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_丑橘一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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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更难受。”
“我想他比你更痛苦。”
“……会么?”
“会的,”安昀肃一直垂着的眼帘抬了起来,“珍惜这份感情,哪怕它只能藏在心里……更多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这样动心过。”
“要是能选,我倒希望我从来没动过心……”贺远闭了闭眼,再也忍受不了似的痛苦道,“太他妈难受了。”
“别这么说,”安昀肃伸手拍了拍他搭在桌上的手,“或许不能在一起,但喜欢一个人永远没有错。”
贺远看着他,神情既无辜又困惑地问了句:“没错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或许天意难测。”
“…………”
贺远没再说话,安昀肃最后叹了口气:“振作点儿,他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十月底,苏倾奕回国了。恰巧赶上这一年全国高等学校教职工工资评定,他被定级为讲师。在此之前,他虽然授课十分受学生欢迎,但行政级别上却只是沿袭民国时代的普通教员,介于助教跟讲师之间,这次定级撤销了教员这一级别,他升任了讲师,工资也跟着上涨,加上儿子的降生,可谓双喜临门。
苏思远三个多月了,胖了不少,苏倾奕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举着小手咿咿呀呀,看见突来的陌生人,非但没有哭闹,反倒咯咯乐个不停。林婉让他抱抱儿子,苏倾奕感觉无从下手,紧张得出了一身汗才算是把他抱到了怀里。小家伙含。着大拇指,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刻,苏倾奕心头一软,第一次深切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变化。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虽然他一直后悔结婚,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觉着后悔有了他。
许是初为人母,林婉满心扑在孩子身上,虽说对丈夫的归来也感到十分高兴,却到底分不出多少心神关注他,更没心思亲近他,每晚都哄着儿子睡觉,这倒是让苏倾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个礼拜天,贺远跟唐士秋约好在学校图书馆门口碰面,顺便把唐士秋替他借的书还回去。贺远走去图书馆的路上,途径一片宿舍楼,好巧不巧的苏倾奕正站在其中一个楼门前,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虽是一年多没见,贺远还是只看背影就一眼认出了他。不知该不该说是心有灵犀,先前一直背对着他的人,此刻突然也回身看了一眼,两人瞬间都怔住了。
他瘦了……贺远在心里想。
苏倾奕想的是:一年多没见,成熟了。
两人相距几米的距离,对望着彼此,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时间也静止了。
半晌过去,仍是谁都没说话,可谁也都没舍得移开视线。就在贺远稍微回神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苏倾奕身后的楼道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边走向苏倾奕边道:“好了,咱走吧。”
苏倾奕听见声音仍旧愣了好几秒才收回目光回应了句:“……哦,好。”他伸手接过孩子,往外走的时候,眼神却一直瞟向贺远。
贺远清楚地看见他抿紧了嘴,脚下的步子也有意无意地有些拖拉,可当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却突然加快了步伐,从自己身侧一闪而过,仿佛两人的这次偶遇又是一场梦。
贺远回身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平缓情绪重新迈开步子。
“诶,刚才那人看着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拐过路口走出去十来米远,林婉一边拿手指逗着儿子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是么?”苏倾奕却是全没心思逗孩子,闻言只敷衍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林婉也没在意,改口问,“你今天下午有事儿么?”
“应该没有,怎么了?”
“那待会儿带他打完针,顺道去买点儿东西吧,家里好多日用品都该买了。”
“……好。”苏倾奕应完这一句便没再说话。
原本以为只要认命了,死心了,再难忘的人早晚也能从自己的记忆中逐渐淡去,终成陌路。可刚才看见贺远的那一瞬,他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了。
他忘不了他。
明知道再也不能在一起了,还是忘不了,又或许,他从来就没打算忘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小天使想讨论剧情又不方便评论,可以到围脖勾搭(抹茶配丑橘)虽然我这文冷到南极洲了,估计不太会有人勾搭我……而且我的围脖也空空如也……不过还是多嘴一句吧
第41章 第41章
这次的不期而遇是贺远实在没有料到的。随后好几天,他上班时都有些精力不集中,脑子里总是闪过苏倾奕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紧紧抿着嘴道不出口。
先前只是听说苏倾奕有孩子了,贺远就已是难受万分,这回抽冷子撞见人家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他更是备受打击,似在旧伤口上又添了一刀更狠的,连带皮肉筋骨都一并挑了出来,痛也是一层一层泛上来的,磨人得要命。
忍了一个礼拜,贺远还是在一个晚上偷偷跑去了学校,靠在宿舍楼下的树上,抽着烟自虐似的望着苏倾奕宿舍的窗子——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过,可那时的心情与现下……天差地别。
一连好多天,只要晚上有空贺远就会跑过来,十二月的天,也不觉着冷,又或者,只有冻得身子发麻了,才能稍微缓和一下他心口那股说不出来的痛。
这一天,想是还没来得及挂窗帘,屋里开着灯,远远地能看到些屋内的情形,贺远看见苏倾奕抱着孩子来回遛达,大概是孩子妈不在家,他在哄孩子。
约莫十来分钟后,目所及处出现了那个让贺远嫉妒得不行的女人。她伸手接走了孩子,苏倾奕终于腾出手去窗边挂窗帘,拉到一半时动作却突然顿住了,视线也跟着往楼下投了过来。
贺远立刻躲回了树后,心头砰砰跳得厉害,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害怕苏倾奕看见自己,明明那么想见他。
苏倾奕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大概是幻觉吧,他总觉得刚才那一撇,眼前似乎晃过了那张日思梦想的脸,可其实那么黑的天,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充其量就留意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烟头亮光,贺远又不抽烟,怎么可能是他,真是没救了。苏倾奕摇头叹了口气,最终把窗帘合上了。
贺远再次探出身来,侧身倚在树上,盯着窗帘又看了好久才转身回家。不过自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晚上跑来过学校。
这一年的春节,苏倾奕没有回家过年。孩子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苏母虽然十分想见孙子,却也表示理解,于是一家三口在学校过的年。
贺远春节放假的三天却是几乎都泡在了师父家,周家上下很是高兴。年初二下午,四个人围坐桌前喝着茶闲聊天,贺远瞅着周奶奶越发行动不便的腿脚,想起前几年她摔过的那一跤,估摸着是留下后遗症了。
“奶奶,您这腿是不是又疼了?”
周奶奶看上去精神头确实不是太好,可既是大过年的喜庆日子,老人总归是高兴的,闻言笑着回道:“唉,这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净给人添麻烦了。”
“奶奶您可别这么说自个儿,我师父他伺候您心里乐意着呢,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嘛,您只管享福就成。”
“你听听,就属咱们远子说话叫人耐听,我瞅着你可是又窜个儿头了吧,这大小伙子了都……”
“哎呦我说奶奶,我都多大了还能长个儿。”
周奶奶不管那套,左看右看怎么都觉着贺远顺眼,忙指着自己儿子儿媳说:“赶紧给孩子拿鲜货吃。”
贺远扭头冲已经起身了的姜芸道:“师娘您别麻烦了,我先不吃。”
“不麻烦,我去洗洗,待会儿想吃了也省事儿。”姜芸端起桌上的果盘说话就出了屋。
她前脚刚迈出门,周奶奶立马把周松民叫了过去,数落道:“我说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我早上可又瞅见她盯着人家的小孩儿抹眼泪儿。”
周松民一听这话茬,头都大了,赶紧抱屈道:“哎呦我的亲娘,我哪儿有工夫欺负她啊天天这么忙,再说有您在我也不敢啊。”
老人瞥了他一眼,半讲理半教训道:“我就知道做人得讲良心,咱家要是没她,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到现在,你做人可不能丧良心,我都认了,你要是因为没孩子的事儿欺负她,打我这儿可就不答应。”
周松民回头瞟了自个儿徒弟一眼,面上略显尴尬:“您这话都说多少回了,我跟您这儿起誓都起多少回了,还不信啊?她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呢,回头我劝她,您就甭跟着操这心了。”
贺远在旁边听着直想乐,平常都是师父这么教育自己,今儿还有幸见了回师父挨训。等周松民终于把周奶奶送去里屋睡上了午觉,他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调侃师父道:“我说师父,今儿我算是知道谁能治您了。”
“你小子又嘴欠,”周松民瞥了他一眼,“可别回去给我宣传啊,你师父这张老脸还要呢。”
“那不能够,我自个儿乐就行了。”
周松民又跟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实际也没用力,无奈笑了句:“没大没小。”
贺远连躲都没躲,摇着头直感叹:“唉,咱奶奶心里真是什么都明白。”
周松民点了根烟:“那是,别看腿脚不利索,脑子好使着呢。”
贺远想着刚才周奶奶说的话,又想着自己师父这也年过四十了,忍不住问了句:“师父,您这……您跟师娘真就……没辙了?”
“唉……”周松民摇头叹了口气,“还是没那个命吧。”
“要不我喊您声爸,让您过过瘾?”贺远开了句玩笑。
“这孩子……”周松民掸了两下烟灰,“我倒想你能赶紧成家生个孩子,喊我声爷爷。”
“…………”耳听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贺远也没词儿了。
“那苏老师不都有孩子了么……”
“您怎么知道的?”周松民话说一半就被贺远打断了,这事儿他只跟安昀肃一个人说过,并没跟师父提过。
“我听厂技术处的人说的,他们不是有时候跟学校那头有点儿交流么……”周松民捻灭了烟头,“你别打岔,我是想说,他那儿……不是跟姑娘也能成么,你怎么就不成?”
“我真不行,师父。”
“那你就真这么着一辈子了?厂里可好几个师傅都跟我打听过你,想给你介绍对象……”
“您可千万别替我答应啊,”贺远赶紧拦了一句,“我谁也不见。”
“知道,没敢替你答应,回头你不见我还得跟人解释,我费那劲呢。”
“那就好。”
“你说咱爷儿俩这是什么命啊?都是没后的命。”
“…………”
寒假过后再开学,苏倾奕又多带了一门课,越发忙了起来。
忙忙碌碌中,日子过得极快。春分过后的一个晚上,林婉说要洗衣服,问苏倾奕有没有要洗的东西。苏倾奕本来说我自己洗就行,结果林婉说咱俩是两口子,你总那么客气干嘛,我就手就一块儿洗了。苏倾奕一听也没好再坚持,正掏着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偏巧有老师临时过来找他,他没多想,直接就跟着出去了。
林婉替他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记事本,哗啦啦撒了一地纸片,待拾起来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冷不丁注意到里头夹着一张相片,好奇之下抽。出来看了看。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林婉越看越觉得眼熟,琢磨了半天,猛一下记起来这不是前几个月在宿舍楼下看见的人么,当时苏倾奕还说不认识他,可这明明有张相片啊,还放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里。
她随手把相片反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看,整个人都懵了——相片背面写着几个字母和一个人名,她虽然学历不算高,但好歹念过高中,英文单词还是认得一些的,上面写着:missing you ,贺远。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丈夫跟这个男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林婉实在不敢往这方面想,可现实又让她不得不往这个方向琢磨。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丈夫为什么打从结婚开始就对自己毫无兴趣,夫妻生活总是过得那么勉强。她又记起来当初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个人,难怪上回她就觉得眼熟,再垂眼瞟到这个名字,贺远……远……林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连儿子的名字都起了个思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等着苏倾奕回来的。
苏倾奕进门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怪,但也没多嘴问林婉,依旧跟往常每个晚上一样,坐到书桌前准备忙自己的事。一张相片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紧接着便是林婉咄咄逼人的声音:“你跟他什么关系?”
苏倾奕一愣,刚想把相片拿起来,林婉又抽走了,追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么?”
苏倾奕也站起身,并未解释什么,只抬手冲着她道:“还给我。”
林婉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半点面子也没留地直接问了句:“你喜欢他?”
“…………”苏倾奕收回了手,挪开视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跟我结婚?”林婉气鼓鼓地看着他,语气仍似不可置信般,“你……你居然喜欢男的……”
苏倾奕沉默半晌,平静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我么?”
——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婚姻,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两人谁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
林婉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恨恨道:“至少我没脚踩两条船!”
“我也没有。”苏倾奕淡淡回了一句。
“没有?”林婉把相片往他眼前一扔,气愤十足道,“没有你整天揣着他的照片?没有你在背面写着想他?没有你还把儿子的名字也取成……你要不要脸?可真够恶心的!”
苏倾奕被最后这句话刺痛了,他俯身默默捡起那张相片,当晚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林婉冲回里屋,噼里啪啦地一通折腾之后,把苏倾奕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扔到了外屋的沙发上,又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便传来了苏思远的哭声,不过没多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这之后一个多礼拜,两人都没再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