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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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旭不开口。
“你想问我什么?”
“我们和东区的合作,是什么事?”江旭在黑暗里看不清方溏的脸,他向前站了些。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连我也不能说么?”江旭的声音有一点失落。
“对。”方溏又吸了一口烟。
“那你和纪老大——”
“不该问的别问,我说过了。”
“老大你不应该这样!”江旭的声音变得很激动,“我们和东区一直没有来往,突然来往这么频繁会让北镇混乱。”
“你不知道的。”方溏又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
“我是不知道。”江旭闷闷地说,“你和纪池那些我不知道,但是你是西区的老大,你做的影响我们整个区!。”
“你喝多了,江旭。”
“那你就当我耍酒疯吧,正好你可以把我说的当耳边风。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至于需不需要采纳,不一直是你在做决定吗?”
江旭说到激动处把方溏用手指着。
方溏看到江旭这个样子,立刻狠狠踹了一脚垃圾桶,塑料垃圾桶被踹成了碎片,弹到墙上,又落下来,碎成更小的碎片,方溏刚丢的烟头也掉出来,落在了地上。
“你算哪根葱?江旭。”方溏抬高了声音,怒斥道。
江旭愣了愣,被吼懵了,踉跄了几步,摇晃着开门离开:“是啊,我什么都不是,老大。”声音低低的。
门被重重摔上,门上的那个“福”字终于飘落在地上。
方溏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他睁开眼,目光可以一直到阳台,纪池洗的那几件衣裳已经干了,还没来得及收进来。
方溏去到医院的时候,李婶刚从住院部出来。
“溏溏啊。”李婶老远就看到了方溏,眉开眼笑地朝他招手。
“李婶,你怎么过来了?”方溏到了李婶跟前。
“来看你爷恢复得怎么样了,今天我家煲了鸡汤,送了一些过来。”
“哦,谢谢。”
“你朋友也在里面,我去的时候他就在了,给你爷爷削苹果呢。”
方溏点点头。
“我走了,你李叔等着我回去洗碗呢。”李婶看了看表。
“李婶再见。”
“再见。”
方溏把爷爷住院的事告诉了坦克、光子和江旭,但是一听说是朋友来了,他几乎没有思考过的,立刻就想到,纪池来了。
他上了六楼,缓缓地向病房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谈话声。
“今年水质特别好,专家看好今年的海鲜收成。”
“哈哈,我一猜就是这样,抿一口海水就可以判断了,这是我们老手艺人积累了经验才修炼起的技能。”
“是啊,爷爷厉害!”
“小纪你们家今年可能也要大赚一笔哦。”
“我不太关心家里的生意。”
“你们这些娃,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是要关心一下物价哟。”
“爷爷说得对,我回去就把近几天报纸抄三遍。”
病房里传来爷爷爽朗的笑声。
方溏走到605门口没有进去,从窗户里看到纪池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报纸,给爷爷一条条的念,爷爷就舒服地靠在墙上。
纪池念了一条过后,他们讨论一会儿,主要是爷爷在说,纪池笑着听,偶尔也说几句。
纪池又念过一条,他把报纸放下,从旁边的柜子上把保温桶端来。
他舀了一勺用嘴尝了尝:“爷爷,不烫了,可以喝了。”
爷爷笑着接过保温桶。
“没有纸了,爷爷我先下楼买一提纸上来。”纪池嘱咐道,“你刚吃过饭,也不能喝多了,不然肚子要胀。”
纪池说完就起身朝门口走,刚出了门,他就看到门口的方溏。
“呃——”纪池显然没有料到方溏会突然过来,有些吃惊,但很快他笑了笑,“方溏,我们聊一会儿。”
医院的小花园里没有多少人,纪池和方溏并肩而行。
走了好一阵,他们都没说话。
“那天对不起。”纪池开口。
方溏伸手扯了一片旁边灌木丛的叶子,捏在手里:“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我知道。”纪池侧过头看方溏。
方溏没有接他的话。
“我们不吵架,好好过日子。”纪池又说道。
过日子……
过日子吗……
这个词对方溏来说太陌生了,他在心里咀嚼了很多遍。
“纪老大你真幼稚。”方溏不禁开口。
没想到纪池笑嘻嘻地看着他:“还好不是弱智,我知道方溏是我对象。”
方溏加快了步子,把纪池甩到后面。
爷爷让方溏把纪池带回家,要让纪池拿几瓶蟹酱给他爸妈尝尝。
方溏纵使心里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也得照做,纪池和爷爷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只要他没有课,就往这里跑,待在医院的时间比方溏还多。
“要回咱家了。”
“是回我家,不是你家。”
“都一样,都一样。”
一路上,纪池一直不停说他在医院里守爷爷的时候发生的趣事,东西区最近的改变,还说一些从学校听来的笑话逗方溏,方溏嫌他太吵了,最后纪池在方溏的呵斥声中噤了声。
医院离家略远,小路也难走,一下雨,这里就泥泞不堪,人们一步也走不稳,脚下直打滑。前段时间下过雨,这几天都是晴天,太阳一照,路面就迅速边干了,只有被摩托车带了一路的枯草,掉落在路中央,路旁还有干得发硬的牛粪,气味已经被雨水带走了。
“到了。”
他们下了坡,就走到了方溏的家。纪池远远看到,方溏的院子后面不远处就是海,蓝色的海面泛着光。
“真浪漫。”纪池默默感叹。
方溏打开院子的栅栏:“进来吧。”
纪池跟了进去,打量这个院子,土堆的房子看起来有一定年头了,院子里的地面也是黄土,已经在慢慢干裂了,房顶是青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有几个燕子窝,没有燕子的身影。院子中间晾衣绳上晾着海带,海带上尽是白色的霉斑。
走进一间卧室,里面有一架床,床上盖着透明的塑料布,塑料布积了不少墙灰。床边是一个雕花的红木柜子,柜子已经被虫蛀了,门关不上,一直敞开着。
这个房间,只有一架床和一个柜子。
“没什么好看的。”方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卧室门。
等纪池出到院子里,方溏把几瓶蟹酱已经装好了,用了一个红色的原本装酒的口袋。口袋系得很紧。
“听爷爷说,屋顶漏水?”纪池问。
“大雨把瓦片揭了,还没修,我回来也顺便修屋顶。”方溏说完,去仓库把梯子搬了出来。
“我来。”纪池跟方溏到了漏水点。
“你来干什么?”方溏扫了一眼纪池。
“修屋顶。”
纪池刚说完,就把方溏拉到一边,自己站在搭好的梯子前。
他把梯子朝下压了压,确定是稳的,双手扶着梯子向上爬。
“你会不会修?”方溏对此表示怀疑。
纪池放得更轻快了,不一会儿就爬上了顶端。
方溏双手使劲撑着梯子,仰头向上看。
纪池的衣角被一阵风带起,方溏看到纪池的背上是光滑的皮肤包裹结实健壮的肌肉,他埋下头,死死扶着梯子。
“好了。”纪池缓缓向下,“你闪开点,不然踢到你。”
方溏一动不动:“还差得远,不会踢到,如果你想像我爷一样进医院,我可以不扶。”
纪池没再说什么。
最后几阶,纪池是跳下来的,他站起身:“我厉不厉害?”
“会修个房顶就厉害了,你对自己要求是有多低。”方溏毫不客气。
纪池笑了笑。
“纪池,你到底会不会烧火?”方溏朝纪池喊道。
“不太会。”
“是从来没烧过吧。”
“嗯。”
等方溏把爷爷的衣服洗好,晾上了之后,到了午饭时间。
爷爷的病房每天都有人送饭,最近他和送饭的大叔也聊得火热,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急着回去。方溏问纪池吃不吃海鲜面,纪池表情很激动,急忙说喜欢。
方溏让纪池烧柴火,纪池照做了,但是刚烧起来的火很快就熄了,方溏最后忍无可忍,把纪池赶出了厨房。
方溏在里面为自己做饭,纪池很是受用,出了厨房,他一个人慢悠悠在院子里转。
方溏一回来,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通风透气,但是纪池走到一扇门前,门锁还挂着,被上了三道锁。
纪池摸了摸最大的那把锁,上面已经积起了灰,看来这个门也很久没打开了。
“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纪池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嘴里。
“哦。”方溏头也不抬。
“一会儿就会下起来了。”纪池仔细嚼面,“方老大你做的面还真好吃。”
“下不起来。”方溏开口。
但是话音刚落。
“轰隆隆——”远处打起了雷,不一阵,雷声越来越大,像是烟花在天上炸开,瞬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乌云也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天变得阴沉沉的。
纪池笑嘻嘻地指着院子里迅速积起的水坑,问方溏:“这怎么办?回去的话容易出事。看来今晚要留在这里过夜了。”
方溏吃完面,转身对着院子坐着,看了看天。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硬着头皮往回赶的话路上会很危险。
“我去给你铺床,你睡我旁边那间。”
说完方溏站起身,把碗拿进厨房。
纪池看着方溏不情不愿的磨蹭的背影,“嘿嘿”一直笑。
“我很期待!”纪池朝厨房喊。
“雨待会儿要是停了我们就走。”
厨房里的声音回应他。
第8章 第 8 章
“我只会怪自己,让你走了许多弯路,顾不上看路边早就盛开的鲜花,也闻不到春天最新鲜的海风,甚至,找不到地方躲这迟来的雨,”
——方溏
雨顺着屋檐流下来,滴在水桶里,水桶里的水满了,晃荡得溢出来,顺着水泥槽流走,院子里,地面积了小坑,泥地里留下了村里的小野狗来过的足迹。
方溏洗了碗,把围裙脱下来放回卧室,跨进门,却发现纪池已经在新铺的床上睡着了,他背贴着墙,把枕头抱在怀里,侧身面向门外,不声不响。
方溏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展开,给他搭在身上,纪池眼睛微微动了动,没有醒来。
方溏从屋里搬了一把椅子出去,坐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天上,乌云还没有散,渐渐地越聚越多,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他伸手去接从屋檐掉落的水滴,一会儿双手被润湿了,他把手放在脸上,感受掌心传来的微弱的凉意,让脑子清醒下来。
他伸手掏裤子口袋,没有烟,皱了皱眉头,再摸摸外套口袋,也没有。突然想起,烟被留在了出租房里没有带在身上。
方溏起身,从仓库取出爷爷常用的那把伞,伞柄被锈蚀得厉害,他用力才撑开了这把伞,顶上细细密密的小孔透出光来。
方溏只朝卧室看了一眼,撑了伞走出院子。
下雨天的海涨了潮,浪一阵阵拍打礁石,发出巨响,沙子变成了暗黄色,远处海天一线升起了白雾,雾气渐渐向岸边移动,让海面都笼着一层白纱。
村子上的人们把船都用麻绳绑在港湾上,老旧的船身掉漆了,满是斑驳。它们互相碰撞,在水面飘飘荡荡,上面还遮着渔民自己家里的透明塑料布。
方溏站在海边,望向白雾升起的地方,伞顶漏下的雨一滴滴落在在他的头发上,他只是静静站着发呆。
这地方偏僻,下雨的时候更是没有人,他甚至听得见鱼就在这一片不平静的海里迅速地游动。
站了不知道多久,海风的气息已经充斥了鼻腔。
“方溏。”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转过身,发现纪池站在背后,纪池的头发上全是小水珠,外套也被淋湿了。
方溏向他走了过去,把伞递去遮住了纪池,两个人挤在伞下,身子贴近了。
“你怎么来了?”方溏问。
“醒了发现你不在,找你。”纪池笑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几滴水飘到了方溏的脸上。
“我们回去吧。”
方溏想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水滴,纪池握住他的手腕,按着放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在方溏的脸上慢慢刮蹭,替他擦水:“回哪儿?”声音低低的。
方溏抬头看着纪池的眼睛,表情复杂。
纪池的眼睛闪着光,在深黑色里面,方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样子。
雨淅淅沥沥打在伞上,方溏没有回答。
一阵风把雨吹得斜飘过来,纪池把外套扣子解开,又向前了一步,把方溏包裹进去,方溏的脸埋在纪池的肩窝,呼出的热气一阵阵地喷洒出来。
方溏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回哪儿?”纪池又问了一遍。
“回家里。”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方溏终于笑了,“谢谢。”
方溏笑得简单而又纯粹,像是被雨水洗过一般,脸微微泛红,表情放松而真实,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像发现了海底尘封多年的宝藏一样,纪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缓缓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唇向着方溏嘴角那个梨涡而去,他想尝一尝,看是不是甜的。
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的。
谁知,方溏察觉到了纪池的动作,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出了纪池的怀抱,把伞打在纪池的头顶,自己站进了雨里。
“别这样。”方溏开口。
纪池停下来,愣了愣,方溏的头发上渐渐落了些雨水,衣服也渐渐变湿。
十几秒后,他伸手把伞推到了方溏的面前,笑了笑:“不要被淋坏了,回去吧。”
纪池转身走进雨里,把方溏留在原地。
方溏在厨房烧热水,纪池在房间外的屋檐下坐着。
从回来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说话,气氛很是诡异。
方溏看着燃起的火出神,水烧开了,沸腾了一会儿,他又向锅里倒了冷水,继续等又一轮水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溏从房顶上的小窗子看到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一咬牙,把面下进锅里,干硬的面一下了锅立刻变得柔软。
把做好的面端出去的时候,纪池就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