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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唇齿之戏-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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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薇说:“可惜我没有那个营销的头脑,否则要我说,咱们就该学学娱乐圈的那一套,从上到下,无论是管理还是宣传,都应该按照一定的标准统一安排起来。”
  关辰枫说:“嫂子您甭说,要真这么干了,咱们园子指定比现在还要红火好几倍。”
  晏朝说:“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之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关注相声的群体,年轻人的比例越来越重,观众也一定程度上的网络化和粉圈化了。观众都在进步,要是园子的管理还不能与之匹配,这就不应当了。”
  周辰瑜看了他一眼,难得认真道:“你说的有点儿道理,我也觉得现在咱们的演出管理、粉丝运营方面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尤其是网络传播这一块儿,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全靠他们自生自灭,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儿。”
  邓薇对他说:“园主大人,等您忙完了这档综艺,有心的话,考虑考虑把这方面建设一下?”
  周辰瑜捂脸道:“影帝夫妇可真会安排工作,从二十岁到现在,我的大好青春全浪费在小园子里了,连谈个恋爱的精力都没有!”
  “你要真想谈,还不是大把的姑娘往你身上贴?”邓薇笑道,“要我说,年轻人就该先奋斗几年,等到三十而立,事业有成,人也成熟了,再正经考虑结婚的事儿。”
  周辰瑜一脸哀怨地撇了撇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跟我师哥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晏朝听了他这句话,还有这一副无比直男的口气,不知怎么的,心头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阵不爽。
  他于是接着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让我有点儿担心,网上关于《第二角色》的评价我也一直在看,说什么的都有,有时候让我自己也难免有点儿怀疑,这样的形式会不会让相声这门传统艺术变了味儿。”
  周辰瑜却摆手道:“怎么会?传统艺术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只要根儿不变,总是需要推陈出新,才能和时代接轨。说相声的最开始还都是撂地卖艺呢,难道为了保持所谓的‘传统’,咱们还非得站大街上说去?”
  晏朝说:“可是我上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觉得周老先生的态度就挺难以捉摸。”
  贺辰烽说:“我师爷他惯常就是这么个不动声色的人,未知全貌,他不会轻易置评的。现在节目火了,咱夏清园儿也越来越好,这就说明是市场的选择。老爷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不高兴?”
  顿了顿,贺辰烽又叹了口气:“不过说到底,老爷子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戏,可惜现在没有这样的平台去给他发扬,周小鱼也……”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辰瑜打断了:“大好的日子,您老提这个,烦不烦呐?来来来,我敬您一杯,多谢您给我配了一出《西施》,您的《四郎探母》唱得更是余音绕梁。”
  “你少揶揄我了,”贺辰烽和他喝了一杯,“不过你这出《西施》可有十年没唱过了吧?怎么突然想起来唱了?”
  晏朝知道周辰瑜有很久不曾唱戏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十年之久。
  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周辰瑜,只见周辰瑜也正看着他,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晏朝就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阵慌乱,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就听周辰瑜从容地笑道:“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也要等钟子期嘛。”


第37章 跟他回家
  今天专场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了,一顿饭吃完,就到了半夜。
  晏朝开着周辰瑜的车把他送到家门口,说:“明天我再把车给你开回来。”
  周辰瑜说:“来不及啊,我明儿一早就要出门儿。”
  晏朝问:“那怎么办?”
  周辰瑜说:“你住我家别走了呗,我明早一起把你送回家。”
  晏朝几乎是脱口道:“我不。”
  周辰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小晏哥哥,你干嘛呀?我又不是妖精,还能把你吃了是怎么着?”
  晏朝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于留宿周辰瑜家这件事情如此下意识地充满抵触,其实他也知道,周辰瑜这个人不过是喜欢嘴炮儿而已,实际上就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
  就听周辰瑜又说:“还是说,你怕咱俩酒后乱性,搞不好会发生点儿什么?”
  ……晏朝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的那句内心os。
  晏朝:“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周辰瑜:“我错了行不行?我现在可是个醉鬼,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他今晚统共喝的不超过三杯,晏朝当然知道他没醉。
  然而晏朝嘴上嫌弃着他,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跟着他回了家。
  周辰瑜的家是一间普通的三室两厅,室内的布局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直男气息。
  出乎晏朝的意料,屋子倒是并不脏乱差,甚至打扫得挺干净。但屋里的家具和陈设都简单到了极致,简直就像售楼广告里的那种样板房,根本谈不上一点儿“家”的温馨,以至于有种屋子的主人随时要逃荒的感觉。
  晏朝问:“你平时常住这儿?”
  周辰瑜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晏朝叹了口气:“你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主人。”
  周辰瑜点了点头:“你考虑一下?”
  晏朝:“……滚。”
  周辰瑜也不恼,接着笑道:“光说有什么用,你倒是把你们台里的漂亮小妹妹介绍两个给哥认识认识啊。”
  一听他这个口气,晏朝就气不打一处来:“哪个小妹妹愿意住你的狗窝儿。”
  周辰瑜忽然转身看向他,莞尔一笑:“你这个小妹妹啊。”
  晏朝:“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走了。”
  周辰瑜赶紧伸手拉他:“我错了行了吧?你这人真没意思。”
  晏朝没好气道:“我困了,今晚上睡哪儿?”
  说完,他生怕周辰瑜下一句就说睡他床上,于是赶紧提前开口:“我不和你睡。”
  周辰瑜再次抬眸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嘴上却委屈道:“啧啧啧,你什么人呐,之前还跟人家同床共枕呢,这会儿就始乱终弃了,呸,拔diao无情……”
  晏朝像是被他那双漂亮眸子里顾盼生姿的光芒闪到了一般,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他往墙上一推,手就撑在了他脸旁边的墙壁上:“那我再插回去?”
  周辰瑜没想到晏朝会突然来这么个大动作,毫无防备地就被摁在了墙上。
  他比晏朝矮一些,力气也没有晏朝大,这会儿对方的长臂一伸,立马就将他困在了一方逼仄的空间里。
  他于是下意识地抬起眸子,正好对上晏朝颇具挑衅意味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少顷,他才喃喃道:“我靠,你小子壁咚玩儿得挺溜啊?”
  晏朝头一次见到周辰瑜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虽然嘴上骚不过他,但好歹还是凭借身高优势,在行动上扳回了一局,一时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感到无比神清气爽。
  他刚打算趁机嘲笑周辰瑜两句,对方就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衣领,轻轻地往前一拽,忸怩道:“快来,人家等着你呢。”
  晏朝:“……”
  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周辰瑜为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儿感到更加得意,桃花眼都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晏朝冷不丁地对上他那双眉目含春的明眸,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跟着他那纤长的睫毛来回颤了颤。
  他倏然间像是被火舌燎到了一般,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晏朝迅速地收回了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才悻悻道:“我怎么敢招惹您这位黑山老妖。”
  周辰瑜这才得意地从墙边儿上站直了身子:“这就对了,少跟你哥哥我比恶心。”
  说着,他转身带着晏朝往房子里面走:“放心,您今晚上睡客房,成嘛?”
  晏朝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对刚才一系列的突发行为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心有余悸。
  晏朝的睡眠一向不大好,还爱认床,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半夜,困劲儿早都过去了。他躺在周辰瑜家的客卧里巨大的双人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觉得魔幻。
  他明明只是想偷偷摸摸地去听一场相声,怎么就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发现了,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带着参加了他们的内部聚餐,然后又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带回了家?
  这都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玛丽苏狗血偶像剧情节?
  晏朝从来没谈过恋爱,但凭借以往观察得来的经验,他觉得自己要真是个姑娘的话,这简直算是官方盖章,就差扯证儿了吧?
  这么想完,晏朝才突然对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莫名奇妙。
  他怕不是被周辰瑜这个家伙洗脑了,真的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性别认知障碍吧?
  不然他为什么今天一整天,光是看周辰瑜那几眼,心里都七上八下了好几回?
  晏朝烦躁地翻了个身,闭紧双眼,决定开始数羊。
  没想到刚数了五只,他就感觉到自己身边儿空荡荡的床垫忽然整个儿陷了下去。
  晏朝吓了一跳,倏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你干嘛?”
  周辰瑜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亮亮的:“来干你想干的事儿啊。”
  晏朝伸手就把被子挡在了两个人中间:“滚,我不想。”
  周辰瑜撅了撅嘴:“今天还说要插人家呢。”
  晏朝:“……”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辰瑜又笑出了声:“逗你的,你能不能别老防我跟防贼似的?”
  晏朝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我防你如防鸡。”
  周辰瑜又伸手拉他:“大爷,来玩儿呀。”
  晏朝猛地抽回了手:“莫挨老子。”
  周辰瑜闹够了,这才大喇喇地躺回了床上:“放心,我也是直男,而且就是因为知道你也是直的,我才敢这么跟你闹嘛。虽然我知道你挺烦我的吧,但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特别好的哥们儿。”
  晏朝看了他一眼,说:“我没烦你。”
  周辰瑜又侧过身看着他:“那我们一起困觉?”
  晏朝:“……滚。”
  周辰瑜毫无脸皮地笑了半天,这才说:“我身边儿这些个说相声的大老爷们儿,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跟他们开玩笑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所以还是调戏你最好玩儿。”
  晏朝没好气道:“你不是嫌弃我开不起玩笑,没意思么。”
  周辰瑜说:“没事儿啊,我自个儿有意思就行了。”
  晏朝:“……”
  几秒钟后,周辰瑜又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语气:“我说真的,虽然咱俩认识也才一个月,但我已经把你当成特别好的朋友了。”
  晏朝生怕他下一句又蹦出什么骚话来,于是警惕道:“我谢谢您。”
  周辰瑜短暂地沉默了一阵,接着说:“今儿晚上那出《西施》,是为你唱的。”
  晏朝不由自主地怔了怔。
  周辰瑜这个人总是能在不正经和正经之间一秒切换,以至于晏朝还没来得及跟上他的节奏,他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周辰瑜这句“为你唱的”,如此直白地砸在了晏朝的胸口,联想到聚餐的时候贺辰烽说的那句“十年没唱过”,让他一时间觉得这句话过于珍重,以至于有些承受不起。
  晏朝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回应他,就听周辰瑜又说:“你不是一直都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久不唱戏了么?”


第38章 他的小鱼
  大约人对于自己的记忆,总是带着一些选择性的。
  回忆起自己在周家村里的童年生活,那时候还被唤作“周小鱼”的他,如今已经没剩下多少印象了。
  零零星星的一丁点儿记忆的碎片,大约就是三岁多的时候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病,肺部不间断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以及浑身灼热得仿佛要燃烧的感觉。
  起初只是连着咳嗽了一周,家里人根本没当回事儿,后来病情持续加重,忽然发了几天几夜的高烧,爹妈这才慌了神,抱着他赶到了首都,去求一个据说挺有钱的远房亲戚。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周卯钦,不知为什么,对方留给他的印象格外深刻。
  那会儿的周卯钦,还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人,眼神里闪烁着周小鱼从来不曾在落后的小村庄里见过的善良和慈悲。
  周卯钦带着他上了医院,医生说他患上的是小儿支气管肺炎,因为病情被耽误得太久,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即便接受治疗,也是九死一生。
  没想到这小子福大命大,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后,居然就治好了。
  只是留下了不轻的后遗症,呼吸系统受到了创伤。医生特意交代他爸妈,孩子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如果还这样下去,随便一个感冒都够他再折腾一回。
  出院以后,他就被爸妈留在了周卯钦的家里,让他在城里好好养身体,跟着周卯钦学艺。
  现在想来,爸妈大约那会儿就已经不想养他这个病秧子了,不然为什么自那以后的二十来年,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卯钦却是个老好人,又瞧着周小鱼模样儿楚楚可怜的,于是就这样收留了他。
  周卯钦领他去见自己的父亲,老班主周寅春。老爷子见到他的第一面,让他开口说了两句话,又唱了两支歌儿,最终却没有同意他学相声。
  毕竟老话都说,说相声的人,相貌越普通越好,最好是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这样才能不至于让人被脸吸引了注意力,观众才会全心全意地关注相声本身的内容。
  这只小鱼模样儿长得太水灵,像个小姑娘,嗓音条件又难得地好,简直是祖师爷赏饭吃,于是周寅春决定亲自教他学唱戏。
  “我师爷打小儿就是在戏班子里学旦行的,”周辰瑜说,“可惜没赶上好时候。”
  往前推个百八十年,民国那阵子,正是最混乱的时代,女演员不敢登台唱戏,于是所有班子都是清一色的男演员。而唱旦角的乾旦(注:男旦),在台上扮着女性角色,难免吸引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被请去唱堂会的时候,常常台上唱戏,台下就或被迫或自愿地做起了见不得人的营生。久而久之,乾旦的名声就这么被败坏了。
  等到周寅春坐科、出师的时候,又正好赶上了十年浩劫,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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