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寒热温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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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模糊,有的清晰。一段段回忆就像一只只强有力的手一样,掐得他喘不过气来。
秋夏总觉得时间总能改变一切。但这句话在他身上似乎跟本得不到应验。
改变了什么?时间找不回顾思,时间也没法让他原谅父亲,更不能忘掉秋夏。
都是错的。
温寒离开了门口。
屋里是一片昏暗。温寒没有把窗帘打开。尽管屋子里已经因为他遍地的烟头而十分呛人,但他不想看到阳光。
反正待着待着就习惯了。就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样,其实疼一阵,就感受不到了。因为没有了知觉疼到麻木了。
至于伤能不能愈合该怎么愈合,不知道也不想管。
人从来都是趋于本能的生物罢了。
温寒在电视柜下摸了摸,找出一包没剩多少的烟来,抽出一只点燃。
他抽着,看着烟雾不断地缭绕、消散。又再度缠绕在一起。
纷纷扰扰纠缠不清。
温寒想不通事情为什么演变成了这样。好像一切都在脱离他的计划。
他明明计划好离开秋夏再不相见直到秋夏遗忘。但现在秋夏却找来了这里。
他明明想着不会原谅他的父亲。可是知道他得了重病都快要死掉的时候,还是很难受。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干脆就把自己给彻底埋了起来。
但是这样,真的会有用吗。
第66章
一直到晚上,温寒终于抽完了家里仅剩的最后一包烟。
他望着空空荡荡的烟盒,和落了满地的烟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变成这样了。打起精神来吧温寒。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打算去床上眯眯眼。
脑袋要爆炸了都。
刚站起身,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是钥匙扭动的声音。
钥匙?谁?谁有他家的钥匙?
还没等他想明白,门就被打开了。
是他的姑姑。
一定是上次来的时候,姑姑偷偷复制了他的钥匙。不,甚至都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他们想,什么做不到?
温寒突然意识到,他逃了这么多年,其实根本就没逃出去过。
他所以为的离开,在他们眼里可能不过只是一个游戏。现在时间到了,就该把玩家收回了。
还不只有姑姑一个人。何邬和秋夏,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温寒在看到秋夏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腿下几乎就要
一软,好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
完了。
什么都完了。
秋夏一进来,也有些愣住。
这哪里是以前的温寒。眼前的人面容苍白,眼窝深陷,头发杂乱。时间没带给温寒苍老,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气,却给他留下了沧桑与憔悴。
温寒本来就不胖,四年不见,又消瘦了很多。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服下看起来几乎是空的。
以前的温寒,分明是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光鲜亮丽的。
而且那遍地的烟头……
温寒的姑姑一进门便被呛得咳了好几声。何邬也是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
秋夏一直都知道温寒的烟瘾很重,却从未料到会到了这种地步。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
但秋夏内心再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眼前的人不止他一个。在没搞清楚形势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才在门外等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就是觉得只要这么等着,一定能等到。
然后就碰到了何邬。他的身前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几了,面容和温寒有三分相似。
大致是温寒的什么亲戚。
秋夏也顾不上腿蹲得有多酸多麻了,赶紧起身。
那女人看到秋夏,锁紧了眉头,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眼前显然有更加令她着急的事,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
何邬也很快上前,冲秋夏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秋夏也清楚现下不是什么急于问清楚状况的好时机,也点了点头退到一旁,等着两人的下一步动作。
何邬悄悄凑到秋夏面前,用口型说了个“家人”。
再然后,秋夏就眼睁睁看着面前温寒的家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家人?
温寒不是和他家里人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还会有钥匙?
难道这四年过去,已经变了个样?不,不对,那怎么可能不去见自己的父亲?
秋夏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时间给他过多思考这件事。何邬紧跟着那女人的步伐,把秋夏拽进了屋子里。
再然后,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第67章
最终打破面前这个僵局的,是温寒的姑姑。
“温寒,你跟我回去吧。”命令的语气,末尾却带上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语气词,蓦地有点软了下来。
温寒尽力让自己的面色显得平静如常,他有些胆怯地不敢朝秋夏那个地方看上一眼,“我说过,我不会回去。”
“你的父亲,我的哥哥,现在就躺在病床上,盼着见他儿子一面。温寒,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温寒的姑姑皱了皱眉。面上看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又或是两者都有。
“不可能。”虽然这么说,温寒的脑袋里却突然浮现出昔日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他也是想要见见父亲的。
只是……
“那个孩子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让你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就这样……”
“忍心?”温寒姑姑的这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温寒积攒多时的负面情绪的开关一样。温寒一向冷静,听到这句话,却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姑姑。
那双眼睛里面明明什么都不像有,却又似乎什么都盛着。温寒姑姑打了个寒颤,移开了眼不再看。
温寒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拳。
忍心?他怎么忍心?
可是十三年前,顾思就那样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怎么就能忍心了?
都是命,凭什么顾思的命就不是命了?!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做到那么漠不关心,高高挂起?好像所有的事都跟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他们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想过忍心没有?
他一直以来又算什么?害死顾思的罪人?帮凶?
温寒的脑海里就像过电一样密密麻麻地被一句又一句反问击过,冲着他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又一枪。
只是忍了再忍,他才没有把这些珠玑又刻薄的话语朝姑姑发出来。
折磨自己就好了。
只是十三年前的记忆,就这么被他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
他原本以为经过十三年,伤已经可以好的差不多了。但没想到,那只是表面。
那下面的血肉早已经溃烂,爬满着蛆和虫子,发出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
为什么!
温寒闭了闭眼睛,努力把脑袋里乱七八糟恶心至极的想法忽视掉。
现在发火或者是流泪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做顾思也不会回来了。
他抹掉眼睛无意识挤出来的一点湿润,望着眼前面容同样苍白的姑姑,轻声道,“你走吧。”
温寒的姑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脸色白了又白,什么都没说出来。
温寒已经不再看她,背过身去什么都不说。
他累了。她也累了。他们都累了。
这件事一直一来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一样。并不只是他,他们都是。
一牵动就是刺痛。
平常不喝水不吃东西不吞口水就可以假装它不存在一样。但只要稍微碰触,就还是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那么模糊,那么清晰。
最终,一阵僵持之下,温寒的姑姑还是率先离开了温寒的房子。
何邬想上前,刚迈出一步,就被温寒喝住了。“邬子,你也回去吧。”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
就算是逃避也好了。他真的累了。
第68章
何邬走了。秋夏却没有动。明明知道该叫秋夏也离开的,但温寒还是怕了。
不敢叫出那个名字,不敢看他一眼。甚至连秋夏的存在,他都害怕感知到。
温寒自欺欺人似的,没有和就静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也不肯跟着何邬离开的秋夏说一句话。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只有空气。
温寒走到卧室门口,就想要进去躺一躺,却在关门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止住。
那双手有点凉,从前就是这样,秋夏的手无论在多冷多热的天气里,都带着些凉意。不过现在,温寒也没好到哪里去。
盛夏天,两只手却都带着些冰凉。
温寒垂下眼帘,想要把面前的人忽视掉,把手抽出来。手一动,却没成功。
那只手握得太紧了。让他没法抽出来。
温寒僵在了原地没有动。秋夏也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温寒低头,有些时间没去打理的头发软踏踏地垂了下来,遮住了点他的眼睛。
“放手。”温寒轻声道。
面前的这个人却丝毫没有反应,握着的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反而似乎更紧了些。
放手啊。
他已经这么糟糕了。为什么还要在继续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忘了他吧。不要再下去了。
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放手啊秋夏!
温寒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着叫嚣着,吵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了一锅粥。
“温寒,我们谈一谈好不好。”秋夏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他千般想万般猜也没料到温寒会是现在的这幅样子。他以为温寒即使只身一人,也能将自己打理得很好的。毕竟一开始逃跑的人,是温寒不是吗?
他想不通,温寒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要弄清楚想要明白,想要真正踏进温寒的内心世界去。
想把那个内心深处胆小的温寒摇醒,告诉他别再害怕了,你至少还有我啊。
可是温寒还是躲闪了。从秋夏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在躲着。
温寒向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虚掩在门里,“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温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躲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秋夏的眉头皱的有些紧,胸膛里像是有什么即将也抑制不住喷薄而出。
“什么都没有,放手吧。”温寒听到秋夏的话,手微不可感地轻颤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下来。声音也愈发冷了下来。
当初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现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是在害怕,是在逃跑,是在躲。但是因为什么,都不该告诉秋夏,秋夏只要幸福地活着就好了。他的一切,他曾经的那些伤那些痛,秋夏都不该去知道。
不能把秋夏也牵涉进来。那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放手吧秋夏。别再靠近了。他真的承受不起。
“温寒。”秋夏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他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手越变越冰凉,这让他有种挫败的无力感。
“温寒!到底为什么。”
“当初不告而别的是你,提出分手的是你,一下就不见四年的也是你,凭什么。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想逃跑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玩物吗?”
“啊?温寒?你回答我啊?”
埋在心里四年的疑问,压抑了四年的痛苦不安一下子一股脑儿地迸发出来,一向自以为处变不惊的秋夏,这会已经有些眼睛酸涩。
都怪温寒!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才会让他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既然当初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现在就不要把他丢下不管啊!
让他怎么办!
怎么办!
“温寒!”秋夏低低喊了一声,一滴眼泪终究是从眼角滴落,滚烫滚烫的,正巧打在了温寒的手背上。
第69章
那一滴眼泪的分量似乎太过沉重,温度似乎太过滚烫。温寒像是把手往火盆里挨着滚了一圈一样,烫的立刻收回了手。
秋夏一时没收回力,连带着被扯得踉跄了一下,手在温寒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红痕。
下一秒,他的鼻子就结结实实地挨在了门板上。
一下少了束缚,温寒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从门里把门锁上了。
他太过惊慌了,被秋夏一句又一句的叩问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慌乱之下就把秋夏锁在了外面。
一如从前那样。
对,只要把自己隔绝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风平浪静了。
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秋夏顾不上鼻子被砸得有多痛,就朝里面喊着:“温寒,你究竟要像小孩子一样继续耍脾气耍到什么时候?”
“你他妈回答我啊温寒!”
本来以为泪水这种东西,已经距离他太远太远,可没想到,先是一滴,再二滴,三滴,连成珠地不断滚落了下来。
草他妈的温寒!
草!
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
“那你就当是吧。”门后,是温寒几不可闻的声音。
秋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温寒是在回答他之前的玩物那句。
“不要再骗我了行吗温寒。也别再骗自己了。”秋夏无力地捶着门,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疼。
“温寒,算我求求你了啊……”
可只是那么一门之隔,卧室内却一片寂静,再无应答。秋夏不死心地把整个侧脸紧紧贴在门上,却突然听到了“嘭咚”一声巨响。几乎是紧挨着门的。
什么声音!
不会……
秋夏心下一紧,心里乱成了一片,还好头脑还保持了点清醒。
他这会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似的,一圈又一圈的疼。
怕温寒还在门旁,秋夏不敢贸然踹门。也不敢多耽误,便在屋里胡乱地翻着企图找个能用来撬门的工具。
可人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是什么都找不到。秋夏把屋子里翻得一团糟,就是没找到个可以拿来用的硬东西。
去你妈的。
秋夏越找越急,索性干脆不找了。
不能踹门又找不到工具,那就干脆把门锁给踹掉好了。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秋夏随便一抹脸上还没来得及干掉的泪痕,重新站回了门前。
没有多思考或者犹豫,秋夏一使劲,就猛地用尽全力往那门把手上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