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榭雨良秋 >

第13部分

榭雨良秋-第13部分

小说: 榭雨良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雨的心里不焦不燥,那是不可能的,他在想着他以后的出路,这种对未来出路的担忧,盘绕着谢雨的心,偏偏他又不能和谁说起,只有在他做着什么时,这种浮出的焦躁心情才会沉下,所以,谢雨每日跟着谢大爷去田里。
  谢雨待在凉如水的院子里,坐了许久,直到自己的心慢慢淀下,他才回屋歇下,谢雨没看时间,应当是很晚了,院子里的夜色,就像是浓稠的墨汁在流淌着。
  第二天,谢雨难得起的晚了,许是昨夜想的事情多了些,谢雨有些头疼,坐在屋子里看书,何大娘正在灶房里忙活,谢大爷在抽水烟,荷丫头携着俊小子出去玩了,院子里难得的静,木门没有征兆地响了一声,接着院里的黄狗吠了起来,院里来了客人。
  谢雨放下了书本,意外地瞧见昨天的那位女学生,和着几位跟她一样穿着的学生,有男有女,谢雨没有动作,冷冷的对上他们的眼睛,何大娘谢大爷却是紧张起来,谢大爷将手中的水烟筒放下,何大娘则招呼着,让他们坐下,这是连刘乡长都得敬着的学生,何大娘谢大爷自然也不敢怠慢,让那群学生坐着,他们反倒站着,谢雨看着何大娘面上紧张而又僵硬的笑,走近揽了揽何大娘的肩膀,对上那位女学生的眼睛,平淡地开口:“你们几位有什么事?”,谢雨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一群人来到汴乡是要干什么,这样的一句开场白,他觉得十分合适。
  那位女学生,见着谢雨的这幅模样,弯嘴笑了起来,谢雨面色却是不变,这位女娃娃虽是笑着,眼底却还是盛着盛气,他瞧得清楚。何大娘见着那位女学生的笑,紧张倒是消了不少,朝着谢雨:“娘去给你们倒几杯水,你们聊哩。”
  “谢同学,这些都是你的同阶级兄弟姐妹,别紧张。”,那位女学生仍是盯着谢雨的眼睛,熟络地说着,谢雨却十分不舒服,这种只有在历史书上才读到的字眼,从眼前的这位女学生嘴里说出来,带着些世故,带着些目的似的,明明,眼前的女娃与自已一般大,见着谢雨眼中更深的戒备,这位女学生拍了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开始介绍起自己,以及她身旁的那几位女生,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萧灵。
  谢雨仍旧是那平静的面色,盯着他们一行人,揣测着他们的目的,这时候,何大娘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放着个木盘子,上头是几杯茶,何大娘觉着白水太过简陋,烧了热水给他们泡茶,正要把茶水放到石桌上,那位女学生萧灵就开口了,“大娘,我们不搞那些资产阶级的派头,白开水就行。”
  这是谢雨今天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阶级”二字,她好像常常说,所以说得十分熟络,谢雨却是觉得刺耳。何大娘愣住了,拿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放回托盘里也不是,一时那张布满皱纹的面颊浮上了窘迫,谢大爷听着也抬起了头,直到茶水的温度烫着何大娘的手指,她才讪讪地笑了起来:“哎,俺这就去倒白水去。”,说完就匆匆进了里屋。
  白开水上来,他们才慢悠悠地喝着,并没有因为刚刚劳烦了何大娘而有任何的谢意,谢雨心里的不舒服到了顶点,萧灵却慢悠悠地开口了,好似觉着谢雨是乡里人,也就简单地说了几句,最后来了句:“我们是来奉上头的命令,来汴乡揪出反革命分子,想要你加入我们的工作。”
  “俺每天得忙着田里的活,还得看书,实在是没有时间哩。”,谢雨听得清她话里的轻视,索性将乡下人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况他根本不认为这乡里有什么反革命分子,都是乡里乡邻的,果然瞧见萧灵微微蹙起的眉头,本来来到这偏僻的乡下,就令她不太满意,班里其他的同学都去了上海,或者留在北京革命,只有他们几个来了这里。
  不过那蹙起的眉头只维持了一瞬,就缓了下来,萧灵对谢雨还是有些耐心的,因着谢雨的出身,刘乡长都跟她说了,谢雨家里三代贫农,本来今年要参加高考,成绩也十分不错,是最好的人选哩,萧灵考量着,他们虽来了汴乡半个月,但此地的乡民没什么文化,自然不能个个像刘乡长一般,自然需要乡里出身好的学生协同,揪出反革命分子的工作,才能更好地开展,想到这里,萧灵反倒笑了起来,示意身旁的一名同行的男学生,唤作陈逸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袋,放到了谢雨面前,道:“谢同学,你再好好考虑,想一想你的家人,弟弟妹妹。”
  萧灵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意味深长,谢雨听着心底升起一股火来,自然没去送,何大娘却是站起了身,笑着要送他们出门,萧灵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何大娘的好意,院子里陷入了长久了沉默,半晌,谢雨才伸手打开布袋子,在他的意料之中,里头是一套衣服,与他们一模一样的装束,袖子上的红袖章,格外地扎人眼睛,三个人,谁也没去挪动那个袋子,心头仿佛拢上了一层阴云,如果那位女学生是来震慑他们的,那么她做到了一半。
  那个布袋子就这么一直躺在石桌上,到了傍晚,刘乡长意外地来了,一进门,便将门关住,进院就直接走到了抽水烟的谢大爷身边,生气地喊道:“谢叔,你糊涂啊!”,何大娘正在灶房里炒菜,听着刘远的话,心里一个激灵儿,紧张地开口问道:“咋了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午那群学生来了,怎么您也来了?”
  刘乡长还是那副生气地样子,声音却是压低了,望着何大娘,“那群学生是什么来头?嗯?那是上头派来的!连我都得敬着,雨娃子倒好,竟敢拒绝他们的好意。”
  何大娘一听脸都白了,望着石桌上的布袋,哆嗦着嘴皮子:“乡长那可咋办?”
  “还不让雨娃子穿上,我去给他们回个准话,何婶,这可是关着人命的事啊!你知道北京这一年死了多少学生!”,听到“死”字,何大娘腿有些发软,红着眼睛去望谢雨,谢雨则看着桌上的袋子,眼里是明显的厌恶,何大娘瞧一眼就哑了嗓子,唤了一句:“雨娃子。”,谢大爷则是用水烟筒敲了敲地板,抬高了声调:“穿上!”
  谢雨不动,院子里的气氛一时僵持着,直到何大娘又唤了他一声,何大娘的眼睛里,水儿淌了下来,谢雨再也瞧不得,扭过了脸,哑着嗓子道:“俺答应了,刘叔你去回话吧。”,谢雨拿着桌上的袋子,进了里屋。
  直到吃晚饭时,谢雨才出来,有一碟青菜炒焦了,那是何大娘出来时,没照看到,才炒焦的,看着它,谢雨就会想起何大娘的眼泪来,想得他要喘不过气一般,像是有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谢荷谢俊看到何大娘微红的眼睛,难得的没有吵闹,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一顿饭,在五人的静默中吃完。
  
  第二十一章:吴芸
  谢雨虽然答应了他们,那衣服到底还是没穿上,谢雨亦在乡里碰见过几回萧灵,见着谢雨没穿上那身衣服,她不奇怪、也不恼,见着谢雨依旧是笑,甚至亲切地同谢雨打招呼,她笃定谢雨会在某一日穿上,所以她不急着。
  乡里的广播又来通知了,要各家各户到大槐树的木台子前集合,谢雨不想去,可何大娘却不答应,刘乡长的一番话将她吓住了,她活了四十几年,那群人会做出什么事,她清楚地很,那是一群说得出,就会做得到的人。谢雨不忍拂了她的心,令何大娘提心吊胆,他不情不愿,却还是去了。走在乡间的路上,何大娘跟着乡里的熟人打招呼,谢雨望着路过的形色面孔,想起梁秋的话来,他多少明白了,梁秋那天不去的原因,他还是违反了答应梁秋的事,和那群人接触了,有些事情,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到了大槐树那,谢雨一眼瞧见了台子上的吴芸,她比从前更瘦了,胸前挂着大大的木牌子,上头写着“反革命分子吴芸”,这让她支撑不住地弯着脊背,谢雨一下子就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吴芸会在上头,他抓着何大娘的手,急切地问:“为啥吴姨会在上头?为啥!?那群人要对她做什么?”
  何大娘躲着谢雨的眼睛,紧紧抓着谢雨的手,眼里带着些哀求:“娘也不知道为啥,刘乡长抓的人,雨娃子,咱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答应娘……”,吴芸被关起来已经半个月了,她瞒着谢雨,就是怕谢雨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娘的私心,就是要谢雨啥事都没有。
  “是不是吴姨到城里卖身子的事情?俺都知道,是不是!?娘!是不是!”,谢雨急切地说着,憋红了脸,手足无措让他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
  何大娘心里“咯噔”一下,望着谢雨低垂的脑袋,沉默了半响,上下两片嘴皮子磕碰着,小声而又悲切地说:“不是。”,刘乡长对吴芸做的那些,乡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们没有立场去管,也管不了。
  谢雨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突然明白了来时路上,乡邻面上惶惶的面色,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他想要去跟吴芸说话,何大娘却紧紧攥着他的手,谢雨微红的眼睛,对上了台上的吴芸,吴芸还冲他笑了笑,谢雨望着吴芸浮肿的面颊,他直觉地晓得,他们那群人打她了。
  谢雨远远地瞧见赵进曹元,两人拿了一块木牌子站在台上,两人穿上了和萧灵一样的衣服,面上挂着谢雨不明白的笑,木牌上写着大大的字:“反革命分子吴芸批斗会。”,旁边还立着几张别的木牌,是“打倒反革命分子!”、“打倒阶级敌人,让他们永不翻身!”,在谢雨还没明白这些字眼的意思,批斗就开始了。
  要揪出反革命分子,汴乡里先要查的,就是刘远,刘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为了万无一失,就是他亲自揪出一个反革命分子,以表明立场,他想到了吴芸。自从王家的疯癫儿子死了后,吴芸就被王家赶了出来,靠着到城中卖身子过活,这是乡里人都知道的事情,王家的疯癫儿子给他吐过唾沫,他一直记着,吴芸有没有做过反革命的事情,这不重要,他刘乡长说有,它就有。
  吴芸瞧着低下乌泱泱的乡邻,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松快,他们关了她几日,也就打了她几日,她不承认,他们就越恼怒,把她压到这台子上批斗,不过是为了羞辱她,可她受的羞辱已经够多的了,又何必在乎多一点呢。吴芸的眼睛扫过底下人的每一双眼睛,到了王婶的脸上,她恍惚地想起她刚到王家的时候,王婶从她爹娘手里领过她时,面上的笑,过了二十年哩,就为她当时的那抹笑,她叫了她二十年的娘,吴芸张了张嘴,上下两片嘴皮子碰在了一起,做了个口形,王婶瞧见了,吴芸瞧见她愣了一下,还未再看,背后就挨了一脚。
  吴芸跌在了台子上,额头碰着坚硬的木台子,木台是简陋的,没过光的,吴芸的额头,连着乌发里边的皮肉,迸出血来,顺着凹陷的眼睛流到嘴角,是腥咸的,是铁锈的味道,吵嚷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吴芸的耳朵嗡嗡的,视线模糊又晃,像是雨天的玻璃,身旁有人在说话,是那群学生,在诉她的罪行。
  吴芸艰难地支起身子来,脸上淌着温热的血,萧灵望着台下的乡民,面上挂了笑,刘乡长说的没错,的确是要“杀鸡儆猴”,她的眼神一个示意,吴芸好不容易撑着的身子,又被踢了两脚,再次跌了下去。
  不等学生将罪行说完,吴芸微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萧灵皱起眉头走近,瞬间给了她两个耳光,这回,轮到吴芸的颧骨撞到了木台,血珠子缓缓从那里渗出,顺着面颊流下,让吴芸的样子变得可怖,为了防止她支起身子,一个学生按住了她的脖子。
  吴芸的眼睛,看到了刘远,就站在木台子角落那,血淌过她的眼睛,吴芸费力地眨了眨,她要看清刘远的样子,永远记在脑子里,她的罪行终于说完,接下来是批斗的环节了,台上的学生,谁都可以过来给她一脚,甚至是台下的乡民,拳脚耳光不断落到她的后背、脸上,吴芸却像是感受不到,吴芸就这么直直地瞧刘远,剩下的气力都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刘远……你、你不得好死……”
  踢打她的乡民,朝她吐唾沫的乡民,一下子就散开来,露出吴芸淌着血的眼睛,刘远原本是躲着吴芸的目光,这会儿也凶恶起来,他的眼睛藏着阴狠的目光,他抽过了一名男学生手里的棍子,照着吴芸的脑袋落下,瞬间便觉着笼罩在他身上的目光,没了。
  吴芸的身子好不容易撑起,被刘远的棍子打在了地上,她的头骨好像凹陷了下去,湿湿的东西润湿了她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意识到那是血,吴芸的身子一下子软了,再也直不起身子,吴芸的脸贴着木台子,血在她的脸颊聚集,吴芸想起了她的一生,从十三岁那年起,好像就没有一天快乐的日子,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不知道她到底流的是血还是泪,她哆嗦着嘴皮子,艰难地想要抬头,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颤抖着跌进她的血里:“苦……啊,这一辈子……怎、怎么就这么难捱……呢……呃”,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刘远裹挟着怒火的又一棍,落在了吴芸脑袋,她的话戛然而止,身子终于不动了,眼里的泪不再出来。她的一辈子,结束了,不是在冰凉的河里,而在乡东头大槐树的木台子上。
  刘远朝着不动的吴芸,啐了一口唾沫,将棍子丢在木台子上,回到了角落。萧灵在刘远的棍子落下第一下时,是惊讶的,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会这样做。但当看到台下的乡民面上的神色时,她的面上有了笑,无声地默许了刘远。
  谢雨再也看不下去,热热的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何大娘也不知何时松开了手,谢雨挤过人群,迈起步子跑了起来,哪儿都好,他不要呆在这儿,乡东头的大槐树,不再是乡民闲话家常的地方,而是刽子手的邢台。
  谢雨心里茫然着,来到了梁秋的宿舍前,梁秋打开门,瞧见流泪的谢雨。
  谢雨终于放松下来,紧紧将梁秋揽进怀里,红着眼睛告诉梁秋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梦一般荒谬的事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