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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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国最大的青楼，杏花楼的老板娘，也叫杏花。
　　“请她进来。”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将奏折放到了一边，又正了正身子，看起来端庄威严。
　　很快一个人影便走了进来，她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进了御书房，便将帽子取了下来，而后行礼。
　　“民女拜见陛下。”
　　随她进来的还有一人，大统领白夜啼。
　　白夜啼径直走到了皇帝的身边，而后站定。
　　“平身。”
　　“谢陛下。”
　　杏花站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楚楚动人。她的脸上也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只是一眼便觉得美丽至极。
　　没有人想到，大名鼎鼎的杏花楼老板娘，竟然是如此年纪轻轻。
　　想来应该年纪不小，只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不知老板娘来此，所为何事？”
　　皇帝原本想称对方为姑娘，但是又猜不到对方的真实年纪，便改成了老板娘。这个称呼很普通，却很合适。
　　“回陛下，民女受人嘱托，来送一个消息。”
　　杏花轻轻的回道，眼睛似乎永远带着笑意，让人悦目。
　　花国的人都知道杏花楼的消息最灵通，但是普通人即便有钱也很难买到。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在盘算着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对方来送消息。
　　首先想到的是花鎏金，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可能。
　　既然想不到，便只能开口问了。
　　“何人所托？又送何消息？”
　　“民女只是来告知陛下，公主殿下已经出了平阳关，朝着幽寂森林而去。”杏花淡淡的回道，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
　　“消息送到，民女便告退了。”这样说着，她便直接退了出去。
　　这样的态度有些傲慢，白夜啼不由轻轻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对方亲自来送消息，便已经说明足够重视。他现在在意的是，花绫是不是真的去了幽寂森林。
　　“平阳关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
　　“准备一下，前往平阳关。”
　　“陛下！”白夜啼不由叫道，“陛下三思！”
　　这个消息由杏花楼老板娘送来，应该假不了。可是到底是受谁委托却不知道，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也说不定。
　　皇帝很清楚，但是想起花绫的安危，他便一定要去看看。
　　如果陆昭川让人送来消息，他反而不会这样担心。这样的情况，似乎在说平阳关出了什么事。
　　也许花国和牙帐的大战，又要开始了。
　　

☆、先皇的旨意

　　从花都到平阳关这段路，皇帝以前就走过。这一次不一样的是，他是以皇帝的身份。原本好不容易渐渐揽过大权的他，不可能这样悄悄的去，那样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
　　这一趟目的虽然是为了询问公主的情况，明面上却是说到平阳关视察。皇帝走了，自然早朝也就暂时取消，大臣们落得清闲几天，所以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沿路顺便巡查民情，皇帝到平阳关时，已经过了三天。
　　北平候张远伦带着一众将领在紫乌镇接驾，随后带着皇帝将平阳关游览了一遍，便已经到了晚上，这明面上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完成了。
　　遣散了众将，在皇帝的临时府邸中，真正的会话才终于开始。
　　“公主去哪了？”
　　皇帝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他极力的控制着怒火，语气之中却依旧透露着不开心。皇帝不开心，臣民自然就难有好日子过。
　　说起来张远伦也算是老将，自从陆昭川请辞之后，他便算是站在了军司处的顶点。在这样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得惶恐，似乎公道在手。
　　轻轻的呼出一口白气，张远伦不紧不慢的说道：“回陛下，公主殿下应该是北上了。”
　　旁边的白夜啼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对方为何还如此淡定。
　　“胡闹！为什么不拦住她！”皇帝一拍扶手，声调顿时提高了一倍。
　　“陛下，公主殿下悄悄出关，末将猝不及防啊。”张远伦依旧不紧不慢。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皇帝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对花国忠心耿耿，他甚至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想造反。
　　“那你不曾派人去寻回来？”
　　“派了，无果。”
　　“你！”
　　皇帝一甩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
　　对方的回答都没有错，但是却显得太过漫不经心，就像是敷衍了事，这让他如何不气。当然最重要的是，事关自己妹妹的生死。
　　“陛下请息怒。”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皇帝的怒火，张远伦才拱手说道：“陆校尉应该和公主在一起，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
　　“陆孤雪？”
　　“是。”
　　皇帝想起了那个少年，心里不由更加难过起来。他将陆孤雪当做兄弟一般，但是却不想这个兄弟将自己的妹妹带着跑了。
　　这样说或许并不贴切，但是此时皇帝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就在陆孤雪离开神国军学院，北上平阳关的时候，他还亲自送行。
　　不过虽然愤怒难过，皇帝的理智还在。凭借他对陆孤雪的了解，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忤逆圣旨的事情来。
　　即便真的要带公主北上，也一定会跟张远伦说。而张远伦知情却不报，这其中才是问题的关键。
　　想到了这里，皇帝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将军，欺君可是死罪。”
　　“末将不敢。”
　　“那朕问你，陆孤雪出关之前，可曾找过你？”
　　“找过。”
　　“那你为何不阻拦？”
　　“校尉找末将，是想要解除军务，末将自然未允。”
　　皇帝微微一愣，而后又接着说道：“他说出这样的要求，你难道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很了解陆孤雪，那是一个一心从军，梦想踏平北方，一统天下的男人。这样一个人，竟然主动要求解除军务，要么是寻死，要么就是要抗旨。
　　他相信张远伦也清楚这一点，那么就应该应对才是。
　　“末将知道。”张远伦再次抬起头来，只是看起来不再那般轻松，“末将也曾劝诫，只是校尉不为所动。”
　　“将军，告诉朕，你是不是有意放纵？”皇帝冷冷的看着那张满载风霜的脸，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起来。
　　“末将……确实有意。”
　　“为何？”
　　“因为……”张远伦低下头去，“这是先皇的旨意。”
　　他也很看中陆孤雪，所以心里也十分纠结。如果陆孤雪不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公主不想北上，他或许便不会这样揪心。
　　但是当陆孤雪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才发现先皇似乎已经料到了一切。他不敢违背先皇的意思，所以最后只能放任不管。
　　先皇的旨意。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惊雷落在皇帝的心里，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旁边的白夜啼同样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深思。
　　先皇前往幽寂森林已经快十年了，没有人会相信他能未卜先知。但是张远伦不会撒谎，所以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计谋。
　　是先皇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布下的后招。
　　皇帝丝毫不会怀疑先皇的智慧，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先皇的什么旨意？”
　　“陛下应该知道，先皇曾说过让公主前往幽寂森林治病。”
　　“朕知道。”
　　“先皇离开平阳关时曾单独告诉末将，若是公主要出关，便不要阻拦。”张远伦的头更低了些，像是无颜面对。
　　无颜面对的，自然是皇帝。
　　皇帝曾下旨不要让公主出关，这与先皇的意思相违背，最终张远伦选择了先皇的旨意，便觉得无颜面对皇帝。
　　这并不能追究抗旨之罪，毕竟公主和陆孤雪是悄悄溜走的。
　　皇帝一时不知道该再问什么，在他心里最崇拜的便是自己的父皇，高瞻远瞩，胸怀天下。他以前不会质疑父皇的任何决定，但是现在却忍不住有些动摇起来。
　　如果说先皇有什么目的的话，一定是为了消灭牙帐，一统天下。但是已经过了快十年了，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十年前的计策，现在真的还有用吗？
　　皇帝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计策到底是什么。
　　离开的时候留下药丸，让公主北上。甚至已经算到自己不会让公主前往幽寂森林，便提前告知了张远伦，似乎真的都在先皇的算计之中。
　　“陛下。”白夜啼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皇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陛下便无需担心。毕竟，先皇是不会害公主的。”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白夜啼只是不希望皇帝太过难受才这样劝道。
　　皇帝点了点头，即便再不愿意接受，却已经成了事实。他只能选择去相信，也许先皇真的算到了一切，不会有意外。
　　他看向张远伦，轻轻说道：“父皇还曾说过什么？”
　　“先皇还说，公主出关之后，便要做好应战准备。这个，末将已经开始着手了。”张远伦胸有成竹的说道。
　　“然后，就这样等着？”皇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
　　这天夜里，陆孤雪三人终于走出了大裂谷。有了斯卡的帮助，两人的速度无疑快了很多。但是他们并不想和这个人交往太深，所以出了大裂谷便想要道别。
　　“你们是去幽寂森林吗？”斯卡有些舍不得的说道。他想着自己还有计划，分开在所难免，但是却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所以他想知道两人会去哪里，等自己的计划完成后，便再去相遇。
　　“以后有缘再见。”陆孤雪拱手说道，直接忽略了对方的问题。花绫笑着点点头，算是谢过了对方的帮助，而后两人便朝着北方而去。
　　斯卡刚准备挥手，此时又尴尬的收了回来。他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两个人，心里默默说道：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
　　说完之后，他便身形一晃，朝着东边急速而去。
　　再往东去，是整个北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确定对方没有跟上来之后，陆孤雪的心里却没有松懈。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出两人的身份，所以不敢排除对方去通风报信的可能。
　　如果活捉了两个人，对于牙帐来说无疑才是最有利的。
　　此时并没有下雪，但是相对于大裂谷里来说，平原上的风要寒冷许多。两人没有马匹，靠步行速度很慢，所以眼前的目标是要找一处人家。
　　牙帐的人民多是好客，并不排斥花国百姓。但是如果两人的身份暴露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校尉，你说牙帐可汗知道我们北上了吗？”公主轻轻问道。
　　一阵风吹过，她不由跟着一抖。陆孤雪急忙又取出一件大衣给花绫穿上，将其整个包裹起来。
　　“应该已经知道了。”
　　陆孤雪又看了看四周，害怕错过人家。
　　战争之中，情报的收集是及其重要的。凭借他对牙帐的了解，这么多天过去，公主出关的消息应该已经泄露了。
　　“那他们知道我们是去幽寂森林吗？”公主又问道。
　　“应该也知道了。”陆孤雪点头回道，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便转而笑道：“不过幽寂森林那么大，他们哪里知道我们会在哪个位置出现。”
　　如果分兵封锁，那必然薄弱不堪，根本不可能挡住陆孤雪。
　　花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她并不知道幽寂森林有多大，只是感觉应该很大，大到十年也走不出来。
　　这只是她的感觉，应该先皇和平国将军走了快十年，所以才给她这样的感觉。
　　“公主，那边有人家。”陆孤雪忽然叫道。
　　远处的黑暗之中出现了几点灯火，看起来很微弱，却是真的存在。
　　只是看到那些灯火，便让平原上的两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们一定要活下去。”陆孤雪的心里默默说道，像是鼓励自己。
　　

☆、皇帝来了

　　黑暗中的灯火看起来越来越亮，这段路花了两人不少时间。不过这一路疾走过来，反而暖和了不少。花绫不停的呼着白气，在这黑夜中也清晰可见，看起来累坏了。
　　这里一共只有五个帐篷，两人刚靠近，便传来一阵狗叫声。
　　然后帐篷里面便出来几个人，他们拿着一些刀叉之类的，看起来有些紧张。发现并不是野兽来袭，才放松下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北方游牧民族多数都会养犬，不管是放牧还是狩猎都会方便很多。这里的牧犬比花国的看门犬要凶猛许多，有些甚至比狼还要凶狠。
　　不过它们十分通人性，看到主人的友好态度便知道来人并不是敌人，就安静下来。
　　这五个帐篷应该是住着一大家子人，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两人，应该便是这一家之主。
　　一个帐篷里面的几个小孩子被叫醒，然后被带到了别的帐篷，将这里暂时让给花绫和陆孤雪住，让两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中年男子很健谈，一点也看不出介意，便就没那么尴尬了。
　　“原本想让母亲的帐篷给两位，只是母亲身体不便……这里有些小，还请两位不要介意才是。”
　　“哪里哪里，是我们叨扰了。”陆孤雪急忙回道。
　　花绫并不会牙帐语，所以插不上话，不过她本来也不想说什么。陆孤雪想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便聊了起来。
　　“老弟你们这是准备迁去哪里？”
　　通常来说牙帐百姓生活不会太过集中，因为每一家子都会养很多牛羊之类，需要很大的土地资源。但是到了冬天，他们便会想聚集在一起，那样会安全许多。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我这一家十来口人，原本住在阿奴山附近，准备迁往结骨。”
　　结骨是牙帐东北部的一个主要聚集地，每年冬天那里都是聚集很多人。
　　“老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陆孤雪皱眉问道。
　　“也不是什么麻烦，只是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不好，怕是撑不到了。”中年男子低声回道。
　　这样寒冷的天气，对于老人来说确实有些吃不消。他心里便有些愧疚，如果早些出发或许已经到了才对。
　　陆孤雪想了想，将斯卡送的雄胆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