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误最相思-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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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有力气笑了？醒得挺快嘛。”我轻哼一声，以为他会昏迷个两三天呢。
　　顾笑之眨了眨眼，动了下嘴唇，发出的声音我却一点也没听见。
　　想了想，我往前走了几步到他身边。
　　他艰难的随着我的靠近转动着眼珠，向上仰视着我，继续无声的动着嘴唇。
　　“你在说什么嘛！”我心里浮躁的不耐烦，也不知此时按照我们的矛盾该怎么对待他，是甩头就走还是瞪他一眼然后独自在旁边生闷气？
　　可他的样子好可怜啊。
　　从前的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气量，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人身上一再容忍，一再降低底线。
　　或许我就是个傻子，才会强压着怒火坐在了他的床边，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唇边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用眼角瞄着顾笑之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没什么神采，上面隐约覆盖着的那层水气将他的悲伤衬托的更加可怜兮兮。
　　“我爱你。”
　　蓦地，心里重重一撼，血液开始往脑子里上涌，又热又晕。
　　这三个字，他说的声音仍旧很低，但好像已经用掉了所有力气一样。而后他往上抬了抬头，嘴唇亲在了我的耳垂上，又瘫倒了下去。
　　我保持着伏在他身上的姿势，浑身僵硬，无所适从。
　　顾笑之闭着眼，虚脱的喘着气，苍白的脸上竟然还能泛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就觉得他这是死而无憾的节奏了。和我的生无可恋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半晌，我腾地跳了起来，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你喝水吗？”
　　顾笑之眨了下眼。
　　我把他扶起了一点，转身去拿水，只是壶里竟然空了。无意中瞥见我还没喝的那碗粥，我边把粥端了过去。
　　因为我比较喜欢稀粥，所以齐眉给我做的时候加的水比较多。反正顾笑之是把自己折腾成这个德行的，又不是受了什么重伤患了什么大病……喝米汤也一样吧？
　　我坐回床边瞪着他：“水没了，米汤行不行？”
　　顾笑之又眨眼。
　　我见状上去就捏开了他的嘴，很不走心的那种，但是想到他到底算是刚捡条命回来，万一再被我捏出一口血……
　　我松开手，把碗凑上去，“你还是自己张嘴吧。”
　　算起来我好久没喂人喝过东西了，不由自主的就还是小心翼翼的对待了，和以前胡乱喂弟弟们吃饭喝汤不一样，细心的吹了几口气过去，生怕他烫着。虽然我生着他的气，但对上他时，那种柔软的心情却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说好的从此是路人呢，太没骨气了！
　　直到照顾得丞相爷不再往前凑着张嘴了，我才把碗收回去，发现这一碗稀粥都只剩下底儿上的饭粒儿了。这家伙还绝食了不成？这么饥渴！
　　幽怨的再瞪了他一眼，我仰头把剩下那点饭粒倒进了嘴里一同咽了下去。
　　“大发慈悲的让你喝点儿你还得寸进尺，就知道气人，还不如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把你宰了！”
　　顾笑之喝过米汤，缓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好受了些，可以说出话了，只是声音还是很沙哑虚弱。
　　“千年，对不起。”
　　“这会儿知道说对不起了，刚才你怎么不说？竟说那些不着调的风花雪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能饶你了？”
　　“不是风花雪月……”
　　“那还是海誓山盟啊？”我气恼的回他。
　　以前的我从不愿意和人拌嘴太多，觉得能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事情说多了都是浪费生命。但再看现在，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竟然会因为一个负心汉变得和一个争风吃醋的小女人一样！
　　顾笑之的身子往旁边栽了栽，像是要靠在我的肩上。我想挪走，又怕他摔死在这，只能忍着。
　　“小刺猬，我被你的刺儿扎到了，好疼。”
　　我握拳，“……那就请你把身子收回去，别碰我。”
　　顾笑之却和没听到似的，依旧靠着我，自顾自的说着：“那刺儿扎进我心里去了，真的好疼，疼得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我又怕我死了，你就是别人的了。”
　　“睁开眼，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只想对你把心里头藏着没来得及说的话说出来。我不给你惊喜了，我不挑什么好时候了，我怕万一我真就要死了，却连想对你说的都没说出口，那样就算到了下面也不会安生。”
　　“霍千年，我很爱你。你是第一个。而且到我死也会是唯一的那个。”

　　☆、108。只要是霍姑娘做的事

　　这时候心里的酸痛要比争风吃醋时更加难受。。pb。我呵笑，“情场上那些逢场作戏的誓言，你拿来对我这么个彪悍的女人说，起不到作用的。我不会信。”
　　“那天是朱砂趁我喝了药在睡觉，自己闯进我的屋子想要用那种方式让我留下她……若非你的丫鬟喊了一声惊醒了我，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想来也是天意让你过来救了我的一场清白。”
　　他和我提清白？
　　我笑了，“事后说无辜有什么用，若非你的纵容，她又怎么会爬上你的床，你个二十六岁的老男人，还敢提清白二字？”
　　顾笑之的喘息又重了起来，“千年，我真没和她做过什么，过去没有，往后也不会有，况且当时我惊醒之后捞起衣服就跑出去了，现在朱砂也受了惩罚，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的可怜，但这些话我也不是完全不信。那天我是亲眼看到的，自然也知道他当时只是露着上身，下身的情况在被子里遮着我根本看不见。
　　只是每当想到那个场面，我都会很难受，很厌恶。
　　“想让我相信你？可以啊，那你告诉我，你一开始说的背叛太后、守护霍家，要赚很多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我抓着他的肩把他往床里推，“不说算了。”
　　“那些话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顾笑之忽然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是守护皇上让他稳坐帝位，做明君，治四方。”
　　哈？他会有这么正直正义的目的？
　　“还当我是傻子？”我干笑两声，却见他费力的抬起了手在往我腰上勾。那一侧腰间刚好挂着刀鞘，我见状就将刀扇抽了出来横在他身前。
　　“怎么，发现骗不了我，打算借我的武器灭我的啊？”
　　顾笑之将手覆在了我拿着刀扇的手上，轻轻地握着，褪去了一些血丝的眼睛里还是写满了可怜，“过来点，我悄悄对你说一句话。”
　　他这奄奄一息的声音还不够悄悄？
　　总觉得有诈，我刻意在凑过去时没有收回刀扇，只是注意了不会让他往我的方向带。
　　“千年，求你，信我，爱我。”
　　又是一瞬的失神，控制着的力道不觉间就松懈了。而后飞快的，我感觉到自己握着刀扇的手被带着向前面捅了过去，只是那方向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顾笑之。。pb。
　　“不开心的时候，捅我两刀，会不会解气？”顾笑之噙着血，带着哀伤的笑看着我，“下一刀……我没力气了……你自己来。”
　　“顾笑之……”我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栽倒在一旁，因着刀扇是要将手指穿过圆环来握，他倒下时刀扇也随之被带着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我有两把刀扇，第一把是丢了的清江月，到丢为止它的身子上也只沾过我的血。
　　第二把是我手中的这一把，今天还是它第一次见血。
　　这算什么？注定了我不是伤害自己就是要伤害身边的人吗？
　　呆愣中张嘴低喘了下，脑子里像起了大浪那样翻腾着，待终于转过弯，“顾笑之！”我疯了一般转身就跑去砸门，“天成！天成！顾笑之出事了！开门！”
　　房门几乎是立刻被推开的，天成见状一顿，二话不说又消失了，很快再出现，他将腋下夹着的齐眉放到了地上。
　　齐眉的反应也很快，在天成将药箱递给她时立刻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两种药和绷带，“叫陈大夫过来！”
　　天成一晃，又没影儿了。
　　他们好像都很冷静，做什么都没有半点迟疑。只有我，站在门口，除了慌张落泪，什么都做不了。
　　刀刃上还沾着血迹，地上也有，几滩溅出来的血液，触目惊心。我不敢扭头去看床上哪怕一眼，只是待在原地浑身僵硬的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在一点点沉下去。
　　别死……别死啊……
　　上辈子我欠你的是不是？你要这么折磨我？
　　顾笑之，我是刺猬，那你是什么？
　　你是一把可以披荆斩棘的利刃，削去了我的刺，还要戳着我的心窝，让我又疼又痒恨不得来一到刀痛快，却在关键时刻选择断送自己。
　　顾笑之，你这是在诛我的心！
　　“千年，丞相的身子真的不能再出岔子了，这次他能撑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小两口吵架弄得鲜血淋漓的，眉儿，咱们往后可千万别这样，有事好好商量。”
　　“哎呀你在这添什么乱！我才没兴致和你吵，你出去啦！”
　　“这就要把我赶出去？眉儿……哎哎哎你还真赶……”
　　房门被虚掩上，齐眉拿着湿帕子站到我旁边，“千年，先擦擦手吧。”
　　我抬起手，只觉得自己可以听到人说话，可以照着她说的做，可脑子里已经呆滞了。
　　齐眉悠悠叹了一口气，抓过我的手悉心的擦起来，“千年，你平时话说得狠了点，但心还是温柔的，怎么这次就冲动了？有什么事啊，总要心平气和的解决，就算气急了，也不能真动刀子呀。”
　　我眨了眨眼，感觉好像心已经沉到底了，很重，堵得难受。
　　“我去洗帕子，你的刀也拿来吧，我给你擦擦。地板一会儿我来处理就好，你先歇歇啊，冷静一下。”齐眉说完，拿过我的刀扇推门出去了。
　　天成还站在床边，像个木头人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笑之看。
　　我走过去，问，“你们家爷差点被我杀死了，你不替他报仇吗？”
　　天成动也没动，只张开嘴淡淡的说：“爷说过，只要是霍姑娘对他做的事，好或不好我都无权过问。”
　　虽然语气一如往常平淡，但我可以感受到他周围的气氛更冷了。
　　“天成，你跟着顾笑之多少年了？”
　　“……”
　　他没说，大概是这个问题顾笑之不让他透露。
　　那便算了，我现在也着实没什么力气去管。
　　“天成，帮我往宁垵那头给霍报发个信，说我五月中旬之前会去找他。”
　　天成问也没问，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屋子。
　　“顾笑之，你真是个疯子。”我看着床上昏迷着的人，喃喃自语。
　　“我也是个疯子，否则怎么会爱上你。”
　　这一次，顾笑之当真是在好好休养了，加上昏迷的五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六天才能被人扶起来靠着床头坐一会儿，而后又要躺回去，过着不是喝药就是睡觉的日子，比我受伤时还惨。
　　眼见着五月中旬已经到了，我也是时候去宁垵负荆请罪了。出发当天，我陪同着天成一齐把顾笑之送回了府上，老丞相看着自己孙子成了这个样子，心疼的够呛，但关于顾笑之身上的伤是哪来的，没人说出去。
　　看老丞相似懂非懂的眼神，就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了。确实，刀子是我握着捅进去的，但罪魁祸首是顾笑之。
　　我也懒得解释，反正怎么想我都是有错的。
　　矛盾没有得到彻底的冰释前嫌，但知道真相后，我也不是那么生气了。只是两个人的相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像易碎的花瓶，一不留神就会碰倒撞碎，这样想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疏离了。
　　哪怕彼此已经更懂得对方的心意。
　　吃过午饭，我换上了刚从成衣店哪来的春裳和斗笠后，在相府借了一匹马出了门。翻云在家里，我又没办法回去取，这一点令我很是难受。好在借来的马还算老实，骑着慢了些但也不遭罪。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上路了，但实际上，夜里我又回了相府，只是悄悄埋伏在主房的正脊上而已。
　　夜里有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我掀开了两片屋瓦，刚好隐约能看见下面天成站在床前，而顾笑之则斜靠在床头。
　　他们俩人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交谈着最近因他作死耽误下来的事情，多半就是计划如何将答应郑若榕的事情办到。谈了半晌，顾笑之忽然转了话题，“天成，朱砂如何了？”
　　听到朱砂的名字，我心头一跳，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天成说：“她仍被关在后院，三次试图自尽都被拦下了。”
　　“都按照我说的做了？”顾笑之问，语气却没什么波澜。
　　天成：“她共计求情十九次，青黛分毫没有动容。一切按照爷的吩咐在做。”
　　顾笑之疲惫的靠在床上，悠悠的叹，“朱砂执念太深，若非有用我亦不会留她在身边。那时用她试探千年确实是我的错，但她做得太过，明知我的脾气还要一错再错，到如今的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自责的。”
　　天成没有回答。
　　顿了顿，顾笑之问：“天成，我是不是很可恶，很令人讨厌？”
　　天成还是没有回答，顾笑之却自言自语起来了，“很多事，我也不想瞒着她，只是太早说出来对谁都不好，我不想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而坏了为以后铺的路。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我多希望她能多理解我一点……”
　　说着他自己却笑了，“虽然她已经很好了，是我太难令人理解。”
　　我悄悄把瓦片盖了回去，背着手站起身在正脊上悄悄走了两步。
　　这时候顾笑之却咳嗽着问：“她走了？”
　　天成答：“走了。”
　　顾笑之又咳了两声，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109。我不报仇，但定然不会让你好受

　　果然我猜得没错，他是知道我在偷听。。。就算他重伤了，他身边还有个天成呢，以天成的境界应该也不难注意到我在上面。
　　毕竟我不是第一次上来了。
　　“爷，”天成忽然又冷冷的主动开口，“你为什么要故意把这些话说给霍姑娘听？又为什么要甘愿去挨上一刀？”
　　顾笑之半晌没出声，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才听到他声音更加沙哑的说：“她那时是真的被伤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