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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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与玄元可真是截然不同。
若是玄元,他会一副心安理得舍我其谁的无赖模样,面无表情却趾高气扬的让人恨得牙痒痒;而君卿却只会拉下一张脸来,让我有种我杀了他全家都错觉。
我想着那小王八在滚烫的汤锅里受折磨的场景,忆起昨日他还在伸着脖子与我玩耍,又想到玄元此刻在战场上浴血披坚,心下便一阵阵难受。
“你生气了?”
君卿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对劲,态度稍稍缓和了些,扳过了我的肩。
我默默地别过了头去。
我不是在生气,只是莫名其妙的心境,弄得我现下除了玄元,谁也不想见。
君卿见我不言语,也哑了声,脸色黑得像是要拧出墨汁儿来。
他转身自己走到案前批折子。
烛火微微,照着我的影子在宫砖上顾影自怜。
三更了。
现下是人间阴气最重之时,阴风阵阵从殿门缝隙中挤进来。
在宫梆报时之际,我忽的感到有些不正常,低头望去,我的影子几近灰蒙。
“君卿~”
我转过身去,发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黏腻娇唤。
君卿显然也是被我的反常举动给骇到了,眼睁睁的瞧着我一步步朝他那儿走去。
我的手脚不听使唤,当下便明白这是鬼上身了,欲哭无泪。
可我就是鬼嘛,鬼怎的上我的身?
再说,我身上明明带着辟邪的符箓,怎的不管用?
“君卿,长夜漫漫,你看此等良宵……”
我攀上了君卿的肩膀,同一只猫儿一般倚在他的身侧。
君卿眸中闪烁着不解与迟疑。
“你不生气了?”
我听见自己轻笑一声,笑的娇媚婉转动人,决计不是陆随云能笑出来的。
“我生气了,你来哄我啊。”
我反而向前凑了些,唇边儿依稀凑着君卿的面颊。
我心下里却是急得很,这身子难不成今儿个要被强了?
若是让玄元知晓了……
君卿不知所为何事,我瞧见他的眸色愈发的深沉。
“禀皇上,微臣凌寒秋有事起奏。”
玄元?
玄元?!
玄元!
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玄元的声音没错,那我方才说的那两句话,他可曾听见?
君卿微微皱眉,将我推开。
“待我有事处理一番。”
我心下里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君卿的袖子。
“莫走。”
君卿一愣,继而神情缓和,面上绷着的冰霜涣然冰释。
“一会儿便回来。”
他不动声色的扯开了我的手。
我似乎感觉得到了我的指甲蹭着他的衣料发出刺啦的裂帛声。
便在君卿走出景流殿殿门的一刹那,忽的那烛火不知怎的就熄了,亮光灰影皆融进了黑暗之中,我竟如释重负。
继而又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循着那叫声望去,见景流殿正中央的柱子下倏地多出一滩蓝盈盈的灰来。
是天邪鬼。
我恍然大悟,李永英姿来控制旁人心性,是人一举一动皆与心中所背。
真是,这皇宫中还有什么鬼东西,高女就算了,连天邪鬼这种大凶之物竟也明目张胆的到皇帝寝宫来作祟,怎么了得。
我见那蓝灰久而不散,似是仍有妖气盘桓。
妖灵怨气凝聚,也成不了甚大气候,便走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妖灵被神力击的魂飞魄散,唯留着点儿怨气。
天邪鬼是百里之内的阴气千年聚集化阴为魄修炼成的,饶是月老,怕也没这本事在一击之内将他伤的这般彻底。
到底是何方神圣,对我暗中施以援手?
若不是高人相救,今夜我的清白之身便要葬送在这景流殿之中了。
虽说这也合情合理合乎天道,只是,我总有些不情愿。
我伸出手想去捻一撮儿灰来瞧瞧,可指尖刚碰到那点怨灵,便骤然泻出了一簇碧光,将怨灵燃烧殆尽。
若我没看错,方才那灵力四溢的碧光,该是从我的肩口射出的。
莫不是真如兰笙所说,玄元给我下了禁咒,拘我做了他的禁脔?
我偏头觑眼瞧见了门外的两个人影,一个沉稳瘦削,该是君卿;一个张扬不群,该是玄元。
只是,怎么瞧,都是凡间君臣共事的和睦景象而已,哪里有什么异样?
我忽的见君卿的身影动了动,便知他们已经谈妥了。
现下再回含章殿只会更显刻意,可方才那件事让我无颜再面对君卿。
于是我转身飞速跳上床掀被躺下装睡,动作一气呵成,不小心扭到了我轻盈的小蛮腰,含着眼泪憋着没给叫唤出来。
“陆随云?”
君卿走到床边,听不见我的回复,放缓了气息,蹑手蹑脚。
“睡了么?”
睡了睡了。
我有些沉不住气的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声响,察觉到他正在宽衣,我的身子一僵。
君卿该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
也是我多心了,君卿安安分分的在我身旁躺下,顶多撑着手臂在我身后睁眼看了许久,方才与我背贴着背缓缓睡下。
我未曾转过头去,不过我一直感觉到背后总有灼热的目光挥之不去。
我料想君卿定是在侵犯我的邪念与道德的正义感之间苦苦挣扎,然后照着月光看见了我天真无邪的睡颜,心下幡然悔悟,羞愧难当。
当然,只是猜测而已。
玄元战胜凯旋,衣锦荣归复又被贬为团练副使。
我想说几句话来安慰他,可他总不给我见面的机会。
我兴冲冲的跑到校练场去,他总会不耐烦的编个托辞告别离开。
我怅然若失,莫非那晚我对君卿过分奔放的表现让他瞧见了?
所以,玄元这是在给我脸色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成亲的前一天,月老为我送贺礼。
毕竟师徒一场,他难得大方一次。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算能了却一场心事。
虽说我不是月老的女儿,可他却显得如释重负,就连将那宝贝玉如意奉到我的手上也不那么哆哆嗦嗦的了。
“你近来怎的不问玄元与阿烈的事?”出现了兰笙这小子,我才打算像月老坦白,免得到时候给他知道了真相大发雷霆,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月老本在偷吃我的枣糕,听了这话又把手里的枣糕给放了下来。
“不急不急的,”他拍着我的肩头,“天道总会给他一个安排。”
我以为他胸有成竹,便信以为真,哪里能想到他这是无可奈何之喟叹。
让天道来安排玄元的轮回,要比命格神君冷酷的多,也痛苦的多。
“对了,明日你得带把伞。”月老吃完了手里的枣糕,抹了抹嘴边儿上的糕饼屑子。
离了我,他可是愈发的鄙琐了。
“为何?”
“听我的,没错。”他又揣了几块枣糕到兜里。
看来这御膳房的点心确实不错,下次月老再来的时候我得吩咐他们多做些,好带回去给那群神仙尝尝,
也要把太上老君的乾坤袋给借来,免得弄污了月老的锦袍。
月老拿了枣糕便走了。
他离开后不久,阿烈便带着一大群婢子赶到了景流殿,挎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什儿。
她瞧见我空了的枣糕盘子,便眉开眼笑。
“早生贵子呢,随云姐姐。”
我心下里有些不好意思,替月老感到难为情。
多大一把年纪了还盼着早生贵子,再说月老他想生孩子也是没法儿,除非他再勤加修炼修炼个女体出来。
阿烈指了指我,那群婢子便开始为我上妆贴首饰。今儿个晚上我不能睡,否则白日的苦心就会付诸东流。
“那是谁?”
我看见阿烈后头跟着一个侍卫,见着我在瞧他便躲躲闪闪的不肯让我看见他的脸。
我总觉着他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当然不是因为那人生的漂亮,可他的身姿也还算清秀。
阿烈的脸红成了一团晕,我知道,定又是与玄元扯上关系了。
“那是兰笙,是凌将军送给我的侍卫。”
那侍卫听了阿烈的话,便抬起头来冲我灿烂的笑了笑,果真是兰笙!
兰笙!这个卑鄙奸诈贪得无厌的小人,知獬豸畏惧玄元的仙根,竟在他身上打主意,柿子专挑软的捏,可真是精明。
算了算了,既然已经进了宫那也无妨,连月老都说不急不急的,我还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对了阿烈,明日……凌将军会来吗?”
我僵直的坐着像根木头,这让我体会到了我那被钉进棺材埋到地下的肉身的滋味。
一群宫女儿在我脸上抹着乱七八糟的物什儿,把我的头发摆弄来摆弄去,还不正经的嘻嘻哈哈的互相调笑着。
阿烈叉手站在一旁看着我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待她成亲之日我也要如此这般看她的笑话。
可阿烈同谁成亲呢?我有些怅然,换做一年前,我定能毫不犹豫的说出玄元的名字,可如今呢?不仅我说不出口,况且,所有的一切也都已脱离了掌控。
“他现在是小小的团练副使,哪里有资格参加此等盛事。”
阿烈命在我身边的宫女让了个位子给她,自己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子。
“更何况明日是姐姐大婚,他喜欢你喜欢的紧,又怎的有这个心去瞧你与皇兄成亲呢?”
我愕然。这话若是从琉璃口中说出我倒还觉着理所当然,可,天真的阿烈怎会注意到这些?
见我呆若木鸡状,阿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捂着脸的模样愈发的娇羞,倒比我更像一个新嫁娘。
“这种事我若再无那个眼力见,我便与姐姐你一般傻不楞登了。”她举起梳奁来想帮我梳头。
犹记得我还在世时,每日清晨,我娘亲总会将我推至铜镜前一梳梳到发尾。
她说如此这般我便可福寿绵延。
她还说,待我成亲之时她也这般为我梳一下头,我便可与夫君永结同好白头偕老了。
可惜她未曾等到我喜结良缘的时日,也不知她的魂魄散了没有,好歹母女一场我仍是对她心存感激。
阿烈瞧了瞧镜中我的红妆,想想还是将手中的梳子放下。
“怎的不梳了?”
“这梳子还是莫要我来动的好。”阿烈凄然一笑,“连烈乃是没福之人。”
“怎的说这种晦气话。”我急急忙忙的转过头来握住她的手,头上的金钗凤冠琳琳作响,压的我脖颈酸痛。
“我封后不久君卿便要指凌将军予你做驸马了,可莫要扫兴。”
这是君卿昨日与我讲的。太后病的久了,总得办几场喜事冲冲喜。
阿烈听了这话后又忙不迭的开心起来,如同得了鱼干的小猫儿,可真是好哄。
只是不知她这笑里,几分真心实意,几分强颜欢笑。
封后之日我与君卿同辇就近去了嵩山,因着君卿嫌泰山旅途遥远,有几天的脚程,可他等不及我们成亲的日子。
文武百官俯首贴耳跟在辇后,好不气派。
上辇之前我往百官列位之中匆匆一瞥,仅仅是这一瞥,我便能断定玄元的确不在此处,若是他在,旁人我是看不见的,魂儿都能被他给摄了去。
今日也是个大好日子,暖风和煦,艳阳高照。
我听见底下那群白胡子老头儿装作不经意实则很大声的阿谀奉承。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连老天爷都恩准了个好日头。”
“是啊是啊,这是咱们玄武梁国的福分哪。”
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帮凡人,胡说八道起来怎的这般心安理得。明明是太庙令挑了个好日子,硬生生的给赖到我头上来,连我都嫌臊的慌,他们也真没个面皮子。
今儿个太后、琉璃、阿烈几个都未来,说是妇道人家不便在场,要在宫里给我置办酒宴接风洗尘。
祭坛之上,待祭酒宣读了冗长的祭天文,吉时便已到了。
君卿与我一道登上了祭坛顶,备行五礼。
突然之间风云骤变,天上开始飘起了雨来,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刚巧巧可以淋湿人的衣裳。
月老果真料事如神哪。
我惊叹着,把藏在袖中的笼天伞给拿了出来。
这也是月老予我的成亲贺礼,可大可小机变灵活。据说这伞杆是用定海神针磨成的,珍贵的很。
君卿瞧见我们头上的伞,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方才那天气任谁都不会料到现下要下雨。
还未到六月呢,这天怎的说变就变呢?
“一拜四方洪荒之神。”
掌礼的祭酒尖细着嗓子。在雨中,这声音显得有些闷沉。
在我与君卿跪拜的那一刹那,天上一声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打的人猝不及防。
君卿皱了皱眉头。
一下的蒲团皆已湿透,可他仍未曾叫众人停下。
“二拜光纪真武帝君。”
我心下有些无语。我与君卿成亲偏生要拜玄元,可真是造化弄人机缘凑巧。
也许是我的错觉,在我们拜第二拜时雨下的更大了。祭坛下的百官们一个个都睁不开眼,似乎那急促的雨点打的他们战也站不稳,还有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三拜……“
”报——”
快马加鞭的急讯打断了这亲事。似乎连老天爷也从中作梗,偏生不让我二人完了好事。
“黄河决堤;绍庸郡大水淹城。”
“长渠溢水;交趾县洪灾爆发。”
”京城畿外有民见玄武神君显圣,放水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