地都浸染成了深黑色……知道吗,我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将他们全杀了,只有一刻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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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揭示谜底。谁是刀,谁又是操刀之人?
第53章 偷听壁脚
空气中充斥着血的味道,挥之不散。
她的声音幽幽的,似在叹息,似在嘲讽,说不出的凄凉悲哀。
六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而如今却觉得双手湿腻腻的,好似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那暗红色不止浸进了土地里,同时也浸透了她的双手。白皙的掌心,总能在她垂眸的那一瞬间变成猩红色!提醒她手染无辜之人之血!
三千多百姓,除了五成是闹事的之外,还有三成是随大流的,更有两成,是跟随亲眷一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卷入这场撒暴乱中,最后成为杀戮的祭品。
苏珉站在一旁,心也沉了几分,这样颓然的老大,他不喜欢。能将她逼到这个份上,足见这件事不单是屠城这般简单。
“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手指扣入城墙中,回想起昨日夜间的那一幕,她一人策马挡在城门处,只要有人迈出一步就毫不犹豫地斩杀!后来人群越来越暴躁,她只能机械地重复杀人的动作,将愤怒激动的他们全部杀死!本该指向敌人的枪,最终指向了自己的百姓……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她才缓缓吐出:“我本就有预料,史子孝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更不会做简单无聊的事……昨日清晨,全城百姓围攻县衙,谴责我常雩礼冲撞神灵,以至于神灵降罪,天罚赤焰,滴雨不降,令全国干旱,是以要求我自绝以谢罪。”
“什么!”听到自绝谢罪几个字,苏珉的瞳孔立即充血变成了赤红色!虽然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他却心中惊骇非常,当年她便因三皇子的死亡遭受过一次,所以根本不难想象百姓们过激的行为!
“这本就是史子孝设下的计,后我以强硬手段压制了下来,不过不难预料,那人的手段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果不其然,夜间,紫琉国突然撤军,城中百姓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竟然争相朝城门涌来!一个个吼着要出城,不要在这座死城里等待死亡,情绪激动,根本无法以言语相劝。然而城门如何能开,且不说史子孝是真退还是假退,就说西面你与史光臣正在交战,他们若出去撞上了敌军,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百姓暴动,根本压制不住,甚至与飞羽骑的兄弟们发生了碰撞,到最后,已经疯狂的人们竟然一哄而上……”她顿了顿,闭上了眼。愚昧无知的百姓,将所有的仇恨转嫁到了士兵们的头上,如狼似虎一般朝他们扑来!未曾料到,守城之战都没怎么受伤的飞羽骑,竟然要承受这些暴民的拳头!
“百姓下得了手,飞羽骑又如何能下得了手,所以谁吃亏,自然是一目了然。正在这时,西面一路大军疾奔而来,正是史光臣,而城门处的暴动已经演变成了混战,百姓得寸进尺,竟然不顾一切妄图打开城门。”
说到这儿,她已经再无力气说下去。
而不用她说,苏珉也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内忧外患,唯有先解决暴乱。面对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百姓,被逼无奈,她只能下令——杀!
不得不说,史子孝这一招是十足十的狠辣!常闻紫琉国少帅史子孝谋略过人,最擅长揣摩人心,杀人于无形,如今还真是见识到了!煽动百姓暴乱,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慌与自私,让沁阳城中百姓与士兵自相残杀,从而达到削减城中战力、让老大背负骂名与罪名的目的!可想而知,如果百姓开城门,无非是引狼入室,他正好将沁阳县一举拿下;如果百姓未能成功打开城门,那必然是受了老大的阻拦,然而百姓声势浩大,如何抵挡,在人心惶惶之时,老大别无他法,只能——杀!
而且这一杀,已经达不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只会激发百姓的反抗心理,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屠城。必须将所有的细小火星全部掐灭,让暴乱彻底终止!
恐怕他也算准了,老大定然不会开城门!所以从头至尾,就只有屠城一个选择!
“老大,你是不得不这么做,若不然死的就是城中的飞羽骑,就会是你!”他激愤道。为何要让她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责,坐到一军主帅这个位置,有很多身不由己,有很多不得不为,要想保全一些东西,就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若不然,溃败的就不只是沁阳城,更是从沁阳到凌冲水库这条防线!”
“你的话很在理,那些人死有余辜,只是你可知道,我连襁褓中的婴儿与怀孕的妇人都杀了……”她叹息一声,目光看向遥远的火光之处,那样的语气,仿佛如同告诉苏珉她喝了一杯水吃了一顿饭一般。然而苏珉却知道,她的内心绝对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苏珉低头看向她,然后将手搭在了她削瘦的肩膀上,“如果我没猜错,所有的婴儿与孕妇都是你杀的吧?”
手下的身子一僵,片刻沉默后,她开口道:“是我。一共十七个婴儿,六个孕妇。”声音冷硬清冷,愈发显得冷漠。
搭在她背上的手略微用力,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抓得她肩头的衣服都皱了起来。她冷漠吗?既然冷漠,为何要将数字记得这般清楚?透过她的冷漠,他看到的是她的挣扎,她的无奈,与,她对飞羽骑的呵护。
百姓暴乱,一旦士兵真正开始压制,必然是血流成河。这些孕妇与婴儿,作为这场杀戮的参与者与见证者,尽管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威胁,然而若不斩尽杀绝,在未来,将会产生极大的变数。试想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与亲人死在眼前,还是己方士兵下的手,如何能不恨?不论对错,仇恨却一定是存在的!
约四百多年前,绿萝国进犯,来势汹汹,一路连下五城。最后朝廷竟然发现其营下密探十有**是赤焰国解州人士!解州本是绿萝国与赤焰国的边境重城,这批密探乃是暴乱后的遗孤,因憎恨朝廷,被有心之人培养,竟然成为对抗赤焰国的杀手锏!
“你今日不杀他们,然而他们却反心已起,若留在城中,在这等战乱时候,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不止是为了江山安危,你还为了飞羽骑,飞羽骑的仇敌,要彻底地扼杀在摇篮里。而你不想他们手中沾血,所以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孽。老大,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
混战,暴乱,谁说孕妇就无辜?他们的孩子无辜,然而他们对她做的事又是何其残忍!自绝谢罪?真真可笑!她有错,然而这样的错误,是谁逼着她犯下的!
“猴子,不用安慰我。”平阮儿伸手将他的手拂开,然后手一撑,站了起来:“哀叹时间已过,我,不悔。”她平阮儿并不畏惧背负罪孽,如果重来一次,她也不会丝毫改变。护卫赤焰江山,是平氏一族的使命,而保护飞羽骑,是她的选择,所以,她不悔!若有罪孽,她承担便是!
夜风中,她的衣袍被风吹得卷起飞扬,衣袍猎猎,身上的颓靡气息也在风中消散。
她站立在城墙上,瘦弱的背却刚硬挺直。
苏珉知道,他的老大又回来了。
“你紧闭城门,是想要封锁消息?”他问道。
“不,消息一定会飞到帝京,飞到全国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