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成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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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心爱的东西被抢走,表面大方,背地里却偷偷也哭过几次。等成年了,心态也就看开了。
可颜泽越来越过分。
颜向林的朋友要抢,哥们要抢,家人的宠爱要抢,连对他的女朋友都虎视眈眈。
总之,在颜泽眼里,哥哥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颜向林有个占有欲极强的兄控弟弟,致力于抢哥哥的一切东西,早就不是秘密。
颜向林也实在被这个弟弟欺负得憋屈,好在大四那年出了国,到美国去念研究生。
这下可把颜泽气坏了。在家大哭了一场,生了场病不说,还闷了半个多月不愿出门。后来,他考上了比颜向林更好的大学,却选了计算机,软件程序类的专业。
那时候颜向林在国外工作,做的正是软件开发公司的UI设计师,听到这个消息,哭笑不得。
再后来,有一天,颜向林要回来了。因为父母老迈,身体每况日下,他忽然就想明白这个道理,老人家的时间从来不等人,所以他回来了。
而颜泽也终于在等了五年时候,重新等到他回来。
地铁站的光在幽幽的夜色里透出雾蒙蒙的光。颜泽踢了一下雪地,溅起一片雪泥,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掏IC卡,却意外地摸到了其他的东西。
他掏出来,对着昏黄的路灯看,是一张卡片,上面用钢笔写着“江城”两个大字,笔锋张扬,下面有一串电话号码。
颜泽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懵了:江城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他口袋里的?
他刚受了刺激,想也没想就揉成一团。刚要扔,手却顿了一下,随即又将纸片摊开展平。
掏出手机,他冻僵的手指活动极其缓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将号码输进去。然后,在存储姓名上认真地打上了“江城”两个字。
第三章
颜泽回到家,一身都冻透了,黑灯瞎火地缩着脖子蹭火炉前烤火。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过了十二点,快一点了,颜向林还没回来。
正胡思乱想,门铃有所感应似地叮叮咚咚响了两声。颜泽一愣,知道颜向林这是回来了,憋了一肚子话,早有预备地去开门。
谁知一开门就是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颜向林软塌塌跟扶不起的面条似的,直接扑在他身上,脑袋垂着搭在他肩膀,还打了个酒嗝。
颜泽刚要说话,这才看到后头还有个人。
那人理所当然地缠着他哥的围巾,头发被夜风吹得有点乱,笑得懒散,人畜无害:“小朋友,你哥今儿喝多了点。”
看到江城,颜泽上下打量一遍,目光定在脖子上那条他哥的围巾上,脸色不大好,但随即就换了一副面孔:“那谢谢你送他回来了。天冷,要进来喝杯热的?”
客套话而已,对方却坦然应了:“那打扰了。”
“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现在凌晨一点。”江城直起身,靠近颜泽,低头在他耳边嗅了一下,“你哥酒味真重。”
颜泽没有躲,挑着眼看他。
这个男人,把暧昧和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就连煽风点火的本事都是一流。
颜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着上去扶了下他的腰,又飞快走开:“那出来吧,给你热杯牛奶。”
客厅静悄悄的,也没开灯,光线很暗,只有两人在昏黄的炉火前烤火。火光跳跃,两条影子也跟着闪烁不定。江城手里捧着杯牛奶,随意地坐在火炉前的地毯上,倒是颜泽坐在小木椅上,腿上搭了条毛毯,双手凑过去烤火,心里头却打着见不得人的小九九。
这个江城,看上去道行就不浅。颜泽心里头打着怎么把人拐过来的主意,一边又替自己犯难。不知怎么,这个男人总能触到他的怒点,他怕自己要真下手,迟早有一天挂不住面具,得露馅。
“在想什么?”
颜泽心说在想怎么忍着脾气把你拐跑:“在想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江城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总是带着一股懒散劲儿:“以前见过又怎么样?”
颜泽沉默了一下,说:“以前见过,不就早点饱眼福?”
江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点声,等会儿我哥吵醒了。”颜泽说。
江城见颜泽板着白净净一张脸,鼻头还是红地,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情话,心里头乐了:“你今年多大?”
“大三。”颜泽看了江城一眼,为了下套,首先开始自报家门,“计算机软件的,下学期就要开始实习了,如果地方能找对,毕业后找工作就很容易了。”
江城饶有兴趣侧过身去:“说说,想找什么样的?”
“还不知道呢。”实际上就是不想说,“你呢,你什么年纪,工作了吧?干哪行的?”
这话一出口,江城就微微笑着不答话,气氛立刻就微妙了。
颜泽被他弄得尴尬无比,心里头狂骂这乌贼:“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知道。”江城还是笑。
越抹越黑。
颜泽心烦意乱,也顾不得那么多,掀开毛毯就要去睡觉:“我困了,那个……”
江城赞同地点头:“我也困了。”
两人对峙一会儿,颜泽睁大眼睛:“你要睡我这儿?”
“跟你哥是老朋友了,借助一晚没什么关系吧?”江城放下牛奶杯,也撑着膝盖要起身。
颜泽本张口就要拒绝,也不知江城是故意还是无意,每次在他快装不下去时就点到为止地提一下他哥,立马提醒了颜泽的任重而道远。
颜泽深呼了一口气,心说这么被动总不是法,不能总被这人控制着大局,该出手就得早点下狠招:“就剩我屋一张床了。我哥醉了,后半夜估计没个安生,不如……”
江城近一米九的个子,这会儿双手插着口袋,等下文似地歪了歪头看他。
“不如你跟我挤一晚上?”颜泽心里头一咬牙。
“行啊。”江城回答得漫步尽心,弯腰拾起牛奶杯往厨房走,“你骨架小,半夜也不至于跟我抢被子。”
“什么意思,我哥半夜还跟你抢被子?”颜泽气笑了,跟在江城后面进了屋,不轻不重甩上了门。
实际上,颜泽这一次的抢人行动有些仓促。
他没有和男孩子谈恋爱的经历,更别说去泡一个熟男。这画风转变得太快,他愿意给自己找个借口留点时间去适应。
可显然江城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
他穿着一条颜泽的睡裤,因为腿长露出半截脚踝,上身□□,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于是黑暗中颜泽能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眉弓,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草酒精味。
第一次除了哥哥意外的男人能离他这么近……
江城睡得很快,也很老实,颜泽关了灯还在冥思苦想同床共枕怎么加快点进度,没想出个所以然江城就已经睡得昏天黑地。
只是睡着却不老实。
颜泽被他逼得一退再退,推到了墙根,后半夜却依旧被热醒了。就见宽阔有力的胸膛贴着自己,他几乎要跳起来。可面前的男人睡得很熟,推都推不醒。
第二天,颜泽顶着大大俩黑眼圈,看着对面有限地敲着二郎腿吃鸡蛋喝牛奶的江城。
“你睡得好么?”他堆笑问。
江城拿过桌上的杂质,一振书面:“很好,你呢?”
“我也挺好的。”颜泽干笑。
卧室里忽然一阵叮呤当啷,是宿醉的颜向林醒了,跑出来时裤子都没穿好,皮带耷拉了一半,松垮地套着没系扣的衬衫,看见餐桌前琴瑟和鸣的两人就傻了:“江、江城?”
江城有样学样十分吃惊:“向、向林?”
叫得真亲密。颜泽低头喝粥。
“你怎么在这?”颜向林左脚踩着右脚拖鞋,右脚踩着地板,一边蹭着往前走一边飞快把裤子系好,目光飞快地看了一眼颜泽,“你怎么在这?你昨晚睡这儿了?”
“昨晚回来都快一点了,我也喝了酒,总不好一路开回去。”江城又是一振报纸。
颜向林看起来有些紧张。
并不是因为自己邋里邋遢狼狈的一面被弟弟看到了,而是江城出现在颜泽面前他就有危机感。前天江城看了他弟的照片,昨天还问了他,今天就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
这节奏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紧张,也生气。
“你给我进来。”刚穿好裤子就回卧室甩上了门。
江城没说话,看了餐桌对面的颜泽一眼,颜泽也在盯着他看。于是江城冲他扬了扬眉毛,打了个哈欠放下杂志,趿着拖鞋跟在颜向林后面进屋了。
颜泽快要气死了。
昨晚宿醉,哥哥起来一句话都还没跟他说,第一件事竟是把那个乌贼先叫进屋去……天知道他心里头多憋屈!
况且以刚才颜向林那个紧张的样,本来颜泽还能安慰自己他俩没很么,只不过江城在追他哥。可先自爱看到他哥的反应,他不得不接受他们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的事实。
而实际上,颜向林的紧张全部来源于江城对颜泽的兴趣。
房间里。
“我记得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弟弟!”颜向林虚着声音说。
“我没啊?”江城特无辜,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你弟昨天非要我留下,说大老远的送你回来不容易,酒后驾驶不安全……你看看人家。”
“什么人家人家的,他是我弟我还不了解?他从来不愿意陌生人留宿,你说你怎么回事,给我弟灌了什么迷魂汤?”颜向林一脸兴师问罪。
“我真没啊。”江城又打了个哈欠,“我昨晚困得不行就睡了,没对他做什么。”
这话把颜向林气得戳他胸口:“寻思着您要是精力充沛还想有点什么?”
江城没使力,被他戳得笑呵呵往后倒了两步:“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他。”
“你——”
颜向林还想说什么,门忽然被踹开了。嘭地一声,极其响亮,两人都吓了一跳。
就见颜泽面带笑容站在门前,踹开了才在门上象征补救地敲了两下:“哥,你早饭快凉了。”
颜泽一来颜向林就紧张了。
毕竟他和江城的性向还是瞒着颜泽的,唯独这件事他不想被弟弟看出端倪。
“这就来。”颜向林下意识地推了江城一把,径直走向卫生间。
颜泽抬眼看向江城。
江城给他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耸了耸肩膀,又趿着拖鞋出去了。
这天是周末,江城吃完早饭后在颜家赖了一会儿,十一点钟打道回府。
颜向林本做好了狂风骤雨的打算,可颜泽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其实,颜泽心里还没谱,究竟要怎么去问颜向林,所以顾自先琢磨着。
颜向林在那头等了半天没见弟弟有什么反应,遂放下一颗心来,只当他和江城是弯的这事,没被颜泽看出苗头来。
他之所以这么戒备,是因为颜泽实在太聪明了。
打小起,被颜泽抢了喜欢的东西后,颜向林就学聪明了,懂得喜怒不形于色,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他以为只要这样,颜泽就不会再抢他喜欢的东西。哪里知道时日久了,颜泽早就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
什么东西,喜不喜欢,在颜向林心里头什么样的价位,只要看他一个眼神,颜泽大多都能摸出个所以然。
颜向林真是服了他这个弟弟,不服不行。即使是他,被兄控牢牢握在手心,也觉得无可脱逃。
中午一点,颜泽出了门,于是颜向林放下心来,倒头就睡。
他不知道,颜泽这回出门,是他自己这回也没了辄,所以去找他的好哥们,郑易池。
郑易池,是个弯的。
也是从小到大颜泽唯一接触同志圈的哥们。
他性向有问题,很早就有人知道了,从前也受过点小波折。波折过去,爱你的人总还是会留在身边。
颜泽算一个。
要说郑易池有什么不好,就是胆子忒小,长大了还能好点。颜泽记得以前两人一起上辅导班时,见到陌生的辅导员跟他讲话时打个喷嚏,郑易池都能吓得一个哆嗦,不知所措地看着人家。
说白了,就是个胆小鬼。
现在这个胆小鬼坐在他对面,勺子没完没了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皱了皱鼻子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你哥哥?”
“你傻呀?”颜泽抱住脑袋,几乎就要趴到桌子上去了,“要是真的,戳破了多尴尬,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那更别提我哥了。他万一觉得老脸挂不下去,直接搬回我爸妈那儿住怎么办?”
“那,那也挺好的呀?”郑易池显然没抓到重点。
“好个屁。”颜泽说。
郑易池有点尴尬,抹了抹鼻子:“其实我们这种人,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根本就不会把人往人前带,哪里说得上还要掩饰。”
“什么意思?”颜泽抬起脑袋来,“你是说我哥压根就没打算瞒我,就是想让我知道?”
郑易池放下小铁勺,两只手在空中摆了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根本就是误会他了。那人和你哥可能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甚至你哥可能就不是同性恋。”
“肯定有问题。”颜泽抬起眼来看着郑易池,直接否定,“因为那个人的反应不对。我说我哥是直的,他说我对我哥不了解。况且,他还敢跟我……跟我……”
郑易池听得着急,不由得问:“跟你怎么了?”
“没什么!”颜泽大手一摆,“总而言之,我需要你帮忙。”
郑易池缩回脖子,像只乌龟慢悠悠地缩回壳,点了点头:“哦,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做我的线人,以同志的身份去跟他旁敲侧击,看能敲出点什么来不?”说到这颜泽来了劲儿,往前靠了靠身子,眼睛炯炯有神。
郑易池又往后缩了缩身子:“这、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你哥不是,我把自己暴露给他,那他不是会很反感?说不定以后都不让你见我了。”
“不会不会!”颜泽又是大手一摆,“你想哪儿去了。我哥一国外留学回来的,思想开放的很,哪儿至于这点小事就……总之,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成功了,我请你吃那家泰国餐厅,嗯?”
郑易池捧着咖啡杯:“欸——”
于是第二天,颜向林出门回来后,就看到一个怯生生的胆小鬼端正地坐在他家沙发上,双手整齐地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