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激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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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是结婚生子做个孝顺的儿子还是遵从内心的意志直面真实自我，成了颜晨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父母亲一再催婚的压力、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紧迫感、独身的寂寞，渐渐把颜晨逼入了死角。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市井生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晨 ┃ 配角：陆遥，沈安迪，韩奕 ┃ 其它：都市情感
第1章 第一章
一个月前，母亲来电话说二叔家的堂妹国庆节要结婚。
听到堂妹的喜讯，颜晨既高兴又不免开始忧愁，心情复杂。小三岁的堂妹要结婚了，自己二十九岁却仍是孤家寡人，要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
一米七二的个子，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不胖也不瘦弱的体型，相貌清秀。本科学历，在S城一家专业从事动力驱动和自动非标设备的民营企业做机械工程师，月收入九千。家里父母都是双职工，婚房也早就置办了，一百二十平方的小高层。
这样的条件在老家算是中上，左邻右里的大妈大婶来说亲的也不少，按说燕瘦环肥总能找到一个称心的。前几年母亲说起相亲的事，颜晨总是用工作忙来搪塞，再加上颜晨工作的S城离老家十万八千里，鞭长莫及。如今母亲不买工作的帐了，再忙也不能耽误婚姻大事。
为了相亲的事，母子间争执过好几次。这次堂妹结婚，颜晨担忧母亲又要咄咄逼人。
在老一辈的人眼里，适龄男女结婚成家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大事。谁家儿女老大难还不结婚的，做父母的会觉得脸上无光。
颜晨无法认同这样的观念，有时母亲逼的狠了，心里就会产生一股冲动，他想大声疾呼：这是我的人生，为什么我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这些话几次在舌尖上来回翻滚最终还是被颜晨咽了回去，因为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会招来非议。在绝大部分家长的观念中，包办子女的人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把触角伸到各个角落，穿衣、吃饭、升学、工作，恋爱、结婚甚至生孩子都要干涉，仿佛不如此便显不出做父母的威严来，要是子女稍有异样，一记为你好的杀手锏能大杀四方，无往不利。
“你要是结婚了，我这颗心也就能放下了。”
“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趁着我身体还行还能帮忙带孩子。”
类似的话母亲说了无数，可怜天下父母心，恐怕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子女人生美满，还生怕自己帮不上忙。
颜晨感激母亲的一片心，却没办法回应，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上高中时颜晨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关注在男同学身上，身体也会有异样的反应。那时不像现在上个网就能网罗全世界的信息，同性恋的概念也不普及，再加上繁重的课业占据了颜晨绝大部分的精力，心里的异样和升学的巨大压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上了大学颜晨才明确了心里潜伏着的异样意义为何。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颜晨觉得自己脚下的人生路分明是条岔道，走得越远，似乎离幸福也就越远。
母亲这次并没有在电话里唠叨，向颜晨确认了回去的日子后就挂了电话。这让提心吊胆的颜晨稍稍松了口气。
回老家的前一晚，韩奕拎着一打啤酒和下酒菜来敲颜晨的门。
“快进来吧，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万一我不在家怎么办？”
“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下了班还能去哪儿？”
门一开韩奕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来过多次，早就熟门熟路了。
“你不也是单身狗嘛。”
颜晨习惯性地怼了回去。
韩奕是颜晨在朋友圈里偶然认识的，也许是因为住的近的缘故，时不时的会约颜晨一块儿吃饭、喝酒。
颜晨拿出碗筷，食物一一摆上桌，两人喝了起来。
“都收拾好了？”
“就回去一两天，带几件替换衣服就足够了。”
颜晨的房门开着，韩奕一眼就能看见床上放着的深蓝色行李包。
“干嘛不在家多待几天？”
“我怕在家待久了，我妈又要唠叨结婚的事。”
颜晨面露苦笑。他担忧婚宴上齐聚一堂的亲朋好友会问起他的终生大事，自己倒还好，就怕母亲又要多想。在结婚这件事上，母亲承受的压力更大。
“我看你过得挺悠闲，你爸妈不着急吗？”
韩奕二十七岁，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
“我大学里就向我爸妈出柜了。”
“。。。。。。”
颜晨不敢置信地注视韩奕，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
“什么时候的事？”
“大二的时候。”
“那……你爸妈接受了？”
“现在都接受了。不过那个时候真是……感觉好像天塌地陷了。我妈当场眼泪就下来了，我爸一怒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我整整两年没回过家。”韩奕转动眼珠，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回去过一次，到了家门口没敢进去，只好坐车回学校。”
颜晨重新审视韩奕。高大魁梧的身型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可表情动作还是大男孩式的，根本看不出他天真的表情下深藏着痛苦的痕迹。
“你怎么会想到出柜的？”
“我爸看见了我和朋友的聊天记录，问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坦白说交了个男朋友。”
“那要是你爸没发现，你还会出柜吗？”
“会啊，我原本就打算大学一毕业就和我妈说的，没想到提早了两年。你就从没想过吗？”
“想过……”颜晨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酒瓶，然后叹气道：“我不忍心让我妈伤心。”
母亲是个心思重的人，身体也不太好，经常会出现头痛脑热的小毛病。要是突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颜晨担心母亲会承受不住。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颜晨内心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三十岁就在眼前，就算他想走一步算一步，可脚下的路却越来越窄，总有一天他会无路可走。到时候要怎么办？是自暴自弃还是。。。。。。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颜晨的思路，他循声望去，室友安迪裹挟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你好。”
韩奕踌躇地向安迪打招呼。安迪平时神出鬼没的，韩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安迪脱下蓝色的羽绒服，环视了屋内的情形后说道：“不用在意我。”
他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留下韩奕和颜晨面面相觑。
“他就是这个样子。”
颜晨尴尬的向韩奕解释。他的这位室友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造成的，反正颜晨住在这里两年多安迪一直是这个冷淡模式。
“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
“才九点多。”
望着要回去的韩奕，颜晨试图挽留。
“下次再喝吧，回来后给我打电话。”
说完，韩奕朝安迪的房间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一个人回到客厅，颜晨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酒。
这时，一种自卑感漫上心头。
原以为韩奕和自己同病相怜，是身怀隐秘蛰居在这座繁华里城市里的天涯沦落人。可刚才的一番谈话让颜晨看到了一个接受全部的自己，并坦然生活着的韩奕。而他痴长韩奕两岁，却仍在怨责上天——
为什么自己不是异性恋？
似乎所有人都选定了自己想走的路，韩奕、堂妹、甚至是他的前男友，唯独自己懦弱地在原地举步维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创作，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教～
第2章 第二章
颜晨预订的是下午一点的汽车票，预计五个小时后抵达老家的汽车站。
走之前，他对室友安迪说了回家的事，安迪一如既往冷淡地应了一声。
颜晨是两年前搬来和安迪住的，由于和前男友断了关系，独自承担全部的房租对颜晨来说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他也不想继续住在处处留有徐子昊痕迹的公寓。在网上看到安迪发布的合租信息后，颜晨立刻联系了安迪，约了时间实地看了房子后颜晨当场和安迪谈妥租房的细节条款，便立刻搬了进来。这栋外墙砌着褐色镶面砖的公寓大楼是上个世纪修造的，底层是店铺，一至八楼是公寓。一层两户，走廊铺着马赛克，整体复古雅致。
周边邮局、银行、医院、超市俱全，出门就有公交、地铁站，生活出行都方便。
颜晨来S城已经五六年了，他在这里工作、交友、恋爱然后遭遇失恋，这座繁华的不夜城见证了他成年后的快乐与悲伤，而故乡则成了一段遥远的方兴未艾的青春回忆。
大巴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从林立的高楼切换成了空旷萧条的田野和破旧衰败的农村。颜晨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带着耳机在摇滚乐激烈的乐声中迷茫。
颜晨想留在S城，他喜欢大城市丰富多元化的生活，也能给自己和母亲留有缓冲的余地，可大城市的门槛太高需要上百万的资产才能入驻；回乡倒是一条路，可朋友、事业都在S城，回去意味着要从零开始，还要面对焦虑的母亲和街坊邻居们探究的目光。
大龄未婚的青年在这些人眼中就是异类，到哪里都会被围观、议论。
这次回去颜晨计划只待三天，一天参加婚礼，还有两天在家陪陪父母。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在家待得时间越长，母亲嫌弃他的程度就越强烈。第一两天总是最好的，母亲忙里忙外张罗各种美食恨不得让他一天胖三斤，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起的晚点都是罪过，再谈到结婚的事那更是天怒人怨罄竹难书。颜晨也是左右为难，他想在家待到假期结束，又怕待久了会和母亲发生冲突，只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
抵达车站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点，一下车，湿润的空气迎面袭来。
颜晨穿过车站大厅，坐上一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这天早上热，中午下雨，这天气不正常。”
“是嘛。”
“放假回家啊？在哪里工作？”
“S城。”
“大城市一套六七十平的小房子都要好几百万。我们小老百姓挣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上班工资待遇挺高的吧？多少钱一个月？”
“还行。”
颜晨坐在封闭的后排座位上，临街的小商店密密麻麻地开了一片，张挂着xx烟酒店、xx面馆的招牌，直截了当又充满了市井小民的俗气，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驱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颜晨提着简单的行李踏进了家门。颜晨的家是一栋带前园的二层小楼，是在原先的宅基地上翻修的，院门两边栽种的桂花树开出了金黄色的花，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吃晚饭了吗？”
“还没。”
“快洗手吃饭。”
母亲麻利地从厨房端出温热的晚饭。一闻到饭菜的香味，颜晨觉得饿了，饥饿的肠胃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工作是不是挺忙的，感觉你又瘦了。”
“没有，是你的错觉。”
吃完饭颜晨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他在路上颠簸了半日，身体确实有些疲倦，母亲催促颜晨回房睡觉。
房间在二楼左边的第二间，颜晨回房倒头就睡。枕着松软的枕头，盖着有阳光馨香的棉被的颜晨一夜好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洗漱过后，颜晨换了衣服，下楼时看见母亲穿着冷蓝色的大衣揽镜自照。
“好不好看，这个颜色会不会太年轻了？”
“挺好看的，就穿这个。”
这件纯羊毛的大衣是去年母亲来S城时，颜晨陪着在商场里买的。母亲年过五十，却依然清瘦精干，浅灰中带点淡蓝色的大衣衬着洁白的肌肤，清雅的风韵令人眼前一亮。颜晨的五官相貌随母亲。
“好了没？磨磨蹭蹭的都快十点钟了。”
父亲在楼下等的不耐烦，火爆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这个人，早去了又不会开席，还不是要等。”
母亲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拿上小皮包下了楼。
一家三口打车到了酒店。新人已经在酒店大堂迎接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华丽的宴会厅内摆了五六十桌酒宴，汇聚一堂的亲友或站或坐地闲聊玩笑，噪杂的人声盖过了音乐声。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台上做调试，颜晨坐在席位上低头看手机，他希望在结婚仪式未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打扰。并不是他天生孤僻，只是讨厌被人追问个人私事。
”什么时候吃你的糖啊？”
住在县城的姑妈走过来拉起母亲的手问道。
“还没对象呢，有好姑娘给介绍介绍。”
“年纪不小了，看到合适的就要正正式式的谈起来了。”
“我们做大人的心急没用，关键要他们自己知道着急才行。”
“这个事不能拖的，年纪一年一年大上去了，你看我家琳琳小孩都上幼儿园了。”
姑妈一手搭在颜晨的肩上，苦口婆心地对他谆谆善诱。
“……”
长辈们或多或少都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人生经验，虽说是好意但听得多了人就会产生厌烦的心理，颜晨真想立刻终止这场尬聊。
“他们年轻人整天情啊爱的挂在嘴边，都是不切合实际。”
见颜晨没反应，姑妈便转向母亲寻求认同。
“还是要看缘分的，要他们看上眼了才行。”
母亲替颜晨打圆场，脸上笑意勉强。
“眼光别那么高，遇到差不多的就定下来，别再让你爸妈操心了。”
身形富态的姑妈早年离过婚，据说是因为前姑父受不了姑妈的暴脾气提出了离婚，后来姑妈再婚，继续和现在的姑父争吵，日子过的磕磕绊绊。
在颜晨看来姑妈和姑父就像是两只不匹配的轴承，因为生活而被迫啮合在一块，最后在时间的作用下终于失去了彼此的特性而被碾磨成扭曲的形态。
“结婚就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现在女孩少，男孩多，年纪越大越不好找对象。”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
舞台上响起了婚礼司仪的声音，嘈嘈切切地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姑妈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
宴会厅的灯光聚焦在了宴会厅的中央，结婚的礼乐响起时，穿着洁白婚纱的堂妹，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挽着二叔的胳膊郑重地走向等候在一端的新郎。两人即将携手开始新的生活，颜晨由衷的祝福堂妹婚姻幸福。
仪式结束后，烹制精美的菜肴一道接一道地端了上来，一时间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换了一身红色绣花中式礼服的堂妹和新郎一行人端着酒杯向一桌一桌的宾客们敬酒。
婚宴结束后母亲向堂妹辞别，颜晨拿着喜糖跟在母亲身后。
“新婚快乐。”
“谢谢大伯母。”
“ 也不知道你哥什么时候能结婚，都二十九了，自己的事还一点都不上心！”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颜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