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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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初二,有个周末他爸说要带他去外头吃饭,藏北高高兴兴地去了,在餐桌上他看到了一脸羞赧的张老师和长大了一点的小包子。
爸爸问他和小包子:“我们四个人成为一家人,好吗?”
已经上中班的小包子拍着肉嘟嘟的小手从妈妈身边跳起来,奶声奶气却响亮地应了声:“好!”
???好个屁!藏北也跳起来一把掀了桌子。
十几岁本来就是叛逆的年纪,爸爸这么突然给他的“惊喜”,让他的三观崩塌了,他以为张老师是真的好老师,是真心对他好,没想到觊觎的是他后妈的位置,还带着那小包子来跟他抢爸爸。
当时的藏北脑子乱得将所有事情都只往负面去想,别说接受张老师和小包子,连他亲爹他都接受不了了,嘴里有多难听的话全都喊了出来。
他爸本来因为要二婚这事就挺难为情的,嘴也笨,见他恼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又被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鼻子骂,羞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小包子早就被吓得哭得稀里哗啦,张老师也惊恐地红着脸和眼睛搂紧儿子,最后被逼急了藏父只得拿出当老子的威风,把藏北给武力镇压了。
藏北顶着肿起来的半边脸跑回家,给外公外婆打电话。他们还算通情达理,明白藏北爸爸除了沟通方式不对打孩子更不对其他也没做错什么,总不能让对方因为自己女儿的不负责任做一辈子鳏夫吧。但这时候也心疼这娘不要爹不顾的孙子,只能先哄着。
敏感的藏北察觉出外公外婆并没有完全向着他说话,还有意劝他接受,对着电话吼道:“你们大家都不要我了,没人要就没人要,我以后一个人过罢,一个人!死活都不要你们管!”
外公外婆的心都要被藏北声嘶力竭的哭喊给揉碎了,赶紧道:“谁说的,外公外婆要你啊,小北乖,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回来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吧,我们疼你!”
这个提议,藏北爸爸不同意,藏北亲妈竟也不同意,怕藏北回了上海,影响到她现在的家庭和谐。
张老师看着藏北对他们充满敌意的样子也想要退缩,被藏北爸爸留住了,他知道如果错过这个女人,自己一定会后悔。儿子这边他也知道自己动手不对,但现在怎么赔礼道歉,藏北都不依不挠,让他也有些无奈。
就这么拖了几个月,互相折磨着。外公外婆看藏北实在无法接受爸爸与张老师再婚,电话里孩子的声音越来越消沉。两个老人瞒着他妈,坐着火车来找他爸谈了一次,正好当时政策允许,就直接把藏北的户口迁回了上海。
藏北开始了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的生活。
爸爸和张老师结了婚,本来跟着妈妈姓的小包子改名叫“藏南”,十天半个月爸爸会打个电话来关心下藏北的情况,顺便说些张老师和小包子的好话,可是藏北一个字都听不进,特别是“藏南”这个名字,让藏北恶心得不行。
妈妈和舅舅舅妈对于藏北回沪也是十万个不乐意,都被外公外婆挡了回去,让他们不要在初三关键时刻影响藏北学习。
后头几年是藏北生活得最自在适意的几年,不用再直接面对混乱的亲爹亲妈后爹后妈,在外公外婆的照顾下,顺利读完了高中和大学,藏北也开始学会照顾年迈的外公外婆。
只是和舅舅一家,妈妈的新家庭关系仍是不好,只在逢年过节见一见,彼此尴尬相对无话。
和爸爸那边一家三口倒算不上不好,藏北长大以后在外公外婆的开导下心中也明白当年他爸有多不容易,张老师和他爸的结合,其实挺合适的,也不算对不起他,但是心结已经造成,时间一长,不尴不尬的反而越来越难消除。
跟爸爸还能勉强聊上几句,对藏南,藏北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一想起掀桌那天小包子被吓坏的小脸,藏北心里就莫名地又闷又疼,好几次藏南接过爸爸手中的电话,刚喊了一句“哥”,就被藏北挂断了。
藏南上高中后,藏北爸为了缓和“兄弟俩”的关系,说藏南以后也想考上海的大学,想让藏北给藏南介绍一下,帮忙定个目标。藏北随手理了一堆自己高中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寄回去,就当交差了。
藏北没再回过老家,爸爸来上海看过他几次,世博会的时候还带着张老师和已经长成青葱少年的小包子来上海旅游。外公外婆让藏北招待,藏北买了三套世博会和上海各大景点的联票递过去,人就不管了,正眼都没瞧过“藏南”。
而此时,藏南就站在他面前,一个标致的长腿的朝气青年,已经完全看不出小时候软糯的小包子模样。
藏北面色阴沉,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冷到掉渣,让一旁看帅哥正起劲的失主小姑娘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轨警发现自己的话让警务室气压骤降,也有些尴尬,毕竟是人家兄弟俩之间的事,自己平时热心惯了,今天话确实太多了,说不定这兄弟俩之间真有什么嫌隙呢。
轨警搓着手绞尽脑汁想再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缓和一下,可一紧张,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直埋头不语的背包小子,一脸的认真倒像是豁了出去,抬起头一双透亮的大眼睛对上藏北冰冷的目光,抿了抿唇,开口叫了一声:“ 哥。”
稳稳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没了之前的闪躲和生怯,倒是透了股坚定的意味。
这朗朗的一声“哥”让轨警大大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真把人关系弄砸了,这下也不再好奇兄弟俩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只想快点把人送走,刚要开口就听见屋子里最高的那个“嗤”了一声,旋即转身大步迈出了警务室。
背包小哥一怔随即匆忙跟上,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和轨警及失主有礼貌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谢谢,再见。”
轨警举着尔康手,一声“诶”都来不及叫唤,两个帅哥已经没影了:“啧,我也想跟你们加个微信合个影啊……”
周身环绕着暗黑气场的藏北甩着大长腿,快步走到自动售票机前,准备买票重新进站。翻了钱包只找到两枚硬币,其他都是整钞,零钱在来时买票用掉了,机器又不收整钞,藏北烦躁得想一脚将机器踹翻,深呼吸了两口气生生给忍住了。正想出站打车算了,眼角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中间放着几枚硬币。
“不够的话,我这还有5块10块的纸币。”干净清朗的声音在侧后方响起。
藏北没回头,一刻也没有犹豫,从那只手里拿过一枚硬币连同自己手中的一起投入机器,一张票随即到手。
然后转身向另一侧,直接刷票进站,下楼选了个人少的站台站着等。
藏北不搭理跟着下来的藏南,拿出手机看了眼,未接来电2个,1个是“爸”,1个是“思思”。
藏北给“思思”回了个微信:“一刻钟。”
那边秒回:“你在地铁里打炮了不成'抠鼻'”
藏北看着两条“一刻钟”的消息上下排在一起,前一条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发的了,也有些心虚,只得回道:“ 大侄子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
“找不到就跟你这老腊肉凑合过得了”
“别,我伺候不起。‘性别不同,怎么相爱’不是您说的嘛。”
“你还有13分钟,到不了,就好好期待我们的‘伺候’吧”
藏北和思思打打嘴仗,心中的郁郁和不快被冲淡了一些,倒是真有些期待一会儿自己会得到那群单身狗的什么“惩罚”,醉生梦死总比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的要痛快,特别是后头这小尾巴,藏北一想到他,后槽牙就忍不住发紧。
收起手机,用余光瞥了眼身后老老实实杵着的藏南,藏北眸子暗了暗。
他爸打电话来,要说的八成就是藏南的事,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想知道,不想管。
从大世界站出来,藏北不想让藏南再跟着了却也不想跟他说话,脚步顿了一秒,后头紧跟着的人差点撞上来。
藏南以为藏北停下是等他,欣喜地马上开口:“哥,我……”
刚说了两个字,面前的藏北已经有了计划,迈开步继续往新天地方向走。
这个日子新天地周边自然是热闹的,藏北对这附近很熟,专挑人多的小路走,藏南慢慢落后了些,藏北一个闪身进了一个旧式小区,又在黑漆漆的小区里转了两圈,最后消失在一个门洞里。
等藏南跑步追上来,只看到三个门洞,而藏北已经不见踪影。
其中一个门洞上是夸张的霓虹灯logo,似乎刚才经过的街边也看到过,那这里应该是同一家店设在小区里的另一道门。藏南盯着色彩暧昧的店招,拿出手机照着logo上的单词“LEN”在网上搜索了下。
出来的结果,让藏南忘了呼吸,心跳也似乎漏了几拍。手机屏幕的荧光加上霓虹灯的彩光映在藏南僵硬的脸上,变幻莫测,隐约还有些可怖。
藏南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最终还是收起手机,整理了下背包肩带,抬手推开那道厚重的木门。
作者有话要说: LEN是Allen的酒吧,还记得吗?
第03章 弟
藏北将藏南甩开两个转角,闪身进了LAN的后门,今天虽不是周末但日子特殊,店里比平日热闹许多,一路碰到相识的客人也只点头打招呼没停下闲聊,最后抬手跟吧台里的老板Allen招了招手,就进了朋友们订好的包厢。
包厢里,一群单身狗正被假小子杨思带着玩狼人杀,见藏北进来,纷纷把手里的牌甩了,跳起来嚷着要“北哥罚酒”,估计都被这姑奶奶整得够呛。
“你们别把这整得像KTV行不行,太闹腾了影响Allen生意。”藏北担心这帮人把LEN的逼格都给拉低了。
嘴上这么说,但是一坐下,就先灌了一听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把一晚上如鲠在喉的感觉往下冲了冲。
众人见他这么自觉,倒是觉得稀奇:“怎么?一路上被虐惨了?今天这日子,兄弟们都感同身受,来,再干一个!”
“啧,你们头上也绿了?想要绿,首先,你得先有个能让你绿的人,还感同身受个屁!”一群日夜颠倒的广告狗不配有对象,杨思豪不留情给所有人补了一刀,接着问藏北:“路上碰见那对狗男男了还是艳遇被拒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总不能让我们这一小时白等吧。”
藏北重伤未愈的心被杨思剜了一刀又撒了把盐,疼过头了有些发麻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强撑着高冷一笑:“哥做好人好事了,你信不?”
“你没心理变态去报复社会就不错了,还好人好事?难不成把那对贱人给……那倒是除暴安良了。”杨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藏北也懒得解释,总不能说为了能合理合法地打场架揍个人发发脾气,就去帮警、察蜀黍抓小偷了吧。
北哥不能这么无聊且幼稚。
藏北本来以为和朋友们待在一起,他能释放自我好好疯玩畅饮一场,可是把自己摔进沙发以后,就有些懒得动弹了,剩下的一点点精力似乎在看到藏南之后就被抽走了。虽然把人甩掉了,但是那个一路望着他满怀期待的陌生青年却像抓小偷时似的,矫捷的身影在他的脑袋里跑来跑去,还有那双好看的长腿在眼前撩啊撩的,烦得不行。
……………………………………………………
“贝……咕、咕……”
“小包子乖,跟哥哥念:北,b…ei,第三声,北!哥,g…e,第一声,哥哥!”
三岁的小包子刚会说话,发音怎么教都不准,张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对他来说像小山一样高的藏北:“贝……咕咕啊!”
也才刚十来岁的藏北哪有那么好的耐性一直教,最后只得放弃,随小包子去了。
藏北放学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小包子去学校操场或是附近公园玩一会儿,等张老师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再把小孩送回来。没空的时候基本就是要做值日或是和同学约好去操场玩的时候,小包子就叫着“贝咕咕”像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藏北,藏北还得小心顾着小包子不能玩水,不能爬高,小心磕了碰了……
“要不是知道这小包子是个男娃娃,肯定把他当你的童养媳,我们还得叫声‘嫂子’,哈哈哈哈。”相熟的同学看藏北像奶爸一样照顾小包子,也不禁调侃道,一群马上上初中的小学生,已经有些早熟了。
“少……少吃?”小包子歪着头,不明白大哥哥们在说什么。
“滚一边儿去,娃娃面前瞎说什么呢。”藏北把看热闹的都推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藏北擦黑板,小包子跟在旁边吃灰,怎么撵他都不走开;藏北拖地,小包子就蹲在水桶旁玩水;藏北摆课桌椅,小包子就吭哧吭哧地帮忙推椅子;一双小短腿啪嗒啪嗒紧紧跟在他后头,一步都不落下。
“小包子,走,带你找你妈去。”藏北锁好教室门,带着小包子去教师办公室。
“张老师,小包子、不是,宁宁送回来了。”
小包子当然有他自己的名字,藏北叫“小包子”习惯了,常常改不过来。
小包子还不想和这个大哥哥分开,抓着藏北的裤腿,皱着小脸嘟嘟道:“小……狍子,贝、咕咕,玩,公园……”
得,都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北哥哥再带你上公园玩。”
小包子这才笑开了松了手,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
藏北记得当他爸提出四个人成为一家人的时候,那小包子也是闪着大眼睛,雀跃地喊了一句:“好!”可惜马上被回过神的藏北给毁了。
当时场面过于激烈,藏北并没有来得及将火力分给张老师和小包子,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小包子受到惊吓畏缩在他妈妈怀里抽泣的小模样,居然已经深深印刻在藏北的脑海里,特别是那双噙满泪水惶恐不安的大眼睛,吓成那样仍一错不错地盯着藏北看,估计这小孩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对他那么好的大哥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狂暴的恶魔怪兽。
呵呵。
手背盖着眼睛,这些事情这几年已经不大想起,偏偏今天像开闸泄洪一般涌了出来,不管是手背上被碗盘碎片划破刺痛的伤口,还是小包子挂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