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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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归 原 作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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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姻缘结
作者:溪云沉
☆、第 1 章
我总是记得四百多年前,当我还活着的时候。
每每我这样跟合欢起头这个故事,她总会一脸惊悚又嫌弃的跑开。合欢是一棵树,平时木木讷讷的,只有这时候,面色才最为生动。
也不能怪我啰嗦,那的确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段时光,尤其是经历了这么些事以后,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那时候的不明事理不通人事是有多幸福。
那一世我叫陆如花,是一个屠户的女儿。
我出生之后街坊邻居都稀罕的跑来看我,口耳相传说陆屠户家不知造了什么孽,竟是生了个痴子来,连奶都不会吃。
村中人的愚昧无知并未曾与我有何妨碍,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并不痴并不傻,他们说的话我都懂,他们做的事我都看的透。
早在怀胎十月之时,我家便与村东头的李铁匠家定了亲。
李铁匠家的那个秀才儿子听说长得一表人才,大家都替他觉得不值,说秀才就这般被这父母之命给糟蹋了。
可惜,我天生孤鸾命。
也许从那时候起,我便该意识到,终我一生,都不可能遇见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不,也许我说错了,而今已经过了凡人的几个轮回,可我却依旧形单影只。
就在两家张灯结彩,聘礼满箱,彩金具齐,欢天喜地,预备成亲之际,李家的秀才却登了仙。
据李铁匠的二姨的大姑婶说,秀才那天是祥气盈身,霞光满照。笑眯眯的扔下手中的毛笔,就这样春风得意上了天。
我母亲却是不大肯信,她总觉得是铁匠家嫌弃我是痴儿,不乐意让他儿子跟我成亲。
她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秀才既然都成了仙,李铁匠怎么还在哼嗤哼嗤的在家拉风箱?
可我是信的,他们真的没有必要来骗我。若是连一个最好养活的痴儿都嫌弃,他们还能看得上什么呢?
如此这般,我的第一段姻缘,无疾而终。
自此以后,我一直待字闺中等了八年,一直都未曾有人上门来提亲。我的父母皆已老朽,甚至于有时候提刀杀猪都力不从心。
他们需要一个女婿,也许仅仅需要一个会杀猪的女婿。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我等来了我的第二段姻缘。
那天我在后院里撒尿和泥巴,突然闯进来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吓得我手里的泥巴团子都没捏的好。
我带他进了屋,给他饮了一瓢水,替他包扎了伤口,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他对我感激不尽。一个受了重伤的人竟然还能如此生龙活虎,这事儿还真奇怪。
他问我要什么,我沉吟了半晌,只说,我要一个夫婿。
虽然我长得不算美貌,但也还凑合的过去。若是洗去脸上的泥巴,勉勉强强也还算是个美人。
可他一听完我的话就走了,连头也未曾回一个。后来我总是在想,也许那时候,他心里便是喜欢我的,只是和合欢一样,木头而已。
他走之后三天,我便不知为何暴毙而亡,甚至还没等到我的泥巴球风干。
也是我死了以后才知道,在我的丧事办完后不久,宁国将军,便是那天我救下的那个人,上门来向我父母提亲。这件事还成了牛栏村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热闹了好一阵子。
秀才我是没见过,几个鼻子几个眼都不晓得;那个宁国将军我也只是一面之缘,回忆起来已不甚了了他的模样。
总之,我记忆里的第一世就这样结束了。
下到地府去投胎,往生门前守门的马面说我是命犯孤鸾、天煞孤星,本不该入六道轮回,便把我重又遣回了人间。
但彼时我的尸身都已下葬,要想还阳看来是不可能了。由此,我成为了村头坟地里的一只孤魂野鬼。
由于我的处事通达在那一带的鬼众中很是吃的开,不出三十年,我便成了牛栏村鬼市的一霸,混的也算是如鱼得水。
像我这种连牛头马面都通融的鬼,自然是不怕那些所谓的道士和尚的。只是鬼算不如天算,恐怕是因为那晚出门之前我没看黄历,竟然在坟头碰上了一个神仙,真的神仙,活的神仙。
真是艳质倾城啊,我偷偷咽了咽口水。虽然西边坟头的小黄长得是这一代最看的过去的,可是跟眼前的这个神仙比起来,真是到了百儿八丈远去了。
轻罗月白锦衣,盘螭龙纹袖口,金丝细线履,白玉随云簪,长身玉立,卓尔不群。
他看见我,微微蹙了一下如剑的眉,似乎是略有隐忍的嫌弃:“陆如花?”
想我陆如花这么响当当、亮堂堂的名字,在仙人口中竟变得如此娇弱扶风,气若游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点头。
“我是禖,主管嫁、娶、迎、送的神。”他顿了顿,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看你天资聪慧,灵根深厚,欲收你为徒。”
神仙要收我为徒,不正是要我修道吗?我犹豫了,要像李家秀才那样整日闭门不出,修禅悟道,不问世事吗?
对于我这个有事没事便瞎转悠吓唬人的老鬼来说,未免太无聊了点。
平时连一个土地都不大见的着的小鬼们,对眼前这个这么大架子的仙人当然不会放过。在我犹豫的当儿,身周便挤了一圈的小鬼。
“老大,”小黄壮着胆子凑到我身边,也许是想在禖面前表现一下,看他那小身子板,扭的多风骚,“听说这个神仙在人间的香火很旺。”
香火旺,就意味着在哪儿都很吃香。我来了兴趣。
“凡人最关心的,便是男婚女嫁。你若拜他为师,将来可摆个摊算姻缘,赚大钱啊。”
我心动了,不是关心黄金白银,而是,若我做了他的徒弟,便可为自己算一卦姻缘,也好解我四十几年未嫁人的缺憾。
自然而然,我做了禖的徒弟,上了天宫之后,他赐我一个名讳:随云。
“从今以后,你要谨记,你叫随云。世上再无陆如花此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我看见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三跳。咦,哪儿还有乌鸦飞过。
“总之,没有陆如花,只有陆随云。”
我跟着禖修行了将近一百年,也没修出仙根,可见当日他说我灵根深厚完全是糊弄鬼的鬼话。
但他究竟为何要收我为徒,我却是不晓得,我想,也无这追问的必要。
人世间缘分大都难料,正如他赐我的名讳一般,随缘而已。
身为师傅,禖的确是太不负责,他从未教过我如何卜算姻缘,因为他实也不知。
我只略懂,天地间的男女情缘,靠的是一个姻缘结。这东西有的能解有的不能解。
凡人大都是看不见的,而禖,也只是偶尔能开眼而已。
有些姻缘结,是天道注定,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解不开,这便是死结;有些结,是痴男怨女们修来的福分,也许不经意间就断了,这便是活结。
禖的本职,便是按照命格簿子上的安排,给那些既不受天道青睐,也未能修得缘分的人牵上几根红线,让那些男男女女稀里糊涂的共度一辈子。。
顺便一提,因为我的缘故,已很少有人记得禖的本名了,天宫里的那些仙姬们,都与凡人一道喊他月老。
月老,顾名思义也,月下老人。
禖俊美的容貌,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人想到老人这一说的。
只怪他教我日行一善,可我身为天宫的一个寄居客,既无灵力也无法术,哪里有资财去行善呢?
不得已之,我只能趁着每晚夜深人静之时下到凡间,在玄武京城城门口摆个摊算卦看面相。
没有灵力,我也在天宫沾染了些许仙气,鼓捣鼓捣也能弄出些让凡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所以我的生意还算不错。
只是一个姑娘家,夜半坐在城门下像个什么话,若是有什么登徒浪子对我图谋不轨,我这清清白白的名声也难保。
因而,我扮做了一名老人。虽然扮得不太像,太上老君的胡子毕竟不大衬我的气质,但夜黑风高,花前月下,也没人能识得出我的女儿身。
再者我天资聪颖,为那些风月场上失意潦倒的痴情人们指点迷津,总能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因此,凡人便把主管嫁娶的禖称呼为月老了。
而我,自然跟风随大流,也不大肯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称呼禖做师傅,月老月老的叫的也顺溜。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用算卦赚来的钱财资助一个父母双亡的童生。
那小童长得确实招人疼,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打小儿就是个美人坯子。
那日我下凡帮月老牵完红线后本在人间闲逛,偶然途经一户寒窗,瞧见了这可怜兮兮的小孩儿,虽则家徒四壁,孤苦伶仃,仍在习文念书。
那时候正是一九二九的节气,滴水成冰天寒地冻,小孩儿身着单薄布衫,漂亮的小脸蛋冻得通红通红的,瞧的我心疼的要命。
当下我便母性大发,把昨儿个夜里骗来的几两银子从窗户口扔了进去。
见那小孩儿探出头来,我冲着他微微一笑。
或许是我笑的太过惊艳,抑或许是他冻得脸都僵了,小孩儿怔怔的瞧了我好久,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安心念书吧,明儿个用这些钱置办点过冬的东西,不够我再送来。”既然他不开口,便也只好我开口了。反正我面子皮厚,也不怕别人嫌弃。
“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吗?”小孩儿反是答非所问。他自己穿的也挺少,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其实做了鬼之后我便已无所谓冷热了,甚至于不穿衣服都行。只是我虽则脸皮厚,但还是要脸的。
当下我心生一计,就想唬唬这小孩儿,由是乎开了个玩笑。其实也不算是玩笑话。
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帮助他的。实际上,我的确是住在天上,可我不是仙子,我送的银子其实也不算很多。
那小孩儿也实在聪明,念过书的小孩儿都聪明。看他一脸不相信的神态,我就知道这个玩笑没开成。
不过后来他倒一直信着我的胡话,因为在我嘿嘿笑了几声准备开口道出实情时,明明站于他面前的我突然噗嗤一声消失不见了。
待第二天深夜我再次出现在他窗户口时,那小破孩儿的态度就无比景仰膜拜视我为神人。
也不是我学会了什么法术,只是快要天明了,月老得把我唤回去。
若是让天帝知道他让自己的徒弟替他跑腿忙活,准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月老的红线总是装在一个锦囊里,平时也就揣在我身上。
这种仙家宝贝我见多了自然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上。毕竟还是仙物,若是被凡人拾了去,是要酿出大麻烦的。
我资助那个小童从他八岁一直到十五岁,这件事是颇有些知情者的,不过看我是在行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曾经有一次我偷偷把小孩儿带到天宫去玩儿,众仙姬看了他的模样都喜欢的紧,日后我拿了他的肚兜,竟然也能从仙姬们手里换一些宝贝。
因而我常常上街去买小孩子的肚兜回来,各式各样精美繁杂,让小孩儿穿一夜睡一觉再脱下来给我带走。
我对这项工作乐此不疲,而自从我有了这个嗜好以后,小孩儿总是早早的便歇下了。
因为天明之时我需把他的肚兜脱下来带走,他好睡饱了养足精神以便与我负隅顽抗。
“你为何不直接拿这些新的去骗钱?”在我再一次强抢小肚兜时,他脸颊泛红羞似娇花,用了非常严肃的“骗”一字。
我心下有些奇怪,那肚兜是仙姬们心甘情愿要的,与我又有何干?
再说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那些仙姬鼻子灵得很,连肚兜上有无孩童的乳香都闻的出来,我也只能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了。
那次把小孩儿带到天宫后便被月老数落了一顿,然后我灰溜溜的又把他给送了回去。
月老说天宫的仙气重,凡人的魂魄扛不住,会灰飞烟灭的。
我当初被带过来的时候,也的确头昏脑涨难过了好一阵子,可那孩子呆了一个时辰,什么事也没有。
我真是慧眼识珠。我只能这样赞叹我自己。
快活的日子总是不够,不过对于一个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来说,能在仙家宝地生活了如此之久,已是一大幸事。
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偏偏巧巧犯了几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也是这错,便毁了我的命定姻缘。
那日我的生意出其的冷清,一直呆到城门落下都没有等到一个来算卦的。
正当我收拾摊子准备要走的时候,从城外得儿得儿的驶过来一辆马车,架子大的很,马夫一声呼喝城门便应声而开。
那马车也实在漂亮,紫金瑬顶白玉坠子,一看那里面坐着的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样的达官贵人,每每求卦,出手都是十分阔绰的。
机不可失,我看准了时机,在马车驶过我面前的时候大声吆喝:“算卦啦算卦啦,包算包中啊,不中不要钱啊。”
也是我机智,那马车还真就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夜色深,也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不过瞧那轮廓,该是个美人儿。
“什么都能算?”凑近了,我才发现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眉目如画,言行举止间满是贵气。
美中不足便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抚着下巴上的假胡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还不小心捋下来几根。
少年纤纤玉葱儿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我斜眼觑了一下,明黄金缕线,祥云团龙纹,好东西。
“那么……我要算姻缘。”
姻缘?我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口,我也想求姻缘来着。怎么,奈何一个如斯美貌的少年竟也稀罕这东西?
胡诌便是,凡人也不大会讲究,说些吉祥话讨喜,这个我在天宫练的多了。
“老夫看公子今日满面春风,祥瑞之兆啊。再从此铜钱卦上看,公子今日必能遇见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