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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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烘烘的大坏蛋!
——妈妈才是坏蛋。
蛋蛋不敢反驳,喵呜一声趴了下去。
程默半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你去学校找我了?!”
应旸不说话。
情急之下,程默没有考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哪里任职的问题:“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也没和我说。”
假如他提前知道,说不定……
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会让他自己回家。毕竟他已经答应师兄了,而且……他确实在刻意回避和应旸相处。
应旸轻描淡写地回给他一个眼神,程默从中读出他其实也猜到自己的意思了。这样的认知让他愈加羞愧:“对不起。”
应旸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只说:“你说你下午有课,我就没有打扰你。”
“……”程默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因为他当时没有向应旸说明自己确切哪个时间段有课,假如对象是林静泽,他一定会交代清楚的,他之所以这样说,确实存了谢绝应旸打扰的心思。
他怕交流越多,回忆也就越多,当记忆组块存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想清空就更难了。
“那我刚刚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呢,我一直在找你。”程默说这话初衷不是为了开脱,他只是想让应旸知道自己还是在意他的,远没有他所想的那样冷漠。尽管就这样顺势让他死心也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事到临头,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接。”
程默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也尝尝类似的滋味。
“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才找了我多久。”
“你也太幼稚了!”程默恼得眼热,指责的话不假思索地说了出口。
“你不幼稚,临时变卦就该打电话和我说。”
“凭、凭什么?”
“……”应旸夹着烟看了他几秒,忽然自嘲一笑,把烟轻轻按灭在碟子里,“你说得对,不凭什么。”
接着不等程默懊悔他就起身最后看了眼蛋蛋,挤开程默穿鞋往外走:“东西我都不要了,你拿去扔了吧。”
“应……”
砰!
枪决似的一声砸在程默心上,以致他失神片刻,半晌才反应过来:应旸走了?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走了啊。
也好,再也不用心烦了。
可是潜意识觉得他们不该就这样结束的。程默慢慢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上。不久前吃饭的时候师兄问他有没有想过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实际上他根本从没想过。
他怕师兄说他胆子小,让他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但有些事在他心里真的过不去,他还不够成熟,没有足够的经验妥善地处理它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多少有些偏执,一直也没有人能把他成功带离出去。
自己不能,师兄也不能。
程默偏头望着紧闭的门扇,那就像他自我封闭的心门一样,上头有锁,但外头的人没有钥匙,钥匙攥在他自己手里,在他把钥匙交出去以前,外头的人永远也别想进来。
除非他自己主动把门打开一条小缝,这样那人或许才能瞅准时机破门而入。
程默把头侧到手臂上用衣袖擦了擦眼,强撑着起身走到门前,往猫眼里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望不见。
他攥着门把,默默在心里问自己:要开门吗?
开门以后呢,该去追吗?
都这么久了,估计是追不到的。
就算追到了……又怎样呢?
接着他像刚才拨出最后一个电话时那样自我告诫:要是没追到就算了吧,真的……算了。
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以后倘若师兄再问起这个问题,就说他尝试过了,但错过终究是错过,不是他胆子小,也不是他有意委屈自己,只是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他们确实是有缘无份,怨不得任何人。
程默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垂手往裤子上擦了擦,微一咬牙,用力扳下门把——
视线对上一双蛰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和半个多小时前无比相似的场景。然而这回却是他头脑中隐约希冀的真实上演。
也是此刻他才恍然惊觉,原来相较于应旸的离开,他更希望应旸还在,就像留存在他脑海深处的珍重记忆一样,哪儿也不去,永远不舍得清除,时不时还能鼓起勇气,隐秘地、背德地捧出来偷看一眼。
应旸双手环胸靠在门外,一点被人撞破的尴尬也没有,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原本只想等你十秒的。”
闻言,程默隐忍已久的眼泪再也按捺不住,唰一下滑了下来。
第27章 Chapter 27
长这么大了还这样不受控地掉眼泪,程默难得没有在意丢人,只是觉得眼前蒙了一层水雾让他看不清应旸了。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应旸动了动,身形一下拓宽不少。他奋力眨了眨眼,幻觉似的瞅见他朝自己敞开了怀抱。
“……?”
应旸挑了挑眉,依旧维持那个姿势不动。
密闭楼道里的空气是那样稀薄,程默大概有些缺氧,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紧紧地贴在应旸怀里了。
圈在后腰上的两只手臂适时收紧,程默不觉把头埋进应旸肩窝,像是一只趴在蒸锅上的大虾,水汽被热力不住蒸干,细小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滑,身体无声地颤抖着,激动得浑身通红。
最后程默就连他是怎么回到屋里的都不知道,只清楚在他抬起头来的瞬间,自己正以跨坐的姿态卡在应旸腿上,一边打嗝一边和他说对不起。
尽管应旸今天一身黑衣黑裤,肩膀的部位却明显暗沉了一片,程默知道那是自己眼泪打湿的,左右丢人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他当下没觉得害臊,只看着应旸认真而哽咽地又是一句道歉。
应旸时不时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始终没有表示原谅,等他慢慢地不哭了,只一个劲打嗝的时候问:“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嗝、没有通知你,”程默哭得有些过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原本没打算要说的话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嗝、我以为时间会,差不多……就嗝、就没说……”
“嗯。”应旸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欺瞒自己,所以这事可以翻篇。
“还有我刚刚……不该那样说话,我就是气嗝、气着了。”
“气什么?”
“你突然不见了,我担心。”程默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接过应旸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两下,“可你是故意嗝、不见的。”
“所以你就能马上给我收拾包袱了?”
闻言,程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一串下来:“那个也……对不起嗝。我以为你什么都记起来了……生我的气,嗝,再也不回来,所以才……收拾的。”
“我记起什么,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程默不敢抬眼看他,眼皮也酸涩得难以抬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做错事了……对不起你,我嗝、我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
“怎么样。”应旸语气温和,听不出要和他秋后算账的意思,诱哄着他把当年的真相大胆说出来。
“我猜到你可能要表白,但是我嗝……但是我跑了,我不敢去。”
应旸等了一会儿,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我一跑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敢联系你,想和你划清界线,”说着说着,程默由衷地反省,“我太坏了……”
而应旸还是那副镇定的姿态:“那你为什么不当面拒绝我?”
“我怕你嗝,怕你缠着我呀。”
“哟,”应旸忍不住掐了掐他脸上湿漉漉的软肉,“脸真大。”
程默呆呆地任他揉捏,泪水沿着皮肉相贴的部位渗入指腹,却终于不打嗝了,只声音很是沙哑:“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容不得别人拒绝,很多事都非磨着人答应不可,我、我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应旸自然追问:“怕什么?”
怕耽误你,也怕自己把持不住答应,最终惨烈收场。与其这样,倒不如我走了,让你记着我,恨着我,总而言之,都比单纯的厌弃和恶心来得要好。
而且被舍弃固然痛苦,但离开的那个又何尝好受呢。
程默或许永远也不会对他说出真正的原因,就连在此刻这种头脑昏沉的情况下,也还似是而非地继续瞒着:“我当时太小了,家里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怕、怕被打断腿。”
应旸也不知相信了没,只问:“那现在呢。”
“嗯?”
“家里人知道么。”
程默摇摇头,又犹豫着说:“妈妈大概知道。”
“会不会打你?”
“她……舍不得。”想到妈妈,程默忍不住又哭了一阵,像是要把生来至今所遭受过的委屈累积到这晚一并清算,受气包摇身一变,成了阀门大开的自来水龙头,晶莹澄澈的水滴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应旸始终耐心地帮他擦拭眼泪,拍哄着他再次平复下来,随即才问:“那爸爸呢?”
“什么?”程默已然哭得忘记了前面的话题。
“爸爸爱打人?”应旸好心提醒。
“……也不打,”程默小小声地补充,“但他很坏。”
应旸没问他究竟怎么个坏法,怕再一次刺激到程默,毕竟人一旦哭起来,平时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想都会觉得委屈:“那咱们不理他,嗯?”
程默听话地点头。
应旸揉揉他的脑袋,又牵起他的手捏了捏,什么话也不说,只认真地盯着他看。气氛霎时间暧昧起来。
过了一会儿,眼见程默神情有些不自在了,应旸忽然抬手在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我的脑子,还空着一大块,你要帮我找补回来。”
“……可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就用你自己填满它。”
应旸的语气十分霸道,程默无意识地晃了下脑袋,像是答应的样子,随后又自然地说:“眼睛疼,”他没有发觉自己竟在无意中用了撒娇似的语气,见应旸专注地看着自己,他莫名就有种被宠着的感觉,“脸也是。”
眼泪太咸了,脸上像被盐渍了一样。
“去洗洗。”
无论程默方才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应承了什么,都不妨碍应旸心情大好地托着他的臀把他轻松抱了起来,身后拖家带口地缀着蛋蛋,稳稳走进浴室。
程默的拖鞋掉在了半路,应旸让他踩在自己脚上,先是用冷水帮他擦了擦脸,接着搓了条热毛巾焐在他眼前:“这样有没有好点?”
程默轻轻点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应旸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立马呵斥:“不许再哭了。”
“唔。”听着可怜巴拉的。
像进来时一样抱着程默出去,应旸这回把他放到了床上。卧室没有亮灯,应旸也还没洗澡,于是他只借着外间稀疏的月色蹲在床边,不时打量一下程默光裸的小臂和脚掌。
程默肤色很白,毛孔细腻,也不见多少体毛,就跟玉做得一样。
他的五官算不上出众的那一挂,至少走在街上远没有应旸招眼,但组合在一起却异常耐看,久了还会发现这样的比例构成其实是精致的,差一分都会破坏整体的观感。
在应旸眼里,他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大概是因为他眉眼间的神态十足温和,很容易就让人心生亲近,再加上他本身气质也好,和他这种常年打打杀杀的粗人不一样,一看就特别有涵养,假如在街边碰到外国人问路,肯定都先来找他。
应旸攥着他的手玩了一阵,又托起他的脚掌比了比。
大概是因为程默长得不高,一双脚和他的手差不多大,就跟抓着个小玩意儿似的,完全称得上是小巧玲珑了。捏起来感觉也是软软嫩嫩,要不是知道他走路算勤,应旸还以为他是哪家生来就没自己下过地的富家小少爷。
不知道是不是热敷太过舒服,程默罕见地没有挣扎,只在应旸无意中搔到痒处的时候缩了缩腿:“痒。”
应旸试探性地往他脚心又搔了一下:“这里?”
“哈。”程默不由失笑,捂在眼前的湿巾险些松脱开来,“别……”
应旸果然没再挠他,可是脚掌却被托起了些,紧接着脚背忽然感受到一抹温软的触感。
咦?!程默赶忙撤下攥着的毛巾,就见应旸低头凑在他脚面上,一时还没直起腰来:“你……”
“凉了?”应旸似乎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接过程默手里的毛巾摸了摸,“我再洗洗,坐好。”
程默蜷在床上不安地晃着腿,眼神偷偷瞥向方才被应旸亲过的地方。
感觉有些发烫,程默忍不住碰了碰,不明白应旸为什么要亲他那里。倒不是嫌自己脏,他洗澡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搓得很干净,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应旸竟然会这样亲人。挺珍视的一个动作,一般只有在结婚的当天,新郎给新娘找出婚鞋穿上以后才会捧着她的脚这样亲一下。
程默暗暗想着:这七年里,他也试过这样亲吻别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一下jiojio!实情果真如此简单吗(摸下巴)另外说明一点:捏不是什么攻控或者受控,都是捏的崽,一视同仁!!!没有谁就是多付出的那个也没有谁永远吃亏!大家放心叭!!!=333333=
第28章 Chapter 28
应旸回来的时候程默正缩在被窝里发呆,原本圆溜溜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还没完全消肿,得再热敷一阵,否则第二天估计没法上台讲课了,学生看见了一定会追着笑话他。
程默只能留给自己欺负,别的人想都别想。
应旸把重新搓热的毛巾轻轻搭在他的眼皮上,程默熨帖得吸了吸鼻子,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表示惬意的咕哝,像被蛋蛋上身一样。
“困了就先睡吧,我去洗澡。”说完应旸就准备起身。
“唔。”程默什么也看不见,却凭着直觉一下握住应旸的手,潜意识里依然残存着对他不辞而别的恐惧。
看出他的不安,应旸反手回握住他,在他纤细的指节上吻了吻:“我不走,要不你看着我洗?”
估计是玩笑话,程默赧然摇头。
“那我开着门,你可以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