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鬼_阿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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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鬼不敢再待下去，怕被心里莫名的情绪魇住。
　　刚转身准备离开，不远处那扇门却被推开了，刚才还在台上侃侃而谈的人，扶着门站在那里。
　　像被什么击中，心尖都剧烈颤抖起来，有点痛。
　　丑鬼偷偷攥了攥手，脸上已经自动自觉摆上笑脸。
　　帅哥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姿挺拔，又带着些慵懒。
　　“您怎么出来了？”丑鬼把那个“你”字吞进去，硬生生换成恭敬又别扭的“您”，笑着又问，“里边结束了吗？　那我……”
　　“你在这干嘛？”帅哥开口，声音不复刚才的风趣，甚至有些严厉，俨然对下属严苛的老板。
　　“我，出来透透气。”丑鬼笑道，“喝的有点多，不好意思啊，我这就进去。”
　　帅哥看着丑鬼，这么多年，他还是丑得这么醒目，也还是这么一副蠢样子。
　　帅哥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倒是跟以前的形象又重合了。
　　丑鬼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就问了句：“你还好吗？”
　　帅哥问：“你指哪方面？”
　　“就，所有吧。”
　　丑鬼有点想咬自己的舌头，跟帅哥说话怎么就这么难。
　　帅哥朝丑鬼逼近，丑鬼僵硬着身体，但帅哥只是走过去，背对着丑鬼看外面的夜景。
　　“你刚才没听我讲话？”帅哥说，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你在底下想什么？”
　　丑鬼没说话。
　　帅哥突然转过身来，欺身靠近丑鬼，在他耳边咬牙道：“你让我很意外，短短两年就做到我爸的特助，本事不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什么意思？”丑鬼艰涩地问。
　　帅哥退开一些，隔着点距离，微眯着眼看丑鬼：“就你这样，亏他也吃得下。”
　　丑鬼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耳朵嗡了一声，他定了定神，脸上还是那副恭敬的笑：“您这话说的，恕我不懂。”
　　帅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盯了丑鬼一会儿，冷冰冰道：“怎么上来，还怎么下去，这个懂吗？”
　　帅哥说完走了。
　　丑鬼紧绷的身体松下来，脚下后退两步，后腰撞到栏杆上，他双手抓紧了，但手心里都是汗。
　　帅哥以为他是靠爬他父亲的床上来的。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第二十五章　
　　25
　　丑鬼收拾好心情进去，宴会厅里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帅哥跟老板站在一起，正跟某个大佬说话，帅哥不时微笑点头，很恭顺的样子，似乎瞥到这边，跟老板耳语一句。
　　老板看过来，冲丑鬼招手：“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介绍。”
　　丑鬼端起笑走上去，老板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对大佬说：“这是我的爱将。”
　　大佬伸手过来握手，笑着说：“有点意思。”
　　丑鬼毕恭毕敬地捧杯寒暄，他说话实在，在几个老狐狸面前难免显得土气，自己却浑然不觉。
　　“有前途。”大佬临走时拍丑鬼的肩膀意味深长，“x老板很看重你。”
　　“多谢大佬和老板赏识。”
　　丑鬼微微躬身送人到门口，老板随大佬一起走了，他留在原地，一转头就对上帅哥意义不明的目光。
　　丑鬼应付大佬已经很累，此时再端不起笑脸，而且帅哥的态度让他不舒服。
　　他径直说：“你怎么想我没问题，这么想你爸就不对。”
　　帅哥微微一怔，脸色越发沉了下去：“呵，这就维护上了？”
　　丑鬼不知道，帅哥是撞见过他爸跟小明星胡搞的，他爸在他心里早污秽不堪，会啃上丑鬼这块肉也不奇怪。
　　帅哥跨步走上来，一把拽住丑鬼的胳膊，将他推到身后的墙壁上，他也欺身上去，一把抓住丑鬼的屁股，西裤下的肉质很有弹性，他用力掐了一把。
　　丑鬼咬着牙瞪帅哥：“玩够了吗？”
　　“你呢？”帅哥问，“在我爸那里尝够甜头了吗？”
　　丑鬼心里冒着火，越烧越旺，最终喷薄而出，他红着眼，一把揪起帅哥的衣领，反身把他压在了墙壁间。
　　帅哥是比丑鬼高一点，但丑鬼是做体力活的，论蛮力，帅哥比不过他。
　　丑鬼瞪着帅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
　　丑鬼自从知道帅哥跟老板是父子，自然就很快了解到老板的生意从来就没有出过问题，他家的钱只会一天比一天多。
　　但帅哥那时候却是一副落魄样找到自己。帅哥知道他无法抗拒他的靠近，知道他对落魄的帅哥有莫名其妙的责任，知道他会心疼他，什么都会依着他……
　　帅哥利用他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谎言是藏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被揭开。
　　丑鬼眼睛里冒出火，口鼻间呼吸很重。
　　如果帅哥是冰，他现在就是一团不怕死的烈火。
　　“放开我。”帅哥冷道。
　　丑鬼却越发贴得更紧，然后嘴巴堵了上去　。
　　啪！
　　丑鬼被甩了个耳光，很重，嘴巴都磕破了，一嘴的腥咸。
　　帅哥脸白眼红，目光却冰冷，问丑鬼：“你他妈照过镜子吗？”
　　丑鬼一下就清醒了，猝然松手退开，他看着帅哥，他脸上的嫌恶一目了然。
　　“对不起。”
　　丑鬼敛下眼眸，有些自嘲地笑笑，转身走开。
　　丑鬼这两年才买上新车，很普通的牌子，但偶尔公司有事，他会开公司配的车，黑色大奔，又气派又内敛。
　　车就停在路边，丑鬼摁开钥匙，车灯闪了一下，他走过去上了车，看到帅哥还靠在墙边，在对上视线时对他露出一个鄙夷的笑。
　　丑鬼知道自己现在在帅哥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只是很荒唐，他这个样子，帅哥看不上，他爸就看得上么？


第二十六章　
　　26
　　帅哥思路有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却是帅哥对公司未来的规划打算，高层会议上，帅哥作为太子爷，突然提出大刀阔斧的改革方案，把底下一众人惊得不敢发话。
　　“你说说你的想法。”
　　帅哥朝丑鬼点了下手指，他坐在他爸坐过的位置上，态度气势比他爸有过之无不及。
　　“既然让我说，那我就说了……这个方案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公司创办到现在多少年，很多东西已经有既定的发展规律……”
　　丑鬼讲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帅哥越来越冷的目光，依然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总之，丑鬼不赞同帅哥此番提出的方案。
　　大老板不在，特助这一开口，其他高层也都纷纷表示各种担忧。
　　他们有的是元老，有的握有股票，都是利益相关人，没人愿意用自己的钱给帅哥玩票。
　　他才多大，二十三四岁，刚从象牙塔里出来，那点洋墨水也画不出国内的大字，听听当乐子还行，真金白银往里送，那是断不可能的。
　　高层会议不欢而散，帅哥面无表情地坐在主席位上，手里的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叫住丑鬼。
　　“特助留一下。”
　　丑鬼到门口的脚又退回来，看着帅哥，并没有开口。
　　他在等帅哥说话，虽然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什么意思？”帅哥果然开口，声音不高，但透着不爽，“故意的是吗？”
　　丑鬼脸色不变：“您说方案的事吗？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并没有故意不故意。”
　　帅哥看着丑鬼，嘴角慢慢勾出一丝笑，说：“我那天说过，从哪里爬上来，就滚回哪里去，你把我说的都忘了？”
　　丑鬼微不可见地挺了挺腰背：“副总，我这个特助是老总提上来的，要下去也需要老总指示，您对我有意见，不如直接找老总谈。”
　　帅哥手里的笔一顿，接着直直地飞出来，不偏不倚，擦着丑鬼的脸滑出去，砸到身后门上闷声一响。
　　脸上火辣辣的痛，丑鬼却没有感觉似的站着，表情都没有变半分。
　　帅哥倒是气得胸口起伏，靠回椅子里冷笑：“老总？放心，他现在在国外，身边不知道睡着哪个小明星，你以为他还想得起你？”
　　丑鬼抿抿嘴巴，看了帅哥一眼，转身走出去。
　　公司遭遇重大变故，总裁在国外心梗，其实当年车祸他捡回一条命，这几年身体并不好，只是没想到发病的时间这么凑巧。
　　帅哥去国外陪护了一阵子，回国后就开始推行他的改革方案，当初提过反对意见的人再没机会发声，因为一个个都以各种原因被调到闲职。
　　丑鬼是第一个。没了老总，也就不需要他这个特助，他又被发配回到刚进公司时的那个小分公司，做一个不管事的小项目经理。
　　至于帅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太子爷，而是真正的上位者，老总身体不宜操劳，新旧更迭是再自然不过。
　　况且改革方案初见成效，帅哥的新锐企业家形象日益深入人心。
　　帅哥跟某个名门之女传绯闻，消息被八卦媒体曝光，顿时传遍大街小巷。
　　丑鬼在某四线城市看到时，新闻已经变成旧闻，他在街边对着墙体屏幕站了一会儿，不自觉地笑了笑。
　　挺好的，丑鬼想，他挂心的弟弟妹妹们，终于都有了着落。


第二十七章　
　　27
　　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个电话被打乱。
　　丑鬼的大弟弟酒驾撞人致死，除了巨额赔偿，自己也面临截肢，妻子离婚的结局。
　　丑鬼前几年压力大，直到这两年才攒了一点钱，但也不算多，除了月供的小房子，就是手头这辆不上档次的车，全卖了凑一凑，倒是勉强够填这个窟窿。
　　医院里丑鬼妈哭到晕厥，丑鬼弟截肢后生无可恋，躺在床上像木头人，只有丑鬼爸，老眼浑浊地把丑鬼拉出门，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我们全家都对不住你，”丑鬼爸哽着嗓子，“这两年好不容易轻松点，又把你拖进了，什么都没有，你以后怎么过啊！”
　　丑鬼把他爸扶起来，扯着笑说：“怕什么，我这有手有脚，又读过书，还怕没饭吃？”
　　丑鬼这么说，心里却也乱得没想法。
　　他刚收到那个前弟媳的短信，说她怀孕两个月，要么这边给赡养费她生下来，要么就去打掉。
　　丑鬼没跟家里说，他们谁还受得了刺激，他把他爸哄进病房，自己去楼下抽了一堆烟，然后回短信：“生下来，赡养费我给。”
　　丑鬼从分公司辞职了。
　　他现在职务级别都不够惊动帅哥，他也没想过打招呼，办完手续就转投另外一家公司，是当初介绍他来帅哥家公司的前老板开的，如今实力虽然比不上帅哥家，但也不算差。
　　还是项目经理，但有实权，丑鬼经验足够，几乎可以无缝连接就上岗。
　　丑鬼没日没夜扑在工作上，家里却一日日不得安宁，他弟寻死觅活，他爸妈日渐衰老，每日深夜去医院，对上的都是愁云惨雾。
　　某日深夜从医院出来，迎头就碰到帅哥，还有三四个穿着一样阔气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受了伤，被帅哥搂在怀里。
　　丑鬼脚步顿了一下，但飞快恢复镇定，视线往旁边看，只可惜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丑鬼奇怪自己心头还是跳得很快。
　　“你在这干嘛？”
　　帅哥在错肩的时候突然问，声音低沉，听得出有些醉意，也明显故意刁难。
　　“分公司放假吗？明天不用上班？请假我怎么不知道……”
　　分公司离本地几百公里，无论如何丑鬼都不可能赶回去，但帅哥还不知道，丑鬼早就辞职了。
　　在他跟名门千金出双入对，在他带着小年轻夜夜笙歌时，丑鬼早不在他那家个公司了。
　　丑鬼没说话，但帅哥这一问，倒让他心里有些微酸楚。
　　帅哥要晾他，果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消息。
　　“问你话呢？”帅哥来气，伸出手抓丑鬼胳膊，低斥，“特助，你这什么态度？”
　　丑鬼看看肩头那只手，又看向帅哥，平静道：“我早就不是特助了。”
　　帅哥一愣，手也松了。
　　丑鬼不再看他，抽脚离开。
　　“那人是谁啊？”有人问，又嬉笑，“长这么丑，谁口味这么重，找这样的特助？”
　　帅哥望着匆忙离开的背影，冷笑，声音很大，故意似的：“是丑吧？可人家偏偏本事不小！”
　　丑鬼听到了，只是苦笑。


第二十八章　
　　28
　　丑鬼工作很忙。
　　白天在工地穿梭，和工友们一起做事，他为人沉默，却从来不惜力气，就算成了项目负责人，也还是跟大家同吃同住同干活。
　　办公室里突然来人找丑鬼，说有重要事情　。
　　其实只是个电话，帅哥找他，不打手机，却打办公室的电话，还是以原公司老板的身份，开口就是问责。
　　“谁允许你辞职的？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听说你当初进我们家公司，就是这位老板介绍的，现在你再回去给他做事，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们的动机？我应该提醒你吗，你们这种行为追究起来，法律上是可以定性为商业间谍……”
　　帅哥一口气说很多，声音不大，语速不快，但字字千斤。
　　一顿，帅哥又冷笑：还是你以为：“这样悄无声息地藏起来，等我爸想起你的委屈，就会更加心疼？”
　　丑鬼刚从工地急匆匆下来，水都没顾得喝上一口，听了帅哥这一席话，也算透心凉了。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丑鬼问。
　　帅哥声音又一沉：“我没允许你离职。”
　　丑鬼工地上还有事，磨嘴皮不是他的长项，不由地来气，讽刺道：“那你想我怎么做？拿工资不干活，给我养老吗？这么孝顺，连你爸的人都一起养？”
　　“你刚才说什么？”帅哥厉声喝问。
　　丑鬼却迅速把电话给挂了，他几乎能想象那头帅哥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他就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才有功夫找自己的茬。
　　电话马上又响起来，丑鬼看也没看，拔了电话线，出门时把手机也关了机。
　　一忙忙到晚上，丑鬼回到宿舍，收拾完又要赶去医院。
　　路上开机，几十条短信和未接电话涌进来，有前弟媳问签协议的事，有医院发来的账目清单和催缴费的通知，但大多是帅哥发过来的。
　　开机！回电话！　别逼我找上门来！　我已经约了贵公司老板喝下午茶，你一起来
　　……
　　丑鬼匆匆扫完短信就收了手机，帅哥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