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是男人的浪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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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雅摘下面罩,汗水浸透了他的内衣。他无奈地摇摇头,跟美滋滋的奥古斯特握手致意。
“祝贺你。”
“你打得也很棒啦。”小皇帝说。虽然只是社交辞令,但对于向来吝惜溢美之词的他来说,已经算相当难得了。
他回到场边,将装备丢给劳伦斯,趾高气昂地冲西萨尔说:“刮目相看了吧?”
“不错不错。”西萨尔一边揉他的蓝毛,一边挠他的下巴。小皇帝志得意满地眯起眼睛,像只被主人夸奖的狗狗。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西萨尔竟然大逆不道欺君犯上,于是粗鲁地挥开他的手。
“别碰我!”
接着他不客气地瞪向罗曼:“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我也没有得意……”
小皇帝哪里肯听他的辩解,大大咧咧地走进后台。劳伦斯无语地跟在他后头,活像帮皇帝拿杂物的侍从。这本来该是西萨尔的工作。等比赛结束,他大概又不会给同事好脸色看了。
拉雅也夹着剑和面罩退场。看到西萨尔,他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西萨尔伸出手,给了这位常年的对手一个短暂的拥抱。
“我可从没想过会输给你以外的人。更没想过世界上有我计算不到的事。”西班牙人苦笑,“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学生。怎么说呢?感觉自己快要被年轻人超越了?”
“这个嘛,我想世界上本来就有计算不到的事,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地方。”
说罢他拱了拱罗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从没有计算到跟对方的相遇,也从没计算到他们的重逢,从过程到结局,虽然有精心的编织,但谁也没有预料到结果。一切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充满奇遇,充满意外,结局却又那么好,这就是最美妙的地方。
“……你们两个真的怪恶心的。”拉雅冷冷说。
第65章
阿列克斯冷静自若地站在场边; 看完了罗曼顺利化解维京入侵危机,看完了奥古斯特巧妙地对抗西班牙剑客,未来潜在对手们的出色表现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动摇。战场就是这样; 比你优秀的人永远层出不穷,而那些优秀的人也时常被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击败。如果不早日习惯这一点; 就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剑客。
不过体育馆里的确有某种东西能让阿列克斯动摇,可惜那不是他的对手们; 而是遥遥坐在观众席上的诺兰·诺福克。
他是那么的引人瞩目; 犹如黯淡厅堂中的一颗熠熠生辉的钻石; 光是不发一言地坐在那儿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场; 好像国王陛下莅临一场为庆贺他登基而举办的比武大会似的。阿列克斯想忽视他都不信; 只要站在能看见诺兰的位置,他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往继兄那边飘。
好几次,他们的视线对上了。阿列克斯一边暗中咒骂一边移开眼睛。诺兰不好好看比赛; 看他干什么?是不是等着瞧他出洋相?
奥古斯特和拉雅的比赛结束后,就轮到阿列克斯上场了。露辛达替他戴上防护手套; 拍了拍他肌肉紧绷的上臂,笑着说:“加油; 你哥哥在看着你的,别让他失望。”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输才故意这么说的?”
阿列克斯本轮的对手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能轻而易举的淘汰对方。然而也不能轻敌大意; 阴沟翻船的剑客还少吗?他得拿下这一场; 然后是下一场; 直到半决赛里跟罗曼相遇。
他戴上面罩; 从网隙间寻找诺兰的身影。瞧见继兄那不动如山的身姿后,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会在诺兰面前击败他的偶像罗曼,让继兄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崇拜的那颗星星是怎么陨落的。他想象着诺兰心如刀绞的悲愤心情,不由地欢欣鼓舞起来。
而此时,“诺兰的偶像”罗曼就在他背后不远处说:“西萨尔,我先去休息了。”
“啊,下面就是阿列克斯的比赛,你不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吧……?”
阿列克斯气得差点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看不起我是吗?!给我等着吧死基佬!在半决赛里我要让你尝尝后悔莫及的滋味!
***
罗曼回到后台,奥古斯特脱了防护服,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如同一颗快被太阳烤干的海星。
“你不去看阿列克斯的比赛?”他问了跟他教练一模一样的问题。
“没什么好看的吧?反正阿列克斯八成能赢。”
“……说的也是,没悬念的比赛最没意思了。”
“帮我看着东西,我去下洗手间。”
罗曼将装备扔在小皇帝脚边,将一块毛巾搭在脖子上,循着洗手间的标志一路走去。虽然一场比赛顶多三分钟,但三分钟的剧烈运动还是相当消耗体力了,更别提一天要打上好几场这样的三分钟了。
他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哗啦啦的水声中,有人走了进来。罗曼被水糊了一脸,没细看那人是谁,八成是某个参赛者吧。那人没去隔间,也没对着便池放水,而是定定地站在他斜后方。
“你请用吧。”罗曼关上水龙头,边用毛巾擦拭额头,边让开说。
“不。”
爱德华·布莱克森说。
罗曼的胃瞬间结成冰块。他左顾右盼,这儿除了他俩没别人了,环境清幽完美得足以当谋杀案现场。理智告诉他爱德华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但是谁能保证爱德华拥有同样的理智呢?
“那……那你是来放水的?”罗曼努力挤出尬笑,缓缓朝门口挪动,“你请吧,就是别一边撒尿一边对我说话,尿到我身上就不好了。”
这个该死的冷笑话没把爱德华逗笑。他眉头紧蹙,抬手撑住墙壁,拦住罗曼的去路。
“你知道私下威胁别的选手是违反规则的吧?”
“又没人看见。”
罗曼开始计算他用多少分贝的声音尖叫才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爱德华逼近一步。“你们两个,”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一起了?”
这时候如果问“你说的‘你们两个’是指谁”,那可就蠢到家了。他们两个没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以西萨尔的尿性,没在所有社交媒体发通稿已经算很低调了),但也没刻意藏着掖着。但凡长眼睛的人看到他俩在场边你推我挤都能明白他们的关系。
他早就预料到那些亲昵暧昧的举动有可能刺激到爱德华,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西萨尔亲他的时候他可没拒绝。一方面他想享受西萨尔的关注,另一方面……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想故意气一气爱德华。这种行为跟小孩子怄气没什么两样,罗曼自己都觉得幼稚,但偶尔幼稚一回又何妨?
“你嫉妒了?”
“嫉妒?我?嫉妒你们?”爱德华气极反笑,“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以为你以前跟西萨尔有过一段,所以你现在看我不顺眼。原来不是?”
罗曼一口气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就这么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呢?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到底是从谁那儿传染来的?西萨尔吗?
“当、当然不是!”爱德华忽然结巴,“我宁可跟青蛙谈恋爱也不会看上他!”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痛楚,虽然很快恢复原状,但罗曼的超强动态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哇,太好了。抱歉我以前一直当你是情敌,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你不会做破坏别人恋爱关系的第三者,对吧?”罗曼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不无恶意的笑笑。
爱德华甩开他。“真恶心,别碰我!我他妈根本不关心你们跟谁睡觉!”
“那你为什么跑来问我有没有跟西萨尔在一起?单纯喜欢八卦吗?”
“我……”爱德华词穷了。
罗曼心里浮现出一百个小猫摇头表情包。这家伙口是心非的程度怎么比阿列克斯还厉害?爱德华对所有剑客都充满了怨恨和敌意,其中对罗曼的敌意比对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为什么?可不只是因为罗曼师从西萨尔吧。奥古斯特就没受到过这样的“礼遇”。
现在他明白了。西萨尔对爱德华是什么心思犹未可知,但爱德华对西萨尔绝对不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那么简单。
然而,即使不是又能如何?现在西萨尔是属于他的!爱德华想从他手里抢人?问过他的剑没有?
“我记得你接下来还有比赛吧?打算弃权了吗?”罗曼敲了敲手腕,假装那儿有块手表。
爱德华恨恨撞开他,差点儿把他撞进便池里。那可就尴尬了。假如这种不幸的惨祸当真发生,罗曼爬出便池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爱德华一个爱的拥抱。他绝不能一个人死。
“你也就现在还能高兴了。很快我就让你再也笑不出来。”爱德华甩上隔间的门。
罗曼耸耸肩,晃悠着离开洗手间。他忽然发觉,爱德华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总以为他是从军队里归来的杀戮机器、铁血战士,可以轻易把他们这些从没见过战场的弱鸡按在地上摩擦,但是爱德华也是凡人,也有弱点。戳到他的痛处,他就会发怒、惊慌,甚至退怯。
世界上并没有无懈可击的对手,只不过是你把对手想象得太完美,把自己想象得太弱小了。有时候,你要对付的并不是强敌,而是内心的假想。人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不是吗?
他回到场边,脸上依旧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滑。阿列克斯已经得胜,现在进行的是另一场战斗。西萨尔看到罗曼去而复返,刚想给他介绍最新的战况,就被他一把抱住。
“哇,你这是怎么了?”西萨尔又惊又喜,比起欢喜,可能是惊恐多一点儿。罗曼有一半东方人的血统,所以也有着东方人的含蓄,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情感,总是他主动出击,罗曼才被动地回应。
“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在。”罗曼伏在他肩头微微喘息。
发觉场边的人都用不耐烦的眼神凝视他俩,罗曼放开了西萨尔,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别过红通通的脸。
“刚刚那个……能再来一次吗?”西萨尔魂不守舍地问。
“咳咳。”罗曼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咳嗽。
“不是这个啦!”
***
“各位观众朋友们,西尔弗纪念赛第二轮淘汰赛已经进入尾声了,最后一回合的较量将在30号选手文森佐和32号选手爱德华之间展开。众所周知,文森佐是意大利菲奥雷流派的集大成者,极为擅长迅剑。他也同样参加了明天的迅剑组比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擅长长剑……”
文森佐抹了抹两撇小胡子,朝观众们屈膝行了个宫廷礼,打开手臂的时候,他微微一笑,看台上的女观众爆出浪潮般的尖叫。解说员德米崔背后的那位金发美女更是险些晕过去。毕竟谁能抵挡这种优雅而又热情的拉丁风情呢?
反观他的对手爱德华·布莱克森,从上场时起就板着脸,看待周遭的眼神仿佛裁判、观众和对手全都是一团行走的垃圾。也许有人就喜欢这种高冷范儿吧。反正德米崔是不感冒。
裁判指了指文森佐,又指了指爱德华,最后指了指场地中间,意思是让他们握手。说了一天的话,裁判连最简单的“握手”都懒得下命令了。
文森佐笑意盈然地伸出手。爱德华的脸上则好像写着“如果不跟你握手就是违反规则,所以我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嫌弃地随便捏了捏他的手指。
“咱们又见面了。”意大利人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说,“上一回你放弃了比赛,我等了七年,总算等到了跟你交手的这一天。千万别让我失望,爱德华·布莱克森。”
“……你谁?”
“你不记得了吗?七年前,也是在这个体育馆,也是西尔弗纪念赛,我是你半决赛的对手……”文森佐急了。他期待的可不是这种反应啊……
爱德华张大了嘴。“哦——”然后他嗤了一声,“没印象。我对比我弱的人都没印象。”
第66章
爱德华张大了嘴。“哦——”然后他嗤了一声; “没印象。我对比我弱的人都没印象。”
文森佐的手僵在了他的小胡子上。他保持这个动作石化了几秒; 然后心痛地捶捶胸口。
“天呐; 半途退赛跑路的人居然好意思说别人弱; 这世间厚脸皮的人还真不少啊!”
这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爱德华的痛处。文森佐满意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从不可一世转换成恼羞成怒,再变成恨不得啐一口吐沫的表情。但他忍住了。还没比赛就被发黄牌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文森佐也不想冒着踩到别人口水的危险去比赛。
跟意大利人比斗嘴?爱德华还尚且稚嫩了点儿。英国人还在地主互殴的时代; 意大利人就已经以牙尖嘴利的讽刺文学著称世界了。
“你们两个逼逼完了吗?”裁判扶着长棍无力地问; “我主持了一上午比赛; 真的好想去吃午饭; 你们快点开始打行不行?”
两人这才不依不舍地分开。文森佐在场地一角站定,戴上手套和面罩; 举起长剑挽了个剑花。对角线的爱德华始终流露出愤恨的眼神。唉,装作没看见吧。
“向对手致意。”裁判说。
文森佐执剑行礼。他脊背挺得笔直,站姿自然而优雅; 犹如文艺复兴时代艺术大师所创作的剑士石雕。看台上的女观众又是一片花痴尖叫。文森佐不为所动。比赛尚未开始的时候; 文森佐是淑女们的浪漫骑士; 一颦一笑都极尽挑逗; 撩得女粉丝们理智全失。可一旦比赛正式开始; 他就化作比武场上无情的杀戮之刃; 眼里再没有那些软玉温香,只有他的对手。
唉……如果可以; 他也想多瞧几眼可爱的女士们。谁要一天到晚盯着一个臭男人啊; 他又不是场边那两个旁若无人秀恩爱的死基佬……
咳咳; 正经点儿。七年前他没机会跟爱德华交手; 摸不准那小子的风格; 不过这七年来跟西萨尔同场竞技的次数倒是数不胜数。爱德华和西萨尔师出同门,剑术风格想来也应该差不多。
西萨尔擅长德剑,而文森佐自己修习的是意大利菲奥雷流派剑术。两者颇有相似之处。究竟是剑术之路殊途同归,还是菲奥雷流派本身就受过德剑的影响,如今已不得而知。比起追求流畅精妙的德式剑术,菲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