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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假年-第20部分

小说: 假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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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钺息想到她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却还惦记着帮自己收作业,目光落在粉色的资料袋上,“新的板报纸还有吗?”

“有的。我怕画不好,每次都会多拿两张。可是今早之前不交的话要扣分。”班级的量化考核,各种表单的按时上交非常重要。
王钺息伸手拿起了她的资料袋,抽了一张新的板报设计纸,顺手用她的笔把另一张的日期填上,重新放进资料袋,扣好。顺手在她的水彩笔盒子里抽了五六种颜色的笔,放在那一摞没收齐的物理本上拿走了,“我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特别理所当然。滕洋看着他利落地放书包,整东西,把物理本放在桌角,夹板报设计纸进物理书,将水彩笔放进位桌,然后和平常一样,扫地。

扫地的过程中,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他顺手收完了物理本,却在淘拖把的时候拿了抹布,回来之后先把教室后面黑板报的大标题擦得干干净净。滕洋想到今天值周生查眼保健操的时候刘主任会亲自过来检查黑板报,这会儿拿湿抹布擦了等课间重新换上大标题先糊弄过去,反正走马观花地也看不出来,不免为他的细心而感动。
王钺息拖地拖到滕洋身边的时候,滕洋小声叫他。
王钺息看了她一眼,早都猜出她要说什么,“周一没早读,一会儿要晨会。今天英语一定会小测,中间又不下课。你快点把各科作业的统计交过去,顾老师不是听理由的人。”
“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滕洋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红了脸,小小声说谢谢。小鼻子翘翘的,攥着手,不知道紧张了多久,才听到王钺息回,“嗯。”就那一个鼻音,心就跳得更快了。于是,只好故作镇定,跟各科的课代表们催作业。周一要交的作业是最多的,滕洋的统计写了很长时间。

晨会前,他们两个一个抱物理本,一个交作业统计,一前一后向办公室走去。
长长的走廊,没有并排,甚至没有说话。王钺息在前,滕洋静静地跟。学钢琴的她好像能在他们唱和一般的脚步中听到《Modlitwa dziewicy》的味道。
美妙的旋律一直响,一直响。就连晨会时的奏唱国歌好像都有了别样的味道。

第一节是英语课。
王钺息的推断一点没错,一个单元上完了,又是连着的两节大课,肯定会小测。
试卷发下来,他飞快地写上名字,用卷子盖在板报纸上面开始画图,完全忽略英语老师关于拿到卷子先浏览听力的教导。

毕竟是小测,不是很正式。英语老师叫生活委员开多媒体,等电脑开机,插优盘,放录音的三分钟里,完全继承母亲绘画天赋的王钺息已经粗粗勾了个轮廓出来。
听力开始放录音了,汉语说明和例题完全不用听。利用这1分钟,王钺息又在板报纸的右下角画了个汉堡。
然后,换钢笔,听题,做题,看下一题。

听力结束,王钺息心无旁骛地做完了词汇和语法。然后,继续把英语卷子盖在板报纸上,用漂亮的广告体写标题,“食品安全,伴我同行。”
他笔头很快,记忆力又超好,根本不用再看滕洋的原稿,就把文字的内容写得七七八八了。而且,版面的设计更合理,更漂亮,大气简约。
他画得飞快,第一节课的下课铃才响,就已经只剩上色了。

王钺息开始罩着试卷,一边看阅读理解,一边涂颜色。
天才大抵都是如此,一心二用是最简单的事。
滕洋心不在焉地做着题,时不时回头看王钺息。王钺息在给试卷翻页的时候与她目光交会,滕洋想低头,却被他认真的眼神逼得死死的,王钺息看她,比口型,只有两个字,“做题。”
滕洋腾地一下脸红了,红到肉眼就能辨识的清清楚楚的程度,她耳朵烧得不得了,连忙低下头去看阅读。看完了画选项,才发现这一篇的题目原来刚才已经做过。她不敢再走神了,继续写卷子。

这时候,有一个学生举手,和英语老师何梅说有一道题出错了。
何梅看了一遍,说没问题,习惯性地走过来,看王钺息的卷子。
“首字母填空——”何梅顺手拿起王钺息的卷子。
才上了一半颜色的板报纸暴露出来。

何梅手中握着卷子,静静看王钺息。
王钺息站了起来。
滕洋的心“嗵”地一跳。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王钺息突然道,“对不起,Miss何。”

一多半的学生都抬起了头,看向这边。
何玫拿起了那张黑板报的画纸,搭在卷子上看。
王钺息咬了下唇,“何老师,都是我的错。”

何玫是牛津的高材生,归国之后在附中任教。气质优雅,长发飘逸,讲课条理清晰又生动有趣,被称为附中的女神。
听到王钺息认错,她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便将那张板报纸重新放在王钺息桌上,“首字母填空第二个。”
因为画板报纸的原因,王钺息并没有做到那里,但还是认真看了题目,小声道,“terrible。”
何玫放下了他的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教室后面标题空白的黑板报,轻声道,“A small leak will sink a great ship。 Genius often betrays itself into great errors。 seat yourself!”
“对不起。”王钺息低头坐下,收了板报纸进位桌,认认真真答卷。

第二节下课前十分钟,何玫道,“做完的同学可以交了上自习。”
英语这种科目,一般就是学霸做得很快,学渣做得更快,但奥班的学生大抵认真,经常交头卷的也就是那几个,因此,绝大部分还在奋笔疾书。王钺息作文已经写得差不多,其实应该可以交了,交了,就能名正言顺地画板报,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从头到尾又将试卷检查一遍,真的做到了下课铃响。

无论是不是奥班,刚考完试的课间十分钟总是非常嘈杂的,王钺息手拿抹布叫住正和沈雅静对答案的陈平,“课间操能不能我和滕洋留下来。”
陈平大大咧咧的开玩笑,“王钺息,哦~~~~?”
王钺息指着后面标题被擦掉的黑板报,“主题弄错了,我先应付过去,课间操重改。”
陈平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王钺息擦过陈平身边,重新拿了粉笔,折返回来提着自己的凳子飞快地勾出美术字。
他三岁开始练书法,一笔欧体楷书硬朗峭峻,写个标题还是不成问题的。很快弄完之后,又一手拿粉笔一手拿湿抹布擦擦画画,稍作调整,就把写字的作为背景框的大米袋子改成了盾牌,而且,擦掉的部分一点没落下粉笔印子,画面非常和谐,相信等干了还是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突兀。
滕洋也默默拿着彩色粉笔添一点,两个人配合默契,预备铃响时,黑板报的食品主题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如果不仔细看字,根本发现不了主题和内容完全是两张皮。

初中部三十六个教学班,就眼保健操那点时间,刘主任对黑板报的检查也就是在门口一看,滕洋和王钺息的临阵磨枪还是成功的。两人看到刘主任在门口站定又离开,心有灵犀地视线相交,同时舒了一口气。
滕洋的酒涡仿佛能真的盛放出Richebourg的香气,沁人心脾。

课间操,只有滕洋和王钺息两个人在教室。滕洋正想去拿扫帚,王钺息就叫住他,把水彩笔和涂了一半的板报纸都给她,“这个涂完,卫生我弄就行了。”
滕洋接过他递来的纸笔,指尖无意擦过他的手背,突然间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板报纸上主办人那一栏,王钺息填的是滕洋的名字。滕洋握着彩笔,脑袋乱哄哄地涂着颜色,终于,鬼使神差地在自己名字后面添上王钺息,不知不觉,就笑出来。

第四节课,是语文。
下课的时候,顾勤突然走到滕洋身边,“黑板报的版面设计图和手抄报交了吗?”他从来不是问这种问题的老师。
“我马上就去交。”滕洋的声音小小的,大概是上次被训的原因,滕洋非常怕顾勤。
顾勤没再说什么,对滕洋这样的女孩子,既然已经知错,点到为止就够了。

他转身离开,滕洋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就见顾勤绕到王钺息那组,曲起食指,轻轻叩了叩他桌子,目光却停留在黑板报巨大的标题上——
学习安全常识,共建平安校园。
顾勤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字,有退步。”


“顾老师,我有件事想和您说。”王钺息低下头。
顾勤看了他一眼,“出来吧。”
滕洋抱着长长的手抄报卷和两张板报版面设计图,突然间就觉得心被扎了一下,王钺息看见她要走过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顾勤似有所觉,王钺息立刻道,“滕洋你快去交东西,已经第四节课了。”

“报告。”顾勤接班的这一个月,王钺息好像已经习惯了站在距离顾勤座位一步远的地方,垂着双手,低头认错的姿势。
顾勤拉了凳子坐下,“什么事?”
王钺息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何玫拎着录音机进来,和王钺息视线相交,王钺息微微鞠了个躬,“何老师好。”
何玫点了个头,径自去自己位置上坐了。

王钺息原本是想将英语考试时候的事和顾勤坦白的,全班面前被抓,哪怕知道何老师不会告状,也不愿意抱这个侥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做错了事是要和顾老师坦白的。可是何玫就在这儿,王钺息是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顾勤小臂搁在语文书上,“怎么了?”
王钺息咬住了唇。
“不方便说?”顾勤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我先问。怎么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钺息,写起黑板报的大标题来了。”

王钺息像是松了一口气,立刻道,“都是我的错。”
顾勤把手抬起来把语文书放在一旁,声音淡淡的,“想好了说,一会儿滕洋过来我还是要问的。”
王钺息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伸出了左手。

何玫的确是有点生气的,她知道小测的试卷对王钺息这种程度的学生不算难,但是容易是一回事,在考试的时候做别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老师们通常会对所谓优等生有更高一层的标准,但同时也对他们有更大限度的宽容。在王钺息认真道歉,并且没有顺水推舟提前交卷继续画画开始,她就已经不生气了。都是当学生过来的,课堂上的小违纪都能理解。
如今,见王钺息在顾勤面前居然伸出了手,何玫倒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顾勤在学校里打过王钺息的手板,老师之间也曾当闲话传过,说顾勤会打人,但是,除了物理刘老师之外,倒是真没有人这么明明白白地见过。

何玫是典型的家境优渥,顺境成长,从求学到教学都处在比较开明的教育环境中的人。在她成长的那个年代,体罚教育已经开始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她上小学时也见过同学挨打,但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像顾勤和王钺息这种,一个坐一个站,一个话都没问两句一个就主动伸手请罚的,恐怕只在古装片里见过吧。
何玫站起身,款款向顾勤走来,腰肢微摆,长发飘逸,经典的文艺海归女气质,动起来比不动更美,难怪附中高中部的小男生都梦想着和她开始一段师生恋。
“顾老师。”她说英语的时候声音很御姐,说中文倒是有一种安静温柔的感觉。

“何老师。”顾勤也站起身。
“王钺息已经和我道过歉了,算了吧。”说着就看王钺息,“143,专心一点的话应该会更好。”
王钺息非常窘迫,低下头,又对何玫鞠了个躬,“是。谢谢何老师,不会有下次。”
“嗯。”
“我相信。”何玫对顾勤点了下头。
任课老师亲自求情,班主任是必然要给面子的,顾勤看了王钺息一眼,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何老师,方便的话我看一下王钺息的卷子。”
“好。”

何玫的办公桌在顾勤位置的十点钟方向,顾勤跟着她走,何玫很快在一沓卷子里抽出了王钺息的那一份,作文扣了2分。顾勤开始认认真真地看其他的错题。看完了王钺息的,又将另外一部分何玫批过的卷子一份份地翻看,特地留意了滕洋的。
王钺息却是从脚底开始往上冒寒气,他咬着唇端端正正站着,觉得自己脚上那双纯手工的加绒羊皮靴一点也不暖和。

预备铃响,顾勤还在看。何玫再次拿了书提起录音机,“顾老师您先看,我还有课。”
顾勤点了下头,等何玫出去才又走到王钺息身边。用手中的卷子在王钺息屁股上拍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英语课什么事?”
王钺息低着头,声音低得仿佛三天没喝过血的蚊子,“我在英语测试的时候偷偷画画。”

“啪!”顾勤一巴掌就拍在他屁股上,打完了才惊觉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还好,数学老师周萍就是一慈眉善目的五十岁中年妇女,人称周妈妈,这个年纪的老师对随便拍学生一巴掌这种事压根不会当个事,毕竟,不同年代不同经历的人,对体罚的定义也是不一样的。周老师听王钺息坦白了上课画画的事,特别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王钺息,这可不是你该犯的错。”说着又看顾勤,“好好收拾!”
顾勤附和,“正是要好好收拾。”
于是,周老师继续批作业。
顾勤指着自己桌子旁边那面白墙,“站那儿去。”

于是,难得放松的体育课,王钺息在顾勤的办公室面壁思过。
顾勤亲自到操场和体育老师请了假,又道,“我叫个学生。”
今天没测试,就是一般的练习,体育老师点头,“没事没事,您叫。”
滕洋偷偷一抬眼,正碰上顾勤目光,吓了一跳。顾勤点头,“你出来。”

顾勤在前面走,滕洋在后面跟,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蹦出嗓子眼儿来了。
顾勤一路没有说话,滕洋踩着顾老师的步子,就觉得踩出了一曲Toccata。
正是第五节课,整个走廊都没有人,顾勤站在二楼的楼梯间,默默负手看着窗外。滕洋静静在他对面站着,心跳得极快。
顾勤听着她心跳声,好一会儿,才问,“你和王钺息是怎么回事?”

“没事!”小姑娘急了。
顾勤转过头,特别定地看着她,从发际线开始往下打量,一直看到她脚上那双粉色的绒面靴子。
滕洋的脸先是红,再是白,最后,干脆高高地扬起了下颌,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同学关系!”
顾勤静静打量她,看得滕洋再一次低下头去,才语气平和地道,“我只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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