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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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寒冷的天气，对于老人来说确实有些吃不消。他心里便有些愧疚，如果早些出发或许已经到了才对。
　　陆孤雪想了想，将斯卡送的雄胆拿了出来。
　　“这东西或许能补补身子，我们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们，当做是谢礼吧。”
　　男子打开叶子，看着熊胆，当即瞪大了眼睛，“老先生，这个熊胆可不一般啊。”
　　“再不一般，我们也用不着。”陆孤雪摆手说道。
　　“那就谢谢老先生了，不知道二位要去哪里，如果顺路的话可以一起走。”男子当即回道。
　　实际上陆孤雪原本的打算也是穿过结骨，进入幽寂森林，但是却不想与人同行。
　　“不麻烦老弟了，我们明早就要出发了，如果方便的话，还想找老弟要两匹马。”
　　“马自然是有的，便送给两位。”
　　随后两人又瞎扯了几句之后，男子便走了。帐篷里面只剩下两人，花绫这才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是一家人，叫布库塔，要迁往结骨过冬。”陆孤雪简短的概括了一下。
　　花绫点点头，转而说道：“你说，皇兄会不会知道我们出关了？”
　　“应该是知道了吧。”陆孤雪想了想回道。
　　“那他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
　　“应该会吧。”
　　花绫再次点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公主不用担心，陛下即便知道了，也一定不会乱来的。”陆孤雪安慰道，却不知道这天夜里已经有一只队伍出了御雪关，朝着茫茫雪原而来。
　　这一晚两人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刺骨的寒风，有温暖的被窝，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无比的幸福。
　　不过两人都清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第二天一早便告辞而去。
　　除了马匹，中年男子还送了一些吃的和大衣。
　　“校尉，我们还要多久能到？”花绫问道。她穿着厚厚的两件大衣，连头都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虽然地上还有积雪，但是马匹的速度依旧很快，带起的寒风更是刺骨的疼。
　　陆孤雪看了看身后消失的帐篷，回道：“估计再过三天就能到了。”
　　三天，已经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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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原上除了普通百姓流动性强，牙帐的大军同样居无定所。当初平国将军曾想一鼓作气踏平北原，便是因为找不到牙帐的大本营，粮草消耗太大不得不放弃。
　　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成千上万的帐篷汇聚在一起，从高处看去就像是地上冒起的一个个气泡一般，这里就是牙帐的大本营。
　　牙帐可汗坐在虎皮大椅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一排传令官，不怒自威。
　　“可都安排妥当了？”
　　“回可汗，都准备好了。”一个传令官回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冲进了大营，跪地叫道：“可汗，急报！”
　　他的身躯一起一伏，显然是极速赶来。可汗接过那份报告，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却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把明亲王叫来。”
　　“是！”所有人恭敬回道，而后都退出了大营。
　　可汗站了起来，跨过身前的虎头，走到营帐边上。边上挂着许多的饰物，他的目光落在一对鹿角上，却显然想着和鹿角无关的事情。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走了进来，看着空荡荡的虎椅一愣，而后扫视了一圈，才发现旁边的可汗。
　　“可汗又开始回忆起年轻时候的往事了？”
　　他一身粗衣，偏瘦，看起来不像北原人民那般豪放，然而一开口，又让人觉得满怀气魄。他便是牙帐三大亲王之一的明亲王。
　　“往事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回忆的。”可汗回过身来。
　　“自然是有许多，牙帐年轻时，可没少祸害过娘家妇女。”明亲王笑着说道。
　　能这样和可汗说话的人可不多，不过他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祸害娘家妇女，可汗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从样貌来看，可汗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表人才，能当上可汗，自然更是勇不可挡，这样的男人，在北原可是很受欢迎的。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有过许多情，不过到最后，却只有一个儿子。
　　这件事当初还引起一场风波，死了不少人。
　　“还是说正事吧，也幸好你没走，不然还真不好办。”可汗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原本花国公主的事是交给宗亲王和安亲王处理的，后来明亲王得知，闲来无事便想去插一脚。
　　计划的是今天便要出发。
　　听到正事，明亲王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事？”
　　“昨晚有一队精兵出关了。”
　　“精兵？”
　　“对。”可汗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从描述来看，可能是白马司卫。”
　　“可汗的意思是，皇帝在平阳关？”明亲王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们也很清楚白马司卫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一般不会轻易离开皇帝的身边。但是也不排除是皇帝故意派到北方来寻找公主的可能。
　　“可能吧，所以才把你叫来。”可汗意味深长的看着明亲王，“如果是真的，也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是真的。”明亲王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的确。”可汗点点头，“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花国的公主可能根本就没有出关，但是……”
　　“公主的消息是那边送来的，应该不会假。至于皇帝是不是真的在平阳关，我就去跑一趟看看。”
　　明亲王接着说道：“若是真在，恐怕也不好下手啊。”
　　平日里皇帝一直都在花都中，身边还跟着白马司卫，想要行刺或者绑架，根本不可能。现在皇帝到了平阳关，甚至派走了白马司卫，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平阳关里面还有北平候张远伦，还有那么多的军队。
　　“先探明即可，如果是真，再做定夺。”可汗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了。”明亲王躬身一礼，便退出了大营。在处理正事上，他一直是这样雷厉风行。
　　可汗再次看向那对鹿角，想起当初便是因为一个姑娘，才得到这对鹿角，脸上不由再次露出一丝笑容。
　　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挑眉，叫道：“来人！”
　　很快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可汗。”
　　“斯卡那小子有消息了吗？”
　　“回可汗，还没有。”
　　可汗不由皱起了眉头，喝道：“这小子！再派些人去找找他，别死在外面。”
　　“是！”
　　今年可汗已经五十出头了，这个唯一的儿子，无疑是牙帐以后的接班人。到目前为止，除了很少见到人外，其他方面他都还算满意。
　　此时另外一边，斯卡已经到了东边的那片森林。
　　这片森林因为地理位置偏低，生长条件较好，成了很多猛兽的栖居地。除了北面的幽寂森林之外，这里也是历史最悠久的。
　　里面各种各样的树木层出不穷，奇珍异兽更是数不胜数。甚至传说有人曾在这里见过双头狼，那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
　　斯卡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派人来寻找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走入森林中，开始他计划的最后一步。
　　

☆、黑夜里的狂奔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太阳无精打采的挂在平阳山西边，催促着人们该回家了。御雪关的傍晚最是繁忙，北原的居民们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排着队准备出关。
　　而在关外的雪原里，有两人背道而来。从身材来判断，不难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只是不知道那男的是不是有所不便，被女的扶着前进。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脚步却又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丝毫不因积雪而有所改变。没有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御雪关前。
　　出关的人们并没有注意这个时候入关的两人，就连守城的士兵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两人将出关时分发的令牌交还给士兵，而后便毫无阻拦的过了关。
　　“先生，我们现在回花都吗？”女子问道。
　　男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小包，淡淡的摇摇头，“我们先去泉下州。”
　　女子淡淡的点点头，看了看男子的眼睛，平静的脸上又透出淡淡的心疼。男子闭着眼，看不见女子的表情，只是想起了什么好事，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两人的影子的夕阳下朝着东边延伸而去，随着地形不停的变化。女子抬头看了看天，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在紫乌镇过一夜。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女子急忙将男子拉到一边让路，脸上却微微有些震惊。
　　“那不是白马司卫吗？”
　　她这样想着，又看了看白马离去的身影。
　　“怎么了？”男子问道。
　　“没什么。”女子回答，而后便扶着男子继续前进，“先生，时候尚早，我们去紫乌镇租辆马车，便直接赶往玉守郡府城吧。”
　　“还很早吗？”男子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却没有反对，“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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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原的最北面，一座绿油油的森林突兀的落在一片白色之中，便是传说中的幽寂森林。森林南边分布着不少帐篷，他们是最虔诚的牙帐百姓。
　　不管天气多么恶劣，他们总是一直守候在这里，年年岁岁，不离不弃。
　　陆孤雪和花绫远远的看着那座森林，却是没有急着靠近。已经到了这里，便不用急于一时，这个时候才是最需要小心的时候。
　　“那就是幽寂森林吗？”花绫问道。
　　这座森林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皇曾经进去的缘故，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是的，公主殿下。”陆孤雪回道，目光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我们先等一等，天黑之后再过去。”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多大底。他不知道牙帐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埋伏，只知道现在不可能再退缩。
　　“你说，父皇会在里面吗？”花绫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问道。
　　这么些年过去，一切都变成了未知。先皇的离开表面上是为了寻找救治花绫的方法，但是现在两人心里都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跟随先皇而去的平国将军，是不是也在森林中？这同样是个谜。
　　陆孤雪想了想，觉得应该说点好听的话，便回道：“应该是在，只是我们可能需要花些时间去找。”
　　花绫点点头，却是显得并不相信。
　　“可是我们没多少时间。”
　　“也许先皇已经在里面留下了标记，那样我们便不用花很多时间。”陆孤雪回道。
　　两人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而且直接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找先皇，而是要找到花绫的医治之法。对于这点，他们全无头绪。
　　没有人知道这种病该怎么治，那名牙帐土医的药方也是治标不治本。陆孤雪觉得，就算找不到治疗之法，能找到那味稀缺的药材也算是不错。
　　虽然不知道这个药方能用多久，但是至少又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别的方法。
　　至于可能存在的先皇，他反而有些担心。如果先皇还活着，那现在的皇帝又该何去何从？他和皇帝亲如兄弟，自然不想见到那样尴尬的地步，所以如果能治好花绫，找不到先皇才是最好的结果。
　　西山的太阳终究撑不了多久，归入黑暗之中。天上的星星分散点缀，看不到月亮的踪影。两人第一次这样专注的看着星空，觉得北原的星星似乎更加明亮，如同落下了些许。
　　“我们走吧。”陆孤雪说道。
　　花绫点点头。
　　两人小心的朝着森林靠近，在茫茫雪原之中宛如蝼蚁。
　　森林外围的帐篷都点起了灯火，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森林中闪光的精灵。这段路有些远，加上两人的速度并不快，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赶到最外面的一层帐篷。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朝着森林前进。
　　在距离森林不远处，终于看到了一群军帐。陆孤雪的心里并没有慌，反而安稳下来。既然发现了敌军，那么便要绕开，这样比不知道该从哪走要好些。
　　如果到了这里还没有发现任何牙帐军队，那样反而让人担心。
　　但是现在除了绕开之外，陆孤雪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将这里的统领抓出来问问，或许能得到一些消息。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消息，不知道平阳关怎么样，不知道牙帐可汗有没有什么安排。
　　如果只有陆孤雪一个人的话，他自然不会犹豫，但是现在还有一个花绫。将花绫一个人留下，太危险。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绕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花绫，应该避免任何节外生枝才对。
　　这片军帐并不算多，两人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雪地里，黑夜中很难被发现。
　　绕过了军帐之后，距离森林已经没多远。陆孤雪觉得这段距离直线冲过去最好，中间并没有什么遮挡，最近的帐篷也离得很远，不可能看清。
　　“公主，我们直接冲过去吧。”
　　花绫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森林，缓缓点点头。
　　“那就让我来背您吧。”陆孤雪接着说道。凭借他的速度，这段距离要不了多久，但是让花绫自己走的话，就说不准要花多少时间了。
　　已经背过了一次，花绫心里也没什么抗拒，便又点头同意。
　　“公主，抓紧些。”
　　陆孤雪提醒道，而后双脚发力，便朝着森林急冲过去。狂暴的速度带起猛烈的罡风，地上留下的脚印都连接在一起，像是车辙印。
　　花绫感觉像是有人在后面猛推一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急忙低下头去，闭上眼睛。
　　两人像是一根利箭，从雪原射向森林。陆孤雪全力之下，依旧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同时也注意着背上的人。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轰隆一声，地上的雪地忽然炸开，一排人影跃出地面，刀光闪现，便直接朝着来人斩去。
　　陆孤雪来不及惊讶，双脚一跃，两人离地而起，那高度让地上的士兵望尘莫及。他没有理会那一排埋伏的士兵，落地之后，便继续朝着森林冲去。
　　五丈、三丈、一丈，周围的景色一暗，陆孤雪回头撇了一眼，看见士兵们在森林外停了下来，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