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要太霍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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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体会过他的痛苦，他又怎么敢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安慰他？
陈雨眼睛闪烁了一阵，淡淡道：“但是……她是在中国过世的，也葬在了这里哦。”
元源蓦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
陈雨吸了吸鼻子，伸手握住元源的手，笑得格外地开心：“我当初见你……你还只有那么一点大……连皮肤都皱皱巴巴的，根本没有你哥哥长得好看呢……现在，居然已经是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了。”
元源的眼眶已经红了，看着陈雨，竟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陈雨看着他，自己也是泪流不止。
“你不是问我的全名吗，我叫陈雨。你的母亲，陈雪，是我的亲姐姐。”
那应当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当陈雨还是一个天真的大学毕业生，充满期待地来到了美国，自己那个优秀而美丽的姐姐嫁到的地方。
姐姐一直是她小时候的憧憬，全国数一数二大学的毕业生，美国顶尖大学的研究生和硕士，不但是个温和善良的人，长相漂亮，从小到大就有无数人找姐姐，问她有没有意愿做演员，却都被姐姐拒绝了。
从小到大，姐姐拒绝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出众的佼佼者，所以当陈雨听到，姐姐在美国结婚了，嫁了一个德国人，她就无数次地想去美国，看一看，这个能够最终得到姐姐芳心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见到了，那是个成熟的男人，果断决绝，事业有成，相貌英俊挺拔。
他甚至见到了当时已经两三岁的元流，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孩。
她本来以为，姐姐的人生就应当是这样，完美地走下去。
直到有一次，她在姐姐的手臂上看见了淤青。
她当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她没有声张，只是对于自己那位姐夫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姐姐，独自一人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哭泣，元流坐在姐姐身边，已经三四岁的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陈雨当时才知道，这个情况已经很久了。
因为那个男人有精神上的疾病，虽然不是什么严重到需要进医院的病症，但他总是时不时地暴躁，最开始他压抑着，舍不得对陈雪动手，但是到了后来，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一点点细微的小事，都可能让他举起拳头。
每次打完陈雪，那个男人都会摔门而出，彻夜不归。
陈雨的表情充斥了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震惊和愤怒，她几乎要起身去找那个男人理论，却被自己的姐姐蓦地抓住了手腕。
“小雨别去！”
“姐姐！他这样对你，你怎么可以忍得下来？！”
陈雪的面色苍白，嘴角还有些腥红：“没关系……他就是……压力太大了……”
“姐姐你……”
“小雨……我又怀孕了。”
陈雨的眸子在那一瞬间收缩，一下子跪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怒道：“姐姐，这个孩子不能要！你在这种情况下怀孕，指不定他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啊！”
陈雪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本来就纤细的她现在几乎是瘦弱可见骨，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这不是他的错……”陈雪伸手摸了摸元流的头发，笑道：“而且元流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多好……”
陈雨在那一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无法安慰陈雪，也无法说服她。她只是恨透了那个男人，恨着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毁掉自己那么优秀的姐姐的一生。
知道姐姐怀孕之后，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任何的收敛，还甚至有些变本加厉。但是某次，她在晚上偷偷去姐姐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客厅有人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看见一个黑影坐在椅子上，低低的沉闷的啜泣在黑夜里被扩大了无数倍，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一直在哭泣，嘴里念叨着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不可一世的，那个骄傲的男人，会这样脆弱。
直到她最终听清楚，那个男人在念什么。
是她姐姐的名字。
一遍一遍，都是她姐姐的名字。
似乎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开始惧怕爱情，甚至觉得，那就像是个吞噬人的坟墓，太多太多的身不得以。
姐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好，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东西，因为元源马上就要出世了。
在姐姐生产的那一日，他没有来。
姐姐因为身体原因，差点丢了性命，当她最后抱着那个小小的，皱皱巴巴的男婴的时候，她的泪水几乎打湿了整张床单。
但就是在那天晚上，孩子被抱走了，她也终于收到了，一纸离婚书。
估计是因为元流已经大了，从懂事开始就非常地排斥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想要亲自把元源抚养大，好让元源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姐姐没有签字。
相反的是，她回到了家里，强行抱住了元源的摇篮，近乎歇斯底里地呐喊，这是我的孩子！
自从到了美国，她还没有见过那么倔强的姐姐，就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妙龄少女。
纵使被辱骂，被欺凌，姐姐还是坚持留下来，一只照顾着元源直到元源断奶。
那一日，那个男人真的把她赶了出去，神情疲惫，根本不愿睁开眼睛看她。
“你走吧，回中国去，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我要我的孩子。”
“你可以带元流回去。”
“我的两个孩子，我都要。”
“元源已经注定是我的继承人，你不能把他带走。”
“那我就不走。”
“……陈雪，你想明白。元流已经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变成如今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你还想要元源也变成这样吗？你想让你的两个孩子都不幸吗？！”
那一刻，姐姐妥协了。
她只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允许她给孩子寄东西，他不准阻拦；第二，元源长大之后，希望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个男人同意了。
所以姐姐带着元流，跟着她回国了。
回国那段时间，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几乎卧床不起。每天夜里，都在痛苦地喊着元源的名字，每次醒来都是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不说。
她给元源寄去了许多衣服，都是亲手做的。甚至还有写的信。
只是她后来才知道，那些信根本没有送到元源手上。
她现在都记得，姐姐临终前，几乎瘦的不成人形。
陈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侧躺在床上，泪水不断地掉落下来，看着自己，看着面前已经呆滞的元流，最终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在那之后，陈雨一直抚养着元流。
她也结婚了，但那只是为了安抚父母失去爱女的痛苦，在生下橙橙后不久，二老相继去世，她也决绝地同那人离了婚，因为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元流变得格外优秀，期间他回过美国多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个男人承认了他的身份，并且把陈雪的日记本，以及那些没有被交给他的信都给了元源。
他无法容忍，母亲那样凄惨地去世，这个男人却不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感到一丝丝的罪责。他必须要让元源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当她听元流说，元源喜欢上了游泳，那个男人也准许他训练的时候，她几乎开心地要哭出来。那一日她在姐姐的墓前痛哭，她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在离婚之后再也未娶，明明这么多年了都还记得当初的约定。
为什么当初，还要那样残忍地，伤害姐姐。
在元源回国前，他联系了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替自己的姐姐继续保守秘密，不和元源相认。这样不但对元源好，对大家都好。
她说服了元流。
虽然那一日，在酒吧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还是差点落下泪来。
他真的长得很像陈雪，尤其是眼睛的轮廓，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第一次见到元源，陈雨甚至有一种快意。
她想着，那个男人这么多年来，每次见到元源，都会想到姐姐。
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母亲……就葬在公墓里，如果你有空……就去给她扫扫墓吧。”
陈雨讲完了整个故事，仿佛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微微向后倒了倒，被眼疾手快的叶辰一把扶住。
叶辰看了惊呆的姚桃一眼，姚桃立马上来搭了手。
元源的样子非常难看。
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一双眼睛犹如死寂一般，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霍敦此时感觉嗓子都是哽咽的，看着元源的样子，他几乎想要冲上去，抱住那个人，告诉他：不必害怕，还有我。
可是他现在手脚无力，根本，根本触碰不到那个人，哪怕是一丝头发。
元流此时也背过身去，看不清神色，只有离得近才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指。
陈雨从包里拿出一个湛蓝色的本子，就像是元源眼睛的颜色一样，缓缓打开，里面有一片已经风干的枯败的冬青叶。
陈雨把他递给元源，擦了擦泪水笑着。
“你母亲一直觉得，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是天空和星辰一样……而且她很喜欢冬青，我也在她的墓前种了一棵……这是她过世那一天都还握在手中的冬青叶……”
元源颤抖着接过来，像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手缓缓地抚摸过那片干枯的叶子。
仿佛能够隔着时间和空间，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突然咧开嘴一笑，元源居然一直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
他闭了闭眼睛，张开时又是湛蓝的星辰。
“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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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再做一次承诺
66。再做一次承诺
陈雨拉着元源和元流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双手一直握着元源的手，不愿意松开。元源安静地听着，虽然满脸苍白，却硬生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霍敦被叶辰和姚桃扶着离开，在离开之前，还看了一眼元源，总觉得有些担心。
不过，能够找到小姨，元源也终于有了第二个亲人。
他真的，非常地为他高兴。
因为身体原因，霍敦没有参加训练，也没有打扰常越和许盛阳，一个人待在元源的房间里，看着已经被换新的床单，不知为何，有些小小地寂寞。
元源这个家伙，不忍心在陈雨面前哭，今天晚上会不会一个人默默地掉眼泪呢？
这让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陈雨母女到了傍晚，拒绝了和霍敦他们住在一起，认真地嘱咐了元源和元流兄弟，眼眶依旧是红红的。
元流蹙起眉头：“跟我们一起住吧。”
陈雨拉着橙橙的手，摇了摇头笑道：“不了，你们是来比赛的，我既然帮不了什么忙就不应该给你们再添麻烦。”
元源的眼神始终有些忧伤，看着陈雨，抿了抿嘴唇道：“多照顾自己。”竟然比元流的话还要简洁。
陈雨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元源一眼，叹了口气：“你们也是……一定要，一定要加油啊。我和你们的母亲，都会为你们，感到无比的骄傲。”
霍敦一直在元源的房间坐到晚上，腰部垫了两个靠垫，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他没有开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什么也不想。
蓦地有人开了门，门锁滴了一声，让霍敦有些愣神，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看见一个人背光站在了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也没有开灯，碰地关了门。
霍敦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元源，他连忙起身去按开了台灯。
昏黄的灯光掩映下，元源高大却显得非常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霍敦的眼前，看不清表情，但是霍敦直觉地觉得，他很悲伤。
“你……我……那个许盛阳和常越在房间里，丁赢也没有回来……所以……”霍敦有些尴尬，似乎想要找一个话题的开头。
看着元源微微垂着头站在那儿，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我今天要睡丁赢的床……困死我了……”
心里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元源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霍敦的神色慢慢变得忧伤黯淡，轻轻走到那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还好吗？”
元源突然缓缓抬起了头，一双黯淡的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霍敦，甚至还在不住地颤抖。
他长了长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霍敦……”
霍敦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秒，元源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霍敦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只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下摆。元源将头埋在霍敦的颈窝里，温热潮湿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似乎在颤抖一样。
“霍敦……”
他的声音真的在颤抖。
霍敦甚至能够感到他眼眶渐渐地变红，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个人是多么，多么难过。
自己仿佛也跟着这个男人，变得无比，无比地难过。
就连心，仿佛都被摔碎了。
“她……还是不在了……”
元源哽咽了很久很久，缓缓地说出这一句话。
霍敦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因为心痛而禁不住闭上了双眼，喉头仿佛被什么物体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她是我的母亲……”
“但是她不是……”
“我的母亲……还是不在了……”
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面前这个人，霍敦几乎想要替他难过，替他悲伤。他想要分担他的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伸出手，死死地抱着面前的这个人。
“你说……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