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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海中爵-第34部分

小说: 海中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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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奉?”
  “就是在我们之前落难到这里的人留下的东西。”海连解释道,“海上的规矩,如果水手能获救,他必须要在一年内回到原岛为感谢海神的仁慈做一些供奉,不然家族会被诅咒,子孙不得善终。”
  “看来这个神明挺小心眼。”方停澜评价。
  海连扬了下眉角:“海神本来就是凶神。”
  神是凶神,人却非恶人。借凶神之名,为其后又遭遇不幸的人给予一点善意的帮助,这大约才是这项传统能一直流传下去的原因。方停澜没有说破,转而问道:“箱子里有什么?”
  “两枚金戒指,几个勉强能用的罐子,一根鱼叉,一包糖,还有酒——我给你消毒用了半瓶,我自己喝了半瓶,剩下四瓶。”
  “没有食物?”
  海连撇了下嘴:“没有,得去现抓鱼。你饿了?”
  “不怎么饿,”方停澜摇摇头,“就是没什么力气。”
  海连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拎起了那根鱼叉:“那你再休息一会儿。”
  海连离开后,方停澜靠坐在岩壁上继续养神,身上的衣裳带着柔软的温度,没一会他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海连正低着头给鱼刮鳞剖腹。刺客的手掌单薄十指修长,拽压拨划间掌骨在肌肤下起起伏伏,指尖一片艳色淋漓,方停澜见过东州冠绝京城的琴姬,也见过了南境里翻指如莲的妙人,但他是第一次见有人将这血腥俗事做的如此赏心悦目。他的视线慢慢移动,从精瘦的手腕一寸寸往上,不动声色地转到了颈侧,冬装的衣领掩住了前襟,但方停澜还记得夏末时对方那件灰衫穿在身上的模样,青年前额的乱发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仅可见的只有微微抿起的嘴唇和发丝晃动间一闪而过的纤细眼睫。
  方停澜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他刚想移开视线,海连却蓦地抬起了头:“你醒了?”
  大概是自己苏醒后水喝得太少了,燥热感愈演愈烈,几乎要沿着喉管往下燃烧。方停澜干咽了一嘴的空气,声音沙哑:“醒了一会了。”
  海连皱了皱眉,注视了一会方停澜后说:“你怎么脸红得这么厉害。”
  他说着便放下手里的活,欠身过来,用没沾血的手背贴上了男人的额头,片刻后啧了一声,“真有点发烧了。”
  四荒八方诸神在上,方停澜从没如此庆幸过自己真的在生病。
  他闭上眼,脑中飞快转了一轮君子守礼之类的狗屁话后总算定了定神,再睁眼时又是游刃有余的方停澜了:“折腾得一身伤,又在海里泡了那么久,发烧也正常。”他顿了顿,尾音刻意咬出了一点虚弱的味道,“只不过得劳驾海连阁下照顾我了。”
  他每次这么调戏,效果都立竿见影。果不其然他的小海盗又没好气地瞪起了眼睛:“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你。”
  话虽如此,二十年来海连却鲜少有照顾人的时候,他的朋友要么是无赖要么是硬汉,从来用不着他操心;海语倒是病过,但小姑娘娇娇的,跟方停澜这家伙又不一样——何况他从没想过方停澜有如此弱势的时候。此刻两人离得极近,与他手背相贴的那片肌肤烫得厉害,仿佛他碰触的不是方停澜的额头,而是灼灼跳动的心脏。
  海连倏地收回了手:“……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了,”方停澜笑笑,“硬要说的话,我有点渴。”
  78。
  入夜后方停澜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他嘴上起了一丝丝皴裂,喝下的一罐水没一点作用。他病愈重,却仍强打着精神不肯睡,海连气得又要骂他,却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你又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方停澜半眯着眼,声音有气无力,“临岁不要发脾气,不然一年都会不顺利,你爹娘没告诉过你么?”
  海连一时语塞:“我早忘了。”
  “今天是新岁。”方停澜笑道,“我要是再多昏一天,年都得错过了。”
  海连扯了两下自己的手腕,对方虚虚地拉着他不肯放开,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要我陪你守岁?”
  “不行么?”方停澜眨眨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赏赏月亮聊聊天。”
  “又不是缬月节赏什么月……”海连翻了个白眼,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去拿瓶酒。”
  他拎着酒瓶回来,还警告方停澜不要肖想:“你只能看着我喝。”
  “是是是,我是病人,只配喝水。”方停澜往旁边挪了挪,给海连让出了一个位置。二人并肩坐下,正面向洞外的海面。
  岩洞外潮声里夹着鸥鸣,岩洞内只有火苗啃食树枝发出的哔哔啵啵声,海连又往篝火里加了一把干枝:“得亏我在防水筒里放了火引,不然生火都是个麻烦事……”
  “你姓商?”方停澜忽然问道,他见海连侧过脸看他,又补了一句,“我翻了海神号船长的箱子。”
  “是,海连只是我的名字,商是我的姓。”方停澜坦诚,海连自然也坦诚,“费科纳说我阿爹是什么刺客大师。”
  “我知道。”方停澜微笑着,“我知道你父亲许多事情。”
  “他也说知道我阿爹很多事情。”
  “那就看你相信谁了,”方停澜道,“你肯信我么?”
  “我不知道。”海连摇了摇头,“我的朋友说过你不可信,我的经验也告诉我你不可信,你比久梦城里的最狡猾的治安官还麻烦,身上藏着的秘密多得数不清。”
  “海连……”
  “但是你前天帮我挡了一枪,又救了我一命,”海连打断了他,“我确实忌惮着你,但同样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
  方停澜喉头滞了滞,然后说道:“如果……如果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呢?”
  “那我信你。”海连不假思索的回答。
  真是不可思议。天牢里的酷刑,皇帝的威逼,梁王的利诱都没能让自己说出一句实话,如今只是注视着这样一双清澈见底的黑眸,方停澜就做下了一个如此冲动的决定——如果让周不疑知道了,估计对方能笑掉大牙。
  他开始对商海连讲述事情的一切,在这只有两人的孤岛上,仿佛正在对着天地立下一桩漫长的誓言。
  他从前朝的倾覆说起,到天机库的分裂,再到自己的母亲和费祎,商未机拜入颛孙先生的门下,以及三人肩上的使命。他还说起了自己的父母的初见,二人的琴瑟和鸣;他也说了他自己,巍峨的泰燕皇城,小时候和梁王等人打的架,跟秦唯玉一块养的一只蛐蛐,酥月房的点心,父亲让他学习的古怪功课,四荒的语言,火铳,机拓……
  一直说到了“裂国之战”。
  “我是前天才知道我娘的死因的,”方停澜说的很轻很慢,“很多事情全得靠东拼西凑起来,她从家里消失的第二天,北漠人就停止了使用摧城火。我从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你阿娘……”海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只好道,“她很厉害。”
  “是啊,”方停澜垂下眼睛,“如果我在她的处境,只怕没法像她那么从容的做出慷慨赴死的决定。”
  海连说:“你前天已经这么做过了。”
  “那不一样,”方停澜看着露出困惑的小海盗,不由一点点微笑起来,“我母亲的牺牲,是她经过深思熟虑,要以小我换苍生的崇高觉悟;而我远不如她那么伟大,那天晚上……我对你……”
  病热的潮红攀上脸颊,心如擂鼓。
  “只是非常自私的本能反应。”


第57章 新年
  海连知道方停澜今夜没有一句话在撒谎,甚至比缬月节那天还要坦诚,但这样的坦诚反而让他陌生得不知该如何招架。青年嘴唇开了又合,最终勉强移开了视线,选择了逃避:“你……还知道我阿爹其他的事么?”
  方停澜有点无奈:“海连……”
  “我需要想想。”青年低声道。
  方停澜叹了口气。好在他一向很有耐心,再拖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关系。他把头转回来,面向洞口继续说道:“关于你父亲商未机的事,也是我用各种线索拼凑出来的,中间或许会有误差,但结果应该无误。八年前费祎叛国逃往南境,曾经邀请我父亲同去,我父亲拒绝了。当时六皇子秦唯玉已经在缇苏为质两年,国王速禾尔与秦炾关系不差,费祎想来缇苏干一番大事,便与当时常住万林城的王弟阿巴勒一拍即合。阿巴勒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乡人,费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于是向他分享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我阿爹手中的寒音令?”
  “大体如此。”方停澜点头。
  海连神色一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从身侧摸出防水筒,将里面的信件取出来递给了方停澜:“费科纳……就是你说的这个叫费祎的,我习惯叫他南境的名字。他那天晚上给了我这个,我不太认字,正好你可以帮我瞧瞧。”
  方停澜惊呼了一声:“我说当时翻他柜子时里面确实像少了什么……”他飞快地浏览,面色渐沉,“原来如此……”
  “怎么了?”
  方停澜叹息道:“你父亲太相信他这位师兄了。费祎联系上他后,他很高兴,以为他是来帮他的,”他将最后一封信拿起,指出其中一段给海连,“他给你的信上落款时间有断层,不难猜出中间有几封信件被费祎抽掉了,但在这里……看,商未机问了一句费祎为什么对王女和皇宫巡逻时间如此上心,就证明你父亲已经起了疑心。可惜他这份疑心起得太晚,八年前的初冬,龙容殿下便于皇宫中离奇失踪。”
  八年前。海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如此细微的动作也被方停澜捕捉到了,男人一边娓娓叙述着,一边伸出手,慢慢握住了海连的手:“阿巴勒和费祎想要抹杀这个缇苏国的直系继承人,但被你父亲及时拦下了,他们两方在牛头岩大战了一场,”手指愈扣愈紧,严丝合缝地交换着体温,“你父亲输了,他的弟子们全军覆没,包括他自己也……第二天的早上,阿巴勒带着‘被东州人绑架的王女殿下’回皇宫邀功,而死者则被当成一场无足轻重的流血冲突被草草埋葬。”
  “我以为是因为我离开了风信街所以笑笑哥哥他们才没有再来找过我,”海连低声道,“他们都死在那里了吗?”
  方停澜声音遗憾:“我想是的。”
  海连紧抿起了嘴唇,忽然拿起一旁的酒瓶一口气灌了个干净,然后将酒瓶一把扔进了篝火中,残余酒液沾了火,蓬地一声腾起一团飞焰,在空气中打了个旋。他凝视着火焰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后才咂着舌尖的烈酒低声道:“方停澜你知道么,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恨我阿爹。”
  方停澜没有说话。
  “他是突然消失的,一点预兆都没有。我甚至记得那天早上他还说要给我和小语带倒影桥的豆沙蜜枣吃……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告诉我,就像你的阿娘离开你的时候一样。”酒气泛上青年的眼角,他轻笑了两声,从单薄的五官上渐渐透出难堪的红,“我恨他丢下我和妹妹在泥巴区,也恨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什么刺客,宝藏,他的这个师兄那个师姐,所有人都瞒着我……方停澜,我是一个不配得到信任的人吗?”
  “不,你当然不是。他或许只是觉得你那时候太小了,想等你再大一点就……”方停澜解释到这里时停了下来。这理由他曾经拿来安慰过绝望的自己,如今再拿来说予他人只会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他用力握了一握海连的手,再说出口时语调比刚刚要更加温柔,“我理解你,也理解我们的长辈。他们本意毋庸置疑,都是想保护我们,海连。但他们也小瞧了我们,对么?”
  他与海连绝不是不堪攀折的菟丝子,他们更想成为父母身后那只欲飞的雏鹰。
  海连低下头,看着二人交叠的手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洞外一轮弯月将行至中天,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如果两人现在在久梦城,现在大约正在倒影桥附近的小广场上唱歌跳舞;如果在东州,估计正在灯笼下围炉品酒,等着夜空即将盛开的焰火。此时两人手边只有一包沾着海风潮气的干糖,一罐清水,几瓶劣酒,伤口都未痊愈,衣裳脏兮兮的,这样恶劣的境况,方停澜却觉得好极了。比哪里都好。
  他从坐下后聊了这么一大堆,现在疲乏感渐渐涌了上来,方大人也没客气,理直气壮地往海连身上一靠眨着眼撒娇:“我累了。”
  海连难得没推开他,只皱了皱眉:“累了干嘛不去睡?”
  “不想睡,”方停澜的脑袋在海连肩上蹭了蹭,“轮到你说说了。”
  “我说什么?”
  “什么都行,随便说说。”方停澜拉长了尾音含糊道,“说说你的事,你从前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海连嗤笑:“那是因为你不是好人。”
  “嗯,我是坏人。”方停澜一口应下,继续厚着脸皮纠缠,“放心,坏人现在烧糊涂了,你随便说什么我睡一觉起来肯定全忘了。”
  这人又开始耍无赖了。海连本想拒绝,但靠在肩头的那颗脑袋泛起的高热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他犹豫一会,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心:“但我没什么好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说说不好的事吧,我听着呢。”方停澜说。
  他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了,海连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起头,只好干巴巴地接着先前父亲失踪的时间继续往后讲:“我们当时租住在风信街,那里算是安万那区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阿爹把妹妹留给了我,也把整个家留给了我,但我没用,没法保住这个家。”
  商未机走后的第一个月,房东格兰妈妈对着海连兄妹笑眯眯的,甚至会端点廉价的点心过来,旁敲侧击地问问两个小孩的父亲去哪了;第二个月时,格兰妈妈就不对他俩笑了;第三个月,她开始骂兄妹俩是赖着不走的害虫,没人要的野种。
  “没准你们阿爹是赚了大钱,娶了个漂亮婊子去西陆开庄子了,他是走了,丢下两个野种和这一屋子的破烂,我是天大的好心肠才会让你们继续住在这儿呢!”女人嗓门大极了,半条风信街都能听见。海连气坏了,抡着细胳膊拿东西扔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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