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无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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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是烧出了特异功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吧?
他笑了,“甜的。”
“……”
我拿过他手里的筷子也尝了一口……呃,我应该是把糖当盐放进面条里了。
“……别吃了。”
我突然愧疚,他还没傻呢,我就已经开始糊弄他了……
“我再去煮一碗吧。”
“没事。”他从我手里拿回了筷子,“挺好吃的。”
“……”
他把面条全都吃完了。
晚饭过后,悠悠一再问我能不能等叔叔病好了再走,我也跟他保证了好几次,“爸爸不会扔下叔叔不管的。”
可可一直黏着杨从白,都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她还坐在杨从白的怀里要跟他一起看书。我说了好几次,她根本不听,还得寸进尺。
“爸爸!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不行!”我断然拒绝,也不等杨从白开口,“可可听话,别闹爸爸了!”
我走过去想把可可抱下来,但她紧紧搂着杨从白的脖子,宁死不从。
“我不!”
她说完狠狠亲了一口杨从白,又跟哀声恳求道,“爸爸,我求求你了!我好心疼你啊!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啊啊啊啊啊!!!
这个小丫头!
杨从白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忍住不笑。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求你你也得歇菜”。他假装考虑了一下,然后很谨慎地对可可说,“那好吧,但只有今天晚上。”
“谢谢爸爸!”
可可欢天喜地亲了杨从白好几下,我看见他也笑得开心,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模样。
我心里了然。
血缘是天生的,但感情并不。
其实他们才是亲人,就好像我和悠悠一样。
第二天,杨从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可闹着要去爷爷家,杨从白只能带着她出门。正好我打算带悠悠去打流感疫苗,他好像不太放心,问我几点能回来。
“几点打完就几点回来呗,周末人多不多啊?”
“应该不少吧。”他犹豫了一下,“要不你明天请假带他去吧,我带可可去看一眼就回来,晚上我做饭……”
“不用,你们在那边吃吧。我领悠悠在外面吃。”
他垂下眼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想让我在家陪他。可要不是他没病找病,这个时候我都已经走了。
他也不可能一直都病着。
出门前,可可拉着我的手骄傲地说,“打针可疼啦,但是可可没哭!”她还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许午人小朋友哭得有多厉害,连鼻涕都掉到了他爸爸的皮鞋上。
我轻轻攥着她的小手,要让自己记住这触感。
“可可最勇敢了。”我说。
医院周末能接种疫苗的时间很短,还好杨从白事先帮我们打了个电话,没有让我们白跑一趟。
悠悠信誓旦旦地说他也很勇敢,可惜一针下去,还是掉了金豆豆。护士笑着给他擦干眼泪,又拿了几块棉花糖哄他,然后让他乖乖坐在旁边等爸爸打针。
我大吃一惊,“啊?!不了吧!我就是来带孩子打的啊……”
护士又看了看手里的表格,“不对呀,杨大夫说是大人小孩都有的。”
“……啊哈哈,是吗?”
“是呀,最好家长也打一下,要不然得了也容易传染给孩子呀。”
“……那他没跟我说清楚。”悠悠还在一旁看着,我痛下决心,不能让儿子把我给看扁了,“那就打一下吧!”
……我扭过头,避开那个恐怖的针头。
真他妈的疼啊!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打完针,护士又特意拿了几块棉花糖给我。
“谢谢谢谢!”
我哭笑不得。
出了门,我把棉花糖塞进悠悠小小的衣兜里。
“还疼吗?”我问他。
他重重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委屈。
“打针的确很疼,爸爸也很疼……”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但悠悠坚持住了,悠悠真的很勇敢。”
“可是我哭了!”他不肯接受我的安慰,“可可就没有哭。”
“我们不一定要跟可可一样。”
我把他抱起来,胳膊上的针眼还疼得要命,可不及我想给他的爱那么要紧。
“可是爸爸,我也想要勇敢啊……”
是啊。
我也想要。
“……有些东西的确很好,但没有也不会变得很糟……悠悠,我们不一定要跟他们一样,我们是我们自己就行了。”
寒风扑面而来,严冬已至。
他搂住我的脖子,把脸贴到了我的脸上。
“爸爸,”他低声问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想和爸爸,还有可可和杨叔叔。”
“……爸爸会跟你永远在一起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胳膊已经肿了,涨得生疼,看上去又青又紫,像要烂掉的茄子,一摸还很痒。
我知道是过敏了,去年打了流感疫苗也是这样。我匆匆洗完澡出来套上裤子,想找个毛巾给胳膊敷一下。
杨从白过敏是他自找的,但我不一样。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不想受这个罪。
我从浴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杨从白。
他手里拿的衣服被我撞掉了一地,我连忙帮他捡起来,“要洗的?”
“……嗯。”
我把那些衣服扔进筐里,可他只是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就尴尬了。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这就把衣服穿上。”
“你胳膊怎么了?”
“啊,”我回过神,“打疫苗打的,去年就这样。”
我说着要走,他却站着不动,“我给你上点药。”
“不用。”
“你这样不行。”
“……那我先把衣服穿上。”
还不是因为他给我安排的什么疫苗!……我找了件宽松的上衣,能把袖子卷上。出来的时候杨从白已经在客厅等我了。他搬出药箱,拿了一个什么软膏出来,我也不认识。我卷好袖子,他给我在胳膊上挤了一点。
“……你自己涂匀了。”
那是当然。
我听话地自己动手。肿得这么恶心,我也没指望他会伺候我。
他低声数落我,“你知道过敏还打?也不告诉我。”
这也太搞笑了吧。
是谁故意吃错药烧成那样啊?他怎么睡一觉就全忘了?
可我人帅心善,给他留点颜面。
“那是去年嘛,谁知道这疫苗一年年的也没个进步……你这是什么药啊?太臭了吧?!”
他把手里的药膏递给我,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又挤了一点,“再说过敏又不会传染。”
“……”
“而且也没遗传吧?可可不挺好的么。”
他干脆别过脸,不再看我。
我涂好药,抽了两张纸巾擦手,“哦对了,我明天下班晚点回来。”
“……你有事?”
“我回家看看。这都一个礼拜了,怎么也干了吧。”
“……”
“我跟悠悠也该回去了。”
沉默过后,他终于问我,“这就是你做的决定吗?”
“行了。”我放下袖子,把药膏扔回药箱里,“谢了,可别蹭你家床上……”
我说着要站起身,可是他比我更快。他迎面把我推到了沙发上,我听见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掉出来摔到地上……完蛋,这他妈都几点了?!孩子睡觉你搞这么大动静,你想打架也不用挑现在吧?!
他跪在沙发上,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
他捧着我的脸,吻得还是那么毫无技巧,就好像是在咬人一样。他手上还残留着那个不知名的药膏,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妈的!明明平时挺讲究的一个人……他死死摁着我不肯松手,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操!他大概铁了心想把我弄死在这!
“爸爸!……”
我听见悠悠在叫我,他也听见了。我推开他,站起身,踉跄地往悠悠的房间走。
“爸爸,那是什么声音呀?”
悠悠显然是被吵醒了。
“……爸爸不小心把水杯弄倒了。”我给他掖了被子,“悠悠乖,爸爸看着你睡好不好?”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我轻轻拍他入睡,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好像时间过了很久。
一直到悠悠睡着,我走出房间,杨从白还在门口等我。
我害怕他会跟我道歉。
这次不一样。
我没办法大方地挥挥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快步与他擦肩而过,我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一片漆黑里。
我难受得根本睡不着。
他那个破药膏一点用都没有,还弄得我身上全都是那股味道!
我越想越生气,恨不得起来去揍他一顿。
我早就该揍他了!
我怎么能留他到现在?!我……
房间的门忽然被推来了,照进一些光亮,悄无声息的。
但我知道是谁。
他又把门轻轻关上,走到我床边坐下。
他知道我还醒着。
“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
“就只是一起睡觉……”
“……”
他等了一会,既没有等到我的允许,也没有等到我的拒绝。他站起身,我以为他要走,可是他却在我身边躺下了。
这人真是……
可恶。
“……你压着我被子了。”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
我真是怕了他了。
他要是着凉又病了,或者心里不痛快再去磕两片药,那我可真是伺候不起了。
我转过身,把他拉进了被子里。
他好像也没想到,任由我给他拉进来,盖好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他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我也心软了。别说是揍他了,他就这么和我躺在一起,他这么近,我真是连动都不敢动。
我突然开始紧张,心跳骤然变快。他却伸出手,把我搂进了怀里。
……靠,他肯定没洗手!
他嗅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开始轻轻拍我的后背,好像要哄我睡觉,就好像他是哄可可或者悠悠一样。我偷偷看他,就只有一眼。夜色里,他的神情还带着忧虑,却又那么温柔。我激烈的心跳在他的安抚里一点点平静,就好像刚才那个把我啃得七荤八素的男人不是他一样。直到他拍累了,就只是搂着我。
黑夜和寂静里我甚至有些恍惚,仿佛失去了时间和空间。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是这样的近。
我们从未如此接近过。
好像上一次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我问他当年是不是为了某个人而选择了留下。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他又选择了让那个人远走。
我闭上眼睛,思绪往前,再往前。
我看见他在异国他乡的车站与我挥手告别,然后他转过身,淹没于人海之中。
他从未告诉过我,在那些大大小小神社和寺庙里,他都许了些怎样的愿望。
我徘徊在往事和睡梦的边缘,看到的全部都是他,还有我。
他凑过来,抵住了我的额头。
“别走好吗?”
我大概是答应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
48 第47章 隐忧
那一晚我睡得很沉,我不知道杨从白到底陪了我多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准备早饭,两个小鬼已经在睡眼朦胧地刷牙洗脸。我过敏的症状丝毫都没有得到缓解。走到厨房,我问他昨天的那个药膏是不是在药箱里,让我再涂一下。他转过身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自然。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我上上下下都穿得好好的。
他擦了擦手,“我去给你拿。”
我连忙拦住他,“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可不想早饭也沾上那个味道。
只可惜悠悠和可可的嗅觉都很正常,饭桌上他们捏着鼻子大声抱怨我臭,我只好展示了一下我负伤的手臂,现身说法了一下过敏是多么可怕,告诫他们一旦发现过敏的东西就千万不要再去碰,自己不过敏也要想到别的小朋友可能会过敏,不要乱分东西给人家吃云云……
悠悠很关切地问我,“爸爸,你还疼吗?”
我心里一暖,连忙摆了一个很厉害的pose展示我的肱二头肌,“爸爸是那么怕疼的人吗?”
可可撇了撇嘴,“可是叔叔你好臭啊!”
“……”
我严重怀疑杨从白这个庸医,药不对症还对我的光辉形象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可他居然一脸的若无其事,对我愤怒的目光避而不见。他嘴角还在极力隐藏着笑意,那个表情真是难以描述,总之……就是一副很变态的样子!
我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带着一身刺鼻的味道出门了。
路上可可不停地说“叔叔好臭啊!”,还涂了好几次香香的护手霜。悠悠明显想护着我,他辩解说其实也没有很臭,“反正比榴莲要好多了!”
一早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杨从白忽然开口,“可是榴莲很好吃啊。”
悠悠连忙挺直了腰杆,“不可以吃爸爸!”
“……”
“……”
我慌了,“红灯!!”
杨从白一脚刹车,我冷汗都要下来了。
“爸爸!”可可大声抗议,“我护手霜都掉了!”
“爸爸错了,等下车再捡好不好?”
我要疯了,一车四命,“你想什么呐?!”
他垂眼道歉,“我错了。”
到了幼儿园门口,两个小鬼跳下车,我去后排撅着屁股摸了半天,总算把那个护手霜摸到了手。
可可在一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叔叔你好慢啊!”
我用袖子擦了擦护手霜,然后递给可可,“那你让你爸爸长点心啊!刚才多危险你知道吗?差点就闯红灯了!”
杨从白面露愧色。但可可阵线分明,丝毫不顾我刚刚帮她捡了护手霜,反而说我,“那谁让你干扰爸爸啊?”
哈?!
我干扰他?!
“你那么臭!”
“……”
我心有余悸,而杨从白心有余愧,于是去上班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次是真的要把车熏臭了……也不知道进了办公室要被郝梦他们嫌弃成什么样……不过中午倒是可以考虑点螺狮粉以毒攻毒……
车停稳,我正要下车,杨从白忽然问我,“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
“……我过敏了?”
“还有呢?”
“你那个药膏也不管用啊!”
“今天有空去看一下吧。”
他只是不动,我也不好把他扔下。
“啊对了!我说晚上要回家看看地板……”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看我。
我心虚了。
“那,那不看也行……”
“……”
他开门下车,我也连忙跟了下去。他锁好车,把钥匙递给了我。
“我晚上有手术,你早点下班去接孩子,然后买菜做饭。可可说今天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