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纯洁的友谊已走到尽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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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恺租的是那种老式的五层公寓,和他俩的老家改建前一样。因为没有电梯,顾甯只好沿着照明有些不足的楼梯一阶阶向上,并暗自庆幸还好关恺家只在二楼。
顾甯一进关恺家的门便看见好几个封好了的纸箱叠在玄关处,大概都是林亭轩打包好还没搬走的东西。他在关恺这里也就住了一个多月吧,就能打包出那么多东西。顾甯不禁又想,他和学长一起住了八年,就这一个晚上,学长能收拾得过来吗??
于是当关恺停好车上楼时,就看见顾甯呆呆地站在玄关盯着一堆纸箱看,眼睛又红了一圈。
“看什么?那都是林亭轩的东西。”关恺刻意撞了一下顾甯的肩膀:“明天快递就会来收走。发什么呆啊?不是要你先洗澡吗?没洗澡别想上我床啊!”
“上床?”顾甯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别吧,我睡沙发就行了。”
“睡什么沙发啊!”关恺拍了顾甯一下:“以前不都睡一起吗?都几年兄弟了,还想装客气,多恶心。”
顾甯被关恺拍得一个踉跄进了客厅,还亲眼看见关恺拆开玄关的某个纸箱,再把那支金属球棒塞进去。
?原来那支球棒居然是林亭轩的。
关恺重新封好箱子,看见顾甯还愣着,皱起眉头,半推半搡把他带进了浴室:“你动作快点啊,别洗太久,我也出了一身汗呢。”
顾甯怔怔地被关恺留在浴室里,又听见身后关恺关上门的声音。
他又发了一会呆,然后回身锁上门,扭开水龙头,把水开到最大,让水哗啦哗啦地大声流出来。
接着顾甯缓缓抱着膝盖在浴室中央蹲坐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第4章 / present
顾甯在浴室里待得非常久。
他洗好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衣服穿,稍微拉开门想叫关恺,却发现已经有一套干净的睡衣被放在浴室门口,便拿进来穿上。
他走出浴室时,脸色仍有些苍白,眼睛也还有些红,布满血丝。
关恺看了什么也没说,让他早点上床去睡,自己脱了汗衫,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晃晃悠悠地进浴室去。
他只迅速地冲洗了一会,在腰上扎了条毛巾便走出来了。关恺往客厅看去,没看见顾甯,倒是注意到了墙上的电子钟——这一折腾,竟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
关恺回到自己房间,看见顾甯果真没跟自己客气地睡在了床上,而且还蜷成一团,就在床中央。
占的地方虽然不大,可偏偏让别人很难再睡上去。
也许是真的筋疲力竭了,关恺进浴室也就十来分钟而已,顾甯却已经睡得十分深沉,一呼一吸间相当均匀而缓慢。
关恺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本来想把他往里面推一点,但想想顾甯今天经历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忍,只得轻手轻脚地开始穿上干净的衣服,接着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去,试图乔出一个自己可以睡的姿势。
挪来挪去,最后关恺只能侧身躺在床边,一手紧贴着身体外侧,另一手绕过顾甯,呈现近乎将他搂在怀里的姿势,却又不能真的碰到,怕把他吵醒,非常别扭。
这实在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姿势。
关恺动都不敢动,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全身都觉得僵硬,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挣扎,干脆睁开眼睛,打算就这样挨到天亮。
借着窗外传来的微弱光线,关恺索性端详起臂弯里的好友。
顾甯长得十分好看,虽然无法以俊美来形容,但很清秀,看着让人舒服。都二十七岁的人了,安静睡着时,却还有种稚气未脱的少年感。
那样的睡脸让关恺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高中时候的事。
高中时,关恺和顾甯两个人一起从C市考上T市来,同校,高一不分科时还同班,只有宿舍不同间。
但那并不妨碍两人互相到对方的宿舍串门。
准确地说,大多时候是关恺往顾甯房里跑。因为
高一整年里,顾甯的室友根本没出现过。当时听说对方是个申请到国外交换一年的学长。
那年关恺在顾甯房间里过得相当自在,顾甯甚至还偷偷多打了一把钥匙给他。
勾起关恺回忆的是高一即将结束的某次午休时间。
那年夏天实在太热,有时候两个人都没胃口吃什么,便会索性溜回宿舍睡觉
他们还没大胆到敢去睡另一张空着的床,总是两人挤顾甯的那张。
高中时关恺和顾甯都已经是手长脚长的了,宿舍的单人床,两个大男生根本塞不下,必须要贴在一起睡才行。
好在他们学校宿舍的冷气是可以自由开关的,否则这样睡就更热了。至于贴在一起,两个人从七岁起认识,老早就挤惯了。
就是在那样的某一次午睡里,关恺恰好提早醒了。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就是顾甯熟睡的脸。
那时的顾甯当然比现在稚气许多,脸比较圆,双颊十分红润。可是那种睡着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的气质是相同的。
关恺看着那样的顾甯,看着他合起的长睫,还有梦中浅笑时露出的两个酒窝,心底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关恺只是忽然觉得,顾甯长得真的挺好的,难怪班上那么多女孩子写情书给他,他的嘴唇看起来也挺软,皮肤也好,又白又嫩??
看着看着,关恺发现自己心跳似乎渐渐加速了起来。而且他还,硬了。
当时尚且年少,对一切还懵懵懂懂的关恺大为震惊。
他居然硬了。
他居然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看硬了!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的关恺,最终只好用力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同时在脑袋里背起圆周率来。
不知为何,现在再看着蜷缩成一团睡着的顾甯,关恺有种回到那个午休时的错觉。
当然,这次他没有硬,只是莫名有种挟带着一点怅惘的怀念感。
那种怀念让他逐渐放松下来,意识跟着开始模糊,终于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可是关恺其实不知道,在他看硬了的那次午休,他开始装睡背圆周率不久后,顾甯也惺忪地睁开了双眼。
他抬眼便看见了当时已经比他高一些了的关恺,不知为何,当时顾甯就觉得,关恺长得真的挺好的,连下巴的线条也好看,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和他告白??
——后来,顾甯开始闭上眼睛背兰亭集序。
第5章 / past
第二天顾甯醒得很早。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和关恺紧紧握着手。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没和关恺同床,他俩的身体居然都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那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关恺的手如铁钳般紧紧捏住他的,其实并不舒服,但是,很令人怀念。顾甯看着自己和关恺交握的手,一下子掉进回忆之中。
对顾甯而言,他人生中所有称得上不幸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的。
是那种回想起来,连早上起床时的心情,或者窗外的天气都无法记住的,不能更普通的日子。
七岁那年的春天,懵懂懂懂听见父母讨论著收购、破产、回国,知道自己得要搬到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去的那天是。
李邵严三十岁的生日,突然结束了他們长达十一年的恋情,和他提出分手的昨晚也是。
顾爸过世的那天也是。
——那是顾甯刚上初中的第一个学期。
他和关恺依然是一路回家的。上了初中的男孩子,自然不可能再手牵着手走,但是关恺依然喜欢勾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顾甯则是懒洋洋地任由关恺拖着自己移动。
那画面远远的看大概有点像坏学生在欺负好学生吧。
关恺家在前栋,所以他先到。顾甯打了个呵欠,说:“你家到了。”
关恺放开顾甯的脖子,没有说再见,而是比了一个翻墙的手势,表示等等从阳台过去找顾甯。
顾甯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叫他赶快进家门。
接着顾甯穿过关恺家跟隔壁建筑中间狭窄的防火巷道,绕到自己家公寓大门楼下。他无意间抬起头,发现自己家里那户灯居然是暗着的。
顾甯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候妈妈应该在家做晚餐才对,为何家里的灯会是暗的呢?
顾甯打开了大门,用钥匙打开自己门锁,穿过玄关,进了客厅。屋子里依然一片黑暗,他看不清楚,但却听见有细微的声响。
客厅里有人。
顾甯有点紧张,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了客厅电灯的开关,快速地按下。
结果原来那人是他妈。
顾甯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妈妈的样子有些不大对劲。
顾妈依然穿着上班时的套装,还没换回居家服,倚在沙发边上,低着头,试图把手中的电话挂回去电话座上,话筒却因为她不停地颤抖屡屡滑落,于是她又把话筒捡起来,而后话筒又再次滑落,她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连顾甯开了客厅的灯,她都毫无反应,那模样让顾甯感到心惊肉跳。
“妈?”
顾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顾妈茫然地抬起头,看见顾甯的同时,眼泪开始从眼框里不断溢出来。
“妈!”顾甯快步走到沙发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小甯?你回来了啊?”
尽管眼泪不断,但顾妈的声音却不像在哭,反而很疑惑,只是她的美国口音跑出来了。
和去美国留学的顾爸不一样,顾妈是美国长大的美籍华裔。回国住了几年,虽然平常听不出来,但是情绪激动时,讲话就会带上腔调。
她没有正面回应顾甯的问题,只是说:“我只是——想把电话挂好?”
顾甯抬眼看了客厅里的钟,算算时间,妈妈应该到家一段时间了,也不知跟谁讲了电话,居然就这样一直待在沙发上。
顾甯心底突了一下,心脏开始怦怦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走到茶几边,帮顾妈把电话挂上。
接着他在顾妈旁边坐下,听见自己用也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妈,你到底怎么了?是接到什么电话?”
同一时间,从阳台翻过来的关恺发现顾甯居然不在房间里,灯也是暗着的,感到非常奇怪。
顾甯不可能还没到家,通常这时候顾妈应该已经在做晚饭了,于是关恺决定去外头看看。
他才刚把头探出房间,就听见顾妈空洞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刚才,医院打来?你爸在高速上被卷进连环车祸里,还没上救护车呢,当场就宣告急救无效了? ”
第6章 / past
顾甯听见的瞬间觉得有些晕眩。
顾妈用仿佛整个人身在别处般的声音和表情告诉他,医院打来说顾爸出了车祸,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宣告急救无效,不治身亡了。
这件事事情听起来太不真实了,顾甯吸了一口气,胸口却似乎被什么人给压住了那样,什么也说不出来。要说什么?妈妈是何时接到那通电话的?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我们现在该去医院吗?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才终于能吐出那口气地咳了起来。那个握力和热度顾甯都很熟悉,是不知道何时溜进来的关恺。
顾甯越咳越大力,咳到眼泪都掉出来了。到后来那咳嗽变成了抽泣,关恺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或者帮他拍背什么的,只是握着他手的力道越来越大。
直到顾甯喘过气来了,他才听见自己用哽咽的声音问:“妈?我们现在该去医院不是吗?”
“医院?对?得去医院才行??”顾妈依然用那种迷离的声音回答自己的儿子,然后摇摇晃晃地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顾甯赶紧用另一只手上前抓住自己妈妈。
“阿姨,我帮你们叫车。”从进到客厅后关恺第一次开口,顾妈并没有应他,但他还是用空着的那只手拨了电话,叫了出租车。
接下来的一路上,顾甯都一直牵着顾妈,而关恺也始终握着顾甯,期间关恺还颇艰难地单手用手机打了通电话回家说明状况。
即使是那样他也没放掉顾甯。
顾甯觉得非常感激,他总觉得就像自己放手妈妈可能就要立刻垮掉一样,如果这时关恺放手了,他可能也会立刻分崩离析吧。
所以顾甯回握得非常用力,关恺则回以更大的力道,到了两人都很吃痛的程度,可是一路上谁也没放松。
接下来的记忆在顾甯的脑海中回想起来总是有些模糊。就像快进过了头的录像,即便尽力想看清,也只能捕捉到一些片断的画面。
例如——妈妈在太平间认尸的时候终于崩溃大哭的样子,并且和关恺一同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去看,自己则涕泪纵横地挣扎着想要亲自确认那真的是爸爸才甘心。
又或者,奶奶赶来家里,在玄关向妈妈下跪,求她不要把儿子的尸骨还有宝贝孙子带去美国。
还有,爸爸的秘书刘先生捧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在客厅的茶几边上,滔滔不绝地对面容疲倦不堪的妈妈说明,现在还有很多大公司有意愿收购,如果真的想要卖掉公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打算继续经营下去,也请夫人早点出面主持大局。
还有妈妈在房间里紧紧抱着自己,问他愿不愿意回美国去。顾甯知道妈妈心底是更想回去的,但他却比较想留在国内。可是无论哪个答案他都说不出口。
在这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中,只有一样东西是鲜明而有力的——那就是关恺温热的手。
那段时间,好像关恺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
就像去医院那天一样,无论何时,只要顾甯用力,关恺就会更大力地回握,直到顾甯因放心而松开为止。
实际上仔细想想,很多时候关恺应该是不可能在他身边的,可是顾甯对那段混乱又痛苦的时光却始终有着这样的印象。
最后顾甯的母亲终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长大后顾甯了解到那多半是为了自己——她要留在国内,为了自己和丈夫的两个爱情结晶:顾甯和公司继续打拼。
又过了很久之后,顾甯家的生活才比较上了轨道。
在那之前的一段日子,他差不多要成了关家的儿子。顾妈为了公司开始没日没夜的忙碌起来,经常深更半夜才到家,有的时候甚至在公司里过夜。
顾奶奶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