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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斗地主之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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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孙自南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分神,想起唐楷他们学院楼下那个简陋的柜台,心里默默记下,下次有空要带他来这里坐一坐。
  孙自南越是气定神闲,黎宁心中越慌。直到小提琴曲旋律告一段落,她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我和唐楷是高中同学,后来又一起在美国太子大学里做研究,他比我早一年毕业,回国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孙自南点头,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示意她继续说。
  黎宁说:“我为了他,辞掉了美国的工作,千里迢迢回到中国,却发现他已经……”她卡了一下,才续道,“和你在一起了。”
  孙自南:“所以?”
  “当初我年轻不懂事,总觉得以后的时间还很多,我们还有机会。但是失去之后,我才明白,他对我有多么重要。”黎宁说,“这一次我不想错过他了。”
  “可是他已经有我了,”孙自南笑了一下,说,“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办呢?”
  黎宁微微颔首:“这也正是我今天的来意。”
  “唐楷他这人很有抱负,对学术有热情,又有天分,因此可能在人情世故上有点不通。”黎宁,“我和他志趣相投,比你更了解他需要什么。而且唐楷未来要留在大学里任教,如果和我在一起,他的路会更好走。”
  孙自南问:“怎么个‘好走’法?”
  黎宁低调的语气里难掩矜傲:“我父亲在教育部门工作。”
  能提拔得动唐楷这样的高校教授,恐怕不是普通的教育部门。孙自南了然地点头:“唔,好家世。”
  “你什么也给不了他,”黎宁似乎在他的赞同里找回了自信,说,“后天在B市有一个遗传学和基因组学论坛,唐楷受邀参会,我也会过去。所以在此之前,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要和他重新开始。”
  “说来说去,终于绕到了正题。说白了,黎小姐无非就是想让我主动退出,对不对?”孙自南好奇地问:“如果我拒绝呢?你打算怎么样,让你爸中断唐楷的学术生涯吗?”
  黎宁默然不答。
  “默认了?”孙自南嗤笑,“不是我说,黎小姐,你也太高看我了。”
  他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你既然主动找上门来,想必提前调查过我。那你怎么不想想,我这种人,会为了唐楷的光明前途就放他走吗?”
  “你和他志趣相投,可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混蛋,”孙自南一脸惋惜,“我巴不得他没工作,蹲在家里当被我包养的小白脸。你要在我面前玩‘得不到他就毁了他’这一套是吧?可以,你尽管毁,我完全没有意见。”
  黎宁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假惺惺了,”孙自南冷冷地说,“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你口口声声说着欣赏他的才华,又要因为一点儿女私情破坏他的事业,黎小姐,仰卧起坐不累吗?你也有脸在这儿跟我谈爱情?”
  黎宁被他怼得如坐针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只是喜欢他,希望他有个好前途、好未来!”她终于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是你一直在曲解我的意思!”
  “有理不在声高,也不在你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你今天不去找唐楷,而是来找我,无非是想在他面前保持你楚楚可怜的人设,让他觉得你是个痴心痴情的小仙女。你敢当着唐楷的面把你刚才那番话说一遍吗?”孙自南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纨绔样儿,“小三就小三,别拿志趣相投当借口,敢插足就要有挨打的心理准备,更何况还是你自己送上来门来讨打。”
  黎宁抓紧陶瓷杯柄:“麻烦你搞清楚,是我先和他认识的,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跟他在一起的明明应该是我!到底谁才是插足的第三者?”
  “你这个逻辑真该返厂重修了,”孙自南喝了口茶,“‘如果’只是假设,过去的事没发生,它就是真的没发生,别说‘如果’,‘如花’也没用。”
  “另外按你的说法,你跟唐楷是旧相识,要能在一起你俩早在一起了,没在一起那说明你俩没缘分。你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不如我这个后来的,原因在你不在我。”
  黎宁终于被他气得失去了理智,怒道:“你是在害他!同性恋根本不会有好结果!你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
  她情绪激动,引得周围客人纷纷转头看向他们这桌。服务生见状不对,想上前劝说,被孙自南抬手止住。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敢找上门求我退位让贤、送你和唐楷双宿双飞,”孙自南说,“麻烦你给我记清楚了,他是我的人,我不松手,他就得陪我在地狱待一辈子,听懂了吗?”
  他本来还算心平气和,结果越说越压不住火,一怒之下,干脆不再收敛,直接对黎宁开了火:“我不像黎小姐这么好涵养,没有先礼后兵这一说。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敢把主意打到唐楷头上,我就敢让你爸爸唱着铁窗泪过完下半生,不信你试试,咱们走着瞧。”
  “唐楷没了工作,我可以养他一辈子,”孙自南送了她一个神经质的冷笑,语调又轻又缥缈,“但你要是没有爸爸罩着,还拿什么装小仙女呢?”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他说,“我跟唐楷是相亲认识的。相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如果你要挖墙角,不但要问我同不同意,还要问问孙家和唐家同不同意。”
  终于发泄完怒火的大魔王拿着外套起身,一转脸,又恢复了绅士面孔,对黎宁说:“账已经结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再见。”
  他说完径自转身离去,推开咖啡店的玻璃拉门,走入了初秋的霏霏细雨中。
  黎宁红着眼发愣,桌上的咖啡由热转温,渐渐凉透。
  不知过了多久,她狂跳的心脏才终于减速,那种被大型猛兽盯住、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也慢慢退去。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吓得手脚发软,泪流满面。
  孙自南最后那几句话并没有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这个人。黎宁没跟真正的神经病对视过,想不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可怕的眼神,刚才那个阴冷的微笑恐怕会成为她这段时间的心魔。
  唐楷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她并不是唐楷的前女友,确切的说,一直都是她在单方面地关注着唐楷。中学时暗恋他,大学时追着他去国外,她和唐楷并不是一个专业,但实验室离的很近,同组的同学都知道她的心思,经常起哄开玩笑,但唐楷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她也并不清楚唐楷的家庭背景,只隐约知道他父母都是公务员,而起唐楷为人处世一向很低调,聘上天海大学的副教授也是靠过硬的实力,所以她才想着如果她父亲能作为他的靠山和助力,唐楷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他们在一起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至于孙自南,说起来更是荒唐。她的朋友和孙自南的姐姐孙自仪算是同个圈子里的豪门太太,经常听孙自仪编派这个最小的弟弟,说他才干平庸、一无是处。黎宁信以为真,趁上次在店里偶遇唐楷的机会,偷偷尾随了他们几天,见孙自南日常往来与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和唐楷一起出门,两人的感情并未见得有多好,她对自己又十分自信,觉得下次论坛上再见,唐楷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这才昏了头,直接找上了孙自南的公司。
  她以为……孙自南虽然有钱,却是个绣花枕头,不过徒有其表,而唐楷在学术上天赋非凡,必定会找一个性格志趣都相契合的人做终身伴侣。
  时至今日,在被孙自南一通嘴炮怼得体无完肤之后,黎宁才终于明白,她不仅低估了孙自南,也从未真正了解过唐楷。


第23章 
  下午五点; 银虹大厦外停车场。
  唐楷暗搓搓地送了几天梨汤之后; 终于按捺不住求表扬之心; 于是在外面开完会后直接开车到了孙自南公司楼下,打算给他来个上门服务的售后调研。
  谁知道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家孙老板,唐楷正准备下车亲自去找; 却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从大堂里走出来,一起走进了左手边的咖啡馆。
  唐楷眼尖地认出其中之一是孙自南,另一个人面目模糊不清; 但很明显是个窈窕淑女; 心中警铃顿时如黄钟大吕,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咣当”巨响。
  他是个成熟的恋人; 不能乱吃飞醋,而且那极有可能是生意伙伴; 孙自南又不喜欢女的……然而几分钟之后,他隔着两层窗户捕捉到孙自南脸上的轻松笑意; 唐教授的玻璃心“啪嚓”一声,终于碎了。
  大晚上的,他跟别人一起喝咖啡; 还对着别人笑!
  他俩第一次见面; 孙自南点的那杯拿铁他连尝都没尝一口,怎么现在又爱喝了!那梨汤怎么办!
  人要是不讲道理起来,就算面前摆着一百零一种可能性,他也一定会往最坏的那个方面钻牛角尖。
  窗外秋风秋雨,萧萧瑟瑟; 正如唐教授此时的心境。
  他一边黯然神伤,一边咬牙切齿,一时想到自己房子和钻戒都没来得及买对象就要跟人跑了,余生从此失去了意义;一时又觉得不能便宜了孙自南,现在就应该拿出正宫的气度冲进去坐在他大腿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不值得。
  正胡思乱想着,那头两人的对话已进入尾声,孙自南潇洒地起身走人。
  唐楷两眼立刻化身显微镜,死死地盯住窗外,只见那女人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离开,而是以手掩面,似乎是在哭泣。
  另一头,孙自南推开玻璃门,也不打伞,径直走进了潇潇雨幕中。
  唐楷脑海中瞬间转过一百多个狗血小故事,心说这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两人谈崩了?
  他的视线从咖啡馆玻璃窗上移开,无意识地落在孙自南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直到他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等一下!
  那傻子干嘛去了?这还下着雨呢!
  把黎宁怼得怀疑人生之后,孙自南以大佬姿态低调退场。这幕荒诞的戏剧本该就此落下帷幕,他是最终的胜利者。但其实在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孙自南明显能感觉到他心里有根弦崩断了,摇摇欲坠的情绪一下子从断崖上跳了下来。
  好几年过去了,他差点都忘了自己以前是个需要看医生的病人。
  他眼前还残存着黎宁惊惧的表情,也难怪,她单纯无知得敢独身一人找上正主的门,面具下的黑暗,只要露出一小角,就足够吓哭小姑娘了。
  唐楷对黎宁究竟有没有藕断丝连的感情,孙自南从理智上判断,他应该是清白的,甚至黎宁今天会招呼也不打地找上门来,唐楷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唐楷没做错什么,但要说孙自南心里没有分毫芥蒂,那有点强人所难了。
  天空阴沉,冷雨不断地飘落在他发梢眼角,那些低落颓唐的情绪如同上涌的海潮,淹没了宁静沙滩,有种会把他整个人都染成灰色的错觉。孙自南极力想在这冲击下站稳,思绪却形如乱麻,只能靠外界的冰凉给自己的大脑降温。
  他在雨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小雨渐渐变成了大雨,天色向晚,街灯亮起,视野里笼罩着一片氤氲水汽,分明是鲜活世界,可却如隔着一层毛玻璃,又朦胧又遥远,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失去了知觉。
  “扑通”一下,他撞上了前面的人。
  雨幕被头顶的黑伞遮断,孙自南顺着笔挺修身的灰色风衣往上看,看见了一张色如霜雪的阎王脸。
  “你怎么来了,”孙自南没事人一样轻声问,“今天提前下班了?”
  他肩头湿了一片,发梢上也都是水珠,虽然没有被淋成落汤鸡,但也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狼狈时刻。唐楷不怕别的,就怕他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孙自南这两天本就在犯旧症,刚才又淋着雨走了这么久,就他那个小身板,万一感冒了不是闹着玩的。
  “我来接你下班。”唐楷说。
  孙自南点点头,连“嗯”一声都懒得嗯了。
  唐楷见他不说话,仿佛没什么自觉的样子,有点生气,埋怨道:“大冷的天,你不打伞在外头闲逛什么?”
  孙自南:“没什么,随便走走。”
  唐楷不高兴地抿起唇角,明知道他没说实话,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伸手掸掉了他鬓发上的一颗水珠。
  孙自南再三告诫自己,那不是唐楷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把情绪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可唐楷却仍旧不知死活地往上凑,数落他道:“你不知道你不能着凉受风吗?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有数没数?你以为我每天起个大早让人送梨汤图什么啊,结果呢?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孙自南仍旧没有看他,拧着眉疲惫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唐楷快要被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气成锅炉了,抬高嗓音,“知道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孙自南基本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一团虫子围着他载歌载舞,于是强忍着情绪,不耐烦地说:“你喊什么?”
  唐楷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不像是熄火,反倒像是动了真火。
  两人虽然有过这样那样的小矛盾,但孙自南基本没给他甩过脸色,这是唐楷第一次从他身上确切感知到了“不耐烦”的情绪。
  不是争吵,也不是生气,而是厌烦。
  这情绪比任何话语都伤人,甚至比孙自南指着唐楷的鼻子让他滚更严重。
  唐楷心说我巴巴地来接你下班,你对别人念念不忘,在雨里演苦情戏也就算了,还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服管样,老子是贱得慌吗,非得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他妈是死是活感冒发烧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可以。”他越想越气,气得手都在哆嗦,将伞怼进孙自南怀里,冷冷道,“我不管了,你随便吧。”
  说完扭头就走。
  孙自南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伞也没接住,跌落进他脚边的泥水里。
  昏暗的暮色中,唐楷的背影孤独而冷漠,很快融入人群,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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