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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野红莓-第43部分

小说: 野红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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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彭小满听夏建军一声飞快且短促的叹息,略略摇摇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多了叫人不能直视的悲悯和叹惋,“教育这个东西啊,最搞不得掺水知道吧?
  彭小满攥着拳头漫想,觉得他就像在站在了眼前的台阶高处,俯身审视着一堂颇失败的公开课。自己的转学,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种怯懦无能的逃离,过犹不及一点儿,也可以说是一种背叛。背叛了云古一中奉为圭臬、笃定不疑的教育野心,蔑视了他们的荣耀。
  好像在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厉声说:捡了芝麻丢西瓜,你自己想一想,你自己比一比,你看值不值?你后不后悔?
  “知道原来咱们学校一直管的严,搞铁腕把名声都搞臭了是为了什么了吧?都在为你们好噢。”夏建军收回落在王晨雨手机上的视线,脸上再次浮开笑意,伸手拍了拍彭小满的肩膀,“怎么样啊小满?可想再回来努把力了,你天赋不错,在咱们学校不稳稳给你送进个一本好专业啊?”
  王晨雨依旧在同声共气地给予夏建军回应,其余的同学依旧在一旁自顾自交谈嬉笑、凛然漠视。夏建军听彭小满不回答他的话,便突然指指他心口位置,问:“身体可还好啊?心脏这块儿,问题还大不大?”
  王晨雨旋即做出恍然地样子:“是哦!都忘了问了,你那次在操场上,哎真把我们都吓坏了。”
  真的吓坏了,吓到都那么偏头看着,吓到没人上前。
  李鸢回来观看席喝水,拿起瓶子拧盖吞了几口,低头一看标签才发现了撕扯的痕迹,明显不是自己的那一瓶。他“靠”了一声,坐回座椅顶了顶游凯风,“这谁的水?”
  “哎卧槽?”游凯风坐正回头。比赛场地不让进,坐观众席远望连李鸢鼻子眼儿都开不清更甭提赛况了,游凯风陆清远一行被拘囿的没了脾气,凑成一堆搁老班眼皮子底下黑了盘王者,没等杀出个硝云弹雨呢,李鸢倒已经转着手里的挂牌回来了,“怎么回来了?”
  “比完了不就回来了。”李鸢绕了一圈找水,“老班呢?”
  游凯风猛按着手机屏,嘴朝南门出口努努:“跟六班主任抽烟去了,你们他妈比个赛跟特么开人大似的谁都不能入赛场,早说就不来了就,靠靠靠!稳住啊老铁!”
  “叫你妈的再抢我野,再抢我人头?”陆清远腿翘上前座椅背,极不雅观地敞着胯,边叫骂不休边抬头,“比完了就?这么不持久?我靠我们一盘还没杀呢。”
  “自动加手控拢共就120秒,又不是下围棋。”
  缑钟齐推了把眼镜,他不大玩儿王者,硬被拖进来加塞儿,乍一操作起来还挺不利索:“怎么样?好像听广播报了你们队伍的编号了,赢了?”
  “恩,碾压,对家那俩操作手掐了。”李鸢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往游凯风眼皮下晃晃,“这你的么?看见我水了没?”
  续铭大脑发达,小脑开发程度也是顶级,游戏要么不玩儿,玩儿起来也是行云流水,操的对手跪下来叫爸爸的那挂。他瞄了眼水瓶:“彭小满的,我看着他在标签上撕的口子,很好你俩又间接接吻了一次真棒。”
  集体听罢喷了饭。
  “……”李鸢把水瓶撂下,“他人呢?”
  “厕所吧。”陆清远随嘴一说,眯眼对着手机紧盯着这波团,换了个高翘着二郎腿的不羁姿势。
  “我刚从厕所来的,没在。”
  “哎哟你管那么多,你儿子啊?”陆清远听了笑,“这鬼AI展馆大的能并排开好几台玉米收割机,厕所一层就特么七八个你上哪儿碰他去啊。”
  “找什么……刘欢去了吧。”游凯风插进来答一嘴。
  周以庆听完,捧着手机乐得直颤,“什么玩意儿?刘欢?还那英庾澄庆咧。”
  李鸢也皱起了眉,“谁?”
  别是那个福娃真来寻衅吧。
  “不是,真叫刘欢还是刘欢什么的,那人在底下跟他打招呼来着,高了吧唧的一寸头,彭小满是喊了个什么刘欢的就找过去了我又没蒙人。”游凯风解释半天,差点儿误了偷塔的功夫,看李鸢倏然站起身又要走,“哎你又去哪儿?”
  李鸢向前迈了两步又折返回头问:“你没看见他们往哪儿个方向么?”
  “我又不是查理斯邦德我管他们往——”
  “一楼西面的观众席。”赵劲从手头的单词本儿里抽神,向西大概指了指:“应该在那边,我看见他跟一男的过去了。”
  “谢了。”李鸢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先天肥厚性心肌病?”王晨雨略略歪头,重复的声音有点儿大,惹得其他学生也纷纷抬头报以了探寻意思的侧视,“还真没听过。”
  “也不是什么常见病,也不是吃个阿匹斯林就能好。”
  “平常还会难受么?”夏建军问,“你在你们现在的学校,有时候还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么?”
  “很少了。”
  “会对你生活有影响不?”一个女同学主动开口发问,问的稀疏平常,毫不郑重谨慎。彭小满觉得她脸熟,记得她是姓江。
  “有吧,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过度劳累。”
  “好像电视剧的那种哦。”女生笑笑,把这事儿说的云淡风轻,了无痕迹。
  “是不是以后还要做心脏移植啊?”
  彭小满想了想,想起这个这个发问的齐耳短发女生应该姓陈,收过自己的作业,没说过什么话,“不用。”
  “那吃药治愈?”
  “很难治愈吧,只能控制。”
  彭小满看见她眼中一丝亮烈地闪动,随即飞快地、迅疾地、不着痕迹地与手边同伴交换了一个细微的眼神与口型,低下头悄悄说,有点可怜。
  可怜。彭小满没这么觉得过更没想过。他觉得不过是老天爷幽了一默,事不可为,他也没埋怨过谁。他觉得自己有时的确是乐天且没心肝儿到过了头,甚至有点刻意了,到了可以被人说是矫情的地步。自己嘻哈处事,不遗留任何叫自己难堪或辗转难眠的意绪,只是这东西也只是埋掉了,拿清鲜美妙的事物遮盖住了向阳背面的潮湿与僵死,不是消化掉了,有朝一日,再大的窟窿也能填满。
  被人形容可怜,就像连带着包心肉一齐被大力攥了一把似的。好像自己倏然泄露了,被俯斜一眼给看光了。彭小满戛然之间,心跳加快了些,隐隐发胀,隐隐气短,四周一圈环视,都没有能叫他暂时挡挡、缓缓,或是借力的地方。
  夏建军的功利与教育上的目的与野心叫他望而生畏,王晨雨似乎也和原来他以为的不怎么一样,周围人更是陌生疏远,共同形成了一个排他的集体,一个没有缺口的圆圈。彭小满是被此刻圈在中心的焦点,不是人人都稀罕注目他,审视却又是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
  彭小满想立刻走,抬头闪烁着目光,想开口先打个哈哈道个歉,结果居然什么也堵在嘴里。
  “哎。”
  李鸢立在王晨雨背后,隔着他喊彭小满,“找你半天。”
  那普普通通的五个字,日后再被回味,可说是清越钟音贯过层峦叠嶂,穿过山岚雾霭,具象成笔直通达的一束略略浮尘的黄光。说的更禅意一点儿,挺能净化人的,不因这话里的内容,因发声的人。
  彭小满一怔,飞快转过身看李鸢,不知道他为什么比赛结束的那么快,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找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穿姜黄也很悦眼。
  倒是李鸢随后愣了愣。他在彭小满眼里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小声呼救,比以往他见到的任何一个“彭小满”都要弱势,都要更柔软而真实,有怒与哀的一撇一捺。李鸢不得不为此揪了下心,忽略着众人注目,越过看着他的王晨雨走近,不自知而下意识地轻风细雨,无比温和地低头开了口:“你怎么了?”
  彭小满眨眨眼,恢复原样儿,竭力做个浮夸的吃惊状,“我靠你怎么找到的?”
  “腿找,不然千里追踪?”李鸢瞄他一眼,看看背后盯着他的王晨雨,看看正前方打量他的夏建军,张嘴扯:“老班等集合,没见你影,回去你要废了。”
  夏建军立马明白,“哦,你是彭小满现在同班同学是吧?我是他原来的班主任。”
  李鸢瞅着他点点头:“老师好。”
  “哎你也好!”夏建军摆摆手,“怎么,你们都是来一起来参观比赛当志愿者的啊?”
  李鸢摇摇头,指了指胸口的挂牌,“我是比赛。”
  “诶,你们学校机器人社进了这次华南的决赛了啊?”夏建军眯了下眼,“不错啊,那你们学校这个社团看来还挺厉害的,是吧?”
  “一般吧,都是业余玩票,你们学校可能不稀罕分精力搞这些东西。”
  彭小满立马转过头冲他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哎你夹枪带棒的也太明显了吧哥!夏建军果真一愣,飞快地僵了下脸色,又迅疾地恢复如常,道:“是,我们学校抓学习比较严,和普通中学不一样。”
  李鸢侧靠上围栏,笑了一下,“听说过,有纪录片,云谷第四人民监狱。”
  王晨雨听过辩驳,“那是媒体瞎起的外号。”
  “我也没说是我起的啊。”李鸢还挺语气和蔼地答下他的话。
  “可能是你们说的那样儿吧,我们这个学校外界风评差,什么监狱啊什么工厂啊什么滥觞啊。”夏建军推了推鼻梁上的框镜,笑眯眯继续:“但你们承认么?我们半军事化和绩效量化的管理模式成效非凡啊,我们不但升学率高我们还反哺了当地经济,三年时间交给我们支配我们的的确确可以给学生、家长、教育部想要的结果。”
  “包括你们跨区掠夺优秀生源?”李鸢问。
  “那是学校发展的必然。”
  “哪怕被人说是泯灭天性,扼杀创造力?”
  “硬币的两个侧面问题,不在我们这个管理模式惠及范围内的,认为是泯灭天性扼杀创造力,但真正能跟得上节奏的,一定会觉得我们这是一套科学严谨而且行之有效的教育方式。”夏建军比了比背后的学生,又似乎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彭小满,笑道:“优胜劣汰,有的时候弱者被淘汰下来,其实真的不是我们的问题,基本上是自己。”
  彭小满看看脚尖,不设防,没躲过他这一记冷箭。李鸢跟着沉默了片刻,被过手往他后腰上拍了一下。
  李鸢说:“老师,您前一句话我不否认,只是后一句话我想问,不被淘汰的就会是胜者么?”
  “怎么不是呢?”夏建军反问,“不然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考大学,是跳的好的平台上。”
  “我能说您狭隘么?”
  “啊?”夏建军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
  “真要说这事儿,我觉得是获取竞争优势,提高认知水平,在我们还在纠结升学率和重本名额的时候,其他很多名校已经不花费时间在作业和考试上了,智力与素质的发展,或者根本不参加高考。”李鸢看了眼掌心,换了个温和的说法,“成本很高所以不是人人都能实现,但我意思是你们不给的东西,别的地方能给到,而且结果更好。”
  问彭小满要不要心脏移植,活在韩剧里的女同学不认同这话,毫不掩饰地嗤了一声,问:“那你这话意思是说,你们学校很好咯?”
  “我没说,应该是你自己理解的,好不好你应该自己有一套标准吧?”
  夏建军摸了摸下巴,“那有什么呢,可以不让位给学习,比应试拿分还重要的东西,你们学校有的我们学校没有的?”
  “选择的余地和尊严。”李鸢看着夏建军,“当然我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重不重要,人和人不一样。”
  谁也没说话,搏了个平局,没法儿说对错。
  过了会儿,彭小满才和夏建军王晨雨开口道别,微微低头,恭恭敬敬欠了个身,“我们等下集合,那就先回去了……夏老师。”
  “哎,行,你忙咱们就不多聊耽误你时间了。”夏建军从思索里抽身,站直走近,拍拍彭小满的肩,“你看转眼开学就高三了,好好继续加油,你不错的,说到底是注意身体,革命本钱嘛。”又看了看一边李鸢,“我作为个老师,今天话说的不体面,小伙子你别介意。”
  “没有。”李鸢摇摇头,“我也说偏激的。”
  “但我还是不能承认我们有问题。”
  “恩。”
  “高考加油,我提前半年祝你马到成功。”
  “谢谢老师,也祝你们今年重本率再创新高。”
  彭小满在前,李鸢走在后,回想着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依他自己本来的性格,不会对个陌生人表露那样多的想法,没必要也不合礼。刚才咄咄逼人了,李鸢自己承认,可他既不是寻衅更不是没事挑事儿,只不过就是有点儿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别人擅自把彭小满看做被筛淘下的弱者。替他抱不平,看不惯他屈从,不明白以他的性格,为什么被那么说了也默认。
  李鸢见彭小满陡然松懈般舒了口气,才回头看了一眼,无意瞥见那个一直站在他背后的王晨雨坐回了观看席,指了指背后的方向,对着众人做了个略微夸张的胸口起伏呼吸不畅的动作,继而肩膀直颤,跟着众人一起笑开。
  李鸢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瞬间猜到了他在模仿什么,暗示什么。
  他没做声,但倒被结结实实恶心了一把。
  “……他们其实就是使命感和包袱比较重吧,荣耀心强。”彭小满边走边想回头想说话,“我其实是因为——”
  李鸢手搭上他的左腮,轻轻将他的脸往回推,且扳正着目视前方,不让他看后面。李鸢挨近他,在他顶上说:“他们有他们的荣耀,你也应该骄傲地向前走。”


第28章 
  彭小满去厕所洗了把脸,往额头上拍了把冰凉凉的自来水,悄悄做了三次匀息,仿佛大难不死;李鸢倚着门抽烟,烟灰往手心里掸,还挺有瘾,见缝插针地就得来一根。
  里电大的AI展馆卫生间里有硕大明净的仪容镜,照得人面部瑕疵清清楚楚,很可怕。彭小满对着镜子拨了拨濡湿的刘海,抿了抿嘴,继而练习似的笑了一下。李鸢突然觉得这场面挺戏剧,猜他得紧跟着一句“鹿小葵加油”,再做个握拳向下一扽的手势。没忍住,鼻子里笑喷出两道青烟。
  “你要现原形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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