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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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就别回来，你他妈的回来了干嘛要让我遇到你？”
迟陌予紧握着拳头站起身，几欲喷火的双眸死死的胶着在湛葳身上，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自己半死不活躺在医院的时候，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男人走得干脆利落，他怎么能不恨？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最后却让他独自在痛苦里挣扎。
“小陌……对不起……”湛葳的脸，更白了。
自己原本并没有想要打扰他的意思，何况现在知道他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更加不愿意跟他再有任何羁绊。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吗？”
迟陌予冷笑，一句对不起能抵消他所有的痛苦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
湛葳直起身，幽幽地看着他。
“滚远一点，别他妈让我再看到你！”
迟陌予愤然怒吼。
他一身冷冽的寒意直逼向湛葳而来，那强烈的憎恨沉重地要将他压垮，他死命握紧了拳头压在腹间，看着那人迅速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
湛葳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暮色里，心想，他大概错了，他根本就不该回来的。
“你在哪儿？”
手机铃声唤回了湛葳的思绪，是Ellis。他一接通，那头总是洋溢着开朗和热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那声音总能让他想起十八岁的迟陌予。
那一年，迟陌予的父母刚刚因为空难离世，迟家只剩下了他们两兄弟。迟阡予才刚刚进阡陌集团不过两年时间，还没有到能够接下重担的时候，陌予又正好要参加高考，那日子过得真的是焦头烂额。
后来迟阡予知道他在兼职做家教，便请他来做陌予的家教，他好专心在公司的事情上。
他跟迟阡予是初中到大学的同学，一直到高中两家还都是邻居，但两人会深交，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彼此都是守住秘密的人。
那个秘密就是迟阡予和他一样，都喜欢男人，区别在迟阡予是1，而他是0。
原本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秘密，直至高中毕业那一晚，他们在一家叫荼靡的同性恋酒吧意外偶遇。
湛葳在那里认识了自己的初恋。而迟阡予去那里只是要简单的一夜情。他从来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他不会费心思去维持一段关系，他并不相信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会有多长久。
不过在荼靡换了一个老板后，变得有些不同。那个叫林凌的男人和迟阡予至今还持续着暧昧不明的关系，却从来不会公然出双入对。当然，这是后话。
迟阡予将弟弟交给性格内向的湛葳十分放心，除了两家熟识，还因为湛葳有耐性，又细心谨慎。
可很多事是人算不如天算，尤其是感情这种事，迟阡予的放心，最终给了他当头一棒。
湛葳彼时正处于感情的空窗期，前男友与他同在一所学校任教，他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就辞职回到了清远。
在还没有找到新工作之前他怕自己太闲会胡思乱想，也为了更快走出失恋的阴影才兼职做家教。
他还记得见到十八岁的迟陌予那天是周六，是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的午后，空气里充斥着青草的香气，一如当时迟陌予给他的感觉，青春，而又纯粹。
他其实已经有几年没见过迟阡予这个弟弟了，印象中他还是只到他肩膀的小男孩，没想到是个已经高出他一个头的大男生了。
他很爱笑，一笑起来那眼睛就会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形，他也很调皮，小时候很喜欢捉弄他。他最大的缺点是做事太全神贯注，容易忽略周遭发生的事，迟陌予跟着迟阡予到他家来讨论功课的时候，会恶作剧，在他手边的空杯子里放进几条毛毛虫吓他。
他还有一身很自然又健康的麦色肌肤，一眼就能看出来喜欢运动，身材精壮有力，颀长挺拔。他五官虽然不如迟阡予英挺，但也算得上俊朗端正。
而湛葳因为从小肠胃不好又有低血糖，一直很瘦，脸上终年不见血色。小时候还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年，所以他其实比迟阡予还大一岁。
现在跟迟陌予一比，显得他更纤瘦，更加弱不禁风。
那天他跟着迟阡予来到迟家的别墅，见到了正在弹琴的迟陌予时他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看似粗线条的人会喜欢弹钢琴。
“哥。”
迟陌予见到迟阡予进来，立刻停下了正在弹的曲子。
“阿湛哥哥你还记得吧？以后他来给你补习英语，一直到你高考，一周三次，每次两个小时。从今天开始。”
“哦，知道了。”迟陌予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我还有事，要去公司，你别捣乱，好好跟着复习，听到没有？”
迟陌予看了眼站在迟阡予身后的湛葳，点了点头。只有湛葳注意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迟阡予转身拍了拍湛葳的肩膀，便走了。
迟陌予带着湛葳进了书房，湛葳问他要了课本和笔记，又翻了翻他的试卷，划出几个容易出错的语法题让他做。
两个小时匆匆而过，起初几次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湛葳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除了讲解题目，几乎不会说别的。迟陌予对补课这事也有点抵触，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直到有一次，湛葳在迟家上了一半的课，胃里开始火烧似的疼，他才想起来自己熬夜帮朋友翻译原文资料，一直到来上课之前，除了咖啡，什么都没吃过。
第三章
迟陌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地朝湛葳笑了笑，”是我哥。”
湛葳点了点头，”没关系，接吧。”
迟陌予划开了接听键，一边朝外走。
湛葳这会儿放松下来，疼得更厉害，他不自觉地把自己蜷缩起来，陷进沙发里。
“你没事吧？”
迟陌予挂掉电话回到书房，就看到湛葳团在沙发里，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白得有点不正常，额头上都是汗。
湛葳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你带药了吗？”
迟陌予这时隐约记起湛葳从小到大肠胃就不好的毛病。
湛葳点头，勉强说了句话，”在……背包里。”
迟陌予抓起放在沙发脚边的黑色双肩包翻了起来，可除了书，什么也没有。
他想了想，觉得任人这么疼下去不是办法，又走到沙发边，不由分说地把人架起来。
“小陌？”
“去医院。”
迟陌予一边回答，一边扶着人朝外走。
湛葳被送到医院，在药物作用下稍稍缓解了疼痛，他见迟陌予还在，微微轻咳一声开了口，“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迟陌予看了他一眼，却摇摇头说，”没关系，回去家里也是我一个人，我替你看着点滴吧，你要不要睡会儿，还是我帮你通知叔叔阿姨？”
这会儿湛葳才想起来，迟家兄弟刚刚父母双亡，家里除了准时上下班的钟点工，什么人也没有了，冷清得可怕。
他好像无意间戳中了别人的痛处。
他心里不知怎么，对迟陌予竟然生起几丝怜惜来。尤其是他刚才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语气里的落寂和眼里的迷茫。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明明很伤心，却又故作淡然的少年。
“不用了，我一个人住的。”
迟陌予微讶地看了他一眼，湛家以前和他们家是邻居，在湛葳上高中之前两家人还经常走动的，后来因为湛葳父母工作调动才搬走的。据他所知，湛家对这儿子可是宝贝的很。
湛葳见他不信，牵出一丝丝笑，补充道，”我上大学那会有点叛逆，跟我爸妈吵了架就赌气走了，一直都没再回去过。”
至于为什么叛逆，严重到被扫地出门湛葳都略去了，没有说明。他看得出来，迟陌予不是圈子里的人，他并不想接受他对自己的异样眼光。
“怎么会？”迟陌予倒是被湛葳的话勾起了好奇。
可湛葳却是笑笑，不愿多说了。
迟陌予并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他还是从湛葳的笑容里读出了几丝牵强。他这个角度刚看能看到湛葳45度的侧脸，他脸部柔和细腻的线条让他怔了两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湛葳生得这么好看？
那眉毛不粗不细，浓淡合宜，睫毛又长又翘，翕合间透出一股不同于平时的柔弱风情。
他半长的头发挡住了左侧的脸，更凸显了右侧这对眼睛的特别，那眼瞳并非纯黑，接近透明的琥珀色，晶莹剔透。这一刻，那眸子隐隐透出的寥落和寂寞让迟陌予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刺了下，麻麻的，有点酸，又有点软。
想什么呢？迟陌予暗自斥了斥自己，轻咳一声，借着替湛葳调整点滴的动作来掩饰这微妙的尴尬。
在迟陌予印象里，湛葳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典范。哪里像他哥啊，虽然脑袋聪明，成绩不差，却是个让老师最头疼的学生，迟到，旷课，打架，没有他不敢干的，要说叛逆，他哥认头份，绝不会有人有异议。
湛葳这么内向的人会做出什么叛逆的事情来？但是人家显然不愿多谈，他也没必要多嘴，她并没有探人隐私的癖好。
两人此后都没有再交谈。
那天迟陌予陪着湛葳一直到挂完点滴。湛葳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自己快七岁男生照顾了一晚上，一直到很多年后，他都还清楚地记得迟陌予当时的温柔体贴和细致入微，熨暖了他的心。
也许，那个夜晚，他就对少年动心了吧？
后来，迟陌予知道了他有慢性肠胃炎，又不按时吃饭，他到迟家的时候都会替他准备吃的，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这份贴心，给了湛葳从没有过的暖意，并被牢牢印在了心里。
一个周六的下午，迟陌予从学校练完球回来，便看到自家别墅门前的吊篮里坐着个人。
“不是五点吗？”迟陌予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眼，才四点五十。
“你来很久了？”
“刚到而已。”
湛葳从门口的吊篮里起身，看了看迟陌予被汗水浸湿的模样，运动过后迟陌予手臂的肌肉线条显得更有力量，湛葳心头微颤，很快垂下眼，”去打球了？”
“啊，过几天有比赛。”迟陌予一边说一边拿着钥匙开了门。
进门后，迟陌予随手就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队服，一边走上楼梯，”你先坐会吧，我去洗个澡就上课。”
湛葳不自在地别开眼，迟陌予肤色偏深，身材非常好，那是一种健康的状态，只是看着他光裸的背影，湛葳便觉得有些燥热。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
湛葳先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了一下，然后走向二楼书房，想看看迟陌予的功课。路过琴房忽然心里一动。
他打开门走进去，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黑色烤漆的琴身，掀开琴盖，手指略带迟疑地按在黑白的琴键上，音色浑厚浓郁，他坐了下来，指尖在琴键上飞舞起来，除了起初因为生疏弹错了两个音，后面都弹得自然流畅，他不由松了松心神，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迟陌予冲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就听到家里有琴声，心里不由一紧。这个家里，会弹琴的就只有他和母亲。
母亲已经不在了，那这个弹琴的人是……
迟陌予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琴房，看到湛葳背对他，洁白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弹跳，他斜倚在门边，安静地聆听，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他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琴声在空荡得房间里回响了许久，湛葳长长吐出一口气，身后却传来了掌声，”我不知道你除了读书厉害，钢琴也弹得这么好。”
湛葳吓了一跳，回身看到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一脸轻松闲适的迟陌予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小时候被逼着学了几年，好久都没有弹过了。”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迟陌予忽然问。
“算是吧。”
湛葳轻轻笑了笑，当年教他钢琴的老师说他弹得最好的就是这首爱之梦了。也许是因为自己骨子里还是向往着浪漫的爱情。
“我也喜欢。”
湛葳听了表情有半秒的怔愣，而后漾开了笑容。
迟陌予第一次看到湛葳笑得这么温柔，他虽然常有微笑挂在唇边，那多数是礼貌性地，带着点疏离和客套的味道。此刻这一笑让他的五官刹那间明艳了起来，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似乎就是那天之后，他们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开始交流课本和考题以外的东西，湛葳多数只是聆听，但对迟陌予来说已经足够了。自从父母亡故之后，哥哥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管他。
湛葳也慢慢知道迟陌予会弹琴是因为他母亲喜欢。偶尔自己也会和他四手联弹，曲终之后两人会极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第四章
湛葳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迟陌予有别的心思呢？是在迟陌予高考前，自己无意间看到了一封情书夹在他的英文试卷里。
那封信从他指尖滑落的时候他才觉得身体里有个地方塌陷了一角，微微有一点点疼痛。他迟钝两秒，才意识到那个地方就是心脏。
迟陌予抢过那封信时脸上不直觉地红了，他听到他说，这女孩也是他喜欢的人。
湛葳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可迟陌予是不可能喜欢男人的！他必须立刻抽身。
也幸好那是他家教的最后一次课，他可以功成身退。恰好几天之后，他就接到了大堰市堰南大学的聘书。他几乎是用逃离的速度离开了清远。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迟陌予和他的女朋友也考到了堰大。让他知晓这件事的人是迟阡予。他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大堰离清远比较近，让他多多关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找到理由拒绝这个请求或者说是嘱托，迟陌予就提着行李，出现在了大门外，他不由地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来了？”
迟陌予咧嘴一笑，”我哥说我要是住不惯宿舍可以来找你。”
“不……我是说，我这里地方太小了。”湛葳一听他要住在这里，心简直要跳出喉咙口了。
“没关系……床舒服就可以了。”说罢他就毫不客气地提着行李跨了进来。
于是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