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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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绫这一晚上睡得不太好,特别昨晚的风雨大作之时,让她辗转反侧。
早晨的时候终于睡得熟了些,然而似乎记得有重要的事要做,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
“公主,您醒了?”
花文卿看着半梦半醒的人儿,心中有些不忍。
她才来一会儿,看着对方熟睡的样子,便一直站着没有动。
“嗯,皇兄呢?”
花绫坐了起来,很快就有宫女进来为她洗漱更衣。
“陛下在早朝。”花文卿回道。
“皇兄昨晚没回洪福宫休息?”
“是……陛下昨晚在御书房过的夜。”
听到这句话,花绫心中不由一怔。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等到宫女们弄完之后,总觉得不妥,又自己补了个妆。
“雨,还没停吗?”
她问道。
“是。”
花文卿回答。
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花绫想了想,接着问道:“统领,你觉得玉儿姑娘会保守秘密吗?”
“这……卑职不知。”
昨晚在陈三水家中发现了平国将军的雕像残骸,花绫当即决定保守秘密。然而不想被太史玉撞见,很可能走漏风声。
但是即便对方不保密,他们也不可能杀人灭口,那毕竟是宰相之女。
“统领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那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太史玉一个人在外面很可疑。对方说是想要替皇帝分忧,所以一时兴起才想去调查一下,甚至都没有带护卫。
“卑职觉得有些可疑。”花文卿小心的回道。
但是不管怎么看,对方都应该和合庙之事没有关系才对。
花绫收拾得差不多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嘴,又问道:“统领,你觉得本宫应该告诉皇兄吗?”
一开始她想要自己处理,但是当发现雕像残骸的时候,她感觉这件事太过扑朔迷离。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影响太大,万一处理不好,反而会给皇兄增加麻烦。
“公主。”花文卿低着头,小声回道:“陛下早朝之前,已经把卑职叫去问话了。”
“皇兄都知道了?”
“是……”
“也好。”
花绫站了起来,算了算时间,皇帝早朝应该也快结束了。
估计又会直接去御书房吧。
她心中微微一叹,打开了门,顿时一道凉风袭来。
“公主,去哪?”
“御书房。”
御书房也在正气宫中,离洪福宫有些远,花绫两人乘坐马车,穿过细雨,脚刚落地,便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
皇帝正在发火,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靠近。
花绫对着门口的太监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通报,自己轻轻推开了门。
她走了进去,而后关上门,看着散落一地的书籍,便弯腰去捡,一句话也没有说。
皇帝并没有想到对方会忽然进来,举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又缓缓缩了回来。看了看四周,一时竟不知道将手里的书放回哪里。
“你为何要去四神合庙?”
他想要生气,但是话一出口,却是满怀关心。
“皇兄,花绫其实很开心。”
“开心?”
“以往皇兄处理政事,连见一面都难。现在虽说出了点事,至少能和皇兄说话了。”
花绫弯着腰,看不见表情,只是听声音,似乎就要哭了一般。
皇帝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小时候,心里妹妹最重要,比江山还重要。但是随着父皇离开,大任落肩,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想让父皇失望,不想要百姓失望,也不想要妹妹失望。
“对不起,是朕不好。”他回到座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真的很累了。
“花绫不曾怪过皇兄,并且因为有皇兄而骄傲。只是看着皇兄龙体越来越差,不免担心。”
花绫将书都捡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若是皇兄觉得对不起花绫,便就要养好身子才行,不然以后谁来偿还花绫。”
“嗤!”皇帝不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朕可以听你的,但是你也要听朕的。”
“花绫自然听话。”
“那以后就别出去乱跑了。”
“这……”花绫有些犹豫了。
“这件事已经定了,是那个少年行刺公主,罪大恶极,今日午时便斩首。百姓也会为此欢欣鼓舞,再无其他。”
皇帝淡淡的说道,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听到那个少年,花绫不由瞪大了眼睛,显得不敢相信。她让自己尽量冷静,然后思考措辞,想要说服皇帝。
她不知道,说服皇帝并没有用。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又一个人闯了进来。
“卑职拜见陛下!”
“统领何事?”
“回陛下。”花文卿咬了咬牙,才抬头说道:“那个少年不能死,他不是凶手!”
皇帝看着这个年轻的统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统领怎知他不是凶手?”
“陛下。”
花文卿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公主,再次低下头去。
“那天事发之时,那个少年就在卑职旁边,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出手相救,卑职与公主,恐怕已经……”
“嗯?”皇帝一下子坐了起来,而后略带怒意的说道:“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如果早知道,他也许便提前将少年放走了。
花绫愣在原地,心里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还有这出,不然早就将那个少年放了。
“卑职……卑职知罪!”花文卿的头落到地上,额头渗出了汗水。
她知道皇帝并不会怪罪她,然而她心里却忍不住要怀恨自己。
“已经晚了,今日早朝,宰相便已经将事定了。”皇帝再次变得有气无力。
“皇兄,没有别的办法吗?”
花绫忍不住问道。
“行刺公主,亵渎神明,要怎么救他?”
“可是……可是陈三水家中的雕像残骸该怎么解释?百姓不会就这么相信的。”
“今早朕已经派人将那里处理干净了,百姓不会知道的。”
皇帝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即便朕有心,也救不了他了。”
花绫看着那个疲惫的身影,最终只能微微一礼,退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虽然很小,却是看不到要停的迹象。
“统领,我们去大理寺。”
花绫轻轻说道,心想着,至少应该要谢谢她才行。
现在离午时已经没有多久了,从皇宫到大理寺,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公主两人走后,很快又有一个白衣身影走进了御书房。
“卑职拜见陛下!”
“老将军那边如何。”皇帝依旧闭着眼睛,只听声音,他便知道来人是白落青。
白落青想着进城一路所见,觉得昨晚似乎发生了大事,而自己又要禀告一个不好的消息,便有些犹豫起来。
皇帝见对方没有马上回答,不由坐直了身子,“发生了何事?”
被这一喝,白落青只得老实回道:“回陛下,陆孤雪昨晚彻夜未归。”
“嗯?”
“老将军说,陆公子应该是在四神合庙做杂工,但是以往都会准时回家,担心出了什么事,便让卑职急忙赶回来!”
四神合庙,杂工,少年。
皇帝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顿时感觉心口一阵抽搐,险些没吐出血来。
他把陆孤雪当做兄弟一般,没想到自己却给对方判了死刑。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起身,叫道:“让大统领去菜市口,阻止行刑,你随朕去大理寺!”
“是!”
皇帝心中十分焦急,却又十分骇然。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这件事本身就是针对陆孤雪,而花绫只是碰巧遇上。
难怪宰相会如此坚决,一定是早有预谋。
这样想着,他便将整件事都串了起来。
安排了大同殿坍塌,即便公主不在,也会让陆孤雪当替死鬼。甚至弄出一个平国将军的雕像残骸,到时候一并算在陆孤雪身上,还能破坏陆昭川的军中形象。
这一招,不得不说阴险至极!
☆、年少轻狂的答案
两名狱卒拖着手镣脚镣,一路叮当作响,到了牢房前。
他们接到命令,今天要带那个少年去菜市口。
带去干嘛?当然是斩首。
为什么斩他?他们不需要知道。
然而看到那个牢房里的情景,两人不由微微一愣。
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窝在墙角,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瑟瑟发抖。而另一边,少年靠在墙边,就这样坐在那里,像是还没睡醒。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件差事可能不太容易,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喂,小子!”
陆孤雪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他有些累,这个牢房里面湿气太重,让他觉得有些难受。特别是在大同殿受了伤,虽然他自己处理了一下,却不可能马上恢复。
抬手揉了揉眼睛,他站了起来,自觉的走到了牢房门口。
被关了一夜,总算是要问话了。
陆孤雪这样想着,带上了手镣脚镣,等着门被打开,便走了出去。
两个狱卒没想到对方这样配合,不由想到对方一定已经计划好了什么,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咕隆!
两个狱卒同时咽了口口水。
陆孤雪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叫道:“两个差大哥,请带路。”
狱卒互视一眼,而后便架着少年,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监狱,是大理寺的前院。
虽说是一个审判机构,但是前院的布置很好,风景很美丽。
天空下着细雨,又让一切变得有些朦胧,如梦似幻一般。
作为一个囚犯,自然不可能有人撑伞。
没有帽檐遮挡,陆孤雪便只能眯着眼睛。他并不太在意这里的风景,只是淋着雨,心里有些悲伤起来。
他想快点开堂,然后快点审完,然后好让他回家。一晚上没回家,他知道父亲一定很担心。
然而当两个狱卒带着他转了个弯,朝外面走去时,他不由停了下来。
“差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两个狱卒互视一眼,回道:“到了就知道了。”
陆孤雪心知不妙,很快思索了一番,便做出了决定。他只能跟着两个狱卒走,如果想越狱,现在自然很容易,但是那样的话,他和他父亲在花国就待不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花国前大将军,他不能毁了父亲的名声。
出了大理寺,他便被压上了囚车,而后朝着那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而去。
坐到了囚车上,他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落入了某个圈套之中。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
花都的百姓不畏风雨,在听说要将凶手斩首示众之后,便朝着菜市口缓缓移动。街道上一时人潮涌动,速度显得十分缓慢。
这样一来,四神合庙的人就少了,终于得以继续施工。
在百姓心中,行刺神女是不可能被饶恕了。对方甚至破坏四神合庙,更是罪大恶极,他们自然要亲眼看到这个恶人怎么死。
因为人太多,撑着伞很难走,所以街上的伞越来越少。人们就这样冒着风雨,迈着同样的步伐缓缓前进。
菜市口是花都最大的菜市场入口,据说那里原本是一个屠夫的摊位。
据说很久之前,那个屠夫抓到一个盗贼偷肉,便在摊位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人的双手砍了下来。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后来那里渐渐的变成了有罪恶之人,洗去罪恶的地方。
这便是菜市口的由来。
菜市口并不大,连通着三条马路,很快便围满了人。
因为靠近菜市场的原因,空气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好在今天老天也帮忙,下着细雨,让这个味道变得淡了些。
这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居民都到了楼上或者楼顶观看。
很快,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宰相来到了现场。
菜市口有一个高台,此时高台上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帐篷下面有一对桌椅,桌椅上空无一物。
太史白走到高台之上,坐了下来。他理了理衣裳,而后将一块令牌放到了桌上。
现在,便只要等犯人到场,而后准时处斩。
下方的百姓有些嘈杂,他坐下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午时将近,一个人影飞檐走壁而来。
原本他骑的马,但是因为人太多,他不得放弃骑马。
咚的一声,他落在高台上,发现还没开始行刑,这才放下心来。
“宰相大人,陛下有令,停止行刑。”
他躬身说道,声音很轻,害怕被其他人听见。
因为白夜啼的到来,带来了一阵轻风,将细雨吹到了太史白身上。
太史白不由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
他没有说话,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脸,而后起身,走到了白夜啼面前,抬起了手。
啪!
一声脆响,白夜啼旁边的侍卫急忙跪了下去,半边脸通红。
“宰相大人恕罪!”
“没用的东西。”
太史白喝了一声,再次回到了座椅上,理了理衣裳,看起来很端正。
“大统领可有圣旨在身?”
“陛下口谕,并无圣旨。”白夜啼心道不妙。
“既然没有圣旨,本官又如何相信你。”太史白眼睛一瞥,语重心长的说道:“大统领啊,私通囚犯可是重罪。”
这一句话,一下子将白夜啼变成了鱼肉,而太史白便成了刀俎。
其中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再反驳一句,便是和囚犯同罪。不得不说,要论说辞,高居宰相的太史白无人能及,白夜啼弱了太多。
没有圣旨,他的话毫无作用。
就在短短的沉默间,囚车沿着街道缓缓而来。
百姓们让开一条道路,手里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他们不停的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囚车,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
他们说的话多是含糊不清,也有一些比较清楚,比如“死后必然下地狱”,“毫无人性的畜生”之类的。
甚至还有人骂卖国贼,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虽然早就料到了情况很糟糕,但是还是超出了陆孤雪的预期。
他没想到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