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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丢了。”方浣小声说。
粉丝们到也还算有秩序，经过了最初的骚动之后很快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凑上去了，仿佛那两人的周围根本容不下其他人靠近。
李乐乐带着人来接他们，把粉丝都安顿好之后，李乐乐松了口气，对方浣说：“你可真敢，女明星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上来了，也不怕有人朝你泼硫酸。”
“不用这么紧张吧？”方浣说，“女明星也想当普通人啊，也有上街不带墨镜口罩的权利啊。我可不想搞什么特殊化。”
“就你理多。”李乐乐说。
现场的人很多，每到整点的时候，主舞台上都会有品牌活动。下面的品牌展位可谓琳琅满目，很多品牌都带着自己即将要发售的新品过来参展，而且各自的展位上还有很多圈内的名人助阵。
至于Arose Beauty，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博主，方浣自己就是个活字招牌。他们在参加展之前放出消息说会带着最新的产品来，于是大批粉丝慕名前来，为的就是能够率先体验。
Arose Beauty展区的位置不算好，在一个角落里，但却能够一眼看到它。因为它的展区设计跟周围完全不同，不像是一个彩妆品牌固有的那种靓丽色彩的交织，而更像是在美术馆里的装置艺术区。
而且这个装置艺术区是跟在场每一位观众联动的，用来契合Arose Beauty新产品的最大主题——标签。
来参与体验的观众都可以领一张小便利贴，在上面写下自己身上最讨厌的标签，然后贴在展示墙上。因为来的人很多，墙上也被贴的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许愿活动。
仔细一看，才能看到上面写的诸如“男人婆”“矮子”“绿茶”“戏精”“秃头”“平胸”“丑”“土肥圆”等字样。
总之，没有什么褒义的词汇。
约莫下午两点时，主舞台开始了新一轮的主题活动。演讲人是欢宇M的负责人罗宏盛，讲的内容是分析彩妆KOL与彩妆行业的相互作用。
一般来说，这种某一家负责人的讲话，都是立足于宏观大局去看待问题，然后在实际的例子上夹带私货。
周唯赢闲的无聊打算过去听听，看这位罗宏盛有什么“高见”。
罗宏盛就穿了一件白T，牛仔裤运动鞋，不像是一个商务人士，颇有点互联网大佬的姿态。周唯赢隐约记得，罗宏盛似乎是有点互联网背景的，玩流量那一套很有些手段。短短时间内能把欢宇M重新梳理整合，调整业务方向，还能不计前嫌地把刘苑收入麾下并大力扶植，此人之心境手段可见一斑。
关键是周唯赢最近同对方几次交锋感觉到，虽然刘苑这个人是个智障，但是从刘苑那股不甘心又不得不闭嘴的实际行动上来看，他背后的人当真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打不赢也不会来硬送人头，怪不得方浣都觉得那次音频事件并没有什么大胜而归的快感。
罗宏盛在上面侃侃而谈，大屏幕上的PPT一张一张切得流畅。他很懂的当今互联网语境下，人们更关注什么，对什么样的信息更敏感。所以他的发言中没有那些拗口的词汇，有的都是一组一组醒目的数据。
“在欢宇M的发展过沉重我们走了很多弯路。”罗宏盛说，“我们有很多的上游资源，如何下沉下来。在最开始，我们依托了一些业内顶尖的博主，围绕个人品牌化去开展业务。虽然这条路最终没有走通，但是给我们带来很多经验和思考。”
周唯赢一下子就听出来罗宏盛话里的意思了，这个所谓“业内顶尖”的博主，指的就是方浣。罗宏盛含蓄地全盘否定了当时方浣所起到的作用和公司整一套的商业布局，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洗清方浣这个名字跟欢宇之间的关系，彼此不认识最好。
“我认为博主和品牌之间是一个共生关系，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博主行业还始终处在品牌的下游，类似于分销渠道。”罗宏盛继续说，“也许在未来，博主除了能够给品牌带来增量效果之外，也许二者还能够互相督促互相监督，形成行业自治，用我们最好的资源去助力优秀品牌。同样，对于一些不那么好的品牌，我们也应该予以监督，而不是拿到什么推什么，这是很不健康的。”他身后的PPT里有一个博主的矩阵，把星垂寒野四个大字放到了最大，却没有方浣的名字。
这一页的标题写的是：最有影响力博主。
周唯赢听明白了，罗宏盛其实就是打着集体监督的名义搞垄断，大家互相拜码头。如果这件事他推了下去，很可能造成的局面就是，当他们不认可一个品牌，那么这个品牌很能会损失掉相当大的曝光度。
依托于电商网络的当代彩妆行业，营销和曝光占了相当大的市场份额。
罗宏盛不只是说说，事实上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在什么做了。欢宇旗下所有的博主是默认不推Arose Beauty任何产品的，如果这个博主范围再次扩大，方浣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会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周唯赢看着台上的演讲，冷笑了一声，抽身而去。
下午两点，Dean作为主办方邀请的嘉宾，到主舞台上和大家互动，方浣还专门去看他了。Dean在台上现场为大家展示妆容，解答大家的问题。
很多问题是通过现场互动抽取的，抽中之后，主持人问：“请问Dean了解中国的美妆博主么？觉得有什么不同？”
“对我来说，中国的美妆博主等于Arose。”Dean说，“我们认识很久了，Arose的才华和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是一个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带来了东方和西方共通的美丽……”
主持人极力地想让Dean再说一说别人的名字，但是Dean仿佛完全没有领略到他的精神，通篇都是对于方浣的姐妹彩虹屁。
“那么对于中国的彩妆品牌，Dean有了解过么？”主持人继续问，“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
“当然是Arose Beauty！难道你不知道它在油管上有多火么？”Dean一副你们都没用过好东西的表情说，“我来中国之后看了看，好像中国的博主确实没有怎么推荐过Arose Beauty的产品。”
Arose Beauty的产品其实只是在某一部分博主圈子里没有被推广过，但是在整个美妆圈里还是非常知名的，大众口碑非常好，从每一次上新都会卖断货的场面上来看，根本没有Dean说的那么惨。
可是现场还是出现了迷一样的寂静和尴尬，Dean当然能感觉到，他就是故意要讲。反正他是外国人，他咖位摆在那里，他听不懂中文，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主持人只能硬生生地接住Dean这句话，然后赶紧圆场，感谢Dean今天的分享。Dean下台之后看到了方浣，和方浣热烈拥抱。方浣在他耳边说：“宝贝，你惹**烦了哦！”
Dean笑道：“我才不管，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方浣也笑了起来。
他们这张照片被现场的观众和媒体发了出去，有一张角度非常好，正好拍到方浣摸Dean的头发，两个人都带着微笑，但是展现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Dean元气满满，而方浣经历数次沉浮之后，眼中已经是成熟的意味了。
竟然还有点A。
吃瓜群众就是什么都能萌起来，两个大美人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好看，谁说受受恋没有前途？Arose的名字开头就是大写的A啊！
方浣成熟了，长大了，可以当娘攻了，鉴定完毕。
李乐乐把这个评论给周唯赢看，说：“周哥，你不行了啊！我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你的家庭地位真的保不住了。不光家庭地位保不住，霸道总裁人设可能也要丢了。”
“是。”周唯赢笑道，“你们方总才是霸道总裁，我就是他养的老白脸。”
李乐乐被逗得哈哈大笑，第一次觉得周唯赢这人还算有点幽默感。
也许，人真的是会变的。
当天的彩妆大会上，各家都准备了不少营销稿件，刘苑去了一家知名的品牌方那里，本来准备了很多物料要往外推联名款的事情，结果被Dean一番发言就给艳压了下去。倒是没哑火，只是大家的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到这上面来。全去看Dean和Arose的姐妹恩爱了。
都说百鸟朝凤，有那么耀眼美丽的凤凰可以看，为什么还要去看野鸡呢？
这还不算完，当天晚上，方浣的频道就发出来了一条视频。标题叫“重度瑕疵皮不化妆出门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第99章
视频的一开头，就是镜头朝下，然后一个明显不是方浣的男人的声音说：“今天要陪方浣录一个vlog视频，但是他还没有起床。”
这是周唯赢的声音，他手里的镜头一直朝下，打开了卧室门之后才调整好镜头。这时候评论里已经是密密麻麻的“直男式死亡视角”了，各种高呼让周唯赢把镜头抬起来，十分操心。
外面天蒙蒙亮，方浣闷头在被子里睡觉，周唯赢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方浣，说：“起床了，你不是说今天要拍视频么？”
方浣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会儿，眼都没睁开，迷糊地说：“我好困。”
“乖，快点起床。”周唯赢继续哄劝。方浣不听，干脆用被子把自己蒙得更紧了。可是这个叫起床的片段没有多长，下一秒就是方浣一脸怨气地在卫生间里刷牙。
观众们发了满满一屏幕的问号，纷纷表示自己有个朋友，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女明星出门前的步骤真的很多，又是要洗脸护肤又要消水肿敷面膜的，周唯赢就一直在旁边等着，等得他都有点瞌睡了，方浣才换好衣服，把自己的包一挎，说：“走吧！”
“你不化妆啊？”周唯赢下意识地问。
“今天不是要拍素颜出街么？你是不是忘了？”方浣说。
“哦对。”周唯赢一直拿着方浣的相机，镜头里只有方浣一个人。可是因为周唯赢比方浣高，镜头要不然特别远，要不然就有点往下掉。别人家的男友视角都是充满着粉红色泡泡的，周唯赢的男友视角从头到尾充斥着两个字：死亡。
在这种死亡镜头下，方浣竟然还要素颜出门，真的非常有勇气了。
周唯赢问：“你多久没有素颜出过门了？”
“十几年了吧？”方浣说，“说实话，真的很紧张！”
周唯赢说：“可是我看你笑得挺开心的啊。”
“有么？”方浣摇头说，“是你不懂，人在绝望的时候都会用笑来掩饰！”
“你别废话了！”周唯赢说，“赶紧出门！”
“哦！”
方浣脸上的瑕疵面积很大，很多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第一眼看到，本能的反应都是回避。包括在看视频的人，那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都会给人造成回避心态。哪怕是熟悉方浣，知道方浣脸上有瑕疵的粉丝们，也会觉得这样的方浣是很新奇的。
如果没有脸上大面积的瑕疵皮，不化妆的方浣是很清爽的，就是一个好看的单眼皮小帅哥。可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不仅给了他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还给了他一副充满瑕疵的皮囊，让他走到哪儿都饱受争议。
也许，在多数人都眼中，方浣可以跟“瑕疵”画上等号。他的脸有巨大的瑕疵，那样的脾气性格，不够善良，不够正义，不够三观标杆——这也是巨大的“瑕疵”，值得被拿着放大镜显微镜一点一点扒开来看。
方浣今天一天的安排其实很简单，就是早上出门，然后逛逛街，中午吃个饭，下午跟周唯赢一起去看场电影，晚上再吃个饭，然后回家。
简单到单调，但是方浣的心底里却不这么认为，他从离开家门到走进电梯里就已经开始用疯狂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了。
电梯里原本只有他和周唯赢，可是在中间某个楼层的时候停了一下，进来了其他人，方浣不由自主地就背过了身去，那个人还莫名其妙地看了方浣一眼。
到了一楼，大家纷纷出来，方浣一直用手捂着脸，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蹲下了，撒娇一样地说：“啊我不想出门去了，仙女今天想宅在家里。”
“不是你自己说要做挑战的么？”周唯赢说，“现在就趴下了？”
方浣说：“外面人好多啊……你看还有老奶奶在遛小朋友呢，万一吓坏小朋友怎么办？”
周唯赢说：“现在小朋友比你心理素质强得多，不会被吓坏的。”
虽然是在录视频，虽然是方浣已经决定好了的，但是事到临头，要去打破自己十几年所养成的习惯，真正的让赤裸地自己去接受每一个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人的审判，这种感觉跟把照片发到网上给大家看是完全不同的。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来自周围人真正的目光。
说不紧张不害怕，也是假的。
方浣想让自己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冲一下自己。周唯赢也能理解方浣的行为，他走上前，镜头忽然拉进，观众们就好像看着第一视角要去亲方浣一样，不由得都发出了鸡叫。
周唯赢没有亲方浣，镜头前只是多出来了一只手，摸摸方浣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直牵着他，说：“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本来一个好好的vlog，就因为拍摄人和拍摄视角的不同，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第一人称的恋爱养成游戏，把每一个观众都带入到这种氛围来。大家心头都洋溢着爱的暖流，仿佛周唯赢那句话不单单是自己说的，也是在替大家说。
方浣反抗无效，一直手被周唯赢牵着往外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今天天气非常好，阳光能够透过指缝钻进方浣的眼睛里。他现在就是一个鸵鸟，用手捂着眼睛，自己看不到外面，就会觉得别人也看不到他。
周唯赢说：“你这个样子反而更想让别人看你了。”
“路上人多么？”方浣问。
“不多。”周唯赢说，“大家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想要特别关注你啊，你不要太自信了。”
“喂！”方浣一直手被周唯赢牵着，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去拍周唯赢，“我是仙女！大家不关注我关注谁啊！”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方浣自己也有点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