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寒热温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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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寒决定去见上秋夏一面。这个敏感时期，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得背着人。
　　所以温寒挑了午饭时候。
　　果然是那样，午饭时间只有秋夏一个人孤零零留在班上吃着便当。
　　那么大的教室里面，只有秋夏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温寒走过去，也不管秋夏愿不愿意，就拉了张椅子在秋夏旁边坐下。一个人的课桌，要塞进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点挤了。
　　秋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埋头解决他的便当。
　　秋夏当然清楚温寒能主动来找他，是为了什么破事。但温寒不提，他就当不知道。
　　“你就吃这？”温寒坐下后，瞥了眼秋夏手里的便当，忍不住锁紧了眉头。
　　一个便当盒，一盆饭加上一点榨菜，就什么都没了。
　　先不说对于一个还在长身子的高中生来说，这够不够，就算是够，吃的也太寒碜了。
　　秋夏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tm哑巴？”温寒看秋夏这态度，也很烦，他两次三番地拿着热脸去贴秋夏的冷屁股，还总得不到回应。
　　温寒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于秋夏已经是一忍再忍了，不得不说，秋夏真的要踩到他底线了。
　　但秋夏是不会管踩没踩到温寒底线的，本来就想安安静静吃个饭，现在不仅有人打扰，打扰的人还离他那么近，气息几乎都可以喷到秋夏脸上了，这让秋夏一阵没由来的烦躁与燥热。
　　什么事都很烦。
　　要那么一大笔钱也是，要照顾秋冬也是，要应付突然插进他生活中的温寒也是，一切都让秋夏感觉特别疲惫。
　　“你管我？”秋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跟我去外面吃。”温寒到底还是把蹭蹭蹭往上冒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拉了下秋夏的手。
　　今天是有事要说的，别被其他事耽误了。
　　“不需要你施舍。”秋夏眼睛都没抬一下，就把温寒握着他的手甩开，径自解决着自己的午饭。
　　温寒看着秋夏，觉得面前这个人就像个小刺猬一样，把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全都挡了回去，不让任何人靠近分毫。
　　枷锁一般，把自己牢牢锁住。
　　算了，爱吃不吃。温寒揉了揉眉心。他又不是圣母，话说一次就仁至义尽了。
　　“你要被处分的事听说了吧。”
　　“……”秋夏还在吃饭的手停下，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秋夏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开除的事还好说，只是那笔钱，秋夏是拿不出来的，他每天半夜里去打零工的那点钱，都拿去给秋冬治病了，别说没有，有的话他也不可能赔给那个骂秋冬是小哑巴的兔崽子。
　　“我来问问你怎么想。”温寒扭头看秋夏，阳光下，秋夏被染成金黄的睫毛有些颤抖。让温寒有种想要轻抚的欲望。
　　秋夏吸了口气，“处分无所谓，只是钱……总之我会想办法赔给他的。”
　　“你拿什么赔，你有钱吗？”温寒挑了挑眉，他又不是不知道秋夏家里的情况，真不知道秋夏现在还在犟着什么。
　　秋夏捏着筷子的手用力得有点发白：“总之会还的，怎么还，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秋夏，你是我的学生，你不要忘了。”温寒一次两次被秋夏用这种态度说话，怒极反笑。他一把揪住秋夏细碎的发丝，强硬地让秋夏扭头和他对视。
　　秋夏没想到温寒会突然有这个举动，一时吃痛，拳头就下意识地挥了过去，却被温寒稳稳接住。
　　温寒凑近秋夏，耳语道：“我不想陪你打，你给我老实点。”
　　“放开！”秋夏咬牙切齿，为这屈辱的动作，也为眼前的人是温寒。
　　他丢脸的次数不算少，但现在就是独独不想在温寒面前变成弱者的模样。
　　秋夏眼睛变得有点红，却倔强地不肯眨眼，只是瞪着温寒。最后，还是温寒率先叹了口气，放开了秋夏。
　　“好好说话，别动手了。”
　　秋夏整理好头发和衣服，轻轻“嗯”了一声。那一下，温寒突然有种错觉，就觉得面前这个人，其实挺脆弱的。真挺脆弱的。
　　“钱，我知道你付不上。我会先给你垫着。”
　　听到这一句，秋夏突然攥紧了拳。
　　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都这样。
　　是在同情他吗。
　　不要，我不要你的悲悯。不要说出这种话，不要可怜我。
　　厌恶也好，恶心也罢。他想要温寒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不要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带有同情。
　　什么讨厌的情绪都可以。只要不要可怜他，什么都好。
　　秋夏的手微微颤抖，如置冰窖。“不……”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打断。
　　“我也很穷，这钱是要你还的。”温寒看着秋夏的反应，怎么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小孩子自尊心还挺强，这么想着，温寒就鬼使神差地补上了一句。
　　其实他真无所谓这点钱，只是既然这么做可以让秋夏少点心里负担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秋夏蓦地扭头，死命盯着温寒看。温寒和他对视着，秋夏看着看着，突然扭过头低下，默了很久，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还好，温寒的眼睛中无波无澜，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可怜。这让秋夏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一些。
　　“开除这事你想怎么办。”
　　“开除就开除吧。无所谓。”略过了钱的事，秋夏就不在乎了。反正这书他本来也就不想读，开除了之后还能多点时间去打工，也很好。
　　温寒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秋夏看。秋夏被温寒看得很不自在，抬手撑在了脸颊上，避开了温寒的目光。
　　半晌，秋夏就听到温寒说了句，“我知道了。”再转头时，就只看见温寒离去的背影。


第9章　
　　原本秋夏已经做好了非被开除不可的准备了，通知却迟迟没来。渐渐地班上都没再议论这件事，骆凡看见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总之这事算是完全翻了篇。
　　秋夏觉得奇怪，不是说要开除吗，怎么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他不知道去找谁问。
　　骆凡肯定不可能，秋夏一见他那张脸就会想起上次的事，一想起上次的事，就想揍上几拳。
　　班上的人也不可能。一是开学这么久了，他就没同其他人说过几句话，现在去问话也显得突兀。二是这件事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在绕着他走。就算问了，也没有人会说。三是秋夏根本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一番思索之后，秋夏去找了温寒。
　　他好像只有温寒可以问，可以依靠了。
　　温寒没想到秋夏会来找自己，他们之间在这次事之后，本来应该恢复到普通师生关系了才对。
　　“秋夏？你来做什么？”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寒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奇怪的。
　　“开除，没了？”果然，还是那一副全世界欠他一百万的欠扁模样。温寒看着面前这个惜字如金的少年，有点好笑。
　　“是啊，你赶上校长大赦了，庆幸吧。”温寒喝了口咖啡，无所谓地笑了笑。
　　“实话。”秋夏显然不信温寒的说辞，一双眼目光沉沉。
　　“别总装的跟小大人似的，你以为你谁？”温寒就是不爽秋夏这幅跟头牛一样犟到死的脾气，“我帮你拦下来的，可以了吗？秋少爷？”
　　秋夏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可以继续在学校，他该感激温寒对他的帮助的，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借他钱的债主。但秋夏就是有了一种被保护，被瞧不起的感觉。
　　很难堪。无地自容之感。什么时候，他需要让温寒来帮助他收拾烂摊子了？
　　秋夏把拳头紧的咔咔作响：“谁让你管我的事了？”
　　温寒见他这个反应，也收了无所谓的态度，正色道：“你说什么？”
　　温寒是很少会帮别人做什么事的，但只要他愿意，他就什么都会做。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认定做的。
　　抱着一番好心去做，还反过来被人质问。温寒感觉一阵阵烦躁。
　　他都这么放下姿态了，秋夏还想干什么？
　　“你tm有什么资格管我？！”
　　秋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火。他没有资格向温寒发火才对。但秋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让秋夏变得敏感而易怒。
　　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别人的施舍。他怕极了像那时候那个女人那样的眼神，秋夏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
　　而且，秋夏尤其不想帮助他的这个人，会是温寒。
　　不要对他好才对。
　　他这么糟糕，都不要对他好才对。
　　都离他远远的多好啊，越远越好。
　　“秋夏。”温寒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还真是被秋夏弄得格外好，就这样了还能忍着不吼，“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
　　秋夏用力的喘了好几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那种无助与绝望驱散出去一点。
　　“你什么都不懂。”秋夏怅然地勾了下嘴角，那笑容稍纵即逝。便转身离开了。
　　温寒坐在椅子上，看着秋夏一步一步地远去再轻轻掩上了门，胸口突然跟着传来了窒息感。


第10章　
　　那天之后，秋夏和温寒的关系简直降至了冰点。
　　本来就是没什么接触的师生，那天之后，更是半点联系也无。
　　温寒想过去问问清楚，秋夏说他不懂的到底是什么，打开微信才发现，秋夏是没有加他的。
　　也是，那种环境的孩子，哪来的手机。
　　温寒其实对秋夏充满了好奇。
　　好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好奇他的爸爸。好奇他的妹妹。好奇他的一切。但都不知道去哪里能知道。
　　温寒甚至说不清他为什么在好奇这些。以前的他对所有人都是漠不关心的，对自己都来不及关心，还去关心别人？别可笑了。
　　但就是莫名的，他对秋夏有一种心疼。想要多去碰触一点秋夏，多去了解一点秋夏。
　　秋夏这段时间，变得更加沉闷。
　　无故旷课，上课睡觉，甚至下课也睡。不睡的时候就望着窗外发呆。温寒不知道秋夏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的老师都来跟温寒控诉，都被温寒一一压了下去。
　　就这样吧。他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情感支使，去对秋夏有所关心了。秋夏的是死是活，与他何干。温寒已经越界太久了。
　　就这样的井水不犯河水之中，第一学期结束了。
　　放假之后，就是必不可少的学生聚会。
　　温寒一直不懂，相处一年半载的究竟是能产生什么感情出来，反正这些个孩子，总是不知厌倦地爱聚在一块。
　　虽然很厌烦，但温寒一向不会推掉这些聚会。拂了别人的面子总是不好的，温寒还是想能相安无事的和其他人相处的。
　　好歹出社会这么几年了，性子收回了不少。
　　让温寒意外的是，聚会上，秋夏也在。
　　不知道是谁拉过来的。也是个胆子大的人物。
　　只不过热闹的包间里，只有秋夏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显得有些诡异。
　　还不如不来呢，温寒无端冒出了这个想法。
　　蓝涵涵身为班长，是亲力亲为组织这次聚会的人。她一见到温寒出现在门口，就整个身子贴了上来，实在让温寒厌恶。
　　温寒尽力靠蓝涵涵远了点，“蓝涵涵？”
　　“温哥哥，你总算来了啊。大家就等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蓝涵涵已经把温哥改成温哥哥了。
　　“那就去坐着吧。”温寒忍着厌恶，把胳膊从蓝涵涵怀里抽了出来。
　　他刚一抽开，蓝涵涵就又贴了上来，跟牛皮糖似的。班上的人都大声起哄起来。
　　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蓝涵涵喜欢温寒这件事了。而且平常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不知者无畏，班上已经有些孩子押蓝涵涵和温寒会不会在一起了。
　　蓝涵涵砸了五千元下去押会，这些温寒还是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一切，不过是懒得理会而已。只要玩笑不开太过分，不要牵扯到他的利益，他一向随便。
　　起哄的时候，温寒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秋夏，还好，没看过来，应该没在意。
　　不过转而又想，秋夏就算看了又怎么样呢。而且秋夏哪里会在意呢。
　　温寒不知道的是，秋夏还真的有点在意。
　　从温寒一进来开始，秋夏虽然眼睛都没抬一下，但耳朵却一直在偷偷听着温寒和其他人的讲话。
　　一个学期了，他能记住的几乎就只有温寒了。
　　听到起哄的时候，秋夏手一抖，把一直把玩着的两个核桃捏的粉碎。
　　为什么会这个反应呢？秋夏也不知道。可能是对于债主，总有那么点感情在吧。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蓝涵涵来问他要不要免费参加班级聚会，更在听到温寒也会参加的时候，突然同意了。
　　当时秋夏一定是疯了。疯了才会答应，疯了才会来。
　　但是在看到温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11章　
　　温寒落了座，蓝涵涵果不其然是挨着他一起坐的。反正躲不掉，就索性不躲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和孩子们玩玩的这种事，对于温寒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温寒一直没想通一件事，秋夏怎么会来？谁邀请他来的？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了宴会中途。
　　吃到一半，蓝涵涵突然举起一杯酒，站了起来。
　　“今天，这个聚会不光是为了我们大家举办的，更是为了温哥哥。”
　　温寒不懂蓝涵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抬起头看蓝涵涵。
　　注意到温寒的目光，蓝涵涵一张脸都红扑扑的，她清了清嗓子：“这半年里，温哥哥不光教我们知识，更为我们摆平了不少事，大家说是不是？”
　　剩下的那些孩子跟约好了似的，包间里响起了齐齐的答应声。
　　“秋夏，温哥哥可是帮你免去了开除之苦，你怎么没好好谢谢温哥哥呀？”蓝涵涵嗓子娇滴滴的，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
　　温寒觉得自己都没说什么呢，蓝涵涵还替他委屈上了，也是好笑。但心下也了然，秋夏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为什么，留着给蓝涵涵的温哥哥长气势呢。你说温哥哥这一年对我们多好啊，你秋夏还不懂谢谢人家。
　　蓝涵涵估计就是仗着人多，秋夏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上赶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