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基友突然向我告白-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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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易北结束一小局游戏,微微转动脖子歇了歇,顺便看了一眼镜子里被化成“白面鬼”的喻谷,道:“不给他票他也得来,你都不知道他收到你的票有多开心——我那天刚好回家拿东西,一进门就看见他在床上抱着门票直打滚。”
恰好推门听到这一句的汪睿诚:“……”
他想假装没听到,奈何身后另外几个人也已经跟上,听到从门缝里溜出来的这一句后,全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这下汪睿诚就算想装聋也没法装了,直接提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一巴掌扇在嘴欠弟弟的后脑勺上,怒道:“别给你小喻哥捣乱,跟我出去。”
而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瞬间,老金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刷子和卷发棒,道:“可以了。”
汪易北扭头看向他哥,十分无辜的对他哥摊了摊手。
汪睿诚:“……”
好,是我多余。
喻谷没管这兄弟俩的日常打闹,注意力很快被刚进门的几人吸引。他站起来,微笑着和每一个前来看他的朋友们打招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薛岑身上。两人彼此谁都没有开口,但心口却过电似得全都明白。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后台闲聊了会儿,直到演出就快开始,一众不相干人士才自觉的默默退出。薛岑刻意等其他人先走,他落在最后,走之前,他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给喻谷飞了个吻,又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喻谷立马笑弯了眼睛。
“笑!笑!现在笑这么开心,待会儿小心乐极生悲,在你朋友面前演砸了!”喻谷那位傲娇师父嘴一歪,头一偏,做出一个明显不满的表情来。
这要是不熟悉的人,八成会被他的表情唬住,以为他是真的脾气不好。但喻谷与他认识这么久,朝夕相处,早就已经把他的脾气摸透,于是表面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偷笑,随即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板巧克力来,道:“师父,吃吗?”
他师父的眼睛立马亮了几分,却极力忍耐,假装自己并不嘴馋。
“还是吃点吧。”喻谷一边说一边动手把巧克力连同包装纸掰开,“待会儿要上台,您晚上又不吃饭,别演一半晕在台上,那才真是‘乐极生悲’了。”
“嘿你这臭小子!”师父撮着牙花子刚想骂人,下一秒手里已经被塞了整整半板的巧克力,他眼睛盯着自己手心,鼻子里不断涌入浓香的巧克力香,默默地一咽口水,连同他想骂的人一块儿咽了回去。
喻谷孝敬完了师父,这才起身把剩下的半板巧克力给其他人分了。
吃好喝好整理好,表演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这就收起所有玩闹心,静下心来,准备演出。
他们今天表演的这台剧,剧本是根据一个真实故事改编。说的是一个城市富家小少爷,因为贪玩被拐走,几经辗转被卖至农村,还是那种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小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五谷不分,还脾气贼大,开始闹得不行,成天搬出他那不知在哪个旮旯里担心他的爹,“威胁”村儿里买下他的人赶紧送他回家,不然他老爹就开着飞机坦克,轰平碾碎这个小山村,然而他“威胁”的实在太过无力,别说村里的成年人不信,就是一向耳根软容易被骗的老人和小孩也拿他说话当放屁。小少爷几经威胁未果,愤怒之下只好高抬他尊贵的双腿,自己往大山外边儿走,可惜没等走多远,他自己又回来了——走的时候,他还是白白净净的,衣服片尘不染,回来时候已经变成个泥猴,收养他的那户人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原来他们这座山极高极险,且山外有山还有山,要想成功脱逃,不仅得背上几天的干粮,甚至还得多准备几双鞋,而且山里到了晚上还有野兽畜生,手上没个几下子的,一个人出山基本没什么可能。
小少爷出逃未遂,就跟村里人赌气。平时白天,村里人该下地干活的干活,该出门的出门,全都各干各的,唯有他屁股像是涂满一层厚厚的胶水,始终不离一方小凳。村里人也不管他,也不催着赶着让他干活,但是到了吃饭时候,谁付出了劳动谁就有饭吃,劳动的多的,自然得到的饭也多,至于像小少爷这样的,那是一粒米都分不到的。
小少爷开始两天还脾气挺硬,宁可饿着也不低头,到了第三天,他就开始熬不住了。偏偏其他人吃饭总要围着他吃,像是故意整他一样。那在小少爷眼里看着如猪食一样的糟糠,也不知道被灌输了什么魔法,居然带着浓浓的香气围着他打转。小少爷最终还是因为一口饭妥协了。
但是妥协并不代表他就忽然肩能扛手能提了,他依然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分,甚至正忙没帮上,还频频给村里人帮倒忙。要不是别人知道他被饿了许多天,一切为了吃饭,他们都要以为这小兔崽子是故意为之,专程来给他们搞破坏的。
小少爷在饭食的驱动下,终于摘掉了满身的傲慢,重新做人。他从怎么分辨识别植物食材,到如何使用各类工具,到怎样和辅助劳作的小动物们产生默契,与它们相互配合下地干活,再到怎么通过自己的手,把丰收的食材变成可以下肚的饭菜。
他在这个陌生又渐渐熟悉的环境中一连生活了十年,十年后的某一天,他怎么被意外卖来的,又怎么意外的与他的生身父亲来了一场绝世大重逢。
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两鬓斑白,曾经在他眼中无比挺拔的身姿也略微有些佝偻弯曲。他见到了他想念了十年的父亲,可在父亲认出他来之前,他却转身就跑。
父亲与他毕竟血脉相承,虽然他与走失时的相貌早已相差甚远,但父亲还是凭借他们的亲情将他认出。
很快父亲就找到了小少爷的栖身之地,他略作了解,知道儿子当初是被一家娶不起媳妇儿的农户低价买来,又当儿子又当苦力,心里不禁五味杂陈。他心知自己欠儿子太多,这么多年他风餐露宿也吃了足够的苦,于是当即决定要给农户一笔钱,把自己的儿子“赎”回来,带回家。
农户没要父亲的钱,他表示如果小少爷愿意跟他走,大可直接离开,但如若他不愿意走,也希望父亲不要强求。
父亲觉得十分可笑,心说自己儿子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跑来这里吃了满肚子的苦,如今终于可以认祖归宗,脱。。下粗布麻衣,重新过上衣来张手的日子,他有什么理由会拒绝离开?
儿子果然没有让父亲失望,他不过简单一说,儿子便默默地收拾起了行李。
离别的那一天,农户没有去送他,他只是坐在小少爷刚开始来的时候坐的那个小板凳,拿着自己的长烟杆抽起了烟。
星星点点的火光时亮时灭。村里黑咕隆咚的,连人的轮廓也看不清。
小少爷想起从前自己刚来时,那时他一心想要逃跑,回到属于他的大都市。然而凄凉的大山阻挡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并不怎么强壮的身躯死死的困在这里。如今十年过去,他早已变高变壮,而山里的夜路也没有从前那么可怕。
他背上背着崭新的书包,沉默无言的跟在他爸身边,前面引路的不少人是专程来接他们离开的。
夜晚的风很凉,周围也很静。小少爷走在青石板路上,心里像是擂鼓一样极为烦躁。
眼看一段路就将走到尽头,只要走出这段路,他想要离开的愿望就算实现一半了。然而他越是往前走,心里敲的越响、越急,终于在他们眼看就将抵达时,小少爷忽然一反常态,转身往回跑去。
越是离家近,他心中的那抹焦躁不安越能淡去、退去,一直到重新推开村子那扇老旧的几乎要掉下来的破木门,看到黑暗环境中那忽明忽灭的星火,以及适应了光线后可以看出的农户的浅浅轮廓,小少爷的心才总算得意完全安定下来。
农户见他回来,什么表示也没有,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一切,随后他收起烟,十分高深莫测的站起身,背对着他往屋里走。小少爷听到他用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进屋吧。”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开心的走进屋。
而半山腰上,老父亲的头发似乎更加花白了。
他到底没有再追上去,问儿子为什么不跟他走。他只是在星空下站定,远远的望着几乎被吞没在夜幕中的村子和早就已经看不见影子的儿子,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弯起比来时还要佝偻的身姿和其他人一起下山离开。
后来小少爷和邻村的一朵“村花”成了亲,生下一个大胖娃娃。
大城市的某家私家医院的豪华单间里,浑身插着管子,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的老父亲,颤颤巍巍的从一个白色信封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儿子携妻儿的全家福,三个人三张面孔,全都笑的灿烂又朴实。
病重的老父亲对着照片看了许久,终于在满面的凄凉中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故事到这儿便全部结束了,之后舞台灯光本该亮起,所有参与演出人员集体上台谢幕。
台下的观众们仍沉浸在刚刚的剧情里,相互之间,唏嘘不已。
然而他们唏嘘了一小会儿,舞台的灯光却始终未见亮起,该谢幕的一众演员也一个没瞅见。
观众们马上从方才的剧情中跳出,抻着脖子瞪着眼睛,不住地朝舞台上张望,心里捉摸着:怎么还不谢幕?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舞台事故?
这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幕布中走出,紧接着一道追光灯“刷”的打过去,将那道身影照亮。
观众很快认出了这个身影就是方才扮演主人公“小少爷”的喻谷。
喻谷手里拿着麦克风,首先对在场观众鞠了一个标准90度的深躬,随后才说道:“非常感谢大家今天在百忙中来参加我的首场演出。今天对我来说算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不仅是我第一次登上这个梦想的舞台,圆梦成功的日子,同时也是我最重要的一个人的29岁生日。”
喻谷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视线越过千百观众,准确无误的落在薛岑的脸上。
薛岑迎着他的目光,表面冷静平静,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汹涌澎湃。
“我……其实好多话,早就已经对他说过了千八百遍,总是一味重复,也没什么意思。”喻谷略略收回一些目光,平扫了眼前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观众,低低一笑,“不过有一句话,就算说过再多,我也不觉得腻——感谢你能出现在我身边,包容我,保护我,帮助我,爱护我。今后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度过每一个纪念日,尽我所能的包容你,保护你,帮助你,爱护你。”
“生日快乐,薛岑。”
“我爱你,薛岑。”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舞台上迟到已久的灯光才总算亮起。接着,演员们从舞台两边哗啦啦的一起涌入,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后台的喻谷居然推了一个巨大的蛋糕上来。
那蛋糕约莫有半人多高,摆在架子上十分壮观。蛋糕的最顶层上,是两个穿着西装的卡通小人。要是仔细看,两个小人身上穿的西装刚好是喻谷当初“婚礼”上他俩穿的那一身。
喻谷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应该从那一天开始就定下了。所以虽然薛岑喜欢他在更早,他察觉到自己对薛岑的心意又在稍晚一些,但值得记住的却是那既滑稽又纠结还不可思议的一天。
舞台之上,早就已经放起了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大家齐涌上去,七手八脚的切蛋糕,再与满场观众一起分吃,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薛岑坐在台下,早就已经被喻谷这份精心准备的“大礼”惊呆了,偏偏他前后左右坐着的人一点也不意外,看他发傻,一个劲儿的拽他起来,把他往舞台上推。
薛岑自认自己遇事临危不乱,任何大风大浪都不会令他出现诸如此刻这般脑袋断片一样的情况。
然而今天,此刻,喻谷做到了。
他用他完美的演技,将一切刻意准备的惊喜全部掩藏在了纯良的外表下,然后一下掏出来,在自己猝不及防下,兜头糊了自己一脸。
从观众席到舞台这短短的距离里,薛岑的心里经历了惊喜、意外、呆滞、茫然、感动、开心、甜蜜等万千情绪,一直等他踏上舞台的阶梯,走至喻谷面前。此时一缕耀眼的灯光追随着他缓缓倾洒,而薛岑在经历过那些情绪变化后,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表面平静了下来,至少从面上看去,他不再像是个满脸震惊的傻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强迫自己镇定平静,下一秒喻谷却从兜里摸出了一对绑着红线的指环。
指环朴素而简洁,看起来就像喻谷一样纯净而简单。
喻谷将其中一枚指环套上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拿着另一枚,问薛岑:“曾经,有个人在我的婚礼上说,他要‘嫁’我,现在戒指我准备好了,请问这位先生,你还愿意‘嫁’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深情的亲吻以及一个难以自持的拥抱。
再然后,薛岑匆忙套上指环,打横将他抱起,在万众瞩目与嘈杂的起哄声中把他带走。
到了车里,薛岑轻轻地把他放在座位上,却没急着起身。
喻谷还保持着双手搂住他脖子的动作,就那么就着这个姿势眨眨眼看他。
“怎么了?”喻谷问,“不开心吗?”
“开心。”薛岑到现在胸腔里还在剧烈的撞击,脑袋也因为种种意外,惊喜不断而有些发麻发木,“就是太开心了,还有一点缓不过来。”
喻谷因为他开心而瞬间变得更为开心,他收紧手臂,主动凑上去献上香吻。
薛岑被动的跟他亲了一会儿,随后微微后仰与他分开。
“不过我得问一句,”薛岑忽然一挑眉,说,“‘嫁’你是怎么回事?”
喻谷美滋滋道:“是你之前说的,你要‘嫁’我!”
薛岑还想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话没问出口,他脑袋里忽然有光一闪——想起来了,先前在喻谷的婚礼上,那个姓吕的倒霉女人作妖,喻谷便问她跟不跟自己走,不跟他就自己走。后来他真的转头走了,自己追上去,对他说“她不跟你走,我跟。她不嫁你,我嫁”。
想起一切的薛岑:“……”
算了,嫁就嫁吧,反正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