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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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这太后是否便如那三迁的孟母一般通情达理呢。我心存侥幸的想。
其实我与德善太后的居所相隔甚远,本是无甚瓜葛的,我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日也没见她来找我的麻烦。
若不是前几日君卿为了我差点儿杀了琉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太后甚至于都不晓得我的存在。
“民女陆随云给太后跪安。”我学着那社戏上的花儿脸,给太后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
那太后呷了一口茶,看着几近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唯有一张小白脸满脸灿烂的仰着头膜拜他老人家的我,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不三不四的礼节?”
“禀太后,从我家村口的五朋戏上。”我如实回答。当然我是个实诚人,不会因为牛栏村穷陆屠户粗而嫌弃他们。
更何况这牛栏村已不知今夕何夕,太后若是想派人打听我的底细也打听不到什么名堂出来。
太后脸上的不悦又更胜了一分,黑压压的像压城的乌云。
“还有怎么还自称民女?该改称叫臣媳了。”她咕噜噜灌了一大口茶水,似是要把对我的嫌恶给和着茶水喝下肚去。
我腹诽着,想我陆随云放荡不羁,连见了天帝老儿都未曾下过跪,今儿个给你区区凡人行此大礼,竟还要挑肥拣瘦,可真是不知好歹。
“你嘴里在嘀咕些什么?”太后突然发问吓得我赶紧闭口不言。
“臣媳奇怪着,太后怎的保养的如此精致,我还以为是哪个二八姑娘呢。”
果然妇人家是最喜别人夸她容貌好的,那太后的脸色立刻舒缓了开来,口气也没方才那么严正了。
“皇帝后宫的事我本是不管的,”太后将杯中的茶喝尽了放在手边,摆出随时要来砸我的模样,“但后宫不可专政。”
我晕乎乎的听她讲这一番训叨的话,大致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听不懂。
这后宫之事她不管那又与我何干?果真是老的发糊涂了啊。
“我虽则不甚喜爱琉璃那女子,但她至少未曾唆使皇帝去杀人,若是如今连人都杀得,将来难保不会插手前廷之事。”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分明可以看清她眼神里的凶光。
讲了老一会儿,那太后也累了,便吩咐婢子传午膳。没问我同不同意,她也一道将我的午膳安排了下来。盛情难却,我也便承允了。
可那布菜的老嬷嬷给太后布了一桌子的美味,却只予我一盘苦瓜与一碟子酸豆角。
苦瓜这东西,我在世的时候是最讨厌的。
且不说那味道苦涩怪异,单是那样子便癞癞瘩瘩的惹人生厌。
每到夏日,我母亲便会用这癞包似的东西凉拌、淡焯,再逼我吃下满满一大盘下去,说是清热解毒,所以我见着这东西便要作呕。
于是我推开了那盘苦瓜,拣起酸豆角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还好我失了味觉,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这酸豆角蘸着醋也吃的津津有味。
太后和那老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吃完了一碟子酸豆角,皆都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莫不是怀上了吧。”太后凑上来关切的问道。
这一问问的我被酸豆角给噎住了,上不成下不就的卡在喉咙口,最后还是那老疯婆子派了一干人将我护送回了景流殿,一路走一路打嗝打个不停,直到到了景流殿喝了三盅茶这才舒坦了些。
君卿已经下了早朝,待在殿里等候我多时。一见我回来便问:“太后未曾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如果让我吃苦瓜和酸豆角不算是为难的话。
君卿有些不解:“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派人送了好些安胎药过来。”
这,民间常言“酸儿辣女”,我今日当着太后的面吃下去了一碟子酸豆角,她该不会认为我怀了龙种了吧。
“大概,大概太后她想抱皇孙了吧。”
我支支吾吾的解释。毕竟一顿吃了一碟子酸豆角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也不好意思讲出来让君卿笑话。
君卿挑了挑眉:“那我们何时予她生个皇孙?”
我羞得涨红了脸,这是暗示我今晚要侍寝的意思吗?
君卿何时变得如此不正经。虽说我们是结发夫妻这是命中注定,可真要谈起闺房秘事来我还有些尴尬。
“琉璃不是有一个皇子吗?我们就不必了。”
君卿原本有些上扬的嘴角顿时塌了下去,一脸的阴沉。他扳过我的肩膀:“你是在埋怨我让琉璃上了龙床吗?”
“我说过那只是阴错阳差,当时我喝的酩酊大醉。”
“你要怎样才肯消了气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喋喋不休的君卿,霎时间懵了。
突然,君卿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满目灿烂。
“陆随云,你在吃醋。”
我吃醋了吗?方才吃那酸豆角的时候,我确是蘸了点醋,可对于君卿的不忠——也没甚不忠的话儿来。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更何况君卿是当今天子,一后四妃九昭仪九婕妤四美人五才人三班宫女每班二十七人,都是皇帝的妻妾,要我真每每君卿传召一人便吃一罐子醋,那这姻缘干脆莫结了。
可我未说出来,君卿难得如此敞开心扉。
其实虽则君卿性子寡淡,待人冷漠,但他与阿烈有诸多相似之处,二人皆好哄的很,对他们好,他们便会将一颗真心交付与你,从不怕被负了。
可终究还是被负了,被伤的七零八落献血淋漓。
因着每日一大早皆被太后唤去教习礼仪,回到景流殿又得陪着君卿批折子,甚是不得空,也便无暇去顾及玄元的病情。
自那日我们闹了别扭之后我便时时刻刻的念着他,却也时时刻刻的避着他。
我知道玄元每日皆会去红榴院的石榴树下休憩念书。红榴院离景流殿也不远,走几步便能到。
我曾偷偷去看过一次,石榴花开的正艳,烈烈的照拂着低眉垂首的玄元,仿佛入画了一般。
他长目略低,似笑非笑,风韵卓绝,修长的指尖不自意的在书页上一道一道的划着。
偶尔有落下的金红花瓣,他便多情的夹在书页中。时不时的他也会抬头张望一番,不知在翘首看些什么。
常言石榴多子多福,凡人所期盼的福不过是衣食无忧,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不知玄元是否可曾这般想过呢?
可后来我再未见到过他,我听宫婢们讲着,太医说玄元已病入膏肓,所以阿烈为了照顾他弃了唐唐公主府不住,跑来住在宫里,离玄元的碧华宫不远的地方。
君卿让我莫要将我们未曾圆过房的事情泄露出去,自然这也令我受益。
因着太后自己认为我腹中有君卿的龙胎,训叨我时便万分小心大度。
而我也遵着君卿的吩咐做出害害喜的模样,这可是容易得很,大概只要稍稍走几步便哎呦的叹口气,再摸摸自己肉凸凸的肚子。
宫女太监们都在猜我是不是怀了个双胞胎,甚至于为了这件事还开了个赌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深夜里歇下之后,我突然听见了月老唤我的声音。匆匆忙忙间想要起身,却被月老给喝住了。
“莫要乱动,免得惊了你枕边的人。”
我小心翼翼的瞧了瞧身旁的君卿,确定他未有任何动静,才重又慢慢儿躺下。
月老嗓子扯那么大,也不怕把君卿给吓着。
“我向夜游神借了梦魇,知你无空,特地来告知你一件事。”
月老每每这般说,总是带来噩耗,我下凡之后遇到的几件麻烦事儿,皆是他惹出来的。
其实也不算是他惹得,不过每次月老说的大事,也都是些棘手的事情。
我心下又把胆儿提起来些,不知月老又带了怎样的霉运过来。
“七月既望,便是玄元的大归之日。”果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此之前,你务必牵好他与阿烈的红线。”
“月老月老!”我急得大叫起来,连师傅也忘了喊,不知可否冲撞到了他。“被阴气侵了体可有医治的法子?”
“你想救他?”月老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梦魇也真奇特得很,梦中的光亮只照到月老一人的身上,愈发显得绝尘脱俗又吊儿郎当了。
我看着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瞧,略有些不自在:“怎会,我只是怕将来若是君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好做一手准备。”
月老拧着眉毛,似是因为我占了他的时间而不快:“与他渡仙气便可了,若是真有什么差池,你唤我来便是了。”
如此简单,甚好,那玄元的病不也可以用此法医治吗?
月老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万万不可施于玄武帝君。仙气能唤起帝君的神识,你若不想再被关进天池的话就莫要惹事生非。”
我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月老可是个大忙人,就算凡间的活儿都干完了,天宫离还有诸多仙姬等着他去调笑玩乐呢。
上回太上老君偷偷跑下凡为我送了一包壮阳丹——为着凡人补阳气用的,老君说这是予我的成亲贺礼,并非那金瓶梅玉杏春中所说的不三不四的药——他告知我,自我下凡后,月老失了往常一本正经的模样,成日与仙姬们饮酒做乐,日子惬意的很。
起身的时候,我帮着君卿更衣。扣到他明线衣领上的第三颗襻扣时,他问我,玄元是谁。
我愣了愣,他怎的知道这些。
“怎的?”
“昨夜里你着了梦魇,碎碎的念了声玄元。”
我结结巴巴半晌,方才从口中挤出来:“玄元是个王八。”
君卿低下头,扯开我方为他扣扣子的手,自己将剩下来的两颗扣子系好,狂躁之意溢于言表。
“哪只王八这么招你疼,连梦里都要唤着他的名儿。我非剁了他不可。”
玄元那只王八怎么就招我疼了?
我能心疼他的什么?
心疼他功德圆满,还是心疼他精魂归位?
他是真武帝君,掌管四海江河湖泊,通玄冥,连阴阳,司三界生灵之性命。
而我只是区区一个仙不仙鬼不鬼的怪物,我能心疼他的什么?
君卿的此话在我的记忆里只是轻描淡写,后来我忆起时方才醒悟原来这便是君卿爱我的方式。
对于我,他从来只愿独占,恨不倩我长居深宫的才好。
可怜见,当初他将我交付予玄元时,可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从月老那里知晓了玄元的卒日,我便开始绞尽脑汁盘算着寻个机会,把他与阿烈给办了。
真是天助我也,不过几日,太后便突然得了急症,整日昏昏沉沉,卧床不起,自然也便失了精力来料理我这个不守规矩的儿媳。
而身为孝子,君卿当然要随侍左右,每日一下朝便往未央宫赶去,以身代劳,常常是半夜回到景流殿后和衣小憩几个时辰后,再早早儿的上朝。
这倒也方便,不仅省的我替他更衣,也予了我大把的空闲。
我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宫灯都熄了,轮班的宫女儿侍卫也开始渴睡,才偷偷摸摸的起来,揣着我的那包红线一路小跑足不着地的溜到阿烈的房,便就在玄元的碧华宫隔墙。
出于谨慎考虑,我未推门而进,直接从纸窗儿里把自己给塞了进去。
这种事儿我做的多了十分顺手,只是今时与往常不同的是,在红线给扣到阿烈的腕上后,我站在床边等了许久,那红线都是呆楞楞的没有变化,连飞也不曾飞起来过。
它不伸长了,我也没法儿把它拉到玄元房里去。
实在等的不耐烦了,我便灵机一动,把那锦袋里的红线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开始一个个的结绳。
虽然不曾这般试过,不过凭我的经验臆测着,大概这般也是可行吧。
拉着这由红线结出来的结,我却没法儿从原路出门了,我也不知为何。
平日里只有我沾染了凡人的物什时才会失了我精魂的诸多益处,未曾料到原来这仙家宝贝打了结也会贬低了身价。
不得已之,我沿用了做人时中规中矩的开门的老办法。
只是玄元可是贼精的很,进他的房间我总觉得心惊胆战。
玄元的被褥上弥漫着一股子药香,连垂下来的纱帐也显得病恹恹的。
沉病之中总是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及其他,只求睡得安稳。
所以直到我行至他的榻前,也未见他有任何动静。
怪只怪造化弄人,可造化便偏生那般泰山一样摆于面前。
它不弄人,是人庸人自扰。人想搬弄造化,却因着心愿不成而自寻烦恼。终是,天定胜人。
玄元翻身坐了起来,死死的握住了我拿着红线的手:“陆随云,你全无心肝。”
故事讲至此处,连阿紫也忍不住骂我全无心肝了。
阿紫便是紫元君,是我如今所居之处玉清山的主神,凡人皆称她做玉清圣祖,可只有我知道,她成日里疯疯癫癫的全无半点祖师的模样。
阿紫总说她懂得所谓无极上道。所谓无极上道,便是可以不经历那传说中的一千六百七十二次轮回劫,也无需太多修为即可成仙的法子。
她老是唠唠叨叨着欲将这法子传授予我,可我是偏生不信的。
若是有这法子,当初就该给玄元用上,省的我如今整日与这疯婆子为伴。
与合欢不同,阿紫总爱让我讲我与玄元的故事,却也总爱在每一段故事将尽之时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其实,这骂的我甚是委屈。
早在我入土的时候,我的心肝肺便一道化作精魂生在了如今我的腹中,想要剖出来也不难。
我曾经剖给阿紫看过,未曾想阿紫见了我手里瑟缩成一团的心儿肝儿,骂的是愈发的厉害,还说我没脑子。
这开颅取脑其实也不难,只是我怕又招致痛骂,方才作罢。
当时未曾想到这法子来像玄元证明我是有心肝的,也许在玄元面前我确是没脑子,只呆呆的楞在那一处。
他房里的烛火还未熄灭,闪动的灯影一明一暗的映衬着他的脸,倒像个小媳妇儿一般的委屈了。
“我都快死了,你还念着与我同别的女子做媒。”
玄元的忧伤好似是带着娇嗔的意味,使我拿不定主意,该是一本正经的与他陈态好呢,还是吊儿郎当的与他纨绔做一团?
“我这也是为你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