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湛叹了口气,从短暂的情绪低落里恢复过来,一转头发现郁泞川光盯着他不说话,似乎想什么想出神了。
他在对方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想什么呢?”
郁泞川一把抓住那手,给他按回去,转身继续往前游览。
“在想你家是不是连马桶都是金的。”
“水箱镀金的,马桶圈汉白玉的。”唐湛跟上去,眼也不眨尽说瞎话。
逛完了博物馆,唐湛又要请郁泞川吃饭,郁泞川不想让他破费,就说要吃面。
唐湛想了想,说行,给他拉到了一个马路边上的苍蝇馆子门前。
郁泞川原以为这样一家小店,二十块怎么也能吃到撑,结果唐湛一进去就和老板特别熟的打招呼,让上两碗蟹黄面。
一碗面两百八,是郁泞川这辈子吃过的最贵的面。
唐湛拌着面,见对面不动筷,催促道:“快吃啊,等会儿面要坨了。”
郁泞川拿起筷子,做了番心里建设,每一口都觉得自己在吃黄金。
他突然想到,唐湛说不定花钱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收敛,他会有这种错觉,只是因为温镇那个小地方限制他的发挥。
吃完饭,唐湛将郁泞川送回了学校,并约好了明天还来找他。
郁泞川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车子开远,这才转身进了学校。
唐湛一脚油门刚刚起步,没开多久就又停了,他到家了。
唐湛再次感叹自己把房子买在华海对面是多么明智,找郁泞川玩方便多了。
他插着口袋往楼里走,刚进家门,孙嘉然的电话就来了,又是约他出海。
“明天?明天我没空啊。”
孙嘉然诧异道:“你干嘛去?你进公司不是要下个星期吗?”
唐湛将郁泞川来海城的事与对方道明,只是跳过了其中的助学贷款。
“那让他一起来啊!”孙嘉然一听多大点事儿,“郁泞川咱们又不是不认识,正好叙叙旧。”
唐湛想也不想拒绝:“你那网红局算了吧,别把人小孩带坏了。”
孙嘉然乐了:“人家都已经十八了,毛都长齐多少年了?我十八的时候都已经不是处男好几年了!”
那是你。
唐湛不松口:“网红局不行。”
孙嘉然只好让步:“行行行,不要网红,就我们几个,再叫上秦逍他们。”
秦逍是孙嘉然的朋友,也是海城富少圈的,唐湛回国后和对方见过两次,但不算熟。
“好,明天老时间老地点。”唐湛道。
第二天,唐湛接了郁泞川,在车上跟他说要给他个惊喜,带他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郁泞川见他神秘兮兮,也很捧场:“参观你家皇宫吗?”
唐湛笑说:“那个下次带你去,今天去的地方可比皇宫大多了。”
郁泞川原以为他这是夸张的说法,没想到还真是实话。
开了一个小时,两人来到海边。
唐湛带着郁泞川往码头走,冲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他:“大不大?”
郁泞川生于内陆,长于内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蓝色的大海。海鸥从他头顶飞过,落在远处的船帆上,连海风吹拂在他脸上,都带着一股奇特的腥咸。
他望着无际的海岸线,不禁有些怔然:“大。”
唐湛笑着问他:“会游泳吗?”
郁泞川看向他,忽地露齿一笑,微弯着眼的模样可与秋日烈阳媲美:“我叫泞川啊,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泞川流经温镇,滋养着温泉村也滋养着那里的人,他三岁就能在泞川里扑腾了。
唐湛突然有种被对方闪到睁不开眼的错觉,他缓了脚步,从后面去看郁泞川,少年身高腿长,光背影就让人觉得青春无敌。
孙嘉然他们已经在游艇上等着了,一共六个人,秦逍还带了他新任女朋友。
一上船,秦逍就跟唐湛打招呼:“唐少,好久不见。”
唐湛过去跟他松松拥抱了下:“好久不见。”
秦逍往他身后看了眼,忽然勾住他肩膀小声道:“那小美人你哪里找来的?模特、网红还是小明星?”
以郁泞川的长相,丢到演艺圈里也毫不逊色,不怪秦逍猜来猜去都是靠脸吃饭的职业。
唐湛瞥了眼正被孙嘉然和周晖围住的郁泞川,秦逍这人生性风流,猎艳无数,身边的情人平均两个月就要换上一个,并且男女不忌。唐湛当他是朋友,但有些东西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一下,免得对方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这是我弟弟,你别打他主意。”
秦逍吃惊道:“你弟弟不是才13岁吗?”
唐湛一肘子戳到他胸口:“我新认的弟弟,华海的学生,正经人,直的。”
一连串的标签,唐湛说一个,秦逍的眼睛就更亮一些。
秦逍双眼冒着绿光:“弟弟好啊,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床上叫一声好哥哥,他浑身骨头都能酥。
唐湛哪里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闻言立马变了脸:“我说真的,别动他。”
秦逍一愣,还要再说什么,游艇发动,缓缓离岸,孙嘉然招呼几人进舱。
一群人出海,总不能真的都躺甲板上晒太阳,等把游艇开到海上,四周一望无际皆是蔚蓝,周晖拿出一副牌,说要玩24点。
秦逍第一个响应:“好啊,老规矩,谁赢谁可以命令输的人做一件事。”
唐湛听他这样说,突然警惕起来,总觉得他还没对郁泞川死心。
“小川是我带来的,他输了算我的,我替他完成。”唐湛道,“先说好,不能太过分,毕竟还有姑娘家在呢。”
秦逍的小女朋友笑得花枝招展:“没关系的,不用顾忌我,我玩很开的。”
秦逍亲了亲她的面颊,对唐湛道:“我女朋友一个姑娘家都玩得起,他一个大小伙子不会玩不起吧?”
唐湛见他不依不饶,眉心隐隐蹙起,刚要再开口,肩膀被郁泞川一把按住。
“你们以前什么规矩今天就什么规矩吧,”他看向秦逍,“我玩得起。”
这个劲儿他喜欢!
秦逍心里乐开了花,满肚子都是鬼主意:“那开始吧!”
周晖发牌,发完三张牌后,第四张牌刚掀开,秦逍便迅速拍了桌子。
“1、3、7、10,3乘10加1减7,正好24!”他兴奋至极,仿佛已经胜利在握,“输了的人要脱一件衣服,不想脱的得亲我一下。”
周晖闻言骂他鸡贼,这惩罚明摆着给他女朋友行方便,后门开得飞起。
“这才第一把,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他一边发牌一边琢磨牌面,发到第四张牌的时候,他还没算出头绪,桌子又被人拍了。
他抬头一看,这次是郁泞川。
“4+5+7+8……”
第三副牌,秦逍集中精神,但还是没有快过郁泞川。
接下来的每副牌,郁泞川都没有错过,甚至周晖才发两张牌,他就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玩到最后,孙嘉然已经放弃同场竞技,开始抱臂围观其余几人垂死挣扎。
唐湛原本还怕郁泞川吃亏,结果自己也尝到了被对方实力碾压的酸爽感,一时心情复杂。
这场扑克游戏,仿佛成了郁泞川的个人秀。一局玩完,周晖先叫了停。
“你怎么这么厉害?”有他在这游戏根本没法玩啊!
郁泞川勾了勾唇说出一个让在场几人都胸闷气短的答案:“因为我刚高考完。”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和一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学霸比赛运算能力呢?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特别是秦逍,因为自己的失策,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唐少爷的大力怂恿下,郁泞川很快定下了大家的惩罚内容——脱光秦逍的衣服并把他丢进海里。
秦逍稀里糊涂被扒得精光,又在自己小女友疯狂的大笑中被三人抬着甩进了海里。
之后的24点,他们都没再带郁泞川玩。
不过他坐在唐湛身旁,有时候遇到难解的牌型大家都算不出,他就会与唐湛耳语两句。唐湛得他提示,很快所向披靡起来,让周晖大呼“作弊”。
第26章
唐千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头四个月不太稳定,唐玉芬和唐山海便劝她在家休息。这个孩子纯属意外,方泽宁手头还带着学生,没法一直陪在她身边,只好委屈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唐千云理解他的工作,就像方泽宁也知道她的事业心有多重,她让他放心离家,不要有所顾虑。
唐千云在贵禾天怡担任要职,日常工作总是排得满满当当,乍一清闲下来,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她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仍觉不够,又去拿了鸡毛掸子在屋子各处掸灰。
在家里,她和方泽宁各自都有一间书房,平时除了保姆打扫卫生,他们彼此没事不会随便串门。
这便是天意,让唐千云突然想要打扫卫生,又突然想要替方泽宁整理书房。然而她到底是个不理俗务的千金大小姐,鸡毛掸子扫过书桌时,一个不注意便扫倒了方泽宁书桌上的相框。
她忙蹲下身查看,发现相框已经散架,照片都掉了出来。那是一张唐千淼和方泽宁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笑容灿烂,稚嫩青春的脸庞透出少年特有的美好。
一见是唐千淼的照片摔在了地上,唐千云更是心痛。唐千淼是方泽宁挚友,又是她最亲密的胞兄,他的死给了他们非常沉重的打击,这么多年几乎成了彼此的禁忌话题。
唐千云小心将照片从一堆碎渣中捡起来,打算另找相框安放。便在这时,她看到了照片下的东西——那是一张叠的非常整齐,瞧着有些年头的纸。
好奇心驱使唐千云想要将它展开,可同时心中又有一个隐隐的声音让她放回去,告诉她这可能是方泽宁不想让她发现的东西,她不该看。
唐千云垂眼将它捏在指间,挣扎片刻,最终女人对于某些事的敏感度占了上风,让她义无反顾展开了那张泛黄的纸张。
一看之下,她只觉浑身都掉进了冰窟,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连呼吸都凝滞了。
这竟是一封情书,一封方泽宁写给她哥哥唐千淼的情书。
双目紧紧盯着开篇“我最爱的少年”几个字,唐千云陷入了可怕的噩梦。熟悉的字体,以及落款处的“方泽宁”,让她想要替对方找借口都不知如何找。
这就是方泽宁写给唐千淼的情书,满含情意,缠绵悱恻,比方泽宁对她说过的任何情话都要动人。
唐千云看着这样一封情书,过去种种都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她从小就喜欢方泽宁,可方泽宁一直将她当做长不大的小丫头,直到唐千淼去世……
他们感情急速升温时期,正是唐千淼不在的第二年。彼时她以为他们是患难之情,遭逢大变,方泽宁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了。可如果他从一开始爱的就是唐千淼,又怎么可能转头就将他忘了和她在一起?
破碎的玻璃映照出唐千云苍白脆弱的眉眼,她和唐千淼是双胞胎,本就长得十分相似,如今这幅样子,更是像了十成十。
唐千云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
方泽宁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单纯将她当做哥哥的替身?他看着她的时候,是不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指紧紧攥着那封情书,震惊与愤怒交织在她脸上,最终都化为了深沉的痛苦,以及茫然。
郁泞川就读于华海大学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这个专业有个中文系的通病,连一流院校都不能免俗,就是女多男少。郁泞川他们班一共三十几号人,二十几个女生,男生才十二个,分在三个寝室。
一个寝室四个人,包括郁泞川在内,三个是外省的,只有一个是本地人。
本地的那个叫倪子平,高中就读于华海附中,通过提前预录取进的华海大学,因为家里有点小钱,又是顺风顺水没有遭受过挫折到了如今的年纪,为人就有些以自我为中心。
他家虽然就在本市,但却是四个人里最后一个报道的。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动静奇大不说,一来就吵着要换床位,说自己那个一起身就能看到厕所间的马桶,他不自在。
“你不自在,我们就自在了?”李响身为东北汉子,一句话直接怼回去,之后耳机塞耳,不再理睬这个小作男。
剩下两个人,一个是皮肤黝黑,虽矮肌肉却很结实的江涛,还有个就是看着细皮嫩肉,浑身清爽的郁泞川。
倪子平眼珠子一转,就求上了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郁泞川。
“帅哥,跟我换个床位吧。我就是有心理洁癖,其实四个床位睡哪儿不是睡?就当帮哥们一个忙,求你了。”他看郁泞川穿着普通,桌上空空荡荡,除了几本书就一部又旧又破的手机,琢磨着计上心头,“这样,你跟我换床位,我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郁泞川原本已经要动,听他最后这话又打消了念头。
他重新翻开手里书本,淡淡道:“既然睡哪儿不是睡,那你就睡那儿吧。”
床位在郁泞川旁边的江涛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倪子平脸上挂不住,直起身愤愤然道:“不换就不换。”然后小声用本地话骂了句,“穷鬼。”
海城话虽然独特,但同属于南方语系,郁泞川不是海城人,但也听得懂一些,加上倪子平嫌恶的语气实在太明显,叫人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
“你说什么?”郁泞川抬头看向他,目光冰冷如刃。如同一只无害的白鹤,突然化身成了噬人的恶狼。
倪子平被他气势所慑,不自觉退后半步。
“什么……什么说什么,你自己听错了吧!”他翻了个白眼,没人肯跟他换,他只好不甘地往仅剩的那个床位走去。
因为不顺心,整理行李时他柜子抽屉关得都非常用力,乒乒乓乓都是声音,吵得李响戴着耳机都被他烦得不行。
“你能不能小点声?”
他本来就嗓门大,加上戴着耳机,说话更是中气十足,简直就像是用吼的一样。倪子平被他吓得一哆嗦,再看他人高马大,得罪不起,动作果然就轻了下来。
李响吼人的时候郁泞川和江涛都不由自主看了过去,见倪子平立马就怂了,也没吵没打,两人又各自收回了视线。
“怂货。”江涛满脸讥讽,不经意与郁泞川视线相对,还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