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_鎏子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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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凡惊讶地转过身，看到高景耀单膝跪在草地上，俊朗的外表棱角分明，嘴角衔着一抹安静的微笑，如深海的眸子带着赤忱，在夕阳的映衬下，透射进陆小凡的心房。他左手托着一个方形的盒子，右手缓缓打开盒盖，黑色天鹅绒的正中，象征着爱情的钻戒绽放着无以伦比的耀眼光辉。
陆小凡不由得定在了原地。
“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高景耀双眼闪闪发光，咧开的嘴角满心欢悦，眼尾因为笑容而弯了起来，就像乞力马扎罗初升的新月。这是第一次，他看到高景耀这样幸福的表情。
“陆小凡，你愿意吗？”高景耀大声喊道。
陆小凡的大脑停滞了几秒，他甩了甩头，退了回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不”字。
“为什么？”高景耀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不可能。”陆小凡拼命的摇头。
高景耀感到手脚冰冷，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每次闭眼都能看到白亦，他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陆小凡垂下头，风吹他的眼睑，带着雾气。
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高景耀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白亦这件事，变成两人永远过不去的坎。当初白亦欺骗他，他也顺势利用白亦，想不到，最后的结局却是，白亦的死，变成了高景耀余生中，最致命的报复。
陆小凡抬起头，伤悲慢慢从眼角溢了出来，一滴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了下来，融入土地，消匿散去：“我永远无法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高景耀的指尖在颤抖：“小凡，你需要一点时间，相信我，你能走出来的。”
“你当然能，你只是利用了白亦，而我，却杀死了他。”陆小凡脚一软，跪在地上，指尖插入发丝：“我活不长了，景耀，我很快就要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高景耀跑过去紧紧抱紧了他：“你当时恨的是我，才出了石头，不怪你，全是我的错。”
“别说了，景耀，白亦因我而死。”陆小凡掩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他难以置信地喊道：“可以的，相信我。” 高景耀躁动地向四下张望，仿佛他们最珍贵的往昔就藏在暮色苍茫的乞力马扎罗山脊中。
“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陆小凡靠在高景耀的怀里，失声痛哭：“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一群大象走过，高景耀听到石头被象脚踩碎的声音。他怀里抱着最心爱的人，惟愿以后不计代价真心待他，然后，在错身而过之后，在误会欺骗之后，在死亡杀戮之后，两个人堆砌的爱情壁垒轰然倒下。
所有的美好，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最绝情的话，不是我恨你，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对不起，而是，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高景耀拥着陆小凡，神色黯然。
在这场残忍的勾心斗角中，他们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已经用完了春夏秋冬的勇气，也不配得到一生相拥的幸运。
“我撑得太久了。”陆小凡凄然一笑：“昨晚，我梦到了爸爸妈妈，我……”
高景耀用热唇赌住了对方的话。
“我司影片《谎言》入围百影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最佳配乐三个奖项，《孤山》入围百影奖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视觉效果、最佳OST等四个奖项，恭喜高总。”星光娱乐的企划部负责人在例会上宣布喜讯。
高景耀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宽大的会议室的正中，看着陆小凡帅气的定妆照投放在LED上，点头：“探一下市场对最佳男配角，最佳OST的反应，必要时采用舆论引导，我必须要拿下这两个奖。”
“明白。”企划部负责人立马领命，补充道：“百影奖将在本月23日进行，也就是下周……”
高景耀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是，张波。
最近陆小凡病情反复，他特意让陆小凡的好朋友张波过来陪他，同时也能照顾一下，这个时候接到张波的电话，让高景耀有些意外。他匆忙给Astro打了一个眼色，后面的会议交由对方继续主持。
高景耀快速走出会场，惴惴不安的情绪，像蛛丝一样，轻轻地纠缠着他的心与指尖，好不容易才按下接听键。
“高总，陆小凡的病情恶化了，刚才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估计没有几天了。”张波据实相告，声音听上去很颓丧。
“他……还有多久？”高景耀的脑子顿时轰的一阵像要爆炸了一样，全身僵直。问出这句话时，肚子里像吞下了一包钢针，感到从来不曾感到过的痛苦，明明知道陆小凡早晚要离开，却还是无法释怀。
“最多两周。”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来。”就像一支即将离弦的强箭矢，此刻他强忍住打起精神，理智都快要崩不住了。
高景耀赶到医院的时候，陆小凡依然陷入昏迷，张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Kelly继续守着陆小凡，两个大男人走到医院的吸烟区，开始你一根我一根的抽闷烟。
“多么好的一个男孩子，阳光、帅气、真诚、懂得感恩，虽然爱耍小聪明，内心却很善良。”张波叹了一口气：“我和小凡的感情虽然和你不是一个类型，但绝对不比你浅，我也不好受。”
“我欠他的太多了。”高景耀自嘲道：“我还以为有机会弥补，结果，他根本不需要了。”
“他其实就是一个傻瓜，把其他人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白亦的事让他耿耿于怀，我倒觉得，他为了自己能活，出了石头又怎样，保不齐白亦也会出布呢，虽然这样说在你看来不公平，但是我觉得他这么做，没有错。”张波的语气很坚定。
“错的是我。”高景耀落寞地叹息。
“你也不要自责，都怪那个纪锐，其实……”张波瞥了一眼对方，高景耀依然英朗，只是眼里全是血丝，显得憔悴：“陆小凡的眼睛也与你无关，本来要等他走了才告诉你的，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忍心折磨你。”
高景耀转头看着张波。
“他还没进这个圈子就患病了，但是没钱治，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福利院，后来影响了视力，所以，他的右眼是因为病情恶化造成的，正因为他意识到时间不多了，才会这么急功急利。”
高景耀冷冷地说道：“是他让你骗我的？这么说也不会让我好过一点，还是打住吧。”
“我只是据实相告，他的左眼视力也在衰退，估计最后几天，会完全失明。”张波把烟嘴在垃圾桶上摁灭：“百影奖一直是他的目标，能够提名，也算完成了他的梦想。”
高景耀深深吸了一口烟，保持着沉默。
“如果你希望他去得安心，应该学会退一步，表现得大度与顺其自然些，人嘛，早晚殊途同归。”张波站了起来，向病房走去：“所以，该干嘛就干嘛，小凡不想看到你颓废的样子，百影奖你要去参加，还要帮他把奖领回来。”
“陆小凡，吃药了。”
“今天几号？”
“1月23日。”护士随口答道。
“前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今天精神却特别好。” 陆小凡穿着病患服，卷曲着身体，朝着窗户侧躺着，他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没有回答，她细心地检查着床头的药格。
“我知道了，今天是百影奖颁奖的日子，看来我太兴奋了，醒得特别早！”陆小凡双手交叠，乖巧的放在脸颊下，透着窗户看向外面□□僵硬的树干，瞳孔却绽放着满足，就如同，他看到自己正在台上领奖，享受着万众瞩目一般。
护士细声安慰。
“请您帮我打开电视，我想看直播。” 陆小凡翻身平躺，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他打断掉对方。
病房中的电视被调整至了圈内最富盛名的百影奖颁奖典礼直播现场。
画面中的明星一个个身穿盛装薄衣，哪怕在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冬，依然满面春风的挥手合影，就像他们踏在春天的暖阳里。
护士给他配好药，瞥了一眼电视，好奇的问道：好多人都说这一行难以出头，有很多黑幕，还要靠机遇与后台，是不是非常辛苦？”
陆小凡摇了摇头：“为了梦想，再辛苦也值。”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如果我说，是百影奖的男主角，你会不会相信？”陆小凡咧开嘴笑了起来。
护士点头，看着这个一脸灿烂的男孩子，有些同情。
“听说你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了。”
“错，是终身成就奖。”陆小凡得意地抬起下巴，打趣道：“请您晚点帮我打一个电话，拨通讯录的第一个就成，给对方说，陆小凡已经自杀了。”他伸手将手机递给惊讶的护士，微笑着转头继续看向电视。
此刻，主持人正在宣布今年的影帝，激动与庄严的音乐响起，全场掌声雷动。高景耀站了起来，他的微微头发向后梳着，整齐有型，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藏在如岩石般深刻的眉弓下是一双锐利深邃的黑眸，自带威严与霸气，透出天生的倨傲与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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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墓园寂静，空旷得很，墓碑并不多，大多气派，排列的整齐，在清川风水最好的地方，高景耀穿着黑色长尾大衣，坐在陆小凡的墓碑旁。
空空的坟冢，只有一枚安息的灵魂。
没有人过来吊唁，高景耀不想有人打扰，石碑上只有空荡荡的一个名字，没有去世的时间或其他多余的字，也没有照片。
离陆小凡跳海自杀已经过去三个月，24小时不停的运转，依然没有成功打捞起他的尸体，高景耀暴躁得要填海了，被Astro与张波劝住，两人称不管怎样，都要立墓，让逝者入土为安，有名字的坟也算是让亡灵有个归属，否则陆小凡的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高景耀本就不愿意接受陆小凡已经死亡的消息，他每天花大量的时间独自受着这块地，不允许有人来吊唁，总觉得人一来，陆小凡就真的埋在了这里。
“还是没有消息。”Astro走了过来：“是不是要停止搜索？”
“不准停，继续捞。”高景耀的胡子好几周没有刮了，全部长了出来，显得整个人沧桑了很多。
Astro点了点头，这座墓园就像一座花园，偶尔的鸟鸣让周边显得更加寂静，今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几缕白云缓慢地随风移动，青草带着泥土的芳香，如果不是眼前人脸上的阴郁，这里原本是一个祥和安静的地方。
“纪锐死刑定下来了，缓期一年。”Astro补充道。
高景耀抚摸了一遍石碑，轻笑道：“从前的我，和纪锐一样，在复仇与杀戮的不归路上自掘坟墓，在利益与野心的轮回圈里自食恶果。是小凡，拯救了我，他让我看到人间的善良与生命的重量，但最后，他却变了，都怪我。”
Astro劝道：“盛世星光还等着你掌舵，景耀，你要振作起来。”
高景耀站了起来，将怀里的富贵竹轻轻放在了墓前。
“去见见他。”
“我还以为上次分开就是永远了。”身穿囚服的纪锐拿起电话，因为带着手铐，他只能两只手都扶着听筒：“想不到你这么有闲心来探望我。”
高景耀坐在玻璃的的另一面，扬起嘴角：“虽然缓刑一年，但毕竟是死刑，送你最后一程，也算是尽了做哥哥的责任。”
“总有人很心急，死在我前面，听说你们在附近的海域都没有打捞起陆小凡的尸首？会不会被鲨鱼吃干抹净了？”
高景耀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旁边的狱警立马围了过来。
Astro赶紧陪笑脸应付着，拉了一把高景耀。
“怎么？我哪一句话说错了？戳痛你了？”纪锐面露得意的笑容：“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痛得更彻底。你知道陆小凡为什么要出石头？”
高景耀没有答话，这句话让他烦躁起来，长久以来，陆小凡这个选择，成了两人心里的一道暗坎。
“让我猜猜，他恨你和白亦。”纪锐抛了一个眼色：“恨不得你们都死，才出的石头。”
如果不是有钢化玻璃拦着，高景耀恨不得马上结果了面前这个人。
“看来你太不了解陆小凡了，甚至没有我了解他，他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纪锐的薄唇发出啧啧的叹息声：“他在听了我的计划后就故意晕倒，我把他送到医院，通过监控，发现他藏了两个砂轮。”
“砂轮？”高景耀心里一惊，迅速冷静下来。
“他在我身边待得久，深知我行事谨慎，上船之前的搜身，再小的刀具肯定也会被检查出来，于是他将医院用来开药瓶的小砂轮带了上去。这个小玩意对我的钢化玻璃根本没有用，索性我也不管他，让他带着。”
“所以他手里拽的，是砂轮。”高景耀立马想通了。
“这就是他不得不出石头的原因。”
高景耀突然想起Astro给他说，陆小凡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
“玻璃棺的封口要抽真空，无法安装整块钢化玻璃，只有这一小块是单层玻璃，想不到真让他的小砂轮派上用场，陆小凡让自己和玻璃棺同时下沉，不停地用砂轮去刮封口处的几个点，用手帮你砸开了一个小洞，帮你争取到了活的机会。”纪锐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救了你，到死都替你背负着这个秘密，只为了让你更好的活着，也不知道，我告诉你真相后，你还能不能这样舒坦并且理所当然地活着。毫无愧疚？哈哈哈哈哈……”
悔恨就像沉重的大山一样压下来，陆小凡当时的选择，如同长在高景耀嘴里的轻溃疡，每次开口时，总会时不时地提醒着它的存在，戳痛他，令他无法释怀。说不失望是假的，高景耀拼了命的拖延时间只为了保住陆小凡，而陆小凡却对他的怨恨却深到了要置他和白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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