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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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报了一串地址,叫我去接他,我说我没驾照大半夜开车会被抓酒驾的交警拦能不能骑自行车。
“可以啊,你走路来都可以,你一定要来噢,”他笑着说,“你不来我就被坏人带走了。”
“带走个屁!除了我你不许跟任何人走!”
我赶紧穿好衣服裤子下楼,牵了自行车一路狂蹬,风吹得我头皮都是冷的,连闯了四五个红绿灯,终于用手机导航到他说的地方,一眼就发现蹲在路边玩手机的林追。
他的打扮非常可笑,穿了一件很长很大的黑风衣,背着个大书包,远远看着像只大乌龟。因为被风吹久了,他赤裸的脚背白得几近透明,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鸦色的血管脉络。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用晶亮亮的眼望着我,笑得特别甜,一张嘴就往外呵白气,他说你真来啦,还以为你不会管我呢。我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脏话全都憋回去了,委屈地说,我不管你你就被坏人带走了。他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纤瘦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红印子。他的手特别冰,比我早上在风里吃冰淇淋还要冰。我将他两只手都抓在手掌里,要给他搓手,我的手也凉,但比他要暖和些,他像个娇羞忸怩的女孩子,一直要把手抽走,说太冷了会冻到我,呵,这会倒是懂得关心我了。我说那我们快点回家,拉着他要走,他还蹲在原地赖着不走,拽住我的衣袖,笑嘻嘻地问:
“你不是说,你再理我你就是狗吗?”
“汪汪汪。”我学了几声狗叫。
第18章
他笑出眼泪,说要坐宝马的VIP座,没想到他也这么幼稚,我同学会把自己的自行车叫做宝马奔驰法拉利,VIP座是车前面的那根杠。
我载着林追,背上背着他的大书包,觉得自己也活像只大乌龟。他趴在车头,缩着脖子,纤瘦雪白的小腿晃晃悠悠,我怀疑他的大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我骑得快也冷,骑得慢也冷,就问他要骑快点还是骑慢点,他让我骑慢点。
十二月中旬,三更半夜,体感温度十几度,一辆骑得歪歪扭扭的自行车,载着两个冷得狂吸鼻涕的傻‘逼,根本毫无浪漫可言,但林追存在的本身就是无与伦比的浪漫,连带着我和他一起犯傻犯贱犯罪都是一种浪漫,因此我就不打算抱怨什么了。
回到家后我们两个冻得四肢僵硬,他站在玄关有点犹豫,我催他快来,他说他的脚脏,也太好懂了吧,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抱他吗?我把他面对面抱在怀里,他双腿夹着我的腰,我们第一次不是因为做‘爱而用这个姿势拥抱,我嗅到他的外套上残留着的香水味,是一股淡淡的海香,不过林追穿这件外套实在太好笑了,仿佛整个人被兜在一个巨大的黑布袋里,要被拎去丢掉。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一提到这个我又来气,隔着厚厚的风衣捏他屁股,他死死地抱着我的脖子,他第一次抱我抱得这么紧,紧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出了点事。”
“什么事?”
“都过去啦,”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小声地说,“不问了好不好?”
我把他抱到浴室里,丢下沉甸甸的书包去卧室翻衣服,打算和他一起冲个热水澡,然后我们一起睡得天昏地暗睡到地老天荒。我一打开浴室门,他就尖叫着让我出去,他又发神经,我正打算骂人,定睛一看,满肚子脏话最终凝练成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我`操。
他的身体布满淤青,红红紫紫的,喷头淋出来的水在他身上形成一层水膜,他像只被包裹在卵壳里的白嫩幼鱼苗,因为我的闯入而惊恐不安,瑟瑟发抖,他用眼神割伤了我,把自己抱成一团,我每向他踏出一步,他就狼狈地、一点点地向后挪。
明明他都这么可怜了,我却觉得这样的他有种惨兮兮的漂亮——原来美是可以不分场合的。
他素白的肩胛骨上落了一块红痕,形状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以至于我有一瞬晃了神,我向他伸手,他很明显地躲了一下,这让我很不爽,直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让他看清楚我是谁:
“你发什么疯?连我你都躲?”
他突然反拽住我的手臂,掌心很烫,熨在我的皮肤上,简直能烫掉我一层皮。他哭了,眼泪一直掉,哭了一会突然笑出来,只笑了这一下又哭了,嚎啕大哭,哭声又尖又刺耳,又心酸又委屈,以前他也会哭,但这次他宣泄出来的情绪太过强烈,连带着我都莫名地感到难过。我把淋浴喷头关了,蹲在他身边安慰他,你哭吧,哭累了我抱你去睡觉。他一听,马上不哭了,抽抽噎噎地对我说:
“萧琅,你真的超级傻你知道吗,活该被我这种婊`子贱`逼骗……”
操,要不是他都哭抽了,我真的会打他,我拳头都抡起来了,又悻悻地放下,把他拽过来抱着,才发现不仅仅是掌心,他浑身都在发烫,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在我怀里,化成一滩奶油,牛奶,冰淇淋,反正是一切白色的东西,然后被哗啦啦地冲进下水道。我怀疑他是发烧了,就把他抱出浴室,他还趴在我肩上说我倒霉,我说那你以后对我好点。
“我会对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萧琅,萧琅,”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我,他的眼睛真美,我从里面影影绰绰地看到了自己,“我想亲你,可是我好像生病了,会传染给你,我们一起生病吧,然后病死,我们一起死掉……”
他果然是发烧了,烧得开始说胡话,我拿大浴巾把他包起来,粗暴地给他擦身体,他一直躲,我才想起他身上的伤,就放轻了动作,同时试探地问他:
“把你带走的人,真的是你哥?”
“嗯,但不是同个妈生的。”
“伤是他弄的?”
“嗯。”
“他为什么打你?”
天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徐星元,居然还有第二头舍得打林追的畜生存在。
“我不给他操了,他就打我,还把我关起来,”他的语气很绵软无力,说出来的字眼几乎都黏到一起,“萧琅,我真羡慕你,你有钱,又有哥哥疼你,我好嫉妒你,你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才这么天真,你——”
我捏住他的嘴,把他捏成一只圆嘟嘟的章鱼,平静地问他,你为什么要给你哥操?亲哥你也勾‘引?你真的是婊`子?解释,我听你解释,我信你。
然后我松了手,温柔地抚摸他被我捏红的脸颊,他神经质地挥开我,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朝我大吼:
“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是他……是他……强、强……”
他浑身发抖得厉害,脸上泛出病态的潮红,嘴唇却白得渗人,哆哆嗦嗦的,我捂住他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个词无论对谁而言都太过残忍,他又开始流泪,无声无息的,眼泪和他的体温一样滚烫,我一言不发地把他身上的水擦干,擦完我把睡衣丢给他,准备起身离开,他紧张地拉住我,问我去哪里,我冷冷地睨着他说,我不要你了。
他像只得了瘟的鸡忽然回光返照,扑腾挣扎着过来央求我,比摇尾乞怜的狗还要卑微,他缓缓地跪在我面前。
我的梦境在这一刻与现实重叠了——我驯服了他。
“你要不要操我?我现在在发烧,我身体里很热很好操的,或者我给你口‘交,不会传染给你的,你也可以玩我,怎么玩都可以……萧琅,萧琅,你不能不要我……萧琅……求求你……”
他抬起泪痕蜿蜒的脸,哭得右眼的双眼皮都出来了,他的眉眼真好看,妩媚多情,楚楚可怜,所以我从此时此刻开始爱上了他。以施舍者的身份,高高在上地爱着他,他什么都没有,他要拿什么喜欢我?所以我不强求他爱我,但至少得有喜欢的程度。
“林追。”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叫他名字,我弯下腰,吻了吻他发白的嘴唇,告诉他我只是去拿医药箱。
“你真的只是去拿医药箱?”
“屁话,这是我家,我真不要你我会把你扔出去的。”
“嗯嗯。”
他软手软脚地爬上床,往身上套睡衣,然后把脑袋抵在被子上,傻乎乎地看着我笑,我又想到一件事了,警告他不许再说自己是婊`子贱`逼,只有我能这么骂他,他自己都不可以这样骂自己。他又嗯嗯地点头。
我出去翻医药箱回来,他彻底垮了,我给他上药酒,只有大力搓才能化瘀,这些伤都是新的,肯定很疼,但他哼哼唧唧的,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嘟嘟囔囔的我压根听不清在说什么。给他量了一下‘体温,四十度八,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私人医生,叫他过来给林追打退烧针,还开了药,我忙得死去活来,老子长这么大都是被人伺候,哪里伺候过人,又累又烦,让医生去照顾林追,我倒头就睡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似乎有人把我架起来,我痛苦地睁眼一看,是老哥,他问我怎么睡地上了,唉,我真的好累啊,就算让我睡马桶我也没意见。
“……几点了……”我就问问,没有要打算去上课的意思。
“快八点了,司机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你们昨天是干了什么会累成这狗样?”
听老哥这语气,肯定以为我和林追干了什么羞羞的事情,才导致两人起不来床,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很真心实意地拉着老哥,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你,老哥说我也爱你,你要不要去上课?不去。我立刻回绝。他说好,就替我给八婆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让我好好休息。
我是那种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睡着的类型,等老哥一走,我便趴在床头看林追,摸了一下他额头,感觉烧退得差不多了,但人还没醒,眼珠子在粉色的薄眼皮下转,他在做梦,不知道他梦里有没有我,我希望有,因为我的梦里都有他,这样才公平。
我守着林追哪儿都没去,在房间里打了一天的游戏,打得累了起身活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醒了,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地看我,我向他笑笑,他愣了一下,立刻用被子把脑袋蒙住了。干嘛啊这么不想看到我,我过去和他抢被子,他一直喊好丢人,让我别看他。
“死了算了,好丢人,别看我……”
我翻了一下裤口袋,把口红掏出来,拍拍他,姐姐,我给你送个礼物。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我把口红放在他的掌心里,他摸了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给我买口红啦?”
“嗯嗯,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在拆包装盒,我把落地镜搬到他面前,他往嘴唇上抹了抹,照了会镜子,嚷嚷道:
“不喜欢,太红了。”
“你妈的,不喜欢就扔了。”
我伸手要去抢,他立刻宝贝地把口红藏在背后,笑嘻嘻地说:
“可我喜欢送我口红的人。”
啊,他这算是表白吗?我云里雾里的,要拉他问个清楚,他又躲进被窝里了,缩在软绵绵的战壕里说萧琅是个小屁孩大笨猪。好吧,他是病人,我不和他计较。
第19章
虽然林追瘦弱,但恢复得倒是挺快,带着满身伤又活蹦乱跳起来。老哥点了外卖,给林追叫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我们仨坐在餐桌上,他在桌子底下晃着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我,他一勺一勺地喝粥,眼神闪闪烁烁,对我发出讯号,我回应了他的目光,他用口型说,我想吃肉。看着怪可怜的,可我只有一根啃一半的鸡腿,要是他不嫌弃,我就夹给他,我用筷子指了指餐盒里鸡腿,他点点头,于是我把鸡腿夹给他,刚伸手过去鸡腿就掉桌上了,他用手抓起来啃,啃得津津有味的。
老哥先吃完去丢餐盒了,我趁这空档想稍微地欺负一下他,你怎么这么恶心,掉在桌上的东西你也吃。他义正言辞地说这是节约,你当时卤蛋滚到我餐盘边我心都要疼死掉了!卤蛋?什么卤蛋?啊,记起来了,是我和他在食堂里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遇,万万没想到我让他心动的瞬间居然是因为一颗卤蛋!如果爱情可以明码标价,林追的爱情一定很廉价,只值一颗两块钱的卤蛋,不,不行,他的爱情应该是玻璃橱柜里闪闪发光的奢侈品,这样就不是谁都买得起的,而我有钱,所以我可以买下这件奢侈品,如果有人觊觎,就锁进保险柜里,既然买下了,就是我的了,谁都不许肖想。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看到林追把那件黑大衣从浴室一直踢到门外,砰地一声把浴室门给关起来,仿佛这样能把一个凶残的魔鬼拒之门外。我在外面问他这件衣服怎么处理,他说扔了。我把衣服抓起来,准备拎去垃圾桶里丢,掂了掂似乎口袋里有东西,我掏了掏,翻出一个钱包,不知道什么牌子。我打开钱包,里面有几千块钱,几张乱七八糟的卡,还有一张身份证,我把身份证取出来,看到证件照的瞬间骂了句操,这长相居然他妈是个强`奸犯,林追有这么好操吗?神经病。他哥叫江济川,既然兄弟俩不同姓,那林追应该是私生的,传闻居然还有点可信度。
我把外套扔了,钱包收起来,去找老哥。老哥不在,可能在五楼的健身房。我家五楼是健身房台球室小吧台一些娱乐休闲用的空间,老哥反复告诫我还在长身体时不能练肌肉,否则会长不高,打打篮球就可以了,所以五楼我几乎没怎么上去过。
果然老哥躺在杠铃床上举杠铃,吭哧吭哧帅得不行,我走过去,坏心眼地往下压,老哥竟然能还举着,满头大汗地让我滚开,我狗腿地用老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给他擦汗:
“老哥,如果我要杀一个人,你说二叔会包庇我吗?”
我刚才压他他都没松手,听完这话,老哥立刻手一松,杠铃重重砸进杠铃座里,吓了我一跳,他坐起来,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赶紧说没有。他抓过水壶,一口气灌了半壶水,语气平静地说,那就是因为小林了。我又否认,老哥不说话了,只是冷笑。我坐到老哥身边,戳他硬邦邦的肌肉,你长得和爸爸越来越像了。
“有吗?”
“嗯,特别冷笑起来的样子。”
“……你想杀谁?”
“没,我就问问。”
“有事就跟我说。”
“嗯。”
我精神恍惚地回到房间,看见赤身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