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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论如何追求佛系先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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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厌的祁凉,许白璧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静悄悄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祁凉先是一愣,心想,坏了,被人看到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敛了表情,整个人站直,面带微笑,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人民教师,而后才转头看向这意外的闯入者。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换了表情。

老相识面前暴露本性不说,还装逼失败。祁凉惊讶之余不免受挫,灰头丧脸地冲着许白璧干巴巴挤出个假笑。
假得极不用心,
至于许白璧,依旧是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以至于祁凉不免怀疑刚刚那笑声究竟是不是他发出的。

许白璧看着祁凉,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巧,这样阴差阳错,偏偏是他,那个退役的空军,那个新来的班主任,那个在白璧坊门上搞破坏的人,那个他白天刚刚见过,又心心念念,放在心里,一刻不曾忘,一刻不敢提的,他的心上人。

夜黑风高,一阵穿堂风从巷子里穿过,祁凉对着风,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一刻,许白璧很想走过去,吻他的眼睛。










第6章 第 6 章
冤家路窄,祁老师威风凛凛的英雄没做成,倒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倚强凌弱的不良青年。

太他娘的憋屈了,祁凉狠狠揉了一下右手腕,紧紧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许白璧没有回头,走得很快,似乎急匆匆要甩掉身后的人,然而当和祁凉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扩大时,他又似乎特意放慢了步伐,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

祁凉没想通自己的条件反射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巴普洛夫的狗,怎么姓许的一开口,他就巴巴地跟着走了。

片刻之前,许白璧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凉,似乎看不见那三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走吧。”他轻飘飘地说道。
而分明刚刚还浑身王八之气外漏,上可日天,下可日地的祁老师一下子像个漏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跟着走了。

你丫也太没出息了,祁凉暗骂了自己一句,抬眼看到前面许白璧又走快了,他忙连跨了几步追了上去。
“不是,你属鸵鸟的呀,走这么快”祁凉不耐烦地抓住了许白璧的手。

许白璧一下子停住了,转过头看着祁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缓缓开口道,“我属马。”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似乎刚刚意识到那不是一个疑问句,于是皱着眉头把手抽了出来。

祁凉一怔,就是那个眼神,许白璧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一下子变回了那个做错了事的高中生,下意识地对对方言听计从起来。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把手收回来,“我也属马。”

驴唇不对马嘴,两个人都各怀鬼胎,于是都闭了嘴,低头走路,倒也算相安无事。

跟着走到肯德基门口,祁老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许白璧怎么会在这儿?就算再冤家路窄,也不至于大晚上这样撞见,何况对方,倒像是冲着他去的。
祁凉没敢问,怕显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事实证明,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祁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埋头啃汉堡的许望,趁着许白璧去点单,他咬牙低声问许望道,
“你二叔真是许白璧?”

许望劫后重生,看到全须全尾的班主任后,心里放松得很,也全然忘了片刻前想着要给祁凉送锦旗的事,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祁凉,
“骗你干嘛,我们可都姓许”

祁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怎么不早说?”

看到许白璧端着一盘薯条汉堡过来了,祁凉才闭了嘴。

许二叔优雅得体,一口一个祁老师叫得顺口,没有半分上次相见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样子。
祁凉原本自己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却是第一次见到许白璧这幅滴水不漏的面貌,不免有些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许白璧正看着葛寻煜,“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葛寻煜低眉顺眼的,没答话。
许白璧看了眼他身上的制服,心下了然。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祁老师从进了肯德基就没能插上话,此刻见状忙道,
“我送吧”
葛寻煜略有些惊奇地抬头看了这位隔壁班的老师一眼

许白璧说“也好,那就麻烦祁老师了。”
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许白璧叫他祁老师,祁凉就觉得牙疼。
感觉就像是金盆洗手的小偷当上了警察,听到知根知底的人叫一声“警官”,总疑心这称呼里带着讽刺。
哪怕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

最后葛寻煜还是跟着许二叔走了,原因无他,英勇无敌的祁老师在搏斗不良青年以后,把自己的自行车给丢下了。
大晚上的,清风明月下面,祁凉像个傻逼一样站在肯德基外面等着滴滴快车。

许白璧带着两中二少年早就走了,听到祁老师把车丢了的悲惨故事,他只是略带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我先送寻煜回家了”
祁凉原本还期待对方能捎上他一程,可惜许二叔这次连自作多情的时间都没给,干脆利落地带着两小孩开车走了。

软件上显示司机还有五分钟才能到达,祁凉一手支着电线杆,一手无所事事划着手机,朋友圈里都是狐朋狗友的香车美女照片,祁凉给好看的都点了赞,一圈赞点下来,祁凉觉得自己都快脸盲了,不得不感叹这群富二代的审美真是惊人的相似。
其实祁凉不太喜欢这一类长相,说起好看,他不注意晃了个神,又想起了许白璧,这人性格和以前比有了变化,可那张脸还是和从前别无二致,在那里都打眼。

也不知道交女朋友没有,他有些不怀好意地想,也不知道得多好看的女生才能站在许白璧旁边而毫无压力。
祁凉莫名有些惆怅,物是人非,多少年前光顾过的煎饼铺子还在,可当年的故友却成了陌路人,机缘巧合见了面,礼貌疏远地客套着,对对方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知道许白璧有个这么大的,调皮捣蛋的侄子。

祁凉曾经和许望一样,是个老师三天两头思想教育,在学校里臭名昭著的熊孩子,比许望还要更熊一点。
一般胆大包天的熊孩子都是有组织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班主任批评教育的时候也都是一抓一群,然而祁凉却是个单打独斗的,他闯祸是一个人闯,麻烦也是自己一个人扛,谁和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拽得二五八万,成绩不好,名声极臭,还这么不合群,时间长了,他的人缘成了全校第一差。
直到许白璧出现以前,祁凉都稳固地占据着全校人缘最差的宝座。
许白璧出现以后,他俩长久并列倒数第一。

理想中的惺惺相惜不存在,两人全然无视对方倒是真的。

然而即便是那个时候,两人相处起来也比现在自在。

分手的情侣做不回朋友,同理可得,割袍断义过的好友也做不回相安无事的老熟人。
祁凉发愁地捏了捏眉心,刚考完试,下周就有一场家长会,到时候还得见面。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在肯德基门口,就是家乐福旁边这个口”
电话那边的张柏舟莫名其妙
“谁问你在哪了?”
祁凉这才想起来看来电,
“不好意思了,我以为是滴滴司机呢”
张柏舟闻言脸色更差了,他口气不好地问道
“你不是今晚没空吗,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祁凉信口开河道“就是要出来买东西才没空”
“等一下,我的车到了。”
确认了车牌号,祁凉上了车才继续说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周六有空吗?”
“没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祁凉这才问道,
“有事?”
“太后寿辰,选贺礼”

祁凉从小没少在张家蹭饭,此刻大逆不道忘了太后生日,自觉理亏,干笑两声,
“你早说呀,为了太后,我什么事情都能推掉,哪有比咱妈生日更重要的事呢”
听到“咱妈”两字,张柏舟心里一动,没再计较祁凉前面的态度,“嗯”了一声道,“周六我再打电话给你”

眼看着电话要挂断,祁凉突然道,“等一下”
“我问你点事儿”
“你还记得中学时候,我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叫许白璧,你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许白璧?不知道,咱俩中学不是一个学校的,你不记得了?”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对人家的事情这么关心”
“算了,当我没说,晚安”
祁凉匆忙挂了电话。

祁凉在中学里除许白璧以外,没交过别的朋友,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可惜的,现在想来,这导致了毕业以后他和许白璧之间毫无交集点,因此再也没听说过对方的消息。
真是断得干干净净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许望还担惊受怕,生怕祁老师冷不防想起来秋后算账,可祁凉倒像是失忆一样,全然没提昨晚的事,许望甚至隐隐感觉,这位终将死于话多的班主任在躲着他,好在许同学是个大脑线条极其简单的物种,确认自身安全以后,不到两节课就把班主任和锦旗忘到脑后了。

祁凉正躲在办公室里摸鱼,上课时间,别的老师大概都有课,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一个,祁老师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玩着跳一跳。
两位女老师抱着教案推门走了进来,
“祁老师,你也在呀”
祁凉点点头,头也没抬,专心看着手机。

长发戴眼镜的女老师对祁凉有几分意思,没话找话道,“祁老师这个班真是不好管,我今天帮王老师代了一节课,就坐最后靠门那男生,叫什么来着”
另一位老师接话道“许望?”
“对,就他,一节课都没安分过,课堂气氛都被他搞坏了。”
“之前我也代过他们班的数学课,整个班就许望最皮,根本管不住”
“他父母呢,没请过家长?”
“怎么没请过?来得是他二叔”
一直左耳进右耳出的祁老师心神一动,突然就把手机放下了。

只听那女老师说道,“据说许望父母都去世了,和他二叔相依为命,他二叔忙着养家,也顾不上他”
“唉,只知道赚钱有什么用,该把孩子耽误了,到底不是亲生的。”
女老师感慨一番后就出去了,留下祁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心里头说不清什么滋味,百味杂陈。





第7章 第 7 章
许白璧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稳重细腻,直白点就是闷葫芦还心思深重,无论心里头多不乐意,脸上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对再讨厌的人都能摆出一副君子端方的样子来。

所以祁凉总觉得许白璧还是看他不顺眼的,这直接导致了他连带着看到许望都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没哪个老师会像他一样看到学生首先想到的是“啧,你二叔还不待见我呢。”
这种行为纯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祁老师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容易死心眼,揪着陈年旧事不放的人,所以他干脆就躲着许望。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一大早,许望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着早点往学校里跑,在铃响前一秒冲刺进了学校,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喘口气,就见到了他们话痨班主任正从对面走过来,许望吓得浑身一哆嗦,还没条件反射地跑,就见到班主任在看过来的瞬间突然一个急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许望到了教室,放下书包,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板道
“我觉得班主任好像在躲着我”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会不会是那天的事,他给上报学校了”
许望忧心忡忡,好几节课都提心吊胆,生怕广播里突然通知让他去教务处。

没想到广播里先听到了葛寻煜的名字。
许望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前排传下来的试卷严严实实埋起了脑袋,广播响起来的时候,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那晚的事东窗事发了,话痨班主任果然靠不住,躲着我就是因为心虚吧。几个念头飞快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十几秒以后,他才反应过来广播里没有他的名字。
出什么事了?
上课铃响了,许望和拿着课本的语文老师擦肩而过,后者喊着,“上课了,许望你去哪儿?”

教务室里没人,隔壁的老师告诉他,祁凉带着葛寻煜去了医院。

医院给葛爷爷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葛寻煜坐在手术室外面,小孩没哭,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祁凉静静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想起刚刚他在教务室里整理资料,
葛寻煜红着脸大汗淋漓推门进来,一看到他们班主任的脸就问道:“是不是我爷爷又不好了?”
有些孩子,从小就比别的孩子经历了更多的苦难,也比别的孩子更懂事。

许望十岁的时候失去双亲,和二叔相依为命,葛寻煜则是出生就没了父母,从小被爷爷拉扯大。
天塌下来许望还有许白璧挡着,葛寻煜却只能靠自己。

祁凉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急救室对面是住院区,中间的花园绿植繁茂,欣欣向荣,不乏坐着轮椅晒太阳的病人,中午的阳光下面,每个人看上去都脸色红润,健康而充满活力,谁也想不到,死亡却在一墙之隔里面虎视眈眈。
祁凉眯着眼睛,伸手挡了下太阳,在这个瞬间,记忆与现实重合,军区医院里,他也是这样站在外面,在满怀希望的正午阳光下面,等来了一个坏消息。

这次,祁凉先等来了一个熊孩子,他伸手拦住许望。
男孩满脸着急,颇为不耐烦地看着他,
“我带你进去”祁凉说。
许望愣了一下,而后乖乖跟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班主任走了。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葛寻煜旁边,似乎这样就能给好朋友一点力量。

也是奇了,葛寻煜这样努力认真,哪个老师都要夸一声懂事的孩子,却偏偏和许望这样的混小子成了朋友,还这样死心塌地,两肋插刀。
明明是毫无相似之处的两个人,不知道命运之线是在哪里陡然拐了个弯,硬生生交叉出人生中重叠的一段。

阳光在下午三四点最为明媚,而后就开始逐渐衰败下去,天边上铺开一小片红云,滴墨一般悄无声息晕染开来,这血红色莫名触目惊心,也有可能是观者心情作祟,到路灯亮起,住院部的灯都亮起来,这红云才彻底褪去,剩下浓重的黑色。

八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人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又一次劫后重生。

反反复复折腾了这么多次,老爷子还是吊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挂念还没成年的孙子,只可惜有心无力,只能在洁白的病床上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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