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日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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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神经系统真瘫痪了也不一定,我仍旧摊着一张冷漠脸和文晖博寒暄。
我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我现在能不能后悔?
我能不能后悔?就这一次,我想好好活着,我能不能争一下?
我最后临时跑到了李克己的秘密基地,那间房间,李克己给了我钥匙。
他说:“如果你觉得无处容身,就逃到这里吧。”
“在这里你不会又任何的烦恼,这是独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你不开心了,可以让花凋零,你开心了,就会有繁星闪烁,这些都受控于你。”
我躺在床上,就在想: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会生病呢?我不是什么坏人啊,如果有神,那他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可是这个玩笑不好玩也不好笑。
没准神就是一群乐意看人间痛苦的混|蛋呢!
要是我没生病就好了,我可以天天和小松玩,陪它长大,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我也可以为了我的事业打拼,忙得昏天暗地,加班加得受不了,就约着同事去撸串儿嗦粉,吐槽一下老板。
面对薛凛,我就不会那么没有底气。
我应该高兴的,我死以后,他会像我之前计划的那样,有个温柔的人陪他走完一生。
明明一切都像之前计划的那样,为什么越是照着我的剧本来,我却越难过,越舍不得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要是我没生病就好了。
要是我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要是真的好起来就好了,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我觉得我这个鬼样子,可能不止是十之八九了。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埋怨着自己的人生,人生不应该是自己去争取的吗?
在这个世界,六十亿人口,比我不幸的人太多太多,我有什么资格抱怨?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
理智和感性,快乐和痛苦,我在中间,被它们撕扯着灵魂。
我知道的,我知道有时候我的想法过度消极过度乐观,我都知道的,但我控制不住,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想到了之前我看到了一句话,好像是科幻小说,我记不清了。
God is dying——神垂死。
我很想说的是,去|死吧!最好全世界爆炸!什么都不剩!
2018。4。8
烦
2018。4。9
不想吃药不想吃药不想吃药不想吃药不想吃药我怎么还没死我怎么还没死我为什么不去死我为什么要活着
2018。4。10
我为什么还没好?为什么还不好起来?我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快点好起来,我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必须必须赶快好起来才行!会被抢走的!我、李克己、小松、安淮,外婆还有薛凛都会被抢走的。
不行啊!我是个自私鬼,我想他们陪着我。如果我也陪着他们,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了?
不是
因为你神经病!他们受不了你,肯定会走的,会抛弃你。
那我先抛弃他们怎么样?
可是我舍不得。
把药全部吃下去会不会好得快一点?
说真的,能不能等等我?我快好了,真的!
第24章 2018。4。12
2018。4。12
薛凛几乎不说话,在家阴沉着脸抽烟。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他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
对我只剩下歉疚和同情吗?
不需要,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2018。4。13
我告诉薛凛,如果他碰到了喜欢的人,不必顾忌我,我们分手就可以。
薛凛在阴沉多日后,爆发。
“好啊!那就分手啊!我他【富强】妈的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你!”
我们吵架了,很凶。
2018。4。14
我搬了出来,我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薛凛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疲惫又无奈,手上缠着绷带,房间里都是刺鼻的药味。
我想说对不起,但我说不出口,道歉太无力,伤害是挽回不了的。
有些人,做错了事就喜欢轻飘飘地说一句‘抱歉’就了事,这算哪门子的‘对不起’?所谓赎罪,就是要让加害者原原本本地尝到被害者的痛苦。
只有这样才能清醒地理解痛苦。
2018年4月15日,晴
温度持续升高,手上的伤口发炎了。
我路过一家花店,在炎炎夏日里清新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经营店铺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戴着金丝边的老花镜,身材瘦小,穿着碎花洋裙,毫不费力地把花盆搬进搬出。
她的身影有一瞬间和外婆的重合了,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小伙子,买花吗?”
我不安地搓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多久没和陌生人说话了?不知道,忘了,我的记忆早久不能用作参考了,因为我的脑子会恶作剧,喜欢愚弄我。
“还是买盆栽?”她跑到后院里拿了一条木凳。
“外面这么热,你不怕中暑?我看你在外面转好几圈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你老了有你受的!”
“我想买盆栽。”我刚说完就恨不得扇我一巴掌,说真的,我连我自己都养不好还养盆栽?
“放家里吗?”
“是、是的。”
然后我抱着一盆虎皮兰回家了。
虎皮兰,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却不是第一次见,原来它叫虎皮兰啊。我把虎皮兰放到了阳台上,它成了我家的颜值担当!我想起了小松,没了我,他过得好多了。
当他把你当成陌生人,对你咆哮,你难过吗?不难过吗?
难过又怎么样?不难过又如何?
我终于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买下了这间房子,有一间房子,我还买了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还附带了独立卫生间。
适合我长期生存下去。
今天安淮回来了,说要来我这边玩。
我有种很奇怪的错觉,我总觉得安淮喜欢我。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我住院那会儿,安淮陪着我可以理解为重情义,但是……
我会朝他发脾气,不不不不,那已经不能叫发脾气了,叫发神经。
我不想起回想当时我的模样,但我记得,安淮,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我,等我逐渐冷静了,他就说:
“对不起,我待会儿给你剥栗子好不好?”
认真算起来,我欠他的,卖了我都还不清。
安淮带了很多饮料和零食,不重样的。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因为感觉不到饱,没有节制地吃,吃多了就吐。
被安淮发现了,他就带些小点心,我每样吃一点,差不多了他就不准我吃。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布丁有点发愁,怎么解释我现在吃不下呢?
我觉得挺好玩的,要么厌食,要么暴饮暴食,体重就像过山车,一下子很高,一下子很低。
我最终还是把布丁放进了嘴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去厕所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这是安淮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也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
“不想吃就不吃,”他板着脸训斥,“我又不逼你。”
对,就像现在这样,安淮实在是太纵容我了。但是,他不是还有一个从小喜欢到大的暗恋对象吗?是我神经过敏也说不一定。
大部分时间我都处在一种疲倦的状态,不会说话,也不想说话,出去溜圈儿,是因为医生要我晒晒太阳。
我不说话,安淮也不说话,他戴着耳机,也许是在听饶舌。那家伙,出乎意料地喜欢这类的东西。我记得他好像很喜欢一首叫lose yourself的歌?好像是吧?
注意到我看他,安淮摘下耳机问我要听吗?他还带了其他的耳机,我摇头拒绝。
“你……你跟薛凛怎么样了?”
我扭头惊奇地看着他,原来他也会八卦?
“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答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就那样,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是吗?你们会打算结婚吗?”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为什么?”
“我这样还是别去祸害别人了,而且,如果把生命比作燃烧的火焰,有的人,他的火焰烧地热烈,别的什么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也有的人,靠着仅有的微弱的光,苟延残喘,那点残存的燃料,爱得起谁?”
“那不好吗?”
我扯着嘴角,笑得很难看:“有什么好的呢?”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有些人有100千焦的能量去喜欢一个人,也有人只有10焦,难道不应该是10焦的喜欢更纯粹吗?”
“说不过你。”我懂他的意思,不过,我这样,就算了吧。
“别光说我啊,你自己呢?你暗恋那么多年,就没点行动。”
“有的。”
“嗯?意思是你追到了?”
安淮有点无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算是吧,他不讨厌我。”
安淮撇过头,手指捏着发红的耳朵,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都没想到。”
“是怎样的人?”
“安静,理智,说话一阵见血,钢琴弹得很好,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很容易心软,很温柔,总是为他人着想却不会照顾自己,是福尔摩斯的迷妹,特别喜欢推理游戏,最讨厌输。”
一物降一物吗?六十八个字!我的天!可惜了,我还挺想参加安淮的婚礼的。
第25章 2018年4月16日
2018年4月16日,阴
李克己过来看我,拉着我到他的秘密基地去,说是要寻宝。
无所谓,就随他呗。
我上次来顺便把屋子打扫了一边,但是,李克己不知道打开了哪里的柜子,一时间尘土飞扬。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全是书。
从《斗罗大陆》一直到《霍乱时期的爱情》各类书籍目不暇接。
“这是我高一假期看的书,嗯,这些书看起来还是很新啊,都能开个书店了,加上你的藏书的话!”
“等等,高一假期你看了这么多书?”
“对啊,反正随便看看就记住了。”
“可是记住,不代表理解。”
“是吗?那我们一起开个旧书店怎么样?我会泡咖啡,顺便还能为看书的客人们提供点喝的!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的……”
李克己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沉默不语,他察觉到了什么,我确信,所以我直接了当地问他:
“你是来劝我的吗?”
李克己收起他嘻嘻哈哈的表情:“不是,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吗?你确定?如果你想帮我,就不该阻止,我想你能够理解。”
“因为,我们都是怪物。”
2018年4月17日,艳阳天
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是个怪物——这么明显的事实。
有什么东西扎根在我的身体里,他慢慢慢慢地成长,日复一日地啃食着我。
年复一年,他终于将我的灵魂啃食殆尽,他和我融为一体。
那怪物是我,我是怪物。
我自欺欺人地披着人皮,假装自己还是正常的人类,在喧闹的人群中厮混,这样我才能找到一点点慰藉——我还是正常人,我这么安慰自己。
当别人笑,我就跟着笑,有人哭我就跟着哭,有时候笑得像哭,哭得像笑,恶心又讽刺。
今天复诊,医生说,我有好转。
2018年4月20日,晴
我趴在阳台上,炙热的阳光钻进我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我突然灵光一闪——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好啊!你想怎么赌?
从现在起,14点37分到17点3分,在这个时间段内,如果有穿红色毛衣的人经过,我就去死。
我会把老婆婆送我的虎皮兰送给邻居,告诉他我要出门旅行,怕虎皮兰死亡,设置消息定期发送给李克己和安淮。
我会把我签署的遗体捐赠的单子放在我旁边,衣服也全部捐赠给山区的孩子,剩下的钱,我自己挣得还有父母外婆的遗产全部捐赠给希望工程。
最后,烧掉这本日记。
第一个,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兴高采烈地跑去精品店。
第二个,打着太阳伞穿着露肩衬衫的女人脚步匆匆。
第三个……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经过的人,说起来,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就是总有那么几个老师喜欢按照衣服点人回答问题。
比如没穿校服的站起来,依次回答,或者穿蓝衣服的上去给大家讲物理题。
薛凛每次都会被点到,但他从来没有慌张过,因为我每次都会悄悄地重复一遍老师的问题,他怕的是不知道题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化着夸张的妆容,穿着红色毛衣。
我赢了。
第26章 薛凛番外一
薛凛正在煮酸奶粥,他已经废了很多材料。他没敢动乔松的草莓牛奶,超市也不远,他这么想着,于是他戴个帽子便出门了。
小松一路跟随着薛凛直到门口,他便乖巧地坐下。摇着尾巴冲薛凛叫了几声。
薛凛正在换鞋子,其实换没换都没差,他只不过换了双可以穿出门的拖鞋而已,要是被乔松逮到他把室内拖鞋穿出门,下场一定很惨烈。
可能是碰上了特价活动,超市里人头攒动,尽管开了空调,人声鼎沸的情况下,薛凛并没有觉得舒服多少。
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味、鱼腥味、各类瓜果蔬菜的味道还有冷冻食品解冻后的,如同腐肉一般的味道。
就像下水道里放置多年的馊水混着机油,令人作呕。薛凛屏住呼吸快速走过这篇区域,来到零食区。
冷藏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奶制品,薛凛皱着眉头想乔松会挑那种口味的。
冷藏柜散发的冷气加上空调,让薛凛发晕的脑袋清醒不少,天气实在是难熬,刚刚路过的区域对薛凛来讲宛如地狱。
他其实也不乐意当个洁癖患者,拜他灵敏的感官所赐,他能怎么办?
薛凛穿着淘宝上几块钱买的宽大T恤,背后都被汗水打湿,黏乎乎的,本以为这次穿的牛仔裤已经够薄了,没想到还是闷得紧,下次穿个大裤衩出来得了,薛凛一边查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